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笔下的鸟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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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我上大一。某日,舍友M带回一精致的鸟笼,内有一鹦鹉。他有空就逗鸟玩。我想,中文系的大学生,也不看小说,就晓得玩鸟,实在无聊。宿舍里人多而空间逼仄,连转身都不易,加上个鸟笼更觉拥挤,何况小鹦鹉常冷不丁地就卖弄几声,实在可厌可恶。我暗暗诅咒它早点死掉。不久,辅导员发现了鸟笼,勒令M带离宿舍。
但不管何种鸟声,尤其是早间的鸣啼,永远那么纯粹、清澈,不媚俗。它们一点点滑入我耳朵,仿佛一条小溪漫过身体,一朵白云飘过额前。在这众鸟的交响中,我感受着“飞鸣自在”的轻盈,以及浓郁的人间草木气息。
如今,我住房周围的树,更高更繁茂了。有天早上,某朋友来家喝茶,他看着电视,突然说:“你家附近的鸟太多了,太嘈杂了,有关部门应该捕杀一些。”我微微一惊,但没说什么。
——选自老舍《源自文库麻雀》
麻雀的教诲
王妃
下班路上看到一只麻雀落在路边停靠的一辆丰田车屁股上。它身形瘦小,虽喙部已褪去鹅黄,看起来跟成年麻雀没有什么两样,但凭直觉,我还是能判断出这是一只刚刚离开母亲照应的幼鸟。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有意靠过去,它果然反应迟钝,等我的手快触到它时,才惊慌地飞起来,有点跌跌撞撞的,不过2米左右,又落到另一辆白色汽车的尾部上。
名家笔下的鸟
《中国教育报》2016年06月03日星期五第04版:文化周末
四月三日,鹊巢完工了。以后就看见身躯较小的母鹊经常卧在巢内。据阿姨说,鸡孵蛋要三个月,喜鹊比鸡小,也许不用三个月之久。父鹊每日进巢让母鹊出来舒散一下,平时在巢外守望,想必也为母鹊觅食。它们两个整天守着它们这巢。巢里肯定有蛋了。这时已是四月十九日了。下雨天,母鹊羽毛湿了,显得很瘦。我发现后面五号楼的屋檐下有四五只喜鹊避雨。从一号到五号楼的建筑和六号楼以上的楼结构不同,有可供喜鹊避雨的地方,只是很窄。喜鹊尾巴长,只能横着身子。避雨的,大概都是邻近的父鹊,母鹊大概都在巢内。
在这个世界上,麻雀是普通到几可忽略的鸟。即使是经历了“除四害”那样的劫难,麻雀依然顽强地在人间繁衍生存。无论是一觉醒来在厨房忙碌,抑或在阳台上闲坐,在我窗前或迎面飞来飞去朝我张望的,总是麻雀。生活是忙碌的也是鲜活的,以至于我几乎忽略了它们的存在,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它们熟悉我就像我熟悉它们一样,人与鸟之间互不相扰又和谐共生着。
我想起周作人《苦雨》里写的:“有许多耳朵皮嫩的人,很恶喧嚣,如麻雀蛤蟆或蝉的叫声,凡足以妨碍他们的甜睡者,无一不痛恶而深绝之,大有欲灭此而午睡之意,我觉得大可以不必如此,随便听听都是很有趣味的,不但是这些久成诗料的东西,一切鸣声其实都可以听。”他甚至认为那被视为不祥之物的猫头鹰,“叫声也并不错,比任何风声箫声鸟声更为有趣”。
结婚后,我分得半间旧教室做家属宿舍。平房的宿舍冬暖夏热,于是同事们晚饭时,纷纷移小桌小凳至户外。宿舍前的空地耸立两排壮美的木麻黄,一横一纵。傍晚,空地上回响着孩子们的嬉闹声,小鸟们归巢的叫唤声,上下呼应,一片欢腾。那时,我忙于生计,连抬头望一眼小鸟在何处的闲情都没有,只是被动地听着头上的鸟声嘁嘁喳喳,偶尔几滴鸟粪“啪嗒”落下来,让人防不胜防。
——选自屠格涅夫《麻雀》
