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切瑟尔海滩上》 的陌生化生成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小说《在切瑟尔海滩上》的陌生化生成
吴晓群
【摘要】俄国形式主义代表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陌生化"概念旨在将熟悉的事物新颖化,增加感知的难度和时间的长度.英国"国民作家"伊恩·麦克尤恩的小说《在切瑟尔海滩上》讲述了爱德华和弗洛伦斯因新婚之夜圆房未成而分手的悲剧故事.小说在叙事情节、叙述手法以及叙事视角方面生成的陌生化效果构成了小说新颖的美感和引人入胜的巨大张力.
【期刊名称】《怀化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7(036)009
【总页数】4页(P116-119)
【关键词】陌生化;《在切瑟尔海滩上》;叙事情节;叙述手法;叙事视角
【作者】吴晓群
【作者单位】安徽新华学院外国语学院, 安徽合肥230088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106.4
作为现当代西方文学理论的先驱和基石,俄国形式主义的核心概念“陌生化”(de f a m i l i ar i z a ti o n)是由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强调了文学艺术的独特性。
什氏指出:“艺术的存在就是为了使人能够恢复对生活的感知,为了让人感觉事物,使石头具有石头的质地。
艺术的目的在于传达事物的视觉感受,而不是提供事物的识别知识。
艺术的技术是使事物‘陌生化’,使形式变得困难,加大感知的
难度和长度,因为艺术是体验事物艺术性的方式,而事物本身并不重要。
”[1]5-6英国的“国民作家”伊恩·麦克尤恩(1948—)于上世纪70、80年代跻身英国文坛,如今稳居英国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
麦克尤恩早期的作品给他留下了“恐怖伊恩”的称号,从《时间里的孩子》(1987)开始转型,到世纪之交笔头转向更为宽广的主题。
麦克尤恩的作品不仅与各类奖项交织,并且由其改编的电影也特别成功,斩获多项电影大奖。
如麦克尤恩自称为“我的奥斯汀小说”《赎罪》是关于爱情、战争与罪恶的故事,2007年由此改编的同名电影获得美国全球奖最佳影片、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影片等。
小说《在切瑟尔海滩上》于同年一出版就卖出十多万册的好销量,并被提名布克奖。
麦克尤恩的作品如此受欢迎与其陌生化的创作手法不无关联,正是这种散见于每一部小说中的陌生化手法给小说以新颖性与美感,激发读者阅读的兴趣。
《在切瑟尔海滩上》以爱德华和弗洛伦斯这对新婚夫妇八小时的婚姻生活为主线,其中穿插了两人的生活环境、家庭背景、成长历程、兴趣爱好以及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但是由于两人对性的无知和焦虑导致圆房未果而分手,小说的最后从爱德华的视角概述了分手后的人生历程。
小说共有五章,每章的篇幅略等,但是小说在叙事情节、叙述手法以及叙事视角上产生了陌生化效果,构成小说故事情节引人入胜的巨大张力。
正是这些陌生化手法的使用,唤起读者的感知,延长了阅读的时间[2]。
故此,本文试图探讨小说如何在叙事情节、叙述手法和叙事视角上生成的
陌生化效果。
西方叙事理论基于“目的论”阐释了“情节”这一概念,指出情节与行为目的相互联系。
乔纳森·卡勒说过,“情节必须受制于目的决定论:某些事情的发生,只是
为使叙述沿其轨道发展。
热奈特称这种目的决定论为‘虚构的矛盾逻
辑’”[3]312。
为叙事文学的共有成分,高尔基认为情节是“人物之间的联系、
矛盾、反感一般的相互关系——某种性格典型的成长和构成历史”。
因此,情节
是动态的,是故事的灵魂。
笼统地来说,《在切瑟尔海滩上》讲述的是一对新婚夫妇初夜的故事,但这中间的过程,如两人如何相识、相知、相恋到为何分手等等,这些元素才是构建起整部小说发展变化的关键,正是因为这些元素的存在才能使得读者完整地认知这个故事。
作为一种艺术手段,情节结构的安排展现出作者非凡的艺术感觉和剪接能力。
麦克尤恩的这部小说虽然故事简单,主线以爱德华与弗洛伦斯两人的新婚之夜贯穿始终,但小说中涉及了社会、政治、生活等多方面。
它的情节结构不是沿着这条单一主线完成的旅行,亦不是一种单调声音演奏的旋律;情节发展的波澜起伏,组成了故事中的一个个或大或小、扣人心弦的悬念。
这部小说共有五章,每章篇幅长短略同,但情节发展的时间跨度却相差迥异。
