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明的人物刻画 入微的细腻细节

鲜明的人物刻画入微的细腻细节

——《早春二月》影评

早春是料峭的天气，寒意袭人。这样的节气特征正好也寓示着一个时代的气息。在本片中，我们可以看到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画面，但是我们脑海里盘旋的是有些冰冷的悲哀与无奈。导演给了我们一个在当时影坛上可以算是“异数”的故事，在用电影反映知识分子题材方面填补了一个空白。此片让人感动的不是画面，音乐，颜色等等，而是人物之间的感情，对于社会的无奈与徘徊，而这样一些情感寄托在每一尺胶片里。该片获得了1983年葡萄牙第12届菲格拉达兹国际电影节评委奖。

影片讲述了一位对革命感到失望的知识青年萧涧秋应好友陶慕侃之邀来芙蓉镇教书。他的老同学李志豪在前线阵亡，留下穷困的文嫂和孩子。萧涧秋同情文嫂，并帮助她的女儿上了学。陶慕侃的妹妹陶岚和萧涧秋之间慢慢产生了爱意，引起富家子弟钱正兴的嫉妒。不久，关于萧涧秋和文嫂之间关系暧昧的消息在小镇上传开。萧涧秋决定牺牲自己与陶岚的爱情，娶文嫂为妻。北伐开始了，文嫂却因屈辱而投河自尽。萧涧秋愤然离开芙蓉镇，陶岚也追他而去。

影片的剪接与叙述是很精炼简洁的，不拖泥带水。从影片开头的主创人员的字幕与影片内容的衔接，是通过船窗外的风景和船的本身来衔接的，这样的做法让人感觉十分自然，且切题较快。窗外的景色，也交代了环境。再者，陶岚下雪的天气第一次进入萧涧秋的房间找书，镜头从认真翻书的陶岚摇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再切镜头，转到萧涧秋在雪花飘舞中敲开文嫂的门，这样使镜头与镜头间的过渡自然，将两个人物，两个场景连接起来，而又不显得突兀。导演并没有用很多的镜头去体现人言可畏，而是用了几个简单的镜头：第一，萧涧秋初到芙蓉镇被人关注，这就为以后的人言可畏打下了基础，第二，钱正兴与方谋的谈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从言语中我们知道萧涧秋的事已经传开了，第三，阿宝生病时，大夫取下眼睛认真打量萧涧秋时说的“久仰久仰”，第四，萧涧秋来接不去上学的采莲，出门时，门外几个稀疏的背影，文嫂赶忙关上了门。导演虽着墨不多，但是，这些简单的镜头却足以说明这样的一个状况。

导演用镜头语言刻画了一个个鲜明的人物，而演员则用表演技巧诠释着这些角色，让这些角色跃然于荧幕之上，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导演对待人物关系的处理是很直接的，在影片一开始的那场在船上的戏中，萧涧秋与文嫂一家的相遇，在一定程度上有些戏剧因素，但是导演更多的是用这样一种开门见山的手法让人物关系简明，同时也为后来的影片做个铺垫。在人物关系的交代与联系上，导演也力求自然，萧涧秋刚下船到陶慕侃家中吃饭，导演巧妙地通过陶岚的话将萧涧秋、陶慕侃、李志豪、芙蓉镇的关系联系起来，并且道出了文嫂的身世经历，这样取得的是一举两得的效果，使整个剧情简洁化，明朗化。导演善于用对话来刻画人物，反映人物性格，陶岚说的：“个人主义”“因为有人说没有女孩子可以当数学家，所以我就选了理科。”“哥哥不让我教，我偏要教！”等等话语，无不体现了她的那种对于个性解放的追求；萧涧秋说：“我不信奉主义”“如果有那么高妙的主义，又有什么用呢？”“我不会拿酒当药喝。”等等话语，无不体现了他知识份子的特点，以及他对于社会的“徘徊”；钱正兴喜欢说：“我父亲……”这些也体现他对于家庭的依附和炫耀。对于钱正兴的刻画，我觉得更多的是用细节来说明：在陶岚和萧涧秋一起的镜头后，导演多次切镜头给钱正兴特写镜头，用他的神态说明心理活动。有场戏是在厨房里与陶母说话，当生菜下锅时，油不小心溅在了衣服上，他慌忙后退，看和擦拭自己的衣服，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细节说名他作为一个男子，他不大度，很小气。