雨后,院里来了个麻雀,刚长全了羽毛。它在院里跳,有时飞一下,不过是由地上飞到花盆沿上,或由花盆上飞下来。看它这么飞了两三次,我看出来:它并不会飞得再高一些,它的左翅的几根长翎拧在一处,有一根特别的长,似乎要脱落下来。我试着往前凑,它跳一跳,可是又停住,看着我,小黑豆眼带出点要亲近我又不完全信任的神气。我想到了:这是个熟鸟,也许是自幼便养在笼中的。所以它不十分怕人。
那时,文学热方兴未艾。作为大一学生,心更热得像块红烙铁。年级共有四个小班,各有刊物,从组稿、排版、刻写蜡纸、买纸张,到油印、装订,全由学生自己动手。我参与排版和刻写。由于缺乏经验,刻写到末尾,才发觉空着半页纸。情急生智,写了十几行文字,进行补白,题为《笼中鸟》,大意说一只鹦鹉为了几粒米,自愿被关进金丝笼里,出卖了自由与灵魂。这是我迄今唯一“发表”的“诗”。
一天早晨,我被卫生间里一种奇怪的声响吵醒,“橐橐,橐橐橐”,轻微、短促而又无所顾忌。我以为蟑螂钻进了卫生间的隔板,用拖把朝隔板敲两下,声音消失了。人一走开,声音又起。几天后,妻说:“问过了,是小鸟在排气扇管道里筑巢。”
瞬间,我的听觉仿佛被打开了:是啊,我的周围有许多鸟声!我惊讶于之前的迟钝与麻木。
此后,窗台上,阳台上,摩托车上,陆续发现鸟粪。几次,小鸟落到书房窗台上,我们在惊诧中,相顾无语,尔后它羞涩地飞离。
也许,它还是一个怀着巨大幸福感的母亲或父亲。
可那又怎么样呢?生活中需要我去应付的麻烦和困顿太多,冲淡了麻雀之死带来的悲伤。每天下班回家,拖着疲惫的身躯,我还得在厨房里精心烹调,用可口的饭菜喂养着一家三口。我淡忘了就在这方寸之间曾经发生的悲剧,更不会想到我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是在一只,哦不,也许是两只甚至多只麻雀的亡灵注视下完成的。我作为一个母亲或妻子的心意,也许就是那只麻雀曾经想着要去尽心尽力完成的心意。
一天深夜归来,看到树梢间有手电筒的光柱,树下晃动两个黑影,原来是同事S扛着气枪打鸟。翌日,见他家的桌上有鸟粥。S说,麻雀肉非常有营养,煮粥给小孩吃补身子,又补脑。
有了气枪,鸟便渐渐少了,难得再听到一声鸟鸣。没有鸟的大树,黄昏时显得木讷,夜间则有些阴森森。
3年后,我搬到公寓,住的是顶层。我的世界里更少了鸟的影子。
(作者单位:安徽省黄山市黄山学院)
倾听心灵深处的鸟鸣
王木春
小时候,大姐曾携我去田间,为生产队的稻田驱麻雀。土丘旁,有间极简易的棚子,大姐和两三个同龄的小姊妹,挤在里头。每隔一段时辰,她们轮流出去,站立田头,敲几下破脸盆,吆喝几声“呦呦呦”。我紧跟后头,东张西望,不见鸟的影子,她们却总说有,又指了指,这一只,那一只。那时,我不知道,自己右眼天生弱视,分辨不出和土地一样颜色的小麻雀。隐约听到细微的声音,噗——噗,像田野的风掠过耳际。
周作人真不愧是个有情致的人。
(作者系福建省漳州市东山一中教师)
鹊飞走了,先生永在
柳袁照
这几天心情有点忧闷,杨绛先生的去世,虽然有所准备,但是,临到真成了现实,心里不好受。她的《记比邻双鹊》所描绘的那个六号楼,我去过,三楼那个对着病柏的窗口,我也曾对过。那棵树,以及病柏周边的那些树,我见过,只是我见它们的时候,漫不经心。读了《记比邻双鹊》,竭力回想,回想当年我路过那里的细节。先生在文中写的这双鹊,一只父鹊,另一只母鹊,如今,还安好吗?我一直认为,飞禽走兽是有灵性的,特别是鸟,通人性。先生写双鹊如何筑巢,如何育雏,如何雏殇,如何拆巢……几乎是写的一个家庭,从满怀希望、期待,到历经风雨,直至失落,写出了希望和期待的破灭。
又过了7年,也就是13年前,我再度迁居。这是新建的住宅小区。开发商把每寸土地都用到极致,除了水泥路便是房子,不见一草一木。
为了生存,我依然日日奔走在家校之间,晚间还给夜校上课。其实,什么花木,什么植被,对于一双过度忙碌而疲惫的眼睛,又有何用呢?
