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尔赛_华盛顿体系的内在矛盾看二战起源_赖凡

款是公正的或至少是可以容忍的，而是因当时德国 版。不管它在固定现状方面多么严厉，终也掩盖不
军队力量的虚弱，德国人民的精疲力竭，它需要用 了实质的脆弱；不管它在保障未来方面的语言多么
签字来赢得喘气的机会。和会刚刚结束，德国的复 华丽，仍只是一纸空文；不管它在应付国际冲突和
仇主义者就打出了“打倒凡尔赛和约”的口号，而 处理危机方面的规定多么周详，却还是逃脱不了僵
本上是 19 世纪那种以欧洲为中心，以欧洲大陆均 国 200 亿金马克，后赔偿委员会在法国的支持下规
势为特点，对世界加以控制的伞状结构的延续”[ 4 ]， 定德国应支付 1320 亿金马克，分 42 年还清。这对
在这种体系中占主导地位的是以强权和实力著称的 战后满目疮痍的德国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反对
种有利于自己的战后结构，而不去考虑这种结构是 出挑战与随之带来的大战便以血淋淋的事实证明了
否适合变化了的世界形势。他们之间勾心斗角，激 这一点。
烈争斗：英国带着复杂的均衡考虑，企图维护原有
（二） 德国问题
的世界霸权，主宰欧洲，努力做到既削弱德国又保
在对待德国问题上，凡尔赛和约一开始就矛盾
留一个未被肢解的德国；法国企图争夺欧洲领导权 重重，在达成协议后，它的实施进程也举步维艰。
英、法等战胜国，他们决定和会的一切重大问题， 声此起彼伏。而各协约国无视德国社会经济的衰败
排斥了社会主义苏联，将战败国踩在脚下，广大中 与人民生活的困顿，对民众的呼声置若罔闻，继续
小国家的作用“仅是举手通过最高委员会已做出的 张牙舞爪地对毫无申辩之力的德国叫嚣，极尽搜刮
决定”[ 5 ]，没有真正的发言权。这种“强权原则” 之能事。夺走殖民地，限制海军军备……“战胜国
剧烈的跳跃性— ——使原来落后的或被打下去的帝国 为之一”[ 9 ]。这样的和约是强加于德国的枷锁，德
主义国家能够迅速赶上来；实力对比上的突变 国当时除了屈服于战胜国的强权和压制外别无他
性— ——使得按照旧的实力对比瓜分世界的格局很快 路。但是，一个骄傲的德意志民族是不会甘心接受
第 24 卷 第 6 期
自二战爆发后，关于二战起源研究的资料可 埃落定，帝国主义战胜国先后召开了巴黎和会与华
谓汗牛充栋。如西方史学家“正统学派”与“修 盛顿会议，根据战后新的力量对比，经过斗争和妥
正学派”的论争，列宁关于帝国主义理论的探讨 协，通过一系列条约，在全球范围内建立了列强重
以及学界对法西斯主义、绥靖政策的深究等等，这 新瓜分世界、维护战胜国利益和维持战后和平新秩
赖 凡：从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的内在矛盾看二战起源□ 167
判决，俯首践约的。和约的缔造者之一，英国首相 等）、裁军和集体安全，取代强权政治，组织结构
劳合.乔治说道：“你们可以夺走德国的殖民地， 也相当完整”[ 13 ]。但这仅仅是表面，实际情况又
将它的军队裁减到只能够建立一支警察部队的力 另当别论。国联由英法控制，排斥战败的德国与社
国分开，这些问题德国人是不会容忍下去的。”[ 12 ] 质被暴露得一览无余。此后，国联作为一个国际政
和约的片面与强权最终激怒了德国，由此拉开了新 治实体还将存在若干年，但作为一个具有权威性，
的大战的序幕。
奉行集体安全原则的国际权力机构来说却已完全死
（三） 国际联盟
亡了，人们再也不要指望侵略国家对于这个“国际
崛起，使列强的争霸更显尖锐和复杂”[ 2 ]，世界正 有所恃，非得经过一番恶斗才见分晓[ 6 ]。这些特点
在崛起。然而，战胜国列强在与战败国缔结和约时 说明一时处于相对劣势的国家可能以跳跃性的速度
却只是利用自己经过战争仍然存留下来或通过战争 迅速超过曾处于相对优势的国家。一战后德国的迅
而获得的某种优势地位，殚精竭虑地试图建立起一 速重新崛起，急不可耐地向既定欧洲和世界秩序发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Yangtze Normal University
□历 史
第 24 卷 第 6 期 2008 年 11 月
Vol．24
No．6 Nov． 2008
从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的内在矛盾看二战起源
赖凡
（重庆师范大学 历史与文博学院，重庆 400047）
[摘 要]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它离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只有 20 年，
“任何公正的法则，都不能脱离现实社会发展 这显示出它在侵略者果敢而疯狂的侵略行径面前无
的阶段”[ 11 ]，特别是在一个已日益从经济上与政 能为力。更令人回味的是，当国联通过李顿调查团
