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与魏征关系

唐太宗李世民与魏征关系新解
[摘　要] 长期以来, 李世民与魏征的关系一直笼罩在明君与贤臣的光环下, 但对这种关系之后的深层原因却缺少讨论。唐太宗李世民利用魏征以笼络山东豪杰, 并达到制约山东士族集团的目的，魏征则自恃山东势力, 在中央维护山东豪杰的利益。随着山东问题重要性的下降, 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从重重假象中逐步显露出来。
[关键词] 李世民 魏征 山东问题 假象
中国古代的明君忠臣, 最为人们所推重的, 莫过于唐太宗与魏征了。唐太宗在唐初广开言路，知人善任, 修身正己, 开创了贞观之治的繁荣局面。魏征则在唐太宗在位期间,，敢于直言进谏, 为之出谋划策，成为唐太宗的肱骨之臣, 以至被唐太宗比作一面镜子。千百年来, 他不仅是家喻户晓的忠贞耿直之士, 而且是文臣武将效法的楷模。但二人的关系远不止这么简单。
一、政变夺权 怀柔政策
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四日, 李世民发动政变, 杀掉兄弟李建成、李元吉, 后又诛杀其子侄十余人, 夺得皇位继承权。八月, 李渊被迫让位于李世民。李世民虽已君临天下, 但始终觉得自己的帝位出自非法,自己杀兄逼父的行为不符合封建伦理道德。因此, 他一方面令人着手修纂国史, 使自己称帝合法；另一方面为减轻自己杀兄逼父, 杀人子夺人妻①的心理压力, 迅速缓和形势, 更刻意修饰自己的言行, 对原东宫集团中的人物, 大多予以起用, 特别对魏征重用。李世民对魏征及原东宫附属并未赶尽杀绝, 这与贞观初期政治矛盾、经济形势、民族关系密切相关。
玄武门之变前, 李世民, 李建成兄弟为争权夺利, 各树朋党，将河北、山东诸势力纳为己有, 阴养死士, 置长林兵。李世民也“ 开文学馆以待四方之士”② , 招纳贤才, 壮大自己的势力, 同时又派张亮前往山东结纳豪杰, 以取得他们的支持。李建成、李元吉为削弱李世民的势力, 多用计谋, 使秦王府中的“府僚多被迁夺” ③,斗争的结果虽以李建成、李元吉之死告终, 然其余党仍“散亡在民间, 虽更赦令, 犹不自安”④。特别是“ 河北州县素事隐、巢者不自安, 往往曹伏思乱”⑤ 。玄武门之变一结束, 薛万彻等一部分东宫将士就逃往终南山中。不久, 幽州大都督庐江王李缓反叛李世民。李缓因“ 太子建成谋害秦王, 密与缓相结” ⑥。特别是贞观元年春, 李建成的死党之一“ 天节将军燕郡王李艺据径州反” ⑦。李艺在武德五年与李建成共讨刘黑阔, 二人关系十分密切。“ 上即位, 艺内不自安” ⑧。事件虽然都很快平息, 可对李世民的震动很大, 使他意识到处置原东宫、齐王府的余党并非靠杀戮就能解决问题。
二、山东之重 关乎兴衰

唐朝建立后, 李世民既崇尚山东世家大族的风尚, 又因隋末农民战争而一直对山东集团存有疑惧心理。特别是在争夺皇位继承权时, 李世民、李建成都看到出了山东在他们斗争中的重要作用, 极力争取山东集团的支持。李建成借讨伐刘黑闼之机在山东大大扩充自己的势力, 笼络了许多山东豪杰。李世民也意识到, 洛阳一带为“形胜之地”,“ 一朝有变, 将出保之” ⑨。将山东视为自己能否夺取政权的关键。同时, 李世民也利用李渊对山东集团的疑惧, 以山东问题为借口攻击李建成、李元吉, 获得了李渊的支持。
“私家佃农人身依附关系的开始减轻, 是北魏中叶到唐中叶这一阶段的一个起点、核心, 或者说最一般的关系”⑩。因此使得山东集团同中央的矛盾自北周一直到唐都非常尖锐。山东士族集团因自身利益的逐步丧失而一直心存不满, 一有机会就起兵反抗。617年, 李密率大军围攻洛阳, 以檄文传告天下：“海内英雄, 咸来响应……诸军并衣冠世胃, 杞梓良才” ⑾。可见在隋末义军之中, 世家大族武装亦为之不少。
经过隋末农民起义的打击, 山东世族特权虽大为削弱,但仍拥有大量人口，拥有私兵和中央政府对抗, 造成中央权力在山东地区的衰微。在山东, 隋唐政权连起码的户籍都搞不清楚, 何以统治？
以关陇士族集团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唐朝, 无论其声望还是其历史均不及山东士族。因此关陇集团对山东集团进行压制, 必然有可能导致山东集团的反抗。一旦这股巨大的不满势力和原有的反隋势力相结合, 就会加剧山东政局的动荡并波及到全国, 影响到李唐政权的巩固和对西北地区的经略, 如何牵制山东士族势力,是李世民必须考虑的。
而最能牵制山东士族势力的就是山东豪杰了。这些人在降唐之后, 大都转化为庶族地主, 他们和旧士族在政治、经济利益上有根本冲突。要充分利用他们, 使之和山东士族互相牵制, 取得山东的暂时稳定。魏征不但参加了瓦岗军, 而且又是原太子东宫的主要谋臣之一, 成为山东势力和东宫集团的代言人。山东豪杰在唐中央政府的势力之中, 魏征是最能协调他们矛盾的一个关键人物, 如果李世民杀掉魏征及东宫诸位, 就会导致这两大势力的反对和不安。
三、关系微妙 值得深思
魏征随李密降唐后,“久不见知”, 于是“自请安辑山东”⑿。担负起为李唐政权收编各地义军的重任, 先后使李世劫, 窦建德部下曹旦及齐善行等归降李唐, 显示了他在山东豪杰中的作用。因此玄武门之变后不久, 李世民就立即委以魏征“安辑河北, 许以便宜从事”⒀之重任, 魏征亦利用此机会, 极力保护山东集团中的精英。
魏征能够成为山东豪杰在唐中

