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辩证法与柏拉图辩证法关系之阐释

表象领域不同于理性、纯概念领域，具有一种完 全不同于纯概念领域的标准，这就是黑格尔后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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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摘要：柏拉图视处于认识最高等级的理性为辩证法，可直接把握理念的辩证法是关于存在（可知世界或理
%
念世界）的科学；在黑格尔看来，考察纯思想本身被柏拉图称为辩证法，柏拉图的洞见在于认理想的东西为惟
%
五
一的实在以及感性的东西为非真实的，柏拉图辩证法的使命是搅乱人们的有限表象并在于产生共相；关于理
年 第
性（真）无限和知性（恶）无限的论述是有关共相的进一步规定，并以绝对精神彻底消解柏拉图论述共相时留下
南 京
最为丰富的实在。
东西而产生的“共相”，即在其自身之内予以规定，并
社
柏拉图的洞见在于把理想的东西看作是惟一的 “在共相之内消解对立”。
会 实在，而“有普遍性的东西乃是理想的东西，真理是 科 学 有普遍 性 的 东 西，思 想 在 性 质 上 与 感 性 的 东 西 相
相应地，柏拉图的辩证法向两个方面作斗争，即 反对智者派和爱利亚学派的辩证法。根据黑格尔，
在柏拉图那里，辩证法概念首先出现
义，确切一 点 说，相 当 于 眼 下 的 本 体 论 和 认 识 论 部
科 学
一 在《美诺篇》中。诚然，柏拉图有一部分对 分；国外学者里查德·鲁宾逊认为，在柏拉图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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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在复制其师苏格拉底的观点，但是，与 “辩证法即为哲学”。关于柏拉图的辩证法，黑格尔
尔正确指出的， “柏拉图的研究完全集中在纯粹思想 二 里，对纯粹思想本身的考察他就叫辩证法。”〔,〕在意 % % 识纯思想内，存在着“外在的东西”和“理想的东西” 五 年 之分；个别的东西、直接个别的东西以及感性的实在
第 属于“外在的东西”范畴，而理智的范畴、最后的真实 二 期 的东西属于“理想的东西”；个别的东西、多数的东西
二
的形式主义痕迹；否定的东西使现象消解，从而产生颠倒的世界；内在否定性思想构成黑格尔辩证法的灵魂。
期
关键词：有；柏拉图；共相；思想；黑格尔；辩证法；消解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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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高等级，充分体现了其方法论功能。
特来揭示黑格尔辩证法的做法。其实，黑格尔是用
认识的表象领域和纯概念领域均属意识领域。 自己对柏拉图辩证法的理解来阐述赫拉克利特的辩
柏拉图不但超越了原子论的元素、原子说，而且摆脱 证法的，就柏拉图的辩证法的所指而言，在柏拉图的
了爱利亚派以及智者派的消极、抽象的否定；像黑格 哲学对话中，他用辩证法以指出一切固定的知性的
一步的规定，并把思维形式从质料中解脱出来。诚 就是它自身显现的那样；在这一意义上，特殊的东西
然，不能设想“理念”是某种超越的、远在它方的东 中所包含的否定性是否定特殊性的东西，但特殊性
西， “理念”并不是表象中实物化、孤立化的东西，就 的东西的本质是否定性。
是“类”。根据黑格尔的理解， “柏拉图的‘类’乃是相
异中之同。柏拉图的辩证法试题是： “能不以眼睛及
这倒并非是如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说的
其他感观，随真理至纯实在本身。”〔!〕
连柏拉图本人对“存在”也不甚了解，而是表明柏拉
有别于可见世界部分的可知世界的部分即为对 图要追寻存在，柏拉图对理念世界的探究本身就是
理念世界的觉识，它是逻各斯自身借辩证之力而至 极好的证据。然而，存在问题曾使柏拉图耗尽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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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性。由柏拉图的两个洞见可知，他的辩证法是 针对这种有限事物而提出的。
