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的女性主义解读

爱玛／ｆｉ是·位出嫁后恪守妇道、无欲无求的女 人；相反，她倾心于享受奢华的生活，渴望激情、自 由、梦想和传奇爱情的降临，并有勇气付诸行动，这 使她具有独特的个性并与周围的平庸人物真正地 区别丌来。爱玛炽热大胆的追求，情感两极的跌宕 起伏，充分说明了爱玛内心女性意识的觉醒。爱玛 内在的女性激情有着丰富的内容，即对现实的极度 厌弃和绝望，对理想爱情生活的热烈追求和对，匕命 的挚爱。她的激情透着女性理想的成分，对情人的 追求，实际上是对理想的追求，因此，我们不能把她 简单地看作是一个只有性欲的女人。爱玛不只是 满足于感官的需求，她还有心灵的需要，她憧憬与 一个伟大而坚强的男人结合，实现那个将贞洁、温 情、恩爱和义务融于一体的至高无．卜．的幸福。
从爱玛对包法利医生、莱昂、罗道尔夫、公证人 居ｒｈ曼的态度我们可以看出她的性心理。福楼拜 通过描绘爱玛的内心活动，充分展示了爱玛心理变 化的全过程，揭示了女性最隐秘的内心世界。爱玛 的性爱观是以爱情为基础的，代表着女性共同的心 态，充分表现了女性自身的生命欲求，其性要求中 包含的某些理性因素，也暗合了女性内心的真实 性。“在女性的理性‘ｊ本能Ｊ二，反抗性压抑，追求正 常的两性生活，是人的合理要求。”旧“㈣然而，在 “现实社会里，男性在把女性界定为道德楷模、美的 典范的同时，也剥夺了女性合理的生命欲求，从而 对女性丰富的生命造成压抑和异化。”１３１所以，爱玛 对自由情欲的追求，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对千百 年来男权社会伦理道德的蔑视与挑战，它超越时代 道德，体现了向性爱本质复归的趋向，“这种对理想 性生活的欲求，本质上讲又是一种对现实的不满足 的超前意识和欲望。”ＨＪ（阱’它表明人类感情的丰富 性和深刻性是刻板的婚姻形式所不能消解的。由 此可见：爱玛的欲求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是女性的， 符合女性内心隐秘的想法；爱玛的欲求也是合乎情 理的，其行为中暗含着某些合理的因素，她的本意 是让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在爱的追求中升华；从以上 角度引申来看，爱玛的欲求还是对男性世界的控诉
万方数据
·６１·
口女性文学研究
命的全部意义在于追求令人激动的爱情。因此，无 论是从爱情的萌发，还是到爱情的破灭，爱玛始终 都在对她所向往的理想爱情进行不懈的追求。
《包法利夫人》整部小说就是爱玛由追求幸福 到陷入误区，再到绝单自尽这三种心理历程错杂而 成的激情ｊ部曲。她的人生角色由一个农家少女 到乡镇医生的妻子，再到子爵的舞伴，最后成了莱 昂眼中的情人及罗道尔夫的情妇。这一系列形象 的转变，既展示了她一生中浪漫主义梦想的破灭过 程，又有力证明了她所追求的是激情式的爱情，体 现了女性的个性特征和本能需求，更是女性在男权 社会中要求实现“双性同体”的表现。在１９世纪的 法国，女人的身份都是因男人而定位的，女人没有 自我，『ｉｌｊ只是某个男人的女儿、妻子、母亲或情妇。 于是爱玛嫁给包法利医生之后理所当然地成为了 包法利夫人，被冠以夫姓，所以她天性中对爱的追 求、对新生的渴望只能招致“不安分女人”的称谓。 然而，这并不能泯灭她对爱情执着的追求，爱玛经 历过儿次感情的大起大落之后，充分体验了情感的 两极——获得心ｆ：人之爱的极喜与失去爱情的极 悲。当激情燃烧殆尽，“她来到药架前，凭记忆，拿 起一个蓝色的短颈大口瓶子，拔掉塞子，伸进手去， 抓了一把砒霜出来，马上往嘴里塞”【１］（ｍｓｇ），爱玛就 这样结束了其激情而短暂的一生。
