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两难抉择--解读祥林嫂的悲剧命运

世了。
祭祀 鲁 四老爷 家 里 的祖 先 了 。因为 ， 人们 相信 ， 祖 先是 不喜 欢不 干净 的人 来祭 祀 他 的 。不 干净 的人 祭 祀 ， 祖 先是 不会 享用 祭 品 的 ， 当然 也不 会保 佑家 族子 孙 ， 甚至 会 降罪 于家 族子 孙 。而祥 林嫂 对此 也深 信不 疑 ， 因为 ， 在她 的潜 意识 中 ， 鬼 神信 仰 已经 深 深 扎 根 在 她 的脑 海 中， 成 为她思 考 、 处事 的行 动指 南 。
还 是和 阳 间一样 ， 需要衣 、 食、 住、 行 等 Ｈ常 生 活用 品 ， 所 以， 子 孙 需 要 定 期 祭 祀 来 满 足 祖 先 的一 系 列 需 求 。 在“ 万 物有 灵 ” 论的影响下 ， 人们相信 ， 祖 先 具 有 种 种 超能力并可以支配世间。同时 ， 人们认为 ， 祖先的灵魂 不仅存 在 于另 一个 世 界 ， 而 且 有 时 也会 光 顾 他 们 自己
２ ０ １ ５年 ４月
湖北第二师范学 院学报
Ｊ ｏ ｕ ｎａ ｒ ｌ ｏ ｆ Ｈｕ ｂ ｅ ｉ Ｕｎ ｉ ｖ ｅ ｒ ｓ ｉ ｔ ｙ ｏ ｆ Ｅｄ ｕ ｃ ａ ｔ ｉ ｏ ｎ
Ａ ｐ ｒ ． ２ ０１ ５
Ｖｏ １ ． ３２ Ｎｏ ． ４
第３ ２卷第 ４期
生 与 死 的两 难 抉 择 — — 解 读 祥 林 嫂 的 悲 剧 命 运
中 图分 类 号 ： Ｉ ２ １ ０ ． ９ ７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 编 号 ： １ ６ ７ ４ — ３ ４ ４ Ｘ（ ２ ０ １ ５ ） ０ ４ － ０ ０ １ １ － ０ ３
鲁 迅先 生 的短篇 小说 《 祝福 》， 塑 造 了一 个 典 型人 物—— 祥林 嫂 。俗话 说 ， 有一 千个 读者 ， 就有 一 千个 哈 姆 雷特 。关于祥 林 嫂 的 悲剧 命 运 ， 透 过 鲁 迅 先 生 的笔 端， 在 小说 中明显体 味 到 ， 作 品一方 面 描写 了祥林 嫂生 存 的社 会 环境 ， 是一 个千 百年 来很 少有 变化 的地 域 ； 另 方面也描写了在这种生存环境 中， 祥林嫂违规即再
言论 ， 无形 中加 强 了人类 对 “ 人 死灵 魂 不 死 ” 、 “ 灵 魂 转 生” 等 等鬼 神观念 的更深 入 、 更 广泛 的的认 识和 理解 。
代子孙身上得到了延续。当然 ， 在本段论述 的这种生 命 的延 续 ， 仅仅 是 指 生物 学 意 义 上 的延 续 。 当然 这 种 生命 的延续 ， 不 仅 仅是 生物学 意 义上 的延续 ， 而 且更 重 要 的是文 化性 、 社会 性 等方 面生命 的延续 ， 在下 文 的论 述 中， 可 以看 出 。不 管侧 重 于哪一 方 面 的生命 延续 ， 对 于一般 人 来说 ， 他 们最 看 中 的则 是 自己繁衍 自己这 支 血缘。这样的话 ， 也算尽孝了。否则 ， 他们无颜面对 自 己家 族 的列祖 列 宗 。 祖先 死后 ， 他 们 的 肉体 被埋 葬在 土里 ， 而 他们 的灵
一
灵 的观念 增加 了人 类对 鬼神 的敬 畏心 理 ； 另一方 面 ， 对 鬼神 的敬 畏心 理 又强化 了人 类对 万物 有灵 的观念 的看 法 。这种 心理 后 又逐渐 延伸 到对 家族 祖先 的敬 畏与 崇 拜方 面 。正是 因为对 鬼 神 的敬 畏 心 理 ， 人 类 为 了增 加 自己避祸 求生 的 目的 ， 为 自己的生存 多一些 砝码 ， 人 类 就选 中了 自己家族 的祖 先 ， 希 望 家族 祖 先 的神 力 来 庇
二、 生 的延续 —— 祭祀 祖 先 祖 先是 指本 家 族 已故 先 人 。祖 先 的本 质 也是 鬼 。
祭祀 祖 先 ， 在 民间 根深 蒂 固 ， 同时 ， 再 加 上 一 些 官 方 和圣人 的理 论 的大 肆 宣 讲 ， 祭 祀 祖 先 得 到 了 更 广泛 更深 入 的强 化 ， 从 而更 加 强 了人 们 对鬼 神观 念 的信仰 。