治上连成一气的世界上，任何大国若是企图通过彻 报告书后，日军于 1933 年 3 月 27 日宣布退出国
底压垮竞争对手而赢得某种绝对的安全地位或优势 联，这真是对国联明目张胆的嘲弄。随之而来的是
的这些打算与新的时代特征矛盾重重，“他们依然 交和经济特权。而‘把但泽和东普鲁士同德国主体
用一种过去时代的眼光来看待变化了的欧洲与世 分割开来一事，引起了怀恨在心的德国人的不
界，以至于他们只是知道需要某种最大程度上符合 满。’”[ 7 ]德国的领土莱茵兰被协约国强占 15 年，
本国利益的和平，却并不真正知道如何获得稳定的 东部边界被波兰走廊一分为二……，对德国疆界的
时，也即是二战爆发之日。因此，谈二战起源就不 它具有多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从而成为潜伏着战争
能不从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说起，该体系建立不久， 危险的体系。
随着国际形势的发展和自身矛盾的不断激化，最终
崩溃，二战由此爆发。本文正是在对凡尔赛 - 华盛
二 凡尔赛体系内在矛盾分析
顿体系内在矛盾的揭露中分析新的大战爆发之原因。
世界大战，在很大程度上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重演， 约》、对匈牙利的《特里亚农和约》、对土耳其的
……第一次战争就是第二次战争的原因，而且就一 《色佛尔条约》和《洛桑条约》）所构成的欧洲国际
件事引起另一件事而言，事实上它引起了第二次战 关系体系，华盛顿体系则是华盛顿会议上签订的一
争。”[1]这样的论说虽然有些武断，但似乎也不无道 系列条约（《四国条约》、《五国海军条约》、《解
而迫切希望一劳永逸地解决德国问题；威尔逊的 领土方面，“德国的大块领土没有经过公民投票，
“十四点计划”是要利用美国的经济优势争夺世界 也不顾居民的实际情况便被分割出去。但泽，居民
领导权；意大利希望确立其在地中海周边地区的优 几乎全为德国人。为保证波兰有一个出海口，和约
势地位；日本的目标是独占中国，称霸亚太。各国 把但泽划为国联管辖的自由市，波兰在但泽享有外
没有解决“德国问题”，到头来却把它弄得更尖锐， 国东北。这无疑是对国联集体安全原则的嘲弄，也
所有德国人都打算一有方便机会就立即摆脱，而他 是对国联本身权威性的蔑视。国联的反应却是温和
们也正是这样一步步得逞，最终骄傲地把它抛之脑 的，李顿调查团的基调是折中的，没有对侵略者给
后。
予明确的谴责，没有就制裁侵略提出切实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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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度体系的对立；由于奥匈帝国的瓦解、德国的战败 过了时，于是按照新的实力对比重新瓜分世界的问
和俄国的被排斥，传统的欧洲大国均势已无法重 题就立即尖锐起来；各个帝国主义大国发展水平或
建；东方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涨，首先冲击了传统殖 实力水平的趋向平衡—— —再也不是某一个大国长久
民主义的欧洲老牌帝国；美国这两个非欧洲强国的 地拥有全面优势，垄断一切，决定一切，使他们各
些都是二战起源研究中不可或缺的因素。然而，笔 序的国际关系体系，即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凡
者注意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一个突出特点是 尔赛体系包括巴黎和会及其后战胜国与战败国签订
它离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只有 20 年，它的爆发与 的一系列条约（对德国的《凡尔赛和约》、对奥地
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一战结局必然有着深刻联系。泰勒认为：“第二次 利的《圣日耳曼条约》、对保加利亚的《纳依条
理，毕竟它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二战起源的研究 决山东悬案条约》和《九国公约》） 所构成的在远
走不出一战的影子，而一战的结局则直接体现为凡 东和太平洋地区以美国为主导的国际关系体系。凡
尔赛 - 华盛顿体系。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建立之日 尔赛 - 华盛顿体系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建立的世
即是一战结束之时，而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终结之 界性的“和平”体系，但其帝国主义掠夺性质又使
