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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度分隔》中的社会隔阂问题

“六度分隔”理论认为，在人际交往的脉络中，任意两个陌生人都可以通过“朋友的朋友”建立联系，其间最多不超过六个朋友就能达到目的。1967年哈佛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斯坦利?米尔格拉姆根据这概念做过一次连锁信实验，结果证实了平均只需六个人就可以联系任何两个互不相识的人。[1]

美国戏剧家约翰?古阿尔正是借用了这一理论，创作了其同名戏剧《六度分隔》。故事讲述了一个名叫保罗的年轻黑人从行骗到投案自首的故事。这部戏剧1990年首演于外百老汇，为古阿尔赢得了诸如托尼奖、纽约戏剧评论奖等奖项，之后又被改编成电影搬上银幕。“《六度分隔》以真诚、诙谐、犀利的笔触，批评了人们过热的欲望：金钱、名誉、财富、社会地位，并赋予人类互相联系和理解的愿望。”[2]古阿尔运用“六度分隔”作为剧名，且反其道而行之，以诙谐幽默的手法来讽喻当代美国社会人与人之间疏远隔离的现象和争名夺利的本质。本文拟分析本剧所折射的家庭成员之间、贫富阶层之间以及不同文化即种族之间的隔阂，揭示当代美国社会中人际关系的冷漠与疏远，以及对社会上普遍存在的“物质主义”思想的批判。

一、家庭隔阂

《六度分隔》主要描写了看似独立的三个家庭，因为孩子们在同一所寄宿学校而被联系在一起。尔后又因为被保罗欺骗这一相同遭遇聚集在一起。因保罗的闯入，“让原本看似稳固的人际关系、家庭生活以及生意伙伴开始显现裂痕”[3]。保罗是“连接”他们分隔格局的那个中间人，他

的出现，让这些家庭成员之间的冷漠关系逐渐显露出来。保罗谎称是福兰和欧萨夫妇就读于哈佛的儿子伍迪的同学，两人被保罗的不凡举止及侃侃而谈所吸引。第二天拉金和凯蒂的来访，让真相大白。数天之后，费恩医生的到来，让故事有了戏剧性的发展。原来，保罗又冒充是福兰的儿子继续行骗。交流过后，大家意识到他们的孩子是这个骗局中关键的一环。于是孩子们被叫回来，而“孩子们与这些富裕的父母之间的谈话，揭示了现代社会的人情冷漠和亲情缺失”[4]。这尤其体现在福兰和费恩两个家庭关系中，充分反映了家庭成员之间冷漠的关系和深深的隔阂。

首先是福兰和欧萨与儿女之间的隔阂。保罗恭维欧萨说，伍迪认为父母很友善和蔼，这使欧萨极为高兴。她兴奋地转向丈夫：“你相信孩子们说的吗？”[5]18从一个外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孩子对她如此夸奖，显然使欧萨有些受宠若惊。而福兰对自己孩子的现状竟然不闻不问，只顾着和保罗谈论他的生意。父母对儿女的事情并不是十分在意，相反，他们关注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抚养能力和生意成败。儿子伍迪对于父母把他最喜欢的粉色衬衫送给保罗的行为大为恼火。这显然和之前保罗称“你们的孩子和我爱我们的父母”[5]19背道而驰。女儿苔丝也不能理解父母的行为，指责父母变得越来越苛刻。苔丝的态度表明了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互不理解。当保罗与苔丝同时打电话给欧萨时，欧萨极力劝说保罗去自首并为他提供便利，却对苔丝的婚讯毫不关心，甚至挂断电话。随后苔丝又打给福兰，同样的态度让苔丝彻底绝望。即使这样诀别的态度，也没有引起父母的关注。他们的亲情已然降至冰点，父母与孩子之间只剩下冷漠和仇视，这种隔阂在保罗这个催化剂的作用下，暴露无遗。这些所折射出来的家庭中存

在和显现的隔阂是极深的！

二、阶级隔阂

故事中的几个家庭都属上层阶级，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和丰厚的经济基础。欧萨和福兰是上流社会的富豪，从事的是艺术品的买卖。保罗来自社会的底层，没有经济能力及名声地位。“由于无法进入他们的社交圈或专业领域，他（保罗）只得采用欺骗的方式。”[3]他们之间贫富悬殊的背景，导致了福兰和欧萨前后对待保罗的不同态度，不同阶层导致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和隔阂。

剧中欧萨和福兰毫不掩饰自己的富人态度，“我们喜欢杰弗里，因为他富可敌国。”[5]9二人对待富翁杰弗里的态度可见一斑。所以，在保罗假扮富二代闯入他们家寻求帮助时，他受到了福兰和欧萨的热情款待。保罗介绍自己是著名导演西德尼?波蒂埃的儿子，也是一名哈佛的学生。他的言谈举止给这对夫妇留下了深刻印象，同时欧萨和福兰以为赢得了两百万的生意。夫妻二人坚持让保罗留下来，又留他过夜，并把儿子的衣服送给他。但是这些盛情只因为保罗是名人之后，又许诺让他们参演导演“父亲”的电影。然而，正如弗兰克?里查所言：“就如康定斯基的画一样，欧萨、福兰和他们的同僚，都是两面的。”[6]为了确定保罗是否是西德尼的儿子，欧萨、福兰和拉金、凯蒂四处打电话求证无果。最后报警，坚持认为警察应该逮捕保罗尽管他什么也没偷走。“保罗是威胁着这个国家美好生活的卑鄙人口中的一部分。”[7]175保罗想要成为欧萨与福兰的朋友，他很珍惜他们送的粉色衬衫。保罗穿着这件衬衫继续行骗。当穿着粉色衬衫时，他可以暂且不管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象自己是福兰的儿子，这

样就打破了地位与等级的门槛。一件衬衫，竟然给保罗带来了如此大的满足感！勃兰特如是解释：“穿着这件衬衫，他（保罗）有这样短暂的感觉：成了乌托邦国家的真正的一员。”[7]21保罗也想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却不被接受，他便穿着他们的衣服并以他们的名义四处行骗。如此看来，不同阶层的人们之间仍存在着不可打破的隔阂，也致使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变得困难，欺骗在所难免。

贫富差异，阶级分隔，让人们看清了贫富阶级之间坚硬的隔膜。这正是“现代都市生活中的滑稽与苛责的全景图”[8]。

三、文化隔阂

《六度分隔》中的文化差异是黑白两个种族之间隔阂的主要原因。身为黑人的保罗明显地被上流社会的白人富豪们边缘化成了“他者”。尽管独立宣言标榜人人生而平等，但在本剧中，黑人无疑被描述为比白人低等的群体。但种族主义被固化于无意识中，“这种种族主义定势仍充斥于我们的媒体与语言中，反映在我们学校、邻里、工作中个人或集体的选择上，而且我们的生活中仍然存在种族隔离”[9]。本剧创作时期的洛杉矶爆发了大规模的种族骚乱事件。黑人保罗闯入白人家庭，正是两种不同文化相互交流的体现，而他们对待保罗的态度反差映射着的却是两种文化的隔阂。欧萨在驱逐保罗时说过自己可能会被他谋杀，这些都反映出这些上流社会的白人对黑人的误解。在和保罗的谈话中，福兰还是忍不住问他在美国做一个黑人有什么感受。这说明至少在他的心中，黑人还没有同白人一样有平等的地位。而保罗也毫不掩饰地承认在来美国之前没觉得作为一个黑人有什么种族问题，这暗示了种族隔离仍旧存在。医生费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