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玉描写的周文化内涵

文化视点
《诗经》玉描写的周文化内涵
文⊙ 田耕渔（绵阳师范学院 四川绵阳）
摘要： 本文从《诗经》玉描写出发，结 玉立、婀 娜 多姿的绿竹起兴， 赞 美 他 有 优 型 礼 器 玉 圭 、璋、璜、璧、琮，各 有 一 定 合 其 社 会 和 文 化 背 景 以 及 后 人 诠 释 ，对其 雅 翩 翩 的 外 表 ，严 正 勇 猛 的 气 质 ，光明磊 用途。祭 天 地 山 河 、礼 神 祗 、诸 邦 国 朝 聘 中 包 含 的 周 文 化 内 涵 作 了 进 一 步 的 发 掘 。 落 的 胸 怀 ，宽 容 柔 和 的 态 度 ，和 善 幽 默 的 修好、会 盟 结 久 诸 事 ，都 不 可 缺 少 。典守 关键词：《诗经》 ；玉；周文化 性格。在 诗 中 ，美 玉 既 是 卫 武 公 身 上 穿 戴 玉 物 且 立 有 专 官 。小 件 珮 玉 ，也 成 为 当 时 （一） 的 一 部 分 ，更 是 他 的 优 雅 风 度 和 美 好 品 质 统 治 地 位 稍 低 的 诸 公 卿 、士 大 夫 身 边 不 可 《诗经》基本上都是周代社会的诗歌 的 象 征 。诗 的 第 一 段 说 他 气 质 有 如 经 过 了 少 的 贵 重 装 饰 品 ，且随本人社会 身 份 官 职 创作，它 所 体 现 的 是 周 人 的 文 化 精 神 和 周 切磋琢磨的象牙与美玉。 “如切如磋，如琢 大小，使 用 材 料 各 不 相 同 。春 秋 以 来 ，更 代 的 艺 术 风 貌 。它 的 艺 术 成 就 的 取 得 必 然 如磨” 。第二段描写他的穿戴高贵，也突出 经 过 读 书 人 渲 染 ，说 玉 有 七 德 或 十 德 ，赋 受周代文化的影响。 了耳附和朝冠上的美玉， “充耳琇莹，会弁 以 人 格 品 德 要 求 的 锡 徵 。因 此 礼 制 玉 以 外 比如《周颂 ． 思文》云： “思文后稷， 如星” ，第三段歌颂他的性质品质，同样以 在一般服饰上也得到新的广泛用途。 克 配 彼 天“，这 是 配 天 祭 稷 模 式 的 最 早 文 金玉来作为比喻： “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 沈从文先生对玉和玉佩的历史起源、 本。它 反 映 了 周 人 农 业 宗 教 信 仰 对 象 如 何 玉在《 诗 经 》中 的 象 征 意 义 ，在 这 首 诗 中 审美价值、社会功能等都做了深入的发 被 组 合 到 古 老 的 原 始 神 谱 中 ，并 占 据 重 要 有着最集中的体现。 掘：由 于 玉 的 资 质 美 丽 ，硬 度 适 中 ，玉的 地位，成为整个宗教意识形态关注的中 在整部《诗经》中，玉和玉制佩饰如 使 用 和 对 玉 的 尊 崇 风 习 产 生 很 早 ，早在商 心 。 也 反 映 上 古 农 耕 神 话 的 历 史 化 趋 向 ， 瑳、瑲、珩、珌、琇、瓒、珈、瑰、琼、环、 代 以 前 已 产 生 ，此时，玉 石 即 被 加 工 成 精 结果导致许多远古自然神转化为人祖或帝 琚、瑶、玖、琛、璲等玉类饰物出现频率， 美 的 艺 术 品 ，它 反 映 了 国 家 与 个 人 的 财 富 王，是 周 人 农 耕 文 化 的 升 华 ，也 是 周 文 化 达数十次之多。 《诗经》把玉佩作为人物描 多寡。春 秋 战 国 期 间 ，玉 石 艺 术 品 被 用 作 的反映。① 写最重要的手段，其中写君王的仪容是 礼物，广 泛 采 用 于 天 子 与 诸 侯 ，诸 侯 与 诸 再 比 如 在 《 诗 经 》 战 争 徭 役 题 材 的 诗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 《大雅、补》 ；写 （ ） 侯的外交场合。