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绛县稷益庙壁画耕获图”反映的农耕文化再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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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山西省新绛县阳王镇阳王村的稷益庙,因其绘有总面积达130平方米的明代正德年间的壁画而闻名海内。

据壁画上的题记,“正德二年秋九月十五工毕,翼城县画师常儒、男常耒、常耜,门徒张絪,本州画士陈圆、侄陈文、门徒刘崇德”[1],可见壁画是正德二年(1507年)由翼城画
师常儒、绛州(今新绛县)陈圆领衔绘制完成。

稷益庙顾名思义,是供奉、祭祀传说中的后稷与伯益的庙堂。

后稷是后世传说的农神,教民稼穑;伯益相传是大禹的佐臣,曾辅助大禹治水成功,因
其善于畜牧、狩猎,被后世尊为畜牧业的先祖。

学界关于稷益庙壁画的研究,有从壁画本身的艺术成就着眼的,有从壁画反映的建筑艺术入手的,有从壁画呈现的农业科技文化视角探究的,等等。

其中史宏蕾等人完成的《新绛稷益庙壁画中的农业科技文化》(以下简称《农科文》)对壁画中展现的农事活动做了较为详细的分析[2]
,但
其中有些舛误,笔者不揣冒昧,对此文作若干指
正,以求教于方家。

为了集中论述,笔者仅以西壁南侧上隅的“耕获图”(图一)[3]为中心展开。

“耕获图”在《农科文》及部分资料中被称为“教民稼穑图”,反映的是后稷到田间教导农民耕作的故事。

整幅图可分为四个劳作场景,当然画师利用了想象力,把现实中不在同一时空领域出现的劳动情形描绘到了一起,分别是耕田图、中耕(锄草)图、收割图和打场图。

位于上方的耕田图绘有五人,从左至右分别为树荫下送饭的农妇、耕田农夫、后稷、后稷的两位随从。

后稷身着红袍、身材魁梧,右手正做指点
新绛县稷益庙壁画
“耕获图”反映的农耕文化再探
任春光史晓

图一稷益庙壁画“耕获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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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两用犁(见《山西农学农具图说》)
元代程棨《耕织图》“二耘”
状,表示正在传授农艺。

耕田的农夫已经停犁,鞭
子插在腰间(或别在犁上,因无透视关系无法判
定),躬身在倾听后稷的教导。

特别应当重视的是
图中的这部犁,从图中能够看到独立的犁盘(前
与牛轭相连)、犁钩、后高前低的犁辕、犁铧与犁
壁、犁梢(身)、犁底。

在犁梢与犁辕交接处还能看
到一段伸出的木楔。

《农科文》在谈到这部犁时,
做了不少的引申,但倘若读者读过由山西农学编
辑会编纂的《山西农学农具图说》时,就会发现这
部犁与山西传统的“两用犁”(图二)[4]非常相像。

从结构上判断的依据主要有三,一是犁底后伸、
超过犁辕后端一部分,二是犁辕后端是穿过犁梢
后插入犁底的,三是犁梢与犁辕交叉处有木
楔——
—说明其是调节耕地深浅的机关。