!!!!" 在柏拉图的对话中，他的辩证法的第
三 一个使命，在于搅乱并消解人们的有限表
象，以便在人们的意识中引起对真实存在
都是不真的，必须在个别中去考察“共相”这惟一的、 的科学要求。第二个使命在于对那由搅乱特殊性的
率地说，直到当下人们尚无法形成共识；由于哲学家
可以说，这样的人不仅置身可见世界而且更关
文化支持背景的差异，他们对柏拉图辩证法含义的 注可知世界，不是搅乱表象而更要紧的是追问本体；
挖掘显露出不同的旨趣。譬如，在我国学者陈康先 生看 万来方，数柏据拉图的“辩证法”相当于现今的“哲学”含
否则，事物的真实存在依旧外在于我。区分辩证法 与否的又一标准是能于“关系中观物”。在黑格尔那
由有两点：其一是因为感性的东西处在变迁中，正如 在方式下出现在反省意识的面前，这种辩证法是非
赫拉克利特所言， “一切皆流”，这表明想象为它们所 常必要的。”〔-0〕这种辩证法是柏拉图和智者派所共
决定；作为受控的、有限的东西与它物处在关系中， 同具有的，因为后者也熟知如何才能使特殊的东西
述的“颠倒的世界”（!"#$#%&#’%(# )#*(）；如果认识 只在纯概念领域进行，表象就完全不会被记起。概
的表象，感性的东西也无客观意义的真理性；有如爱 利亚学派，柏拉图认为感性的东西具有不可消解的
念赢得较大的真理性，意味着概念本身并非独立存 矛盾。因此， “柏拉图的辩证法是特别针对着这种形
在的领域，而认识的确又是始自表象，实际上，依黑 式的有限事物而提出的。”〔-/〕不过，赫拉克利特的辩
根据黑格尔，柏拉图在这一点上常常表现出形
关系实为理性与世界的关系、实在和产生世界的关 式主义的抽象，因此研究柏拉图辩证法的困难之处
系。
“乃是柏拉图把共相〔概念〕是从表象中发展出来和
可以说，就柏拉图把世界分为可见的世界和可 揭示出来的”。〔/〕柏拉图所特别强调的两个领域是：
知的世界而言，这是对爱利亚学派巴门尼德的“只有 知识的表象领域和纯概念领域。在苏格拉底那里，
格尔之见， “这两个领域在柏拉图那里是被结合在一 证法揭示了事物在其自身内的变化和过渡，不是外
起，于是思辨的东西才表现在它的真理性里，亦即被 在的变化，是事物从自身出发、通过自身的内在过
表明为惟一的真理；这是由于把感性的意见转变成 思维而达到的。”〔+〕柏拉图的辩证法，作为理性知识
渡。 这使我们想起马克思批判拉萨尔借助赫拉克利
!"# 苏格拉底不同的是，他提出了“本体”。而后，辩证法 有着独特的理解，而重要的是，柏拉图赋予辩证法的
概念主要出现在具有纯思辨意义的柏拉图对话诸如 含义是原初性的，不光是对西方哲学乃至对整个西
《斐多篇》、 《理想国篇》、 《斐德罗篇》、 《智者篇》和《斐 方文化都产生穿透性的影响，这就决定必须从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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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辩证法与柏拉图辩证法关系之阐释
朱进东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哲学博士 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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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个人的聪明与否的标准是察觉出同中之异和 然失措了。”〔-〕
反”。〔-.〕在柏拉图那里，“共相”即为“理念”（“种”、 柏拉图辩证法的方法揭示出特殊的东西的有限性以
!"# “类”），“理念”只为思想所把握，为思想而存在，他的 努力就在于对不确定的、抽象的“共相”本身加以进
及其中所包含的否定性。特殊的东西具有局限性， 这表明其必然要过渡到反面，因为特殊的东西并不
的确，在古希腊哲学家中，柏拉图是第一次明确 地运用辩证法这一概念并将其提升至哲学高度的哲
于本体论；如果这样，那就将其辩证法倒回到赫拉克 二
利特的逻各斯。可以这样说，完全撇开本体论肯定 % 无法领悟柏拉图辩证法；就将意见转变为知识（由意 %
五 见生成真实）而言，柏拉图辩证法具有方法论特质， 年
因为他所探究的是理念的知识，如文德尔班所言， 第 二
几何学和与之相关的诸学科，因其所使用的假设未
应该指出的是，在柏拉图那里，认识论和本体论
经任何阐释，则无法清醒地洞悉实在，因此认识的结 是融为一体的，若偏废任何一方都会导致对他的辩
果无法成为真知识；依柏拉图之见，“辩证法是惟一 证法的误解。但是，这并非是说他的辩证法直接基