④ 歌 作 品 中 ，往 往 极 少 篇 幅 描 写 战 争 或 徭 役 君子的仪表是“顒顒卬卬，如圭如璋” 《大 从自然的审美价值到社会的道德的审 场景，大 多 数 文 字 篇 幅 却 抒 写 诗 人 思 家 恋 雅、卷阿》 ；写君子的礼品是“琼瑰玉佩” ） ， 美 价 值 ，从 深 山 大 川 到 寻 常 人 家 而 王 侯 深 乡，怀 旧 相 思 之 情 ，由 此 形 成 一 种 特 殊 结 是“琼瑶” “琼琚” “琼玖” 《卫风、木 、 、 （ 宅，帝 王 朝 廷 ，几 千 年 间 ，中 国 玉 石 走 过 构 类 型 的 抒 情 诗 ，这 反 映 了 周 人 的 审 美 心 瓜》 ；写君子的祝福是“佩玉将将，寿考 ） 了 一 条 特 殊 的 路 径 ，来 到 今 天 ，玉 石 又 回 理和思维方式。② 不忘” 《秦风、终南》 ；其中赞美人物说 （ ） 归 于 自 然 审 美 价 值 ，装 点 着 我 们 的 现 代 生 比如：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秦风、小戎》“彼 （ ） 活。 《小雅 ． 桋杖杜》 其之子，美如玉” 《魏风、汾沮洳》 ； （ ） “有 周汝昌先生评价说： 有桋之杜，有梡其实。 女如玉” 《召南、野有死麇》 ； （ ） “其人如玉” 中华先民，万万千千年之前，从使用 王事靡盬，继嗣我日。 （ 《小雅、白驹》 ； ） “金玉其相” 《大雅、棫 （ 石 器 中 识 别 出 与 凡 石 不 同 的 玉 石 来 。中华 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朴》 。 ） 先民具有的审美水准，高得令现代人惊 《诗经》中人物描写何以如此重视玉 讶，称 奇 道 异 。他 们 观 察 宇 宙 万 物 ，不独 《魏风？ 陟岵》 描 写 呢 ？ 在 早 期 文 献 中 不 乏 解 说 之 辞 ， 见其形貌色相，更能品味出各物的质、性、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 《礼记 ． 玉藻》云： 功能、美德、相 互 关 系 、影 响 作 用 … … 神 父曰： 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 “ “古之君子必配玉。……君子无故玉 农氏的尝百草、识百药，即是最好的证明。 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 不 去 身 。君 子 于 玉 比 德 焉 。天 子 佩 白 玉 而 经 过 长 期 的 品 味 ，先民了解了玉 的 质 性 品 与之相类的二十几首诗，全部都是这 玄 组 绶 ，公 侯 配 山 玄 玉 而 朱 组 绶 ，大夫配 德，冠 于 众 石 ，堪 为 大 自 然 所 生 的 万 汇 群 样一种内在结构模式。 水 苍 玉 而 纯 组 绶 ， 世 子 佩 瑜 玉 而 綦 组 绶 ， 品的最高尚最宝贵的‘实体’ ‘玉’在中 。 （二） 士佩繻玟而緼组绶” ③ 。 华 词 汇 中 最 高 级 的 形 容 、状词、尊称、美 在《诗经》人物描写中，对于人物的 《说文解字 ． 玉部》曰： 号。比如，李后主说‘雕栏玉砌今犹在’ ， 服 饰 打 扮 和 礼 仪 容 止 的 描 写 非 常 重 视 ，其 “石之美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 苏东坡说‘又恐琼楼玉宇’ ，是建筑境界的 实 这 不 仅 仅 是 一 种 选 择 ，而 且 表 明 了 周 人 也。思 理 自 外 可 以 知 中 ，义 之 方 也 。其声 最 美 者 。天界总理群神的尊者， 不 叫 别 的 的艺术思维方式和审美心理。在周人看 舒 扬 专 以 远 闻 ，智 之 方 也 。不 挠 而 折 ，勇 单单叫做‘玉皇’ 。称赞人的文翰，辄曰‘瑶 来，得 体 的 服 饰 仪 容 本 身 就 是 一 种 美 ，不 之方也。锐廉而不技，洁之方也” 。 章’ ，瑶即美玉。