两者略有
不同的地方在,民国时使用的两用犁,犁底后端
略长,而且前端在犁钩下有独立的托土(也叫柁
头)。

这种犁之所以称为两用犁,是指其在山地、
平地均能使用。

稷益庙耕田图的犁没有单独的托
土,这一部件似乎是后世发展的。

接下来看画面左侧的中耕图。

中耕图场景有
四人,从左至右是两位中耕的农夫,以及正向田
间送饭走过小土桥的母子。

左边的那位农夫仍在
俯身劳作,后边的农夫已经听到了孩子的呼唤,
因此正立锄回望。

中间的孩童右手端碗,左手拿
食物,正向农夫走去。

孩童身后的母亲肩挑食物
和饭汤而来。

这里农夫中耕的农具,就是王祯《农
书》讲的“耰锄”,“其刃如半月,比禾垄稍狭,上有
短銎,以受锄钩。

钩如鹅项,下带深袴,以受木柄
……北方陆田,举皆用此。

”[5]这种锄目前在北方
农村仍有使用。

母子向田间送饭的场景,自南宋
楼璹《耕织图》以降,历代耕织图均有表现。

这里
以元代程棨《耕织图》中“二耘”(图三)[6]做对比,
可以看出表达方式的相似。

这种田间送饭的场
景,反映了农忙时期紧张的劳动状况,也体现了
古代农耕社会中以家庭为基本单位的劳作模式。

画面后侧反映的是收割图。

画面共四人,上
方两人在收割,下方一人在肩挑运输,一人在推
车运输。

前人在论述收割图时,多未指明收割的
对象是何物,根据接下来打场农夫的衣着判断应
当是小麦(下文再分析)。

割麦的两位农夫,长者
起身在向俯身的农夫说着什么,使用的农具就是
一般的镰刀,刀柄略向后弯。

由于画面的遮挡,运
输的车子是双轮还是独轮无从判断。

画面的下前方,是整幅耕获图中最精彩的部
分,可称作打场图。

场面宏大,一共呈现有十四
人,人物分工细致,神态逼真自然,是农民真实劳
动场景的生动再现。

在打场图的右上方与右侧有
五人,他们是挑担运麦者一人,负责积麦垛的两
人,其中一人已经爬到了麦垛上在继续堆麦捆,
另两人似乎负责向麦场中分散麦捆。

打麦场摊开
的麦秆上有一位农夫与一个孩童,农夫正在挥鞭
驱赶拉着磟碡碾压的牛,孩童拿着一个簸箕似乎
是要去捡牛拉下的粪便。

麦场左侧有四位农夫,
两人正在向布袋里盛装已经脱好的麦粒,其中一
位俯身在张开布袋,一位呈半蹲状正用盛具(下
文分析其名)向布袋内倾倒麦粒;一位裸上半身、
背着四股杈的农夫似乎在暂歇,一位农夫正用扫
帚向麦场中心扫麦粒。

再左侧是一位正向驴背上
放置布袋的农夫,他负责把脱好的麦粒运回家
去。

最左侧是一位抱着婴儿的妇人,似乎就要回
家,还在向麦场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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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四《天工开物》中的“赶稻及菽图”
前文谈到要分析收获的到底是什么,对北方而言,打场无非是在五月麦收或者八月秋收期间。

从劳作农夫的穿着看,特别是赤着上半身的农夫以及穿着半袖、敞怀的捡粪儿童推断,应当是麦收,这从垛上的带穗茎杆也可得到佐证。

打场图的主要农具有:四股叉、木杴、扫帚、簸箕、磟碡、牛轭、斗、木杷。

先说四股杈,四股杈在《农科文》中被称为“竹杷”,并引用了王祯《农书》的插图。

其实打麦场上的这件农具是杈而不是杷,尽管王祯《农书》也提到了“竹杷,场圃、樵野间用之”,但后面王祯附的竹杷诗还写道“揉竹为杷指爪如,强于穰稿易渠疏;仆僮有约供薪爨,一务谁知用有余。

”可见竹杷的前端是呈爪状的,因为其主要用于聚搂秸秆。

木杈的前端是直的,它一般用于叉取秸秆,在打场时用于叉取、翻转麦秸。

木杈有二股、三股、四股之分,此处是四股杈。

画师对这件四股杈描绘得很细致,可看出木柄与前端杈的连接处是用绳子绑缚而成,四股之间还有一根卡住的麦秸(不应理解为连接的绳子,否则会影响叉的使用),刻画入微,令人称奇。

木杴是地上放置的,它主要用于扬场,就是麦子脱粒后用它扬起,利用自然风力除去里面的杂质,现在北方农村仍能看到这种劳作场景。

木杷也置于地上,名其为杷没错,但《农科文》称其为“大杷”就有问题,因为王祯附诗云“直躬横首制为杷,入土初疑巨龙爬;解与当途除瓦砾,且将疏迹混尘沙。

”可见大杷主要用于搜剔土块,除却瓦砾的。

画面上的杷称作木杷就可以。

磟碡图,在宋代一些风俗画中已经出现,比如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就绘有磟碡,而且也是一件附有木框的磟碡,其形制与打场图中的磟碡没大的区别。

