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的主体性分析范式_基于_浙商_和中国企业的视角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５－１２［基金项目］浙江省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浙商”研究中心项目“主体性的企业家和企业理论”（批准号０６ＺＪＳＺＳＹＪ００１）。

［作者简介］吕福新（１９５０—），男，浙江缙云人，浙江工商大学“浙商”研究中心主任，工商管理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工商管理】２００６年６月第６期（总２１９期）Ｊｕｎｅ，２００６Ｎｏ．６Ｃｈｉｎａ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Ｅｃｏｎｏｍｙ企业的主体性分析范式———基于“浙商”和中国企业的视角吕福新（浙江工商大学“浙商”研究中心，浙江杭州３１００３５）［摘要］从“浙商”和中国企业的视角看，存在对企业分析范式的传统性与现代化、普遍性与特殊性、企业家与企业、生产力与人的发展、经济与文化协调等多重矛盾统一的规定，以及循着超越发展的要求。

但是，现有的企业分析范式不能完整和充分地适应这种要求，存在局限性。

适应“浙商”和中国企业循着超越发展要求的是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其假设前提是个人和共同利益的最大化，其研究平台是完整的主体性理论，其参照系是相关性与自主性的动态协调，其基本方法是科学分析与人文分析等的统一。

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具有一般应用原理、特殊应用原理和典型应用原理，关键在于假设前提以及相关和自主的特性、内容与结构关系的不同。

［关键词］主体性分析范式；浙商；中国企业［中图分类号］Ｆ２７０［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４８０Ｘ（２００６）０６－００９９－０８一、现实状况与发展要求１．传统性与现代化的问题及要求“浙商”和中国企业都具有传统性。

从方式的角度考察，传统具有自然和自发的特性；从内容的角度考察，传统具有中国的和西方的含义等；从内容与方式统一的角度考察，中国的传统是自然地形成或继承的，西方的传统对于中国企业是自发地选择或接受的。

“浙商”和中国企业会自然而然地继承重视血缘、姻缘、地缘、亲缘等“特殊主义”和“情感主义”，以及“天人合一”的中国文化传统；率先进入市场经济和开创民营经济先河的“浙商”，普遍地自发选择个私所有和家庭经营，开展竞争，比较单纯甚至是极端地追求体现市场经济传统的个人经济利益的最大化，而市场经济的传统是与西方的文化传统天然吻合的。

这两种传统之间存在矛盾和冲突，作为市场经济传统的“普遍主义”和“理性主义”，与中国文化传统的“特殊主义”和“情感主义”是矛盾和对立的，它们比较集中和突出地体现在“浙商”身上，也体现在其他中国企业身上。

“浙商”和中国企业在具有传统性的同时进行现代化。

“浙商”和中国企业的现代化具有两层含义，一是从“天人合一”、“特殊主义”和“情感主义”等中国传统转向体现“分离独立”、“普遍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市场经济；二是单纯和极端追求个人经济中国工业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市场经济传统转向追求以人为本和经济持续发展与社会全面进步以及环境友好等。

这两层含义的现代化也存在矛盾甚至冲突，但需要同时和协调地体现在“浙商”和中国企业身上。

从“浙商”和中国企业的视角考察与研究，企业的分析范式必须能够反映两种传统以及与现代化之间的多重矛盾及统一要求。

２．普遍性与特殊性的问题及要求企业是市场经济的一般存在和微观主体，具有许多普遍的或共同的属性和问题，如契约性、剩余产权、治理结构、经营绩效、发展战略、利益相关者和社会责任等，尤其在现代的环境和条件下，这些规定和问题更具有普遍性。

①“浙商”和中国企业的特殊性，主要是文化传统，以及基于客观环境和历史条件的现实状况，还有发展目标与要求等。

文化传统与现实状况和发展目标之间既具有一致性，又存在矛盾性。

这一致性，就“浙商”而言主要表现为“义利并举”，就中国企业来说则主要表现为“和合协调”；而矛盾性，“浙商”和中国企业都表现为个人利益与和合协调，以及和合协调与等级亲疏之间的差别与对立。