导演善于写情。第一，用景写情，当萧涧秋第一次敲开文嫂的门的时候，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对于贫困的文嫂一家，有种雪中送炭的意味。在萧涧秋做完这些事后，在雪地里奔跑的时候，周围的白雪实际上是萧涧秋心灵的美与纯洁的写照。从采莲的口里得知“野爸爸”后，

有系列的空镜头，云彩的变换，破碎的水面，树影摇晃，倾盆大雨，无不处处体现流言蜚语给萧涧秋的晴天霹雳般的打击，这些变化是暗示着萧涧秋情绪的变化和波动，紧接着，镜头里出现了萧涧秋独自看雨的画面，这样的倾盆大雨是他心理杂乱的一种体现，也蕴涵着这样的倾盆大雨无法洗尽这个世界的纷扰，无法洗尽人们的心灵，无法洗尽那些流言蜚语。景物之间也有对比，之前破碎的水面忽然变得平静，倒影着萧涧秋与陶岚的身影，这暗示着他们日渐增长的情愫，也暗示着萧涧秋因为陶岚，生活变得平静，但是这样的平静是短暂的，犹如水面不可能永远地静止。在萧涧秋决定牺牲自己的爱情来拯救文嫂，在水边向陶岚倾诉心声，水面是平静的，但是这样的气氛却仍然暗藏着汹涌，是一种情感的汹涌，水面的平静恰是对于人物情感的反衬。第二，导演善于用音乐写情。特别是《徘徊曲》的运用，是影片的亮点之一。陶岚通过《徘徊曲》忆起往事，通过《徘徊曲》努力走进萧涧秋的世界，她用感性的语言，表达着对他的爱慕；萧涧秋用《徘徊曲》排解自己的心里的苦闷，琴音的力度，萧涧秋演奏时严肃的表情，宣泄着他心里的情绪；在水边倾诉的那场戏中，萧涧秋与陶岚对话时，响起的又是《徘徊曲》，暗示着他们都在自己的感情里徘徊。这样的曲子的应用，怎么能不使感情荡气回肠？

雪莱说过：“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对于萧涧秋，冬天过去了，迎来的仍是如冬日般寒冷的春天，这种冷来自于周围的人，来自于社会。导演用这样一个故事分析一个社会。萧涧秋是一个彷徨的知识分子，在社会中漂泊，他看到了社会太多的现象，却最后选择“世外桃源”的芙蓉镇，但是这里不是真的世外桃源，而是“是非的旋涡”，因为它并不是脱离社会而存在的。萧涧秋曾经徘徊，他以为自己排解了这样的心态，但是在芙蓉镇里，他从小众身上看到了更多的现实，他一直都不曾排解这样的徘徊，直到看到文嫂自杀，成绩经常拿甲的王甫生退学，他的脚步才慢慢坚定起来。经历了这么多看到了这么多，萧涧秋在门外又徘徊起来，但是这次他的步伐却异常坚定，因为他最后他选择了投身时代洪流。这是一个由徘徊到走出徘徊的过程，是一个知识分子蜕变的过程。萧涧秋的形象是正面反映主题，从他的话中我们不难发现社会中的现象：如他说愿意和孩子们呆在一起，因为在他认为整个社会只有孩子们是天真纯洁的，影片末段他对方谋说：“我哪是你们的对手”，一语双关，点出了社会的不幸与问题。方谋，钱正兴等人却是从反面反映主题，对于文嫂的自杀，他们说是社会造成的，孰不知这样的社会是他们这些人造成的，是一种“贼喊捉贼”的意味，这是一种社会的黑色幽默。

《早春二月》在故事上让人耳目一新，给人情感的波动然后引起共鸣。这部电影是中国电影史上一部经典之作，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