日本 学 者 出石 诚 彦 指 出 ， 鬼不仅 指死者 ， 而 且 还 指 祖 先、 故人 或一 般 的祭祀 对象 。一个人 死 了 ， 并 不 能简 单 地 就认 为他 是祖 先 。如 果 死 者 留有 子 嗣 ， 并 且 具 有 血 缘关 系 ， 那么 ， 他 死后 ， 就 可能会 成 为这 个家 族 的祖先 。 俗 话说 得 好 ， 这个家族 的香火一代一代 繁衍下去 了。 在 这个 意义 上说 ， 虽 然祖 先死 了 ， 但 是 他们 的生命 在 后
魂 则到 了另 一 个 世 界— — 阴 间 。在 阴 间 ， 祖 先 的 灵 魂
三、 生的转 换— — 阴曹 地府 人 的 肉体死 亡后 ， 他 们 的灵 魂 到 了 阴间 。 因为 生 者无法 知道 死 者 的阴 间生活 ， 所以 ， 生者 总是 对 阴间怀 着敬 畏 的心态 。对 于 神 秘莫 测 的 阴 间来 说 ， 人 类 感 受 更多 的则 是恐惧 。为 了防 止 恶 鬼 出来 祸 害 人 间 ， 人 类 就需 要 塑造 出一位 掌握 鬼 和神世 界 的人 物 。而钟 馗就
《 礼记 ・ 祭统》 中也指 出了五礼 中最重要 的一礼—— 祭 礼 。在《 左 转 》中 ， 也 指 出 了 国家 的 两 件 大 事 ： 一 是 祭祀 ， 二 是 战 争 。还 有 一些 理 论 的 言 论 如 “ 事 死 如 事 生” ， “ 事 亡 如事存 ”， 等等 。 即使 是对 鬼 神信 仰 持 怀 疑 态 度 的千古 圣人 孔 子 ， 他也 认 为鬼 神 信 仰 有 其存 在 的 合 理性 ， 一方 面 ， 它对 社 会 的和 谐 稳 定 有 很 大 的作 用 ； 另 一方 面 ， 它也 对 以血 缘 为 纽 带 的家 族 的 内部 团结 有 维 系作 用 ， 因此 ， 孔子 也是 很重 视祭 祀这 项 活动 。这 些
念产生。恩格斯在《 路德维希 ・ 费尔 巴哈和德 国古典 哲 学 的终结 》 一 书 中也 指 出 了灵 魂不 死 观 念 产 生 的原 因。到 了 山顶洞 人 时期 ， 随着思 维 的发展 ， 人类 也 已经 意识 到 了生命 和 血 的关 系 。在 肉体 死 亡 或 消 失 后 ， 所 有 生物 的灵 魂仍 将 继 续存 在 。为 了转 生 ， 人类 便 在 死 者 身上 撒赤 铁矿 粉 ， 身 旁 还 有 随 葬 品 。这 透 露 出早 期 人类 希 望死 者在 另 一个 世 界 获 得 永 生 ， 同 时 能享 受 到 和现世 一 样 的待 遇 。英 国著 名 的 人 类 学 家 泰 勒 在 其 《 原 始文 化 》 一 书 中也 睿 智 地 意识 到 了灵 魂 转 生 观 念 的意义 。 “ 万 物 有灵 ” 的观 念一 代 一 代地 传 承 下来 ， 人类 自 觉 或不 自觉 地把 这 种观 念 融 入 到 自己 的生 活 中 ， 成 为 １ ３常生 活 中不可 或缺 的一 部分 。人 类对 世界 万事 万物 的看法 与人 类 的生 活 是 密 不可 分 的 。一 方 面 ， 万物 有
象 。 因此 ， 在 依赖 自然 的 同时 ， 人 类也 感受 到 了 自然 带 给他 们 内心 的恐 惧 。在 这 种 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况 下 ， 人 类 脑 海 中 自然 而然 地 就产 生 出超 自然 神 的 存 在 ， 同时认 为万 事 万 物 都有 灵 魂并 且 可 以相 互 转 换 ， 于是 ， “ 万 物 有 灵 ”的观
一
、