但《农科文》称明代宋应星《天工开物》中的牛碾图与磟碡图较为接近,此说欠妥。

因为《天工开物》的牛碾图描绘的明显是槽碾,这种石碾在直径方向上远大于厚度,它不叫磟碡,牛拉着石碾沿着固定的半径周转进行脱粒粮食。

作业面仅仅是石槽内,而不像打场时是整个场面。

打场图中的磟碡碾压图其实与《天工开物》中“赶稻及菽图”(图四)[7]接近,都是用磟碡进行脱粒。

但仔细观察两者,还是略有区别。

先是磟碡的形状不同,打场图中的
略细,中间渐粗;而《天工开物》
一头小。

当然它们如此
了牲畜拉的时候易于周转。

另一
碡木框上绳子的位置,打场图中
图五种斗(见清乾隆时《农具图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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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六坛斗
的横木上,而《天工开物》中系在了木框两侧的前端。

当然这两者对牵引力没什么影响,但如果牛的躯体较大的话,后者系的方式较不容易使牵引绳摩擦牛的后腿。

《农科文》认为向布袋中盛装粮食的器具为“桶”,从形态上看这件器具的确呈桶状,不过清乾隆年间宫廷绘制的《农具图册》上有一名为“种斗”(图五)[8]的器具与其类似,不同之处是种斗有提手,而打场图中的器具没有提手。

笔者又发现如今山东地区有一种“坛斗”(图六)[9]的器具与之相似,但坛斗的开口边缘有些厚,如果作为打场时的盛倒器具,似乎不便。

但无论如何,在收获粮食后,农民常会用斗来衡量一年的收成,所以笔者称其为斗,要比桶更准确些。

综上,笔者认为稷益庙“耕获图”体现的农耕文化主要有三点。

第一,歌颂了农神后稷,表达了对后稷造福于民的崇敬之情;第二,逼真地展现了农民耕田、中耕、收获的劳作场景,也表现了我国古代以家庭为单位的(田间送饭)、合作互助的
式;第三,图面中描绘的多种
农具是我国古代农耕文化的重要载体,为我国农具史的研究提供了宝贵资料。

(本文受黑龙江省2011年研究生创新科研资金项目资助,编号:YJ S CX2011-407HLJ)
[1]品丰、苏庆《新绛稷益庙壁画、繁峙公主寺壁画》,重庆出版社,2001年,前言。

前言中写常儒第一个儿子的名字时用的是常<耒+来>,当是壁画的题字,但现字典无此字。

《玉篇校释》(胡吉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2970页)对该字注“六台切,耕也。

”可见,该字音“来”;笔者结合兄弟二人的名字,似取“耒耜”之意,故以“耒”表之。

[2]史宏蕾、杨小明等《新绛稷益庙壁画中的农业科技文化》,《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6期。

[3]金维诺《山西新绛稷益庙壁画》,河北美术出版社,2001年,第6页。

[4]山西农学编辑会《山西农学农具图说》,民国9年(1920年),第5页。

[5](元)王祯《东鲁王氏农书》,缪启愉、缪桂龙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424页。

[6]王红谊《中国古代耕织图(上册)》,红旗出版社, 2009年,第82页。

注:这里之所以选用程棨本《耕织图》,是因为南宋楼璹本《耕织图》已不存(仅存吴皇后本《蚕织图》),目前最早绘有“二耘图”的就是元代程棨本《耕织图》。

[7](明)宋应星《天工开物》,钟广言注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76年,第141页。

[8]朱诚如《清史图典:清朝通史图录第七册乾隆朝(下)》,紫禁城出版社,2002年,第255页。

[9]赵屹、潘鲁生等《农事器用》,山东美术出版社, 2005年,第145页。

(任春光,哈尔滨师范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硕士研究生;史晓雷,哈尔滨师范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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