麦克尤恩在情节安排上更是用心良苦,巧妙得当。
故事以两人在切瑟尔海滩附近的宾馆套房蜜月晚餐开始,作者对于两人的语言交流描述不多,更多的笔墨集中于餐点、套房、着装以及两人心理的丰富描写。
小说的第一章节奏十分缓慢,让读者在一顿晚餐中了解了两人生活的那个著名时代以及他们极为不同的心理。
爱德华与弗洛伦斯亲吻的过程中,弗洛伦斯为了不让自己恶心,心里把这种亲近比作是“一场小型预演”[4]30,认为爱德华想引诱她“加
入一首可怕的无声的二重唱”[4]29;爱德华为了缓解自己紧张不安的情绪,迫使
自己想到哈罗德·麦克米伦和他的丰功伟业[4]31。
第二章从现在闪回到他们的过去。
较之前篇,这里的节奏快了许多,两人的相遇、相恋、各自的学习、兴趣、性格以及各自的家庭状况等等过往在这一章得到了细腻的书写,更是凸显了两人的不同。
作者对于两人邂逅的情节安排上恰到好处。
他们相遇在1959年特拉法加广场的禁核运动中。
爱德华本是心血来潮打算去伦敦看朋友,结果搭上了开往牛津的火车,来到牛津市中心,仍旧百无聊赖,刚好看到核裁军集会的宣传,无所事事的他决定前往看看。
此时,弗洛伦斯刚在家里和母亲维奥莱特因为洗衣机的使用闹了别扭,独自出门闲逛,无意间来到了集会广场。
作者在两人邂逅的情节上略带戏谑口吻,
仿佛他们的邂逅就是场美丽的错误。
第三章从两人的过往切回到小说当下。
晚餐之后的那个时刻在这里变得十分的缓慢而循序,弗洛伦斯引导爱德华来到床边,两人的青涩害羞、手忙脚乱及对那个时刻的重重顾虑在麦克尤恩的笔下得到了颇为细腻的描述,作者更是没有放过一个小细节;新娘弗洛伦斯的蜜月鞋、尤其是蓝色礼服上的小小拉链,紧张而又忧心的新郎爱德华打算给弗洛伦斯宽衣解带时却败在了小小拉链上,拉链卡住了以及由此带来了之后的不堪。
这种情节安排上的小插曲犹如神来之笔,总给读者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惊艳的床戏终究没有上演,爱德华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性冷淡的弗洛伦斯感到羞辱羞愧,独自疾走海滩,留下尴尬难堪的爱德华徘徊悱恻。
第四章的节奏有了很大的调整,快而简。
回到了两人之前的交往,与对方家人的交往;两家相差迥异的家庭背景在这里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被困在一座孤岛上,岛就是一张床的尺寸,托起这座岛的海,却像人生那么浩瀚。
”[4]第五章分为两部分:先是描写了爱德华追到切瑟尔海滩上与弗洛伦斯的对话,两人的对话无疾而终,不欢而散;两人从此劳燕分飞,人生再没交点。
小说的最后十页是基于此后三十年时间跨度上的审视,如此一掠而过、寥寥几笔的描述却撩拨了读者内心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艺术的高潮应该是情节发展,最后达到的道德力量,这种力量,读者几乎是不可抗拒的。
终卷以后读者被艺术的思想感情俘虏支配,这就是作品最后的成功。
”[5]小说的结局没有那么的出乎意料,但是那么的发人深省;这股强大的引力归功于麦克尤恩对小说情节的陌生化处理。
为了实现感染别人的目的,叙述者必须“满足接受者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使故事叙述得曲折、复杂、多变,创造陌生化的感觉效果。
”[6]陌生化就是将事物“反常化”,使得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知的难度和时间的跨度。
延宕叙述是生成陌生化效果最常用的手法。
所谓延宕,就是拖延。
“在戏剧中,它指在尖锐的冲突和紧张的剧情进展中,作者利用矛盾诸方各种条件和因素,以副线上的某一情节或穿插性
场面,使冲突和戏剧情势受到抑制或干扰,出现暂时的表面的缓和,实际上却更加强了冲突的尖锐性和情节的紧张性,加强了观众的期待心理。
”[7]小说中大量使
用延宕叙述,目的在于增加人物意图实现的阻抑和困难,推迟人物矛盾的爆发,进而拉长整个意图实践过程的长度。
许建平教授在阐述小说延宕叙述方法时提到四类法:插入法、阻折法、分解法和逗疑法。
表现在《在切瑟尔海滩上》最为突出的便是插入法和逗疑法了。
所谓插入法,就是在叙述的过程中不断插入与之相关的人物和情节。
小说以爱德华和弗洛伦斯在切瑟尔海滩附近的蜜月旅馆用餐为开端,在侍应生上菜的过程中不断插入两人的心理描写。
对于即将到来的那个时刻,两人各怀心思:爱德华担心“早泄”又渴望销魂,而弗洛伦斯则是严重的焦虑,对“亲密无间的鱼水之欢”或是身体被“穿透”直犯恶心和紧张。
即便这样,他们在彼此面前表现的不漏声色,恭敬有礼。
侍应生上完第二道菜——烤牛肉,爱德华情不自禁
