我的父亲丁叔言（十五）《枕戈集》中描写山水的诗篇

我的⽗亲丁叔⾔（⼗五）《枕⼽集》中描写⼭⽔的诗篇我的⽗亲丁叔⾔（⼗五）
《枕⼽集》中描写⼭⽔的诗篇
在《枕⼽集》中，⽗亲的思想感情是深沉浓郁，丰富多彩的。

在戎马倥惚的战乱期间，除了思念亲⼈和从事战争之外，他对打游击时所经过的地⽅，所看到的⼭⽔、草⽊、花鸟、屋宇等景观也很在意，对其充满着⽆限的喜爱之情。

⽗亲从⼗⼏岁就学诗作画，⼀⽣画了⼭⽔画数百幅，并写诗题画，他的题画诗多收在《养静轩诗草》之中。

在他参加抗⽇战争时期，因为长期⾏军作战,宿营地的风光以及⾏军途中所见到的风光,⾃然⽽然地成了⽗亲作画写诗的对象。

在《枕⼽集》⾥，就有他许多描写⼭⽔的诗篇。

这些⼭⽔诗写得朴实壮观，空灵优美，兴致盎然。

试举下⾯数⾸：
《题重游五连图》⼀诗中写道：
“廿五年前此地游，闲将笔墨写⼭丘。

於今两鬓雪霜⽇，⼜见五莲烟⾬秋。

偶约⽼僧谈往事，记曾望海上⾼楼。

⼈⽣到处留鸿⽖，重见晴峦笔底收。

”
这⾸诗翻译成⽩话⽂就是：
《写在重游五莲图上的诗》
“⼆⼗五年前，我曾来这⾥游览，
曾经⽤空闲时间⽤笔墨画出了这些⼭丘。

到今天我已成为两鬓斑⽩的⽼年，
⼜看到了烟⾬中的五莲⼭的深秋。

我曾约见⼭中寺庙的⽼僧，谈论过去的事情，
也曾为眺望⼤海⽽登上了望海楼。

⼈⽣⼀世，所到之处应当留下⼀点痕迹，
让我重把五莲⼭的秀丽风貌写⼊画幅。

”
这⾸诗写于1938年春，。

当时⽗亲已经五⼗岁，他利⽤战争的闲暇时间重游了五莲⼭，并画了⼀幅画，⼜题上了这⾸诗。

所谓“重游”，就是过去曾经来此游过。

⽗亲在1911年来过五莲⼭，并曾写了《游五莲⼭记》⼀⽂。

⽂中说：“五莲为九仙⽀峰，乃东武第⼀名⼭，坡翁所谓奇秀不减雁荡者是也。

余幼读先伯祖六斋公游五莲赠次经上⼈诗，⼼向往之，屡欲往游未果。

”后来，在1911年，⽗亲终于来到了五莲⼭，登上了⼭峰，“再进⾄光明寺，下榻⽩云阿。

⼊夜⼀⽼僧龙钟来侯客，叩以先伯祖游⼭遗事，尚能约略⾔之，盖此僧即次经也。

”在⽗亲的诗中“偶约⽼僧谈往事”，此⽼僧就是次经上⼈。

⽗亲⼜写了《雪后重游五莲》⼀诗，描写了五莲⼭的风景。

诗中说：
“军事倥偬际，偷闲拽仗来。

烟峦似相识，涧壑费疑猜。

扑⽉奇峰秀，仙莲冒雪开。

为怜⼭⽔好，拂袖坐平台。

钟声何处起，古寺出林端。

塔影连云海，松涛起暮寒。

攀登嫌径曲，冷峭觉⾐寒。

桥畔逢僧侣，临风倚⽯栏。

叩扉来故刹，庙貌肃清幽。

贝叶梵僧遗，敕⽂御笔留。

寒云天际没，青夜⽉光流。

说法僧犹在，围炉话旧游。

沿涧寻归路，寒泉汩汩鸣。

为嫌⽯路滑，却向树边⾏。

⼜到红尘去，空嗟⽩发⽣。

何时绝俗虑，住此听春鶯。

”
“倥偬”，亦作倥忽，是事情纷繁迫促之意。

清代王愈扩在《周亮⼯⼩传》⼀⽂中有：“戎马倥怱，不废讲咏”之句。

鲁迅在《书信集·致台静农》中有：“五⽉初之信及照相早已收到，倥偬之际，遂未奉闻也”之句。

诗的开始就说“军事倥偬际，偷闲拽仗来”，说明了是在军事繁忙之际，抓住空闲时间，来到了五莲⼭。