②“浙商”和中国企业的发展既反映普遍性的规定与要求，又不可能离开或否定自己的特殊性，而特殊性与普遍性之间既有一致又有矛盾。

无论是义利并举还是和合协调都与普遍性的规定及要求之间存在一致性，但特殊主义的义利观和狭隘的个人利益，以及情感主义的和合观和传统的等级关系，又都与各种普遍性的规定及要求之间存在矛盾。

所以，非常需要有一种分析范式，既可以反映和促进普遍性与特殊性之间的一致关系，又能够分析和化解两者之间的矛盾对立。

３．企业家与企业的问题及要求“浙商”和中国企业的传统性和特殊性，以及与普遍性和现代化的关系问题，集中和突出地表现在企业家与企业及其关系问题上。

“浙商”作为个人，通常是指老板或企业家，老板不仅是财产资本的所有者，而且是经营才能的所有者，拥有双重的资本与优势。

他既可以实施对企业的绝对支配与控制，甚至凌驾于企业之上，成为企业的“天花板”，也可以全身心地服务于企业，放低自己，不断学习，丰富和提高自己，有力和有效地促使企业的发展。

在“浙商”和中国企业现今所处的客观环境和发展阶段，老板的水平和境界决定企业的发展水平和前景。

但是，企业的发展必须超越老板的水平与掌控，形成可培育核心能力和实现长期持续发展的制度、文化和机制，包括选择企业领导人和培养企业家的机制。

那么，如何加快实现两者的转换与统一呢？这需要有相应的分析范式。

４．生产力与人的发展问题及要求“浙商”是当前中国著名的财富制造商，具有较强的创造财富的生产力。

在生产力发展水平比较低和物质财富并不充裕的中国现实环境条件下，创造财富的生产力是决定性的，但也可能被夸大和走向极端。

单纯的生产力观点，可能把人作为工具，导致人的异化等。

但是，我们的社会已经发展到以人为本的时代，人的发展尤其是人的全面发展对经济和社会的长期持续发展起决定性作用，人不只是决定性的手段，而且更是目的本身，人最终所追求的是快乐和幸福，而幸福与财富并不成正比。

人的全面发展是获得和实现幸福的根据，也是造福于社会的根源。

所以，要有统一反映和促进生产力发展与人的全面发展的分析范式。

５．经济与文化的协调问题及要求“浙商”是当今中国比较典型和突出的“民商”，经济活动是本职，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是合理和必要的，尤其是在经济发展水平不高的现阶段，经济利益目标的一元化是全身心做好经营活动所要求的。

但是，单纯的经济观点容易产生与他人和环境的对立冲突及危害，会限制经济发展的空间和前途，使经济发展缺乏潜能和后劲。

香港《信报》２００６年２月２１日发表郑永年题为《中国要追求“文化崛起”》的文章，文章指出，中国的崛起实际上是非常单向面的，崛起只是经济上的崛起。

单向面的经济崛起已经对社会造成了可以说是摧毁性的影响，没有人能够回答什么是经济增长的道德基础等。

更为重要的是，财富的积累并没有回答一些人类最为基本的问题：为了什么而活着？怎样活着？人并非是经济动物，很多问题的解决需要从文化方面下功夫。

那么，什么样的分析范式能够有效地反映和体现经济与文化的协调要求呢？总之，“浙商”和中国企业的问题是既不得不基于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而循着市场经济的自然历史进程走，又必须反映中国的文化传统和当今的时代特性及要求而超越市场经济的自然历史发展。

