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屈原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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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屈原的一封信
敬爱的夫子:您可安好?
又学您的《离骚》,又让我想到很多很多。有些话只能对您讲。
每一次给您写信,总是感到那么亲切,那么温暖。我似乎喜欢上了表达我心曲的这种方式。如果您在天有灵,您会接受一个您的思想和操行的追随者最虔诚的祝福吗?
我们没有出生在一个时代,但我们出生在一个国度。楚国的山水哺育我长大成人,您愤世一跳的汨罗江原本只是条平静死寂的湖畔,是您赋予了她灵动活力。这里是我经常经过的地方。江水滔滔,每一次的流连江岸,都会让我深思远眺到您所生活的那个暗无天日而又激情飞扬的时代。
您生活于距今2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您知道吗?与您同时代的人,早已化为一掊黄土,淹没无闻。而您的名字,我们迄今记得。您的《离骚》,已经编入了我们的课本。每年有不下500万少年一遍遍朗诵。我们昨天就开始了这篇课文的学习。您的大名,不仅被国人追忆,还被外国友人所推崇念怀,您与但丁、莎士比亚、歌德并称为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享誉国际文坛。
这是作为一个文学家,作为一个诗人所享有的最高荣誉,而您,这样一位伟大的诗人,当年就在我生活的那条江中沉江自杀。是的,是自杀,而非自然死亡。
人总是为某一理想而活着,理想实现时我们会感到欣慰,而当理想破灭时,人,总不免想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人活着总是要死去的,我们根本没法选择,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怎样活着,怎样让自己活得有些价值。
您的理想是什么呢?我想您绝不是仅仅只想做一位名闻中外的伟大诗人。是的,您的理想抱负是在政治方面。您倡导“美政”,您希望自己的祖国强大,您希望能与强大的秦国抗衡;于是您辅佐楚怀王实行大量的体制社会变革,联合齐国抵抗秦国,您做出了种种努力,作出过卓越贡献。但都趋于失败。我们知道,这是您一生的悲哀、遗憾哪!
照说,楚国本应该强大起来的,当时就流行着一种说法:“连横则秦帝,合纵则楚王”。楚是当时唯一能与秦抗衡的国家,可是楚国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主导地位;齐国向他伸出了援手,楚国同样主动背叛;楚国曾经拥有第一流的人才,比如像张仪、陈轸、还有就是您,都是一流的才子一流的思想家。但张仪没被录用,不仅如此,还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陈轸积极倡导联齐抗秦,楚国同样没有重用他,而您对国家对君主忠心耿耿,却被小人诽谤,放逐,最终在楚国的国土上孤独的死去。
您的命运不能不算是悲惨的。您是楚国的贵族豪门出生,即使被放逐,您还拥有比较优越的物质生活,您原本可以非常平稳、安详的度过您的余生,您可以做一个非常优秀
的隐居士,但是,值得尊敬的铁骨铮铮的您啊,全然不是这样,您有理想,您的理想,使您感到极其孤独寂寞,“世人皆醉我独醒,举世混浊我独清”。这是您自己说的,您一点也不愿随波逐流,与世事污浊同流。于是,您在泽畔行吟起来,跳跃思想,便就有了展示后人流传至今的楚辞。
恕我直言,严格意义上讲,您不能算是一位政治家,至少不是一位职业的政治家。不然,以您的才华才情,不论是在楚国抑或是在其他国家,您都可以呼风唤雨,狠狠地改变一下时事政局,因为战国时期确实是许多战略家、思想家、军事家、纵横家驰骋的疆场。您其实可以做第二个苏秦,可以继承苏秦的事业,如此,张仪也不至于那么嚣张,那么猖獗。如此,秦国也不会那么快就吞并了其它国家,秦楚鹿死谁手按当时时政也未可知。
您自然也不得是一位职业的文人,一位职业的诗人。我们从史料中没有发现您与文人唱和、合鸣、探讨过什么文化创作心得,也没有像孔、墨、庄等人那样传道授业,拥有弟子三千。您不与文人交游、结社,甚至,您不与世人交流,千秋而下,只听得见您给渔父说过的一句话“世人皆醉而我独醒,举世混浊而我独清!”所以,您是孤独的,也是自言自语的,更是痛苦悲情的一生。您看破尘缘,与神交游,向天发问,被围困或者说是沉浸在自己的心灵世界中,理想世界里。您对祖国的前途夙夜担忧、但您只是在期望与等待中仰天长
叹,天问世事。其实,您不知道,像齐国的田需、燕国的太子丹,韩、赵、魏等国的有识之士都在等待着您的到来,希望与他们加盟。这些国家都希望能与秦国保持一种均衡。然而,您没有这样做,在被放逐的极度悲观绝望中,您只能寄情于山水,于神仙,于大自然,您不想做诗人、也不想做文化学者,您只想做真正意义上的卓越政治家。然而,您的言词在您的感想驱动下,却变得那么精彩,那么彰显,那么直抒胸臆,那么被人利用、打击。在《九章》组诗里的《渔父》一文中。载有您对渔父(隐士的化身)的动人对白。您披头散发来到江边,在荒野草泽上边走边悲愤长吟,神色憔悴,形体瘦弱。您对陌生的渔夫说,我宁可跳进湘水,葬身渔腹,又怎么能让自身的皓然清白,去蒙上世俗的尘土呢?在满怀悲怆之后,您选择投江报国,从容慷慨。这是何等的爱国情怀,何等的慷慨赴死,则又是何等的大情爱国。然后,您不想当诗人,却被人们尊称为了诗人,并且是堪称世界上最伟大的四大诗人之一。
实际上,诗人本无意作诗之意趣,是时代使之许然,是局势使之许然。您仰天长啸,诗情涌涌,汨汨而出,写下可歌可泣的《天问》。也许我们不能尽知其中意味,但我们感觉得到,您字里行间、毫无创作的喜悦、快乐,只有忧时感世的悲怆与凄凉情怀,只有悯天叩问苍穹的无奈与沉重,只有花草神仙与之交游的那份孤独与寂寞,只有吊民悼军的愤
懑与哀伤情愫。诗人的思想何其伟大,感悯憾事,激励人民爱国且思国。这就是情怀的伟大。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胸怀人民、胸怀祖国的诗人才是最伟大的诗人!只此一句,便足以让世世代代的人民群众为他永远纪念下去!
您没有死!您的精神永远不会死!
您不孤独,因为有我们的陪伴;您不凄苦,因为有我们的觉醒。
每年,我们都会读《离骚》,今生,我们都会读《离骚》!
您的弟子:秦汉风
辛卯仲秋望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