诗的结尾⼜说“何时绝俗虑，住此听春鶯”，其中就包含了、期望抗⽇战争胜利后，在鸟语花⾹的春季、再到此游⼭的意思。

还有⼀⾸《军次⾼阁庄南望五莲》：
“⽴马临风天际望，晴峦屏展五莲开。

遥看花朵云中开，疑是仙⼈⼿⾃裁。

古寺庄严峰奇秀，当年犹记我曾来。

何时宇内息兵事，再扣僧扉第⼆回。

”
这⾸诗翻译成⽩话⽂就是：
《⾏军路过⾼阁庄南望五莲⼭》
“拉住战马迎风遥望天边，
晴空中，五莲⼭峦像⼀座屏风舒展。

远远看去⼭峦像莲花在⽩云中出现，
是谁栽种的莲花？有可能是天上的神仙。

庙宇古⽼庄严，⼭峰奇特秀丽，
记得当年我曾来这⾥游览。

什么时候神州⼤地停息了战乱，
我当再⼀次敲响庙宇的⼤门。

”
还有《游⼤泽⼭》⼀诗：
“四⾯烟峦开妙影，⼤泽⼭⾊醉⼈肠。

颓垣荒寺惊风⾬，古树寒林饱风霜。

邀⽉台前思对酒，瑞云峰下恋斜阳。

游屐暂息即归去，寄语⼭僧莫笑忙。

”
⼤泽⼭⼜名“九青⼭”，胶东名⼭之⼀，主峰海拔737⽶。

据志书记载：“群⼭环⽽出泉，汇为⼤泽，以此名也。

”此⼭层峦叠樟，奇松异⽯，林壑静幽，雄深伟丽，因秦汉以来，名⼠⾼⼈多隐居于此，故⼜号神仙窟宅。

宋⾦时期，游⼈渐多。

明清两代，⼭中寺院⾹⽕甚旺，登⼭观⽇和进⾹者络绎不绝。

⽗亲在此诗中⾸先描写了⼤泽⼭秀丽的景⾊，“四⾯烟峦开妙境，⼤泽⼭⾊醉⼈肠”，接着⼜描写了因为战乱，庙宇失修的荒凉情景，“颓垣荒寺惊风⾬，古树寒林饱风霜”。

因为风景秀丽使⼈流连忘返，“邀⽉台前思对酒，瑞云峰下恋斜阳”，但是由于在战争时期，军务繁忙，游⼭玩⽔只是忙中抽闲，还需急促归去，“游屐暂息即归去，寄语⼭僧莫笑忙”。

⽗亲还曾写了《村居》⼀诗：
“景⾊天然⼲物华，村居幽静乐⽆涯。

吹来⼀夜春风暖，开遍⼭前桃李花。

”
这⾸⼩诗描写了农村的景⾊，是那么⾃然、美好，使⼈喜爱，住在乡下村庄中⼜是那么幽静欢乐，特别是当春季来临，⼭前桃李花盛开，更使⼈留恋。

⽗亲学诗时曾熟读孟浩然的诗作,并撰写过《孟浩然年谱》。

孟浩然是唐代第⼀个倾⼤⼒写作⼭⽔诗的诗⼈，是⼭⽔⽥园诗派代表之⼀。

他前期主要写政治诗与边塞游侠诗，后期主要写⼭⽔诗。

其诗今存⼆百余⾸，⼤部分是他在漫游途中写下的⼭⽔⾏旅诗，也有他在登临游览家乡⼀带的万⼭、岘⼭和⿅门⼭时所写的遣兴之作。

还有少数诗篇是写⽥园村居⽣活的。

⽗亲的⼭⽔诗深受孟浩然的影响,不钩奇抉异⽽⼜神韵超然。

《枕⼽集》中数量众多的⼭⽔诗,不同程度地打着孟浩然的烙印。

除了上述⼀些诗篇外，再如：
《春⽇再游五莲》⼀诗中有：
“清游兴未尽,拾级上⾼楼。

云⽓连苍海,⼭光接远眸。

飞空惊⽯浪,浮动见渔⾈。

暮霭催⼈急,归途沿曲流。

”
《⼭居杂咏》⼀诗中有：
“脱⼱独步沿清流,桐叶飘风已报秋。

斜照西沉余热在,轻挥蒲扇坐溪头。

”
这些诗作,⽆论是语⾔风格,还是境界情趣都⼏乎可以跟孟浩然的诗作乱真。

青岛理⼯⼤学丁永志写于魅⼒之城，2012-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