周郎名瑜，字公瑾，取譬 仅 是 一 种 外 在 美 ，而且 是 内 在 美 的 外 在 表 此外，在《礼记． 聘礼》和《荀子、法 于 什 么 ？ 也 是 美 材 如 玉 。称 美 女 ，更不待 现。这与孔子的“文质”论观点是一致的， 行 》 中 都 有 君 子 比 德 于 玉 的 说 法 。 说了，那是‘玉人’ ‘玉体’ ‘玉腕’ ‘玉 、 、 、 孔子所谓“质” ，是指人内在的伦理品质， 以上材料说明：玉在周文化中一方面 臂’……美少年，则‘锦衣玉貌’ 。醉诗人， 而“文” 很大程度上是指服饰之美的。 ， 象 征 男 子 的身份地位， 同 时 也 是 人 的 道 德 则‘玉山自倒’ ‘玉山颓’……这种列举， 、 而在《诗经》人物服饰描写中，玉描 品 质 的 象 征 。由 于 玉 的 这 些 道 德 价 值 ，后 是举之难罄的。⑤ 写 占 很 大 比 重 。在整部《 诗 经 》中，对英 来人们把玉称为“礼制玉” 。即是说，玉在 植根于乡土的农业生活，必然产生具 雄 人 物 ，开 创 基 业 的 先 王 ，政 治 领 袖 等 人 周 代 俨 然 成 为 周 礼 的 一 部 分 ，是 其 标 志 之 有 浓 郁 乡 土 情 蕴 的 艺 术 文 学；同时，周代 物 的 赞 美 描 写 中 ，往 往 以 玉 为 比 ，对其所 一。 社会是一个具备浓厚人伦情谊的封建宗法 佩玉饰，更作出生动优美的描写。比如《卫 然而，玉在中国出现很早，沈从文先 社会，这 导 致 散 溢 浓 郁 人 伦 情 谊 的 作 品 产 风 淇奥》是这样描写的： 生在《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中指出： 生；之外，由于华夏文化的人本思想底蕴，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 商 代 以 来 ， 由 于 硬 度 极 高 透 明 度 强 的 《诗经》作品亦深具以人为本的文化精神。 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涧兮。有匪群子， 白 玉 发 现 ， 和 随 同 高 硬 度 解 玉 砂 的 发 现 ， 参考文献： 终不可谖分。 雕 玉 工 艺 因 之 也 有 了 特 别 进 展 ，创 造 出 许 ［ １ ］ 叶舒宪：诗经的文化阐释？ 湖北人民出版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 多精美线雕、透雕、高浮雕和圆雕艺术品。 社？１９９４ 耳琇莹，会弁如星。瑟佤涧兮，赫兮桓兮。 按《 逸 周 书 》记载。殷 商 最 后 大 奴 隶 主 纣 ［ ２ ］ 参见褚斌杰：诗经与楚辞？ 北京大学出版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王 自 焚 于 鹿 台 时 ，连同宝玉四千件付之一 社？２００２ 詹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 炬，而‘武王俘商旧玉亿有百万’ 。聚敛之 ［３］王文锦：礼记译解？中华书局？２００４ 金如锡，如圭如壁。宽兮绰兮，重较兮。善 多 反 映 用 途 之 广 和 财 富 之 集 中 。这 部 由 东 ［４］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上海书店出版 社？２００２ 戏谑兮，不为谑兮。 周 或 战 国 人 辑 成 的 古 文 献 ，还 提 到 西 周 伐 ［５］周汝昌：红楼十二层？书海出版社？２００５ 据说这首诗是歌颂卫武公的，历史上 纣 成 功 后 ，把 宝 玉 重 器 分 散 有 功 于 国 事 的 说 他 是 一 个 有 德 的 君 子 。诗 以 淇 水 边 亭 亭 大臣。……又西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