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日本书法的引进与研究

对日本书法的引进与研究

向来以老大哥自居的中国书法，即使拥有煌煌历史，但似乎正在

一种朦胧中苏醒，它正面临着从古典到现代的观点上的脱胎换骨过程。

原来啤晚绘画并毫不犹豫地自鸣清高，现在却看到了中国画在创

作与理论上的长足进展而自惭形秽，这是一个方面。原来也一直以映

映大国自居从不把眼睛伸出去看看世界，现在却也不得不心平气和地

对待外来影响。在书法界以前有过一句颇为流行的口号，叫做“书法

走向世界”。

不过并非在新十年书法一起步就有如此想头。在那个时期，因为

书法界的孤陋寡闻，绝大部分人并没有理解到日本书法(还有西洋的书

法画)对我们的珍贵价值。人们甚至还不了解日本书法的大致情况以及

它的最初步特征所在。所以各种形形色色的盲目想法充斥书坛，它对

正常展开中日交流带来很大障碍。

事实上，日本书法作为中国书法的最有价值的参照系，对中国书

法的腾飞将起到重要的价值。在民国前期，因为日本书法的发展还未

能摆脱整个文化对中国依赖的大氛围，它的独立性显然不强;但借助于

杨守敬的传去清代北碑风以及日本书家对之作出的独特1}释，书法的

日本性格具备了一种较明显的轮廓。明治维新对西方文化的大量引进，使书法开始了第一轮大反省。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因为战败国的

屈辱地位和欧美文化的强制渗透，书法面对生存危机又实行了第二轮

的反省。这样的反省以及它对观点的震荡，它对日本书法所产生的刺

激作用等等，都是中国书法所较少具备的内容。毫无疑问，钢笔字的

介入冲击与古典文化作为结构的被淘汰，还有汉字拼音化的新尝试，

这些内容所产生的效应最多只能相当于明治维新时期日本面临的反省

效应。没有战败和被迫接受欧美文化的经历，中国书法家很少能体会

到日本同行所具有的复杂感觉与微妙心情。对当代日本书法所体现出

的观点价值与形式念蕴，自然也很少能有真正的理解。这种隔阂为实

行两国书法发展互相补充、互相启示反而提供了广阔的研究空间。

由干建国以后相当一段时间的封闭，中国书法界很少有机会去注重日本书法的情况，也因为书法界充满了保守、陈腐的大国意识，书家们也不屑干花费力气，当然更因为书法在沉睡之后的刚刚复苏，很多热心者在为书法普及奔走呼吁.而对于普及来说，日本书法的了解与否也不太重要，所以中国书坛也缺少迫切的需求。倒是战败之后的日本，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卓有成就地恢复了书法的地位，并在60年代渐有积累之时，持续向中国推出自己的形象。20世纪50年代末到60年代中期几次大规模的中日书法联展和交流展，使书法界对日本书法的人员、风格、水准有了些许粗浅的感性理解。

这是颇有讽刺意味的，最初并非是自愿去看世界而是世界对中国书坛实行了顽强的渗透。即使西方艺术并没有在当时的书坛上有所作为，但日本这个书道伙伴却以坚韧不拔的决心，顽强地打进中国书法界，它充分证明了中国书坛夜郎自大和懒惰的种种不良素质，也证明了日本书法家那种顽强的进取心。待到70年代后期中日书法交流开始走向正常恢复之时，书法界开始为种种不负责任的懒惰付出代价一一人们对日本书法毫无理解，而日本书家却对中国书法了如指掌，对比出中国书家的不学无术至少也是知识贫乏。交流的突如其来无法事先作些学术上的准备与酝酿，使中国书家处于一种尴尬窘境，同时也严重影响了交流的质量与所能达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