会永远是由男女两性构筑的，在社会历史发展的每 一个阶段，都应该存在女性自由栖居的空间，都应 该听到女性自主发出的声音。福楼拜笔下的包法 利夫人就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种女性追求的典型。
一、女性意识的觉醒 对福楼拜名作《包法利夫人》…的主人公—— 爱玛而言，她的一生是追求理想爱情的一生，她生
收稿ＦＩ期：２００８—０８—１０ 作者简介：尚玉峰，男，临沂帅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外国文学课程组组跃。
满！卜命活力的爱玛既感到性欲上的饥渴，又感到精 神上、情感Ｉ二的孤寂。因此少女时期在修道院读过 的浪漫故事巾的情人形象时常浮现在眼前，使她为 之神往，她强烈地企盼因缘际会可以邂逅另外一位 男子，带给她全新的体验。这种幻想实质ｋ正是爱 玛生活中性爱和情爱得不到正常满足的心理反映， 是爱玛渴求两性生活和谐的体现。
［摘要］ 对福楼拜名作《包法利夫人》的主人公——爱玛而言，生命的全部意义在于令人激动的爱情。为追 求这种所谓的理想爱情，她做出了许多于当时男权社会所不允许的举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爱，去选择自己的生 活，因此被许多人视为一个“不正经的女人”。然而，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爱玛的许多要求是合理的，她身上的 一些所谓“特质”实际是女性所共有的，体现着女性意识的觉醒。同时，从爱玛对理想爱情追求的失败可以看出， 女性要想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解放还必须与男权社会做不懈的斗争。
可是她感到与包法利医，匕的婚姻生活越来越 无趣，夫妻关系形同虚设，两个人之间缺乏最起码
·６２·
总第８２期
的了解、最基本的沟通。于是貌合神离的婚姻生活 把爱玛推向罗道尔夫、莱昂，她期望和他们的情投 意合能把自己导向爱情的极致。爱玛希望男人与 女人之间能形成一种完美的灵与肉的结合，认为人 生的快乐就在于同时获得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和谐 与满足。因此在与莱昂、罗道尔夫的相处中，爱玛 自始至终都认为他们爱自己就像自己爱他们那样 真挚热烈，并甘愿为这种理想的爱情付出自己的身 心。即便到最后身处绝境，为了维护“纯洁的两性 之爱”，她情愿选择死亡也不想让心中“理想的爱 情”受到玷污。在故事的尾声，爱玛债台高筑、走投 无路，她想向公证人借钱还债以解燃眉之急，公证 人却以占有爱玛的身子为交换条件，面对公证人居 由曼的调戏勾引，爱玛气得浑身发抖，喊道：“先生， 你丧尽天良，欺负我。我是可怜！但是并不出卖自 己！”¨儿。钏在这里，爱玛的言行也表明了她不肯为 金钱出卖自己的女性情爱观。
［关键词］ 包法利夫人；爱玛；爱情理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男权社会；女性意识 （中图分类号］Ｋ５６５．４［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６８３８（２００８）０５—００６１—０５
Ｔｈｅ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Ｄｅｃｉｐｈｅｒｍｅｎｔ ｏｎ Ｍａｄａｍｅ Ｂｏｖａｒｙ
ＳＨＡＮＧ Ｙｕ—ｆｅｎｇ
’
（Ｌｉｎｙｉ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Ｌｉｎｙｉ ２７６００４，Ｃｈｉｎａ）
长期以来，父权社会以男性的价值观和价值标 准为依据，压制女性的正常发展。父权体制下的女 性，往往天真无知，任人摆布，委曲求全，没有独立 的人格，只不过是男人风流不可缺少的点缀品。女 性只是以男性社会所规定的社会角色而存在着，即 男人的妻子、情人、女儿或家庭中子女的母亲，她们 是以“第二性”的身份存在于社会边缘的。然而，社