央政权的代言人, 是因为魏征的谏诤反映出山东地主集团的普遍意见。因此, 保护山东集团的精英, 维护其政治、经济利益, 取得关陇集团成员的支持, 成为魏征在贞观时期的主要活动。因此魏征先后向唐太宗推荐侯君集、杜正伦、褚遂良。特别指出侯君集、杜正伦有宰相才, 使他们受到李世民的重用。
李世民对魏征的心理活动也是清清楚楚, 也看到了在魏征的背后有庞大的山东集团作后盾, 而自己又“即位日浅, 国家未安”⒁, 现实迫使他必须在贞观初期协调各种政治力量之间的关系, 使自己时时处于“居安思危”的状态, 保持清醒的头脑, 因而容忍、接受魏征的“犯颜”进谏亦就不足为奇了。
随着贞观初年政局的安定, 东突厥灭亡, 吐谷浑、焉省等内附, 西突厥在西域的势力大为衰落, 西北少数民族对唐王朝威胁趋于消失李世民凭着强大的国力, 开始全力经营关东, 准备进攻高丽了, 这时唐政治斗争的中心由关中转向山东, 李世民和魏征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李世民经略关东的第一个重大步骤就是打击、抑制山东士族。其标志就是于638年令高士廉、韦挺、令狐德芬、岑文本等撰《氏族志》, 将原属第一等的山东大族崔民干降为第三等, 并一反过去“仁善之君则能纳诲”⒂的行为方式, 对勋臣的疑心愈来愈大。
魏征也早就看到了唐太宗对自己的怀疑, 自己在贞观中后期随时可能重蹈杜正伦, 侯君集之覆辙。故也采取了一些制约李世民的措施,这就是他“ 自录前后谏诤言辞往复以示史官起居住褚遂良。”李世民知道此事之后, 内心虽不甚高兴, 然如若再对魏征象处理侯君集、杜正伦一样, 也得三思。这也是魏征的聪明之处。魏征采取如此保全自身之法, 可谓高明之至矣。故直到他死后, 李世民尚能“亲临恸哭”, 废朝五日”。发丧之日, 李世民亦“望丧而哭”，“亲制碑文, 并为书石”⒃。
[结语] 李世民和魏征二人之间关系的假象之所以会产生, 就是由山东问题这个本质所决定的, 唐太宗登基侯要迅速消弥建成、元吉余党的反抗, 又须对付山东集团, 以便更好地经略关中这个根本之地,他的残忍、独断的心理使他本来不能容忍魏征等山东集团对关陇集团的制约。他接纳魏征进谏的明智之举后面隐藏着深深的痛苦。随着唐初危机的过去和李世民地位的巩固, 李世民原有的本质逐渐暴露出来。从贞观初期的“求谏”发展到中后期的“穷谏”,骄横之举逐渐显露。

参考文献
①赵翼 王树民.《廿二史札记》[M].北京：中华书局. 1984年.《没入掖廷条》
②刘晌.《旧唐书? 太宗本纪》[M]. 北京：中华书局. 2002年
③唐.刘谏.《隋唐嘉话》[M]. 北京：中华书局.199

7年
④司马光.《资治通鉴》[M]. 北京：中华书局. 2009年.卷191
⑤欧阳修 宋祁 .《新唐书? 魏征传》. [M]. 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
⑥司马光.《资治通鉴》[M]. 北京：.中华书局. 2009年.卷191
⑦ ⑧司马光.《资治通鉴》[M]. 北京：.中华书局. 2009年.卷192
⑨刘晌.《旧唐书? 张亮传》[M]. 北京：.中华书局. 2002年
⑩赵翼 王树民.《廿二史札记》[M]. 北京：.中华书局. 1984年.卷191
⑾刘晌.《旧唐书? 李密传》[M]. 北京：.中华书局. 2002年
⑿ ⒀ ⒁刘晌.《旧唐书? 魏征传》[M]. 北京：.中华书局. 2002年
⒂赵翼 王树民.《廿二史札记》[M]. 北京：.中华书局. 1984年.卷191
⒃刘晌.《旧唐书? 魏征传》[M]. 北京：.中华书局. 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