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_孔雀东南飞_中兰芝的五次眼泪

催”的刺痛， 兄长“性行暴如
“ 哀 莫 大 于 心 死 ”。 刘 兰 芝
雷”的逼迫……这些如冰似火的 平静地完成裁剪缝纫嫁衣， 天色
痛 楚 ， 油 煎 水 烹 着 刘 兰 芝 的 心 已晚， 生命亦将走到尽头。“晻
灵 ， 她 该 忍 受 多 么 沉 重 的 痛 苦 。 晻 日 欲 暝 ， 愁 思 出 门 啼 。” 这 是
艾 雄 超 ， 男 ， 湖 北 襄 樊 市 第 ４７ 中
受多了。如果以巾掩口， 痛不出 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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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刘兰芝应允婚事时， 还抱着 软蛋， 指望得上吗？ 与其在他面
一丝的侥幸， 希望焦仲卿有所作 前流泪， 徒添他的痛苦， 倒不如
为， 出现转机， 实现他的“不久 收敛眼泪， 给他一些慰藉， 也保
当归还， 还必相迎取”的诺言； 持自己的尊严。
而此时， 太守家迎亲在即， 一切
泪水不是无情物， 一点一滴
眼泪由连珠子百余行便如泻到最后出门啼对眼泪不着一字即言泪已流干悲苦无告刘兰芝便这样一步步走向人生的末路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投进悲剧的深渊
文 学教育 ２００７．０６
每课月文一研家析
浅析《孔雀东南飞》中兰芝的五次眼泪
艾雄超
“乐府双璧”之《孔雀东南飞》是一曲爱情悲剧。悲 剧自然离不开眼泪， 因为有了泪水， 悲剧才能让人“恐惧 和怜悯”（ 亚里斯多德） 。诗中， 刘兰芝在不同的情形之 下， 多次流下热泪。她的每次落泪， 无不令人叹息和悲 伤。晶莹滚烫的泪水， 凝聚着她的悲愁和苦痛， 既揭示了 她苦难的心路历程， 丰富了人物的性格， 又强化了回肠荡 气的悲剧效果。
“ 出 门 登 车 去 ， 涕 落 百 余 行 。” 刘 兰 芝 离 开 焦 家 ， 泪 流 不 止 ， 竟 至 “ 百 余 行 ”。 这 是 她 第 二 次 落 泪 ， 从 数 量 看 ， 比 上 一 次 还 要 多 ， 由 “ 连 珠 子 ” 变 成 “ 百 余 行 ”。 但 泪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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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靠， 亲情不可依。还有什么 芝便 这 样 一 步 步 走 向 人 生 的 末
能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呢？ “手巾 路， “ 揽 裙 脱 丝 履 ， 举 身 赴 清
掩 口 啼 ”， 其 景 也 惨 ， 其 情 亦 哀 。 池 ”， 投 进 悲 剧 的 深 渊 。
人在悲痛时， 如果放声哭出来，
悲伤之情得到宣泄， 心里就会好
已 成 定 局 ， 不 可 逆 转 。 刘 兰 芝 此 皆 关 情 。 眼 泪 由 “ 连 珠 子 ”、
时 此 刻 ， 备 感 孤 单 无 助 ， 焦 仲 卿 “ 百 余 行 ”、 “ 便 如 泻 ” 到 最 后
近乎抛弃自己， 兄长冷漠无情驱 “出门啼”（ 对眼泪不着一字 ，
赶自己， 母亲爱莫能助……爱情 即言泪已流干） ， 悲苦无告刘兰
何煎熬过来的， 说她一日三秋度 声， 那内心的痛楚就会如狼啮鼠
日如年亦不为过。我们完全可以 啃， 椎心泣血， 苦不能堪。“泪
揣 想 ， 刘 兰 芝 在 娘 家 的 日 子 过 得 落 便 如 泻 ”， 热 泪 如 江 河 奔 流 ，
多么地艰难和痛苦。自己“进退 一泻而下， 无言的痛苦化作滚滚
无颜仪 ” 的 羞 愧 ， 母 亲 “ 大 悲 落泪， 怎能不让人肝肠寸断。
刘兰芝回到娘家不久， 就有 媒人上门提亲。面对媒人， “阿 女含泪答： ‘兰芝初还时， 府吏 见丁宁， 结誓不别离。今日违情 义， 恐此事非奇。自可断来信， 徐 徐 更 谓 之 。’” 这 是 刘 兰 芝 的 第 三次落泪。“含泪”表明刘兰芝 比较克制， 泪水停留在眼眶里， 还没有流出来。相对与前两次的 落泪来说， 刘兰芝这次要平静得 多。然而， 表面的平静并不能掩 饰内心的波澜。当初回娘家时， 焦仲卿嘱咐刘兰芝“且暂还家 去 ”， “ 不 久 当 归 还 ， 还 必 相 迎 取 ”， 并 “ 结 誓 不 别 离 ”。 可 “ 还 家 十 余 日 ”， 焦 仲 卿 音 信 全 无 ， 没有半点迎取的意思， 这不免让 刘兰芝忐忑不安。焦仲卿言而无 信， 轻言寡诺， 无时不刻地啃噬 着刘兰芝的心灵。尽管如此， 刘 兰芝还是对焦仲卿抱着一线希 望， 便婉拒了媒人的提亲。要知 道， 在这十余日里， 刘兰芝是如