三、理想实现方式的转嫁 爱玛的追求，体现了女性理想实现的一种方 式。这种理想包括女性对未来前途的憧憬、对爱情 的追求、对婚姻的设想等。 从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分析来看，女性理想 的实现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种：（１）安于本分、乐天知 命，满足于做贤妻良母，这是男性所倡导的理想而 标准的女性形象，符合男权社会规定的女性规范。 这类女性的全部理想在于营造一个温暖的家，她们 认为“女人生命的要旨是被男人扶持并为男人效 劳”＿７Ｊ∽””，是“家里的天使”，如《李尔王》中的考狄 利亚、《叶甫盖尼·奥涅会》中的达吉娅娜等。 （２）自我的实现。这类女性通过自我奋斗，坚持不 懈的努力，追求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和人生价值， 要求男女在精神、地位上的平等，如《简·爱》中的 简－爱、《红字》中的海丝特等。（３）转嫁、寄托他 人，主要是丈夫、孩子、情人，也就是理想转嫁型，爱 玛就属于这后一种类型。 当然，爱玛的理想实现方式更具有现实色彩， 更带有普遍性，也具有合理性。“女性在幼年时是 个独立的人，随着注意力向男性、恋爱、婚姻的转 移，而逐渐放弃了自我，从独立的人变成了被动的 客体。她们成为家庭的牺牲品。”…㈣９’少女时代的 爱玛在一定程度上享有一定的自主权，具有相对的 独立性，这从她能够自主选择自己的丈夫这个问题 上明显地体现出来。修道院的读书生活使她知道， 在当时的男权社会下，女性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 只有“攀龙附凤”，依赖一个好男人。于是她把实现 理想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丈夫身上，希望少女时代对 爱情、对美好生活的憧憬通过嫁人得以实现。但是 平庸的丈夫却屡屡让爱玛失望，直至绝望。爱玛想 让自己的丈夫出人头地无非是想从丈夫的成功中 获取心理ｊ：的补偿和慰藉，希望“妻以夫荣”，这完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ｏ Ｅｍｍａ，ｔｈｅ ｈｅｒｏｉｎｅ ｉｎ Ｆｌａｕｂｅｒｔ’Ｓ ｆａｍｏｕｓ ｎｏｖｅｌ Ｍａｄａｍｅ Ｂｏｖａｒｙ，ｔｈｅ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ｏｆ ｌｉｆｅ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ｉｓ ｔｈｅ ｅｘｃｉｔｉｎｇ ｌｏｖｅ．Ｉｎ ｏｒｄｅｒ ｔｏ ｒｕｎ ａｆｔｅｒ ｔｈｉｓ ＳＯ—ｃａｌｌｅｄ ｉｄｅａｌ ｌｏｖｅ．ｓｈｅ ｈａｓ ｄｏｎｅ ｓｏｍｅｔｈｉｎｇ ｔｈａｔ ｗａｓ ｎｏｔ ａｌｌｏｗｅｄ ｉｎ ｍａｌｅ—ｄｏｍｉｎａｔｅｄ ｓｏｃｉｅｔｙ．Ｓｈｅ ｈａｓ ｇｏｎｅ ｆｏｒ ｌｏｖｅ Ｏｉｌ ｈｅｒ ｗｉｌｌｉｎｇ ａｎｄ ｈａｓ ｃｈｏｓｅｎ ｈｅｒ ＯＷＮ ｌｉｆｅ，ａｎｄ ｉｓ ｃｏｎｓｉｄｅｒｅｄ ａｓ ａ“ｄｅｃｅｎｔ ｗｏｍａｎ ｏｆ ｂｌｏｃｋ ｏｆ ｗｏｏｄ”ｂｙ ｍａｎｙ ｐｅｏｐｌｅ．Ｈｏｗｅｖｅｒ，ｊｕｄｇｉｎｇ ｆｒｏｍ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ｍａｎｙ ｏｆ ｈｅｒ ｄｅ－ ｍａｎｄｓ ａｙｅ ｒｅａｓｏｎａｂｌｅ．Ｓｏｍｅ ｏｆ ｈｅｒ ｐａｒｔｉｃｕｌａｒｉｔｙ ｉｓ ｃｏｍｍｏｎ ｗｉｔｈ ｗｏｍｅｎ，ａｎｄ ｅｍｂｏｄｉｅｓ ｔｈｅ ａｗａｋｅｎｉｎｇ ｏｆ ｆｅｍａｌｅ ａｗａｒｅｎｅｓｓ．Ｓｉｍｕｌｔａｎｅｏｕｓｌｙ，ｉｔ ｃａｎ ｂｅ ｓｅｅｎ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ｆａｉｌｕｒｅ ｔｈａｔ Ｅｍｍａ ｒｕｎｓ ａｆｔｅｒ ｔｈｅ ｉｄｅａｌ ｌｏｖｅ ｔｈａｔ ｔｈｅｙ ｍｕｓｔ ｍａｋｅ
