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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汪曾祺短篇小说语言的艺术魅力
王亚
内容摘要: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被誉为“中国当代短篇小说之王”。其小说创作在当代文学众多作家中独具特色,这个特色主要反映在他的小说的语言上。读汪曾祺的作品是一种语言的享受,他的语言简洁、精妙淡雅,读来自然流畅,如行云流水,余韵悠长。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从汪曾祺小说的语言艺术上,我们不仅可以看到语言对于文学创作的重要性,也可以看到传统文化的深刻影响。本文将对汪曾祺小说语言的艺术风格作初步探讨,努力寻找汪曾祺小说语言风格和作家文化修养之间的关系。综合运用修辞学、文学理论来研究,从而对汪曾祺独具个性的语言艺术魅力做出较为客观准确的分析。
关键词:汪曾祺;语言风格;散文体式;文化品质
二十世纪小说发展史上,汪曾祺小说创作是有目共睹的,其在文学史上有史料价值。其小说“把京派的余绪引入新时期文坛”①,“使开创于鲁迅之手,成熟于废名、沈从文、师陀、萧红等人的现代抒情小说传统,在几十年的中断后,得以赓续”②。此外,汪曾祺的创作,对八十年代的“寻根派”、“先锋派”、“新写实派”都有点化与启示作用。
但在我看来,汪曾祺的价值,主要在于他呈现给我们的独特的文学风
貌。最显著表现是他对语言的驾驭能力极强。汪曾祺十分重视文学语言在小说作品中的作用,他曾在《中国文学的语言问题》一文中说道:“写小说就是写语言。小说使读者受到感染,小说的魅力之所在,首先是小说的语言。”不仅如此,他还阐释了文学语言与思想内容之间的关系,说“语言不只是一种形式、一种手段,应该提到内容的高度来认识。” 语言不仅仅只是个符号,往往从语言上最容易鉴别出一个作家的艺术风格。汪曾祺的小说语言包含着他独特的艺术思想、艺术情感和艺术方法,具有很深的文化沉淀。鉴于汪曾祺是一位对语言文字敏感的艺术气质作家,因此我选择从语言艺术特色入手来研究他,以期尽量靠近他。我打算从以下三个部分论述其小说的语言艺术魅力。
一、声情并茂的风俗画
汪曾祺的小说语言体现着音乐美与绘画美,他擅长用温婉平淡的语气讲出一个个纯朴的民间故事。风光与人情,市井与文人,显得和谐自然。关于这点我会重点从修辞手法上展开分析其语言词汇特色。
二、错落有致的句式
对于这点,我会从汪曾祺散文化结构论述,从口语化和文言的糅合以及短句式和诗化言语来分析其作品情节的淡化。
三、含蓄蕴藉的文化品质
语言是作家个性气质、文化修养、美学趣味的外化体现。我会在这部分尝试分
析汪曾祺小说语言中饱含的浓郁文化气息。
一、声情并茂的风俗画
(一)悦耳的音乐之声
昆德拉曾经指出,好的小说应当像音乐。汪曾祺是很注重小说语言音乐性的作家,他的小说写得很美,其语言的音乐性就是构成小说语言魅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语言的音乐美使汪曾祺的小说语言,像一棵立在明净、流动的小溪旁的杨柳,婀娜多姿,随风流荡,内在生命的汁液在体内自由流转。
首先,在汪曾祺小说中,语言有一种回环美。“回环美,大致说来就是重复或再现。在音乐上,再现是很重要的作曲手段。再现可以是重复,也可以是模进,重复是把一个音群原封不动地重复一次,模进则是把一个音群移高或移低若干度。然后再现。不管是重复或者模进,所得的效果都是回环的美。” 汪曾祺小说中有着特殊用意的词语或句子隔一段距离重复出现,读来就会有音乐上的回环效果。在他的《鸡鸭名家》第一段第一句以“刚才那两个老人是谁?”开头,引起了读者的好奇心。随后,这句话在文章中间出现了四次,一步紧似一步,凸显了作者急于知道的心理。结尾又再次追问,触动人们的思考。一句话在文中出现了六次,显然这两个老人的生活,特别是他们超过普通人的能力对作者仍然有神秘感,而全文有这六句相同或相似的句型经过一段距离反复出现,使原先比较松散的故事情节连接成一个和谐的整体,形成一种重叠、和谐、回环的音乐感。