总体和平，更不知道怎样设计为稳定的和平所需要 划定，使德国在欧陆丧失了 13.5%的领土和 10%的
的新的和平结构。正是在他们构筑和平的历史行为 人口。赔款方面，战胜国列强不顾德国的实际国力
中，写下了新的世界大战的最初伏笔。”[ 3 ]
而索要巨额赔款。和约规定，赔款的总数由赔偿委
凡尔赛体系的重心在欧洲，它的“结构模式基 员会决定，而 1921 年 5 月 1 日前德国应赔偿协约
久起作用，赔款是一把双刃剑，越来越虚无，殖民 整的粗暴侵犯，也是对一战后形成的亚洲—— —太平
地被剥夺也未必就是德国的不幸。德国不是真正的 洋地区和平结构的猛烈冲击。面对国联要求中日双
失败者，鲁尔占领、道威斯计划、洛迦诺公约等一 方停止冲突并撤退军队的声音，日军丝毫不顾及，
系列事件证明德国依然是欧洲大陆上的强国。一战 仍然我行我素地按照既定的战略部署侵占了整个中
它的爆发与一战结局必然有着深刻联系，而一战的结局则直接体现为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因
此，谈二战起源就不能不从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说起。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的内在矛盾是新的
大战爆发之根本原因。
[关键词] 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二战起源；内在矛盾
[中图分类号]K1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 366X（2008）06- 0165- 04
战后民族主义和复仇主义在德国的蔓延是 30 年代 硬与无能。所以，它从诞生之日起便是软弱无力
纳粹党得以上台的重要原因之一。事实证明，强加 的。后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也充分证明了这一
给德国的种种限制和剥夺，除了德国政府的一纸签 点。首先是日本军国主义制造“9.18 事件”以武力
字之外，战胜国并没有得到什么。军备限制难以长 侵占整个中国东北，这不仅是对中国领土与主权完
理所当然会在形成之初就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激烈抨 试图把一切当时能拿走的德国财富都拿走，一时不
击和强烈指责，仅在这一点上，它的难以持久是可 能拿走的也要有计划、有步骤地拿走。”[ 8 ]对此，
以想象的。除非那些处于主导地位的国家能够一直 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写道这种对德国的掠夺方式是
保持自己在战后初期所占有的优势地位，永远地将 “年复一年地永远活活地把它的皮剥光。无论这种
（一） 新的世界形势与旧的设想
一 凡尔赛 - 华盛顿体系的建立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世界政治地图发生了巨大
变化。“欧洲衰落了，英国失去了过去的仲裁能
一战经过四年的血腥厮杀，终于在 1918 年尘 力，俄国十月革命使欧洲和世界出现了两种社会制
[收稿日期]2008- 06- 19 [作者简介]赖 凡（1983- ），女，重庆潼南人，重庆师范大学历史与文博学院世界史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世界史研究。
量，将它的海军降到五等国家的水平。这一切终归 会主义苏联，任意处置弱小民族，加之美国这个国
毫无意义，如果德国认为 1919 年的和约不公平， 联的主要发起国家与国联脱钩，因此，它从一开始
那么它将会找到对战胜国进行报复的手段。”[ 10 ]正 便缺乏一个国际权力机构所必需的普遍性与广泛
如首相所言，德国的签字丝毫不是由于信服和约条 性，实际上是一个残缺不全的“神圣同盟”的翻
战败国踩在脚下。然而，在国际关系的实际发展 手术做得如何熟练和小心，在手术进程中多么注意
中，任何“优势”都只能是一种相对的、过程性的 不要杀死病人，它却代表了一种政策，这种政策如
现象，它总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转移与变化。 果真被采纳并蓄意实行，人们的判断就会宣告它是
帝国主义时期经济政治发展的不平衡：发展速度上 一个残忍的胜利者在文明史上所干出的最凶暴的行
地位，到头来都是行不通的，并极有可能反而对自 希特勒在欧洲的崛起，从要求军备平等到退出国联
己现有的安全地位与优势地位造成损害。“德国问 （1933 年 10 月），毁约扩军，步步都是对国联声望
题尚未解决而且更加难以处理，更加激烈。赔款、 与权威的严重践踏。后来的意埃战争，日本全面侵
波兰走廊、限制军事力量、将说德语的地区与其祖 华，国联虚伪的面具一点一点被撕开，直至它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