所以书中爱玛的思想作为不完全相像于男权社会所要求的那些温柔顺从的女人们她希望与男人一起畅游整个世界冲破艰难险阻体验各种激情品尝远在天涯海角的幸福之果其浪漫畅想中已包含r许多属于主体自我的意义要求
２００８年第５期
中华女子学院山东分院学报口
《包法利夫人》的女性主义解读
尚玉峰
（临沂师范学院，山东临沂２７６００４）
万方数据
２００８年第５期
中华女子学院山东分院学报口
Ｉ＿：ｊ反驳，足女性性解放的呐喊。 二、渴求两性的平等、和谐 李健吾先生评价爱玛与《包法利夫人》时说：
“她的悲剧和全书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反抗意识和对 生命的无休止的追求。””－（”’在１９世纪的欧洲文 学画廊里，爱玛算得卜是时代的弄潮儿，她的意识 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女性自觉自醒意识。“１８世纪 ９０年代，巴黎出现了一些女性俱乐部，她们要求教 育权和就业权，主张两性的充分平等。包法利夫人 身上的许多特质，包括对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 福权的诉求，在当时都是不町能被相对封闭的外省 所接纳的。”∞ｏ在爱玛生活的外省，人们依然认为女 人的舞台在家里，任务就是悉心照顾丈夫和孩子。 在他们眼中，女子尤其是已婚女人的责任就是以自 己的身体和美德为男人服务，为丈夫生育子女，满 足丈夫的性欲望，下层妇女还要承担繁重的家务劳 动。这种男权社会为女性规定的传统角色已经成 为整个社会的集体无意识。
ｐｅｒｓｉｓｔｅｎｔ ａｎｄ ｉｎｄｅｆａｔｉｇａｂｌｅ ｃｏｎｔｅｎｄｉｎｇ ｗｉｔｈ ｍａｌｅ—ｃｅｎｔｅｒｅｄ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ｔｏ ｗｉｎ ｒｅａｌ ｌｉｂｅｒａｔｉｏ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Ｍａｄａｍｅ Ｂｏｖａｒｙ；Ｅｍｍａ；Ｌｏｖｅ ｉｄｅａｌ；Ｍａｌｅ—ｃｅｎｔｅｒｅｄ ｓｏｃｉｅｔｙ；ｆｅｍａｌｅ ａｗａｒｅｎｅｓｓ
在爱玛生产的时候，她强烈希望生一个儿子， “生孩子的念头，就好像希望弥补一个女人无所作 为的过去一样。一个男人至少是自由的，可以尝遍 喜怒哀乐，走遍东南西北，跨越面前的障碍，抓住遥 远的幸福。可对一个女人来说却是困难重重。她 既没有活动能力，又得听人摆布，她的肉体软弱，只 能依靠法律保护。”［１］（嘲’这一方面说明爱玛在男女 性别观念上深受集体无意识影响，另一方面也说明 在爱玛的头脑中已产生了要求男女平等、追求自由 的女性主义萌芽。所以书中爱玛的思想、作为不完 全相像于男权社会所要求的那些温柔顺从的女人 们，她希望与男人一起畅游整个世界，冲破艰难险 阻，体验各种激情，品尝远在天涯海角的幸福之果， 其浪漫畅想中已包含ｒ许多属于主体自我的意义 要求。
心灵的默契是夫妻关系和谐的重要纽带，而爱 玛与丈夫显然缺乏这种默契。包法利医生和爱玛 之间根本没有交点，或者应该说两人就是一个矛盾 的对立体——现实的平庸与虚幻的浪漫，两者之问 缺乏心灵上的沟通，她和包法利医生的关系就如小 说中所讲“他们生活上越接近，她精神上离他却越 远了。”包法利医生的不解风情，使得激情感性、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