其次,汪曾祺的小说语言有一种匀称的整齐美。这主要是通过排比、对偶的语句来实现的。比如排比句的妙用:
养鸭是一种游离,一种放逐,一种流浪。(《鸡鸭名家》)
陈相公脑袋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嘴唇厚厚的,说话生气粗粗的。(《异秉》)
说是攻“供”,不是随便说,确实觉得那有一种恭敬、一种神圣、一种寄托和一种安慰。(《鸡鸭名家》)
这些排比词句的运用,让人在听觉中感受到一种匀称美,颇具古典诗文的神韵。语词齐整文雅,简洁明了,节奏悠扬。这些句子绝对都不是声音力量的简单相加,而是强化了激进、强烈的节奏感。
最后,汪曾祺小说语言有一种原生态的和谐美。汪曾祺非常注意小说语言的诉诸直觉,注重小说语言的形象性。在词汇的具体选择上,他喜欢使用表明能看到、听到、尝到、嗅到或摸到的东西的具体性词汇。他在小说中总会选用贴切的拟声、摹状及叠音词把感觉直接传达出来。比如:
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象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受戒》)
笼口络着绳网,里面是松黄色的,毛茸茸,挨挨挤挤,啾啾乱叫的小鸡小鸭(《大淖记事》)
有人考察了《汪曾祺文集·小说卷》(上、下),发现在63篇小说中,几乎每篇都较多地使用了叠音,有的一篇中多达上百处。以《鸡鸭名家》为例,全文518句(指单、复句),用了叠音的有86句,叠音次数112处,其中双音节、四音节叠音占78次。⑤惯用叠音,使得汪曾祺的语言更贴近民众,贴近生活,口语化。密集的拟声词与叠音词,或对声音进行描摹,或对动作进行描摹,让节奏浮现于字面上,如同牧童演奏的一支旋律轻快、活泼的笛乐,既具有形象性,又富有生动性,形成
语言的音乐美。
(二)浓郁诗情的风俗画
阅读汪曾祺的小说,常常令人感到仿佛是欣赏一幅中国传统文人信手挥运的淡淡水墨画。他的作品是对某地风土人情的描绘,形神兼备,因此又是清新的风俗画。汪曾祺本人就是一个画家,会中国画,因此对于色彩的感觉非常敏感。进入汪曾祺的小说世界,总能感受到一种诗意和美的情调。汪曾祺说“一个民族文化的最基本的是语言。汉语和汉字不是一回事。中国识字的人,与其是用汉语思维,不如说是用汉字思维”。
⑥汉字具有象形特征,汪曾祺认为可以使中国小说语言忘“文”生义。
在汪曾祺的小说中,精妙的色彩搭配使他的小说具有了诗的意境和清新的民间神韵。汪曾祺的小说语言多捕捉下层社会、平凡人生,市井百态的景象事物,在风俗画中,强烈地展现出生命的活力,风习的传承,文化的血脉。比如《岁寒三友》对鞭炮颜色的形象把握:“除了一般的鞭炮,还出一种别家不做的鞭炮,叫做“遍地桃花”。不但外皮,连里面的筒子都一色是梅红纸卷的。放了之后,地下一片红,真像是一地的桃花瓣子。如果是过年,下过雪,花瓣落在雪地上,红是红,白是白,好看极了。”此处的颜色,我们不禁会联想到《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情景。中国古典的诗词中也有大量运用色彩的句子“春风又绿江南岸”,“日照香炉升紫烟”……我们不难发现,汪曾祺的语言颇具古典诗文的神韵,是对中国文学优良传统的继承。
汪曾祺曾强调小说里所描写的景物不但要是作者眼中所见,更要是所写的人物的眼中所见。对景物的感受,得是人物的感受。小说的颜色、声音、形象,氛围和所写的人物水乳交融,浑然一体。写景就是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