后来,我家左侧的空地盖了房子,房主人种了三棵树。树长得快,渐渐地把他家大半的院子占领。同时,我家后面的马路边,那一排小叶榕树也有两层楼高了。
5年前,我不堪重负,决定辞去行政职务。虽最终未获得批准,但一颗时刻被外界牵系着的心,毕竟放下来了。我感到,从教20年来,为工作,为个人生存,我从未停歇过一时,如今我该属于自己了。
似乎也是从这时起,我常在破晓前被窗外啾啾啾的鸟声唤醒。倘若没轮到早课,我便在枕上听,有时在悦耳的天籁中又睡去。
周末或没课的早上,我独坐书房,一杯杯喝茶。或者读书写字听音乐,或者呆望着被铁条分割后的四方形天空,静听鸟鸣。过了些日子,我发现,早上的鸟鸣是有规律的。它从5点多一直叽喳不休至12点多。每隔十几分钟,声音便几乎一齐歇下来,像孩子们上完一节课后的休息。两分钟左右,又此一声彼一声地群唱起来,啾啾,切切,咕咕,咕咕叽……慢慢地,我自信能辨出哪个声音是二重唱,哪个声音是喜是悲。
“妈妈,它好可怜哦”。当我打扫卫生,从那个瓷砖的缝隙里掏出零碎的羽毛时,儿子看到总会重复这样的一句。一只麻雀,既无漂亮的外表又无婉转的歌喉,散落到田间地头都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鸟儿,却因为悲情的结局而受到儿子的同情和铭记,也是一个意外。我庆幸,儿子的善心没有因为个头的长高而减少。
诗人们常喜欢用麻雀这个意象去暗喻普通人卑微的生命历程,我也不止一次写过麻雀。无论是写它们抓握着电线在风里停歇,还是写它们在雨里仓皇地奔走,甚至还有误入建筑后的逃跑和惊恐,我都会让笔下的所有麻雀最后带着希望飞向自己温暖的家。麻雀虽小,但它是飞在我们生活里的一面镜子。通过这面镜子,我们可以看到那些普通得几可忽略的人们无处不在的挣扎和艰辛。
——选自杨绛《记比邻双鹊》
风猛烈地摇撼着路旁的梧桐树。我顺着林荫路望去,看见一只小麻雀呆呆地站在地上,无可奈何地拍打着小翅膀。它嘴角嫩黄,头上长着绒毛,分明是刚出生不久,从巢里掉下来的。
猎狗慢慢地走近小麻雀,嗅了嗅,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突然,一只老麻雀从一棵树上扑下来,像一块石头似的落在猎狗面前。它扎煞起全身的羽毛,绝望地尖叫着。
慢慢地,扑腾声渐变成无声无息。鸟儿和我们最终不得不放弃,一场自救和拯救的行动失败了。这顿早餐和寻常一样丰盛,但我们一家三口却食欲全无,匆匆扒拉两口就出门了。等晚上回家掌灯,明亮的厨房和窗外沉沉的夜色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我们心里却感觉到了有什么不一样——在薄薄的铝合金的两面,我们活着,而有只麻雀死了。
一次,母亲做农活回家,带来一只麻雀。我乐坏了,用线系住麻雀的一只脚,线的另一头拽在手指上,然后,把它放到窗边,自己躲在窗下,一遍遍叫唤:“母鸟哦,你的小崽在这儿呢。”
只听得小鸟一声声的悲啼,哪来什么母鸟?那时节,在乡村,由于集体性的捕杀,鸟已越来越少。两三天后,小鸟不吃不喝,死了。
从此我对养鸟再无兴趣。
