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虚实与层次

第十二章虚实与层次

第一节虚实和建筑的虚实一虚与实是事物的一对范畴，它与“有”与“无”的概念较接近。《老子》第十一章有一段话：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开凿门窗造房屋，有了门窗、四壁中间的空间，就有房屋的作用。所以，“有”（利益、功利），目的就在“无”（空间）o这就是建筑的虚和实的关系。相传美国著名的艺术心理学家阿恩海姆读了傀子》的这段话，如获至宝，在他的好多著作中都提到了这句话。

在艺术诸门类中，虚与实的关系几乎都被强调。如绘画，在中国画论里有“疏可跑马，密不通风”，“虚即是实，实即是虚”等理论。在西洋画里也强调虚实关系。如肖像画，脸部要细画实描，服饰等要加以简化，概括，背景则画得更虚。在文学中也同样，有时为了抒发某种感情，往往大段地描写风景。用晴朗的天空，辽阔的草原等表现出人的心情舒畅的感觉。如俄罗斯著名文学家屠格涅夫，在他的作品里常会有大段的风景描写，其实是在抒发感情。

如上所说，建筑的“虚”就是空；“实”就是有物。建筑形象的虚与实的手法，也很有讲究，它直接影响到建筑的美。二如图12-1所示，这是深圳科学馆的外形，其虚实处理得很好。实即墙面，虚即门窗。

这些门窗用深色玻璃，“虚”的效果很强烈，整体效果很有力度。

图12-2是菲律宾国际旅馆。这座建筑的造型，在虚实关系上处理得也是很好的。首先看前面的裙房部分，用水平线表现出虚实关系，处理得虚实得体，很有力度感。其次是后面的建筑主体，利用横向阳台，处理得挺直而简练。而且它与下部裙房在线条的方向上相互垂直，很有节奏感。其实这座建筑在层次关系上处理也很好。三建筑的虚实关系，不只是表层的纯手法的，它还有深层次的文化和哲理内涵。

图12-3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建筑（平面）o一般的中国传统建筑，多为南北朝向。

从功能上说，朝南是最理想的朝向，可谓冬暖夏凉，俗语说“七世修来朝南屋”。所以中国传统建筑的中轴线也往往是南北向的。除了物质功能以外，往往还有精神上或文化上的涵义。

从图12-3中可知，这个平面，南北向为柱、门、窗等，均是通透性的基本上是“虚”的面；东西向则为“实”的面，用实墙，若是开窗，也只开小窗，保持其“实”的面。这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表述。所以在汉语里，“物体”口q“东西”，即东和西是“实”，是“有”；南和北是“虚”，是“无”。

推而广之，中国传统文化有“五行”之说（早在先秦时期就有“五行”之说），其中“金”和‘‘木’‘对应‘‘西’‘和‘‘东’‘，是‘‘有’‘（物质的）；‘‘水’‘和‘‘火’‘对应“北”和“南”，是“无”，是液体和气体，流动之物，是“虚”；‘“五行”之“土”在中间，是人存在之地。这就是中国文化。看起来有些玄，其实还是很现实的。建筑的虚实关系，就遵循这样的关系，其他文化也有类似情形。四这种虚实意义在中国传统建筑中是很多的，如图12-4所示，这是扬州个园总平面，从图中可以看出，园中几乎所有建筑都是南北向排列的。园前面喃面）是两条平行的南北向中轴线，两组多进住宅。前宅后园，园中大小建筑：

桂花厅、抱山楼（壶天自春）、透风漏月轩、丛书楼等均为南北向布局，只是大小、疏密、前后有变化，形成园中建筑错落有致的审美效果。

第二节建筑群的虚实手法一居住小区的建筑群，往往组成组团形式，这种组团式建筑物疏密相间，富有情趣。但这种组团首先是从功能出发的，疏密是其形式。组团的空间组织，出于组团中人的居住生活的需要。之所以成为组团，就在这个公共空间在起作用。现代住宅往往有这么一个欠缺：

无论是多层住宅还是高层住宅，每个楼里面除了楼梯间，几乎没有公共空间，人们上楼人室，各归各的。有许多住宅，里面的人住了好几年还不知几楼几室住的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等。如果楼前有一些空地，他们就有可能在这里逗留，休息、聊天、带孩子玩，老人们在这里就坐，相互说说话，就认得了，并不感到孤单。有的居住小区，在组团空间里还有一些小品、雕塑之类，再加上树木花草，人情味十足，很受人们喜爱。

图12-5是一个居住小区实例，这里可以发现，它有整个小区的大空间（虚的），也有各自的小的组团空间（也是虚的）。据笔者调查，居住在小区内的居民，不太关心整个小区的大空间，对于组团空间都很喜欢。有人说，小区的那个大的空间有气派，表明他住在那么豪华的地方，但他对这个大空间并不感兴趣，从来也不到那里去坐一坐或逗留一会儿。对于那个组团的空间他却十分关心，喜欢在那里坐坐，与熟人说说话。用归属理论来说，这些组团空间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领地”。

二建筑群的虚实关系，有人认为虚与实两者是辩证的。虚即是实，实即是虚。现代西方心理学有格式塔派(GestaltPsychology)他们也认为虚与实是互补的。“在一个视野内，有些形象比较突出鲜明，构成了图形；有些形象对图形起到烘托作用，构成了背景，例如烘云托月，或万绿丛中一点红。……”如图12-6，这些图形都说明“格式塔”理论。有人研究中国园林建筑1if：

有汶种“格式塔”效果（“格式塔”又译成“完形”，也比较确切）o图12-7是苏州网师园建筑实与空的一正一反的效果。“在建造建筑‘实’的部分的同时也考虑到建筑所围绕起来的‘虚’的空间。从中国的一些典型的住宅建筑中，如果我们把建筑当作‘黑’，把院落当作‘白，，它们所构成的平面图案，正类似汉字的结构，黑与白是相生的、互补的，有了‘黑’才产生‘白’，有了‘白’才衬出‘黑一，（冯钟平《中国园林建筑》，北京：

清华大学出版社，1988）三图12-8是苏州寒山寺总平面图。这个寺院内的建筑比较松散，但又有疏有密，不是均布的。人口处一个空间，西为照壁，东为山门、天王殿，左右两边围墙，形成一个“序”空间。天王殿之后，一个不大的、较规则的空间，正前方就是大雄宝殿。院南为服务部，院北有罗汉堂。在东北角，则是一条折线形的廊子，将人们引向后面的钟楼。“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唐，张继紙桥夜泊）诗句），可谓脍炙人口。也是此寺中的主要建筑之一。大雄宝殿后面的院子，南为钟楼，东为藏经楼，北为五观堂等，这里的空间就显得较为疏落，即“虚”。最后有普明塔，所谓寺的“大轴子”，所以此寺也有一定的轴线形。这个建筑的虚实关系处理得很好，不但在形式，而且也在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