“ 却 与 小 姑 别 ， 泪 落 连 珠 子 。” 刘 兰 芝 第 一 次 落 泪 ， 是 在告别焦母之后， 与小姑告别之时。临别焦母， “阿母怒 不 止 ”， 为 何 “ 怒 不 止 ？ ” 原 因 就 在 于 刘 兰 芝 一 大 早 起 来 专 心 致 志 “ 起 严 妆 ”， 精 心 打 扮 得 “ 精 妙 世 无 双 ”。 在 焦 母 看 来， 与其说刘兰芝是在展示她的美丽， 倒不与说是在向自 己示威和挑战。可以想见， 焦母看到浓妆艳抹美丽绝伦的 刘兰芝时， 肯定是怒火万丈， 依她那蛮横霸道的脾气， 一 定会破口大骂， 把刘兰芝骂得个狗血喷头。面对焦母的挑 衅谩骂， 刘兰芝极力克制自己， 压制自己情绪， 绝不流出 一滴眼泪， 更不顶撞焦母。但我们仍然能从她的临别之言 中， 觉察到她的些许不平。“昔作女儿时， 生小出野里， 本自无教训， 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 不堪母驱使。今 日 还 家 去 ， 念 母 劳 家 里 。” 从 表 面 上 看 ， 这 番 话 客 客 气 气 ， 充满了自谦自责； 实际上， 话里柔中带刚， 有一种“硬” 气。等到从焦母的房间退出来与小姑告别时， 刘兰芝先前 憋在心中的不满之气终于找到宣泄的时机， 强忍的眼泪， 再也遏制不住， 竟像连串的珠子般地落下来。所以， 这泪 水中包含刘兰芝所忍受的委屈、侮辱、悲愤等。当然， 亦 包含着对小姑依依不舍的深情。“新妇初来时， 小姑始扶 床； 今日被驱遣， 小姑如我长……初七及下九， 嬉戏莫相 忘 。” 毕 竟 ， 小 姑 是 她 看 着 长 大 的 ， 并 且 相 处 融 洽 ， 有 着 一份与之割舍不断的情份。
文 ２００７．０６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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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包含的情感， 却与上一次迥然 不同。这“百余行”的落涕， 确 实是悲喜交加的产物。喜的是， 总算可以离开焦母， 摆脱焦母的 梦魇般的阴影， 从此不必受她无 端的指责、谩骂和凌辱。悲的 是， 要离开深爱着自己的丈夫， 离开自己曾经为之奋斗的家。想 想看， 好端端的一个家， 恩恩爱 爱的一对夫妻， 竟被婆婆活活拆 散 ， “ 棒 打 鸳 鸯 两 下 里 ”， 怎 能 不令人悲从中来。再则， 离开焦 家后， 何去何从， 前途未卜； 回 到娘家， 处境也未必比呆在焦家 好多少。想到这些， 刘兰芝怎能 不 “ 泪 落 百 余 行 ”。 悲 喜 交 加 之 中， “悲”占据上风。在我们为 刘兰芝摆脱焦母而庆幸时， 刘兰 芝离开焦家后， 难以预测的命运 所产生的恐怖马上淹没了我们淡 淡的喜悦。我们无不为她的前途 忧心忡忡。
分， 对刘兰芝说“何不做衣裳， 隐恻全无。软弱的泪水不起作用
莫令事不举！ ”“阿女莫无声， 时， 刘兰芝就没有必要在焦母面
手 巾 掩 口 啼 ， 泪 落 便 如 泻 。” 这 前 示 弱 。 刘 兰 芝 也 没 有 在 焦 仲 卿
是刘兰芝第四次落泪， 此时的她 面前流过泪， 知夫莫若妇， 她对
已经走到了绝望的边缘。如果 焦仲卿几乎不抱幻想， 那样一个
灭和死亡！ 不是陷入走投无路的 她隐忍坚强的一面， 也显示了她
处境， 刘兰芝断不会出此下策。 与焦母的矛盾达到几乎不可调和
太守家大张旗鼓准备迎亲， 而刘 的地步。眼泪是女人最锐利的武
兰芝则心灰意冷， 毫无准备。到 器。刘兰芝先前可能在焦母面前
了迎亲的前一天， 刘母焦急万 流过眼泪， 而焦母却不为所动，
望至极， 终于作出了最后的抉 是对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呐喊，
择。这抉择， 表面上看， 是应允 是对 难 以 把 握 的 幸 福 生 活 的 呼
了太守家的婚姻， 是妥协， 是背 唤。
叛； 实际上， 是确定了最后的归
耐人寻味的是， 刘兰芝没有
宿， 是不屈， 是反抗， 甚至是毁 在焦母面前流过泪， 这既显示了
可以说， 刘兰芝的第三次落泪， 刘兰芝最后一次落泪。昏昏暗
犹如平静的大海下蕴藏着惊涛骇 暗， 天 色 将 晚 ， 一 个 人 踽 踽 独
浪。
行， 来到野外， 无须遮拦， 痛痛
在“性情暴如雷”的兄长的 快快地大哭一场。扯人心肺撕人
一再逼迫下， 在对焦仲卿遥遥无 肝肠的悲啼， 字字浸血， 声声渍
期音信渺茫的等待中， 刘兰芝绝 恨， 这是对封建邪恶势力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