我曾去先生的家里看望过她两次。走到六号楼,爬上三层,进入客厅兼书房。一张书桌,那是钱钟书先生生前常坐的地方,一边是窗,一边是书橱。窗下有沙发,书桌对面有沙发。我们被让座在沙发上,杨绛先生端着一张折叠凳,放在沙发之间的墙角中。坐定,可以望到内室,那儿也有一张书桌,也有一扇窗。第一次去,是冬天,树叶落尽,满目萧瑟。第二次是暮春,窗外满树葱茏,鸟鸣之声不绝于耳。相隔五年,再一次去看望她,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更好了。我坐在沙发上,先生坐在墙角的折叠凳上。她给我的印象,就似我的祖母或外婆,和善却有度,慈爱却有分寸,大方却有点矜持,聊当年读书的往事、趣事,说季玉校长如何一起与她们同桌吃饭……她曾是苏州振华女校的学生,后来又做了一年振华女校的校长。她小孩气地问我们:“承认不承认我这个校长啊?”我左一个“杨校长”,右一个“杨校长”,她便开心地微笑。她还与我们讲当年与费孝通在“振华”读书时的趣事。我们带去了苏州的丝绸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她像个小孩一般让我们“摆弄”。事先,她与我们约定,看望她,不带记者,不拍照,不写文章。我们进门不久,照片拍了,那张丝绸围巾围在她脖子上的优雅而又有点忧郁的照片,就是我给她拍的。拜访毕,送我们出门,告别时说“把我对母校的思念带回去”,深情款款。回来后,我以她的这句话,写了一文,并寄给她。
但总有什么在打破平衡。有一天我在厨房忙碌,听到一阵阵扑腾的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我把爱人和儿子都喊过来,大家一起边听边研究声音的由来,最后终于确定是麻雀发出来的。我们一楼的住户都在窗户上安装了防盗窗,檐下铁皮和窗户的铝合金之间有一道缝隙,麻雀喜欢钻到里面筑巢,一不小心掉进了两面窗户连接处中空的折角里。这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我们先是敲打铝合金,但是这么窄又这么深,麻雀怎么找出口呢?越敲打它就越扑腾,它越扑腾我们就越着急,但又无计可施,总不能拆了窗户吧。情急之下,我敲碎窗户底部的瓷砖,掏出一个洞来,再从铝合金上部敲打,寄希望于这只麻雀能配合我们的驱赶从底部钻出来。但显然,我们高估了麻雀的智商。我们越敲打它可能越惊慌,扑腾着往上飞,撞击铝合金发出的砰砰声格外让人揪心。我徒劳地从底部往外掏,掏出的却是一堆陈旧的鸟毛,这情形让我感到惊心!原来,已经不止是这一只鸟儿遭此劫难了,它不过是悲剧的重复。
这短暂的飞翔显然是未经设计的,加上缺少经验和目的性,它不仅完全暴露了自己幼鸟的身份,还有可能因为仓促的飞翔而招致灾祸。不知道它的母亲是怎么想的?我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来。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看幼鸟,它还傻愣愣地呆在车上。我想起早晨喊儿子起床时,他滚到我手臂上打呼噜的样儿,那嘴上冒出来的浅浅胡茬扎着我的手臂,有点痒,也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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