所以，要有相应的分析范式，以适应和促进“浙商”和中国企业循着超越发展。

二、主体性分析范式的逻辑结构“浙商”和中国企业的研究应该包含和体现已有的厂商理论、企业契约理论（Ｃｏａｓｅ，１９３７；Ａｌｃｈｉａｎ＆Ｄｅｍｓｅｔｚ，１９７２；张五常，１９８３；周其仁，１９９６；Ｌａｎｇｌｏｅｓ，Ｎｉｃｏｌａｓ，１９９８）、利益相关者理论（Ｆｒｅｅｍａｎ，１９８４）、企业家和企业理论（Ｌｏａｎｎｉｄｅｓ，１９９９；周清杰，２００５）、企业资源基础和能力理论（Ｔｅｅｃｅ＆Ｐｉｓａｎｏ，１９９４），及其分别所包含的技术、契约和利益的相关性，企业家和企业能力的自主性，以及外生论、内生论，同质性、异质性的理论（白永秀，赵勇，２００５），但是，必须超越它们分离和片面的局限，进行综合创新，提出和建立相应的分析范式。

我们把它称为主体性分析范式，并且勾画出其逻辑结构（见图１）。

１．客观环境的描述与刻画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的逻辑起点，是对客观环境的描述与刻画。

这与经济学的分析范式基本相同，主要是从客观实际出发和对环境进行界定，包括客观地描述环境和精炼地刻画环境特征（田国强，２００５）。

对环境的描述不仅要客观，而且要有相当范围和程度的涵盖，对环境特征的刻画要精炼、深刻和准确，能抓住和反映所研究问题的本质。

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对客观环境的描述和刻画与经济学的不同之处主要在于：经济学所描述和刻画的主要是经济环境，而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除了描述和刻画经济环境外，还有社会、历史和人文环境。

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对客观环境的描述和刻画，除了要体现企业所基于和反映的客观性外，也体现企业所包含的主观性。

由于企业也是人（法人）和主体，因此，客观环境尤其是社会、历史和人文环境会通过企业主体而体现和形成为主观属性与特征。

这是根本不同于经济学的分析范式的，因为经济学所强调的是客观性。

２．个人和共同利益最大化的行为假设从“浙商”和中国企业的视角考察，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是以个人和共同利益最大化假设为基础的。

中国文化的“天人合一”和“集体主义”，以及“浙商”的义利并举和中国企业的和合协调等，决定“浙商”和中国企业具有共同利益取向。

由于个人利益与共同利益之间存在矛盾，因此，这一假设是否合理，是许多人都会产生的疑问。

其实，个人利益最大化的行为假设本身虽然不包含矛盾，但是基于这个假设所形成和展开的各种关系都包含和充满矛盾，甚至产生冲突或悖论。

问题在于如何解决矛盾与冲突，而这正是理论研究和实践活动的任务。

基于个人利益最大化的假设，理论研究所关注的是通过制度的方式来约束和控制矛盾。

而个人和共同利益最大化的假设所包含的矛盾，除了采图１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的逻辑结构取制度的方式来约束和控制外部矛盾与冲突外，还需要采取道德的方式来约束和化解内部和外部的矛盾。

“浙商”和中国企业的文化传统及其属性，有利于化解个人和共同利益最大化假设所包含的矛盾。

而且，正因为如此，基于这种假设所展开的外部关系包含的矛盾比较缓和，较少形成冲突。

３．主体性理论的研究平台企业主体性分析范式的研究平台，是相关性与自主性统一的主体性理论（吕福新，２００５）。

相关性所体现的是相互关系的属性。

相关性理论是经济学的基本理论，但由于经济学的假设前提是个人利益最大化，因此，其相关性理论所反映的是自利的私人关系或私人的相互关系，所形成的主要是有关制度的理论。

制度属于主体相关性，但可谓是间接的主体相关性。

而由于“浙商”和中国企业研究的假设前提是个人和共同利益最大化，因此，其相关性理论所反映的就不只是私人的相互关系，也有公共的相互关系，内涵更丰富，理论也更复杂，除了有关制度的理论外，还有关于强调道德的理论。

道德也体现主体相关性，但往往是直接的主体相关性，尤其是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仁爱道德更是体现直接的主体相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