动创 造 鬼 神 来 为 自己服 务 。人 类 为 了 自己 的生 存 需 要， 随 时随 地 地 创 造 出各 种 鬼 神 ， 来 为 自己或 家 族 服 务 。人 类不再 满 足 于单 单 做 自然 的仆 人 了 ， 而 是 要 做 自然 的主人 ， 自己掌管 自己 的命 运 。小说 中 ， 鲁 镇 的人 们 虽然 谈鬼 色 变 ， 但 是 人 们 也 有 自己的破 译 之 法— — 捐 门槛 。虽 然捐 门槛 并 没 有 给 祥林 嫂 带 来 生 的希 望 ， 但 起码 也带 来 了一 丝微 弱 的曙 光 ， 即使 这 点光 转 瞬 即 逝 。当然 ， 一般 来说 ， 鬼 神 信 仰 的传 承 ， 是 附丽 在 某 个 神 话 或某个 传说 上 的 。在 民间 ， 人们 为什 么 害怕 阴间 ， 害怕 阎罗 大王 ， 原 因很 简 单 。在 现 实生 活 中 ， 经常会 有 阎王爷、 黑 白无常等鬼故事在民间广泛流传。一方面 ， 鬼神信仰通过这些鬼故事 ， 得到了人们的广泛关注 ， 得
作者 简介 ： 曲雪峰 （ １ ９ ７ ８一） ， 女， 山西定襄人 ， 讲师 ， 法学硕士 ， 研 究方 向为大学语 文、 民间信仰 。
在 真 空地 带 ， 那么 ， 鬼神 信仰 就会 在相 当长 的时 间内存 在， 不 会 消失 。《 祝福》 中 的鲁 镇 人 当 然都 是 “ 照 例 相 信鬼” 的。他 们 相 信 ， 人 死 后 灵 魂 可 以 离 开 肉体 而 继 续存 在 。他们 也认 为鬼 魂 与活人 生 活在 同一 空 问 。祥 林 嫂 的 丈夫死 了 ， 她身 上就 带有 晦气 ， 当然 就 没有 资格
非常 忌讳 不 祥 之 人—— 祥 林 嫂 。本 应 是 忙 碌 的 节 日， 有一 个人 却 很 清 闲 ， 她 就是 —— 祥 林 嫂 ； 同时 ， 也 隐含 出祭 祀 的禁忌 ， 祥林 嫂 是个 再嫁 的寡 妇 ， 因此 没有 资格
做祭 品 。既 然 现 实 生 活 已 经 剥 夺 了 祥林 嫂 “ 生” 的一 切希 望 ， 那么 ， 支撑 她生 活 下去 的勇 气就 只能 求助 于来
收稿 日期 ： ２ ０ １ ４—１ ２— ２ ０
到了不断的发展 ； 另一方面 ， 鬼故事通过鬼神信仰也得 以传承下来 。明代小说家吴承恩的长篇神魔小说《 西 游记》 和清 朝 小 说 家 蒲 松 龄 的文 言 文 短 篇 小说 集 《 聊 斋志 异》， 都 有 大量 的鬼怪 故 事 ， 宣扬 鬼 怪 神 灵 的高 强 魔 法 。这些 魔 法 ， 一 方面 ， 它 给善 良的人 们带 来 了生 的 希望 ， 另一 方 面 ， 它 也可 以给善 良的人们 带来 一道无 形 的心 灵枷 锁 ， 终 日生 活在 鬼神 的 阴影 中 ， 无法 解脱 。祥 林 嫂 就是 始终 徘徊 在鬼 神 的“ 有” 或者“ 无” 的问题 上 ， 无 法 自拔 ， 最终 耗尽 生命 。 可 以说 ， 鬼 神信 仰 就 是 对人 类 生 存 环 境 的一 种 真 实反 映 。为 了生存 ， 为 了希望 ， 如 果现 实和理 想之 间存
佑 自己。 随着思 维 的发展 ， 人 类 也 由早期 被 动接 受 转 为 主
嫁之后 所 受 的精 神折 磨 。通 过 对 作 品的 深 入挖 掘 ， 笔 者认 为 ， 鬼 神信 仰是 导致 祥林 嫂悲 剧命 运 的深层 原 因 。 生 的需求— — 生存 环境 的历 史记忆 鬼神 信仰 是传 统 文 化 的一 个 重 要 组 成 部 分 ， 早 在 原始 社会 便 已经存 在 了 。众 所周 知 ， 在人类 早期 ， 因为 生存 环境 非 常恶 劣 ， 生 产力 低下 ， 科学 知识 贫乏 ， 所以， 人类 几乎 没有 能力 解决 现 实生 活 中出现 的一些 特殊 现
曲 雪峰
（ 忻 州职业技 术 学 院 ， 山西 忻 州 ０ ３ ４ ０ ０ ０ ）
摘 要： 《 祝福》中祥林嫂 的悲剧命运 ， 历 来被 众 多学者 以不 同的角度解读 。本文 以 民俗 学为视 角， 通过 生的 需求、 生的
延 续和 生的转换 三个方面对鬼神信仰进行分析 ， 认为鬼神 信仰是导致祥林嫂 悲剧命运 的深层原 因。 关键词 ： 生； 死； 两难 ； 祥林嫂 ； 鬼神信仰 ； 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