的这种研究方法，能不以假设而直升至初始原理自 身，以便在那里发见真实的根据”。〔"〕从教育体制来 看，柏拉图认为辩证法应被置于顶端，它君临一切， 至高无上。
的知识，而可知世界之顶点就是善者之本体；与感观 精力，这一点海德格尔所言不无道理。在《形而上
的知觉无涉，辩证法以推论达到每一事物的本质，不 学》中，亚里士多德把存在作为他所论述的哲学研究
过这一切都是思想（思维）本身的劳作，而非外在于 对象中的重要一种。对存在的研究成了西方哲学中
思想。思想过程名之曰辩证的过程。其他科学，如 的事实，这一点无需做出详细证明。
只要指出特殊性中的否定性方面并坚持其否定
同的特性、许多个别事物经过我们的反思而做出的 性方面，那么，特殊的东西便消解了，便异于你所认
综合。”〔--〕
定的东西；纯概念、思想所将要进一步加以规定的是
依照柏拉图的第二个“洞见”，感性的东西、直接 “共相”。“这个辩证法就是思想的运动，为了使没共
存在的东西、事物、想象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其理 相、不死的东西、自在自为的东西、不变的东西在外
集中的表述是在《理想国篇》中。在第$、,卷中，他 提出了“日喻”、 “线喻”和“洞喻”，这既平行又互补的
有自 身 的“科 学 性”，或 它 的 价 值 在 于 它 的“科 学 三“喻”显露出他的认识论与本体论的契融，这在一
性”。〔"〕
定程度上将辩证法家（“一个能正确论证每一事物的
“辩证法”一词在柏拉图哲学中的所指为何，坦 真实存在的人”〔!〕从诡辩家中提升出来。
的对象。那处于最高级的理性知识实即辩证法，其 对一般的具体内容未做出明确的界定。柏拉图则要
关注的对象乃是永恒不变的理念，所以，辩证法是最 使一个普通的表象得到意识，在通过个别达到一般
高级的知识，无需借助假设就可以直接把握理念和 时，继而对一般的内容做出较为具体的陈述。
第一原则。显然，理性与信念的关系、理智与想象的
“在柏拉图的著作中可以发见的关于辩证法的论述， 期
学家。在他那里，辩证法与知识生成密切相关，并更 多地显示出方法论的特质；这又是通过存在与认识 的相互关系体现出来的；人的知识由低至高，被分成 以下四个等级：想象、信念、理智和理性。想象与信 念属意见（#$%&%#&）范畴，是关于产生世界的，或可见 世界的，而理性或狭义的知识（’&#()*+,*）和理智属 于“理性”范畴，它是关于实在即可知世界的；意见所
里布篇》中；只是由于黑格尔以自己的辩证法为这些 图的文本出发以求索其辩证法的蕴义。
对话做科学的辩护和阐释，它们才被视为柏拉图哲
从他的对话来看，直到《美诺篇》，柏拉图方提出
学中的精华，其中《巴门尼德篇》被黑格尔视为古代 辩证法这一概念。不过，他对辩证法的较为明快和
辩证法之杰作，原因是它“对神圣生活的真实揭露和 积极的表述”，而且，作为优秀的东西， “纯粹概念”具
存在者存在”中的存在的继续追问，柏拉图的辩证法 仅仅为主体的道德反省而提出的思想，被柏拉图发
可看作是关于“存在”的科学，他是否称自己的辩证 展为“客观的东西”（理念），它就是具有普遍性的思
法为存在的辩证法倒是无关紧要的。不过，他曾明 想，同时亦为“真实的存在”。
言“：当你们用‘存在着’一词时，显然早已深谙其意 义为 万何方。数不据过，虽然我们曾自信把握其意，现下却茫
全部具有方法论上的特质，而不具有真正的逻辑性
质。”〔.〕然而，黑格尔所关注的是柏拉图辩证法中的
南 京
否定性。
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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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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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的哲学构成了柏拉图哲学的 学
二 直接出发点，但后者的对话有别于前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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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在黑格尔看来，苏格拉底把“共相” !"#
反映的是可见的东西及其影像；理智认知的是数学 提到人的意识面前，不满足于个别，要追问一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