地对弗洛伦斯轻声说“我爱你”,随即插入爱德华的大学学业介绍、他对古典音乐的感受以及他眼中精致脱俗的弗洛伦斯对音乐的自信与热衷。
这样的插入法在小说中无处不在,放缓了叙事的节奏,放大了叙事的时间。
随着情节的插入,读者的注意力和兴趣点不知不觉中发生横向转移,一步步走进爱德华和弗洛伦斯的内心世界,窥见两人的种种不同,为之后的高潮做足了铺垫。
另一种突出的延宕方法——逗疑法,指“文本中主要人物的意图是明确的,但意
图实践的过程和最终结果具有不明确性,对于不明确部分采用设疑、解疑方法造成读者感觉的陌生化。
”[6]172小说的开篇提到“他们年纪轻,有教养,在这个属
于他们的新婚夜,都是处子身,而且,他们生活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对性事困扰说长道短的年代。
话说回来,这个坎儿向来都不好过。
”[4]5如此明显的悬念在麦氏
的作品中屡见不鲜,如此“机械化”的开头似乎已经将故事交代清楚了:鉴于年代,这对新人对性事的困扰造成两人新婚之夜圆房失败。
尽管如此麦氏还是给细心的读者留下设疑的空间:这究竟是怎样的年代?这个坎儿不好过只是单纯地因为年代的
原因吗?新婚夜没好过的坎儿给他们又带来了之后怎样的改变?……如此看来,麦氏耍了一个聪明的小把戏,让看似“机械化”的开头多了点“陌生化”的色彩。
读者的阅读过程其实是一个不断设疑、探疑和解疑的过程。
跟随叙述者的步伐,起初阶段总是设疑不断。
“她的父母并没有对他的父母盛气凌人,而他母亲的举止好歹没有离谱太远……”[4]6“他们俩简直像是一对陌生人,一起别别扭扭地站在一座
崭新的生命的巅峰上……”[4]9他俩的父母有何不同?他俩为什么既熟悉又陌生?等等。
接连不断的问题成为小说结构架构的重要力量,增加了小说的吸引力。
探疑的过程其实就是拨开云雾见天日,继而达到解疑的目的。
这种延宕叙述使得人物意图实践的过程变得曲折多变,吊足了读者的胃口,增加了感知的难度和时间的长度。
除了延宕叙述创造了陌生化的效果,压缩叙述也有助陌生化的生成。
延宕和压缩,这对看似矛盾体的双方在整个叙事过程中发挥着不同的功能。
压缩叙述旨在控制和减少信息,简化故事使之简洁明了。
小说第二章介绍爱德华与弗洛伦斯相遇的过程采用的是压缩叙述。
“十岁之后的头几年里,他们各自的路径如此切近地交叉过……”[4]45“将近二十岁的那几年里……此后,他们的孩提岁月和学生时代相继结束,到了一九五八年,他们都选择了伦敦……”[4]46这种时空的压缩给读者产
生了时间和空间上的大跳跃,一方面简化了故事情节,另一方面因为缺失而产生一种神秘感和空灵感。
爱德华在盼望已久、渴望销魂、渴望排解的性事上终究是情难自禁搞砸了,弗洛伦斯内心的反感和恶心随之倾泻而出,不顾爱德华的尴尬,独自跑到切瑟尔海滩上。
两人在海滩上的对话是故事的高潮,面对爱德华对自己性冷淡的指责,弗洛伦斯并没有否认。
为了既不失去自己深爱的男人,又能避开自己不可救药的性冷淡,弗洛伦斯建议爱德华可以与别的女人排解自己的生理需要。
也正是这条不可思议的建议将两人的矛盾激化,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小说的结尾采用压缩叙述的方式描述了爱德华在与弗洛伦斯分手之后的生活,时间跨度有四十年之久,篇幅却十分简短,叙述者压缩了爱德华从青年到中年到老年的生活情况,对于弗洛
伦斯,除了提到一九六八年“伊尼斯莫四重奏”大获成功以及外界对她的高度评价之外,唯一的信息便是当观众的掌声响起时,弗洛伦斯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第三排正中的9C座上,那是与爱德华最初的约定。
这些都给读者留下了理解的空白,引发了读者借助想象去填补信息的欲望。
可见,与延宕叙述相比,压缩叙述同样能产生陌生化效果,如同一股神秘的力量,激发读者的好奇心,满足读者的求知欲。
作为一种叙事文学,小说在语言层面上表现出的陌生化效果可能远不及诗歌,能自如地发生在语音、语义及词语三个层面上,但是小说在叙事技巧的陌生化生成方面似乎更胜一筹。
作为叙事技巧,小说叙事视角的独特使用同样能产生陌生化效果,带来陌生化的审美体验。
19世纪末以来,叙事视角是叙事技巧中探讨最为热门的
话题。
英国学者拉伯克把“视角问题——叙事者与故事之间的关系——看做最复
杂的方法问题。
”[8]这样的复杂问题在20世纪得到了学界更加深入透彻的研究,出现了颇为详尽的视角分类。
如布鲁克斯和沃伦的四分法:第一人称自传性叙事角度(主人公讲述自己的故事)、第一人称观察者角度(见证人讲述主人公的故事)、作者——观察者角度(作者从外部讲述故事)和全知作者的角度(善于心理分析
或无所不知的作者讲述的故事);斯坦策尔的三分法:无所不知的叙述情境、叙述者为人物之一的叙述情境和第三人称情境;热奈特的三分法:零聚焦、内聚焦和外聚焦[9]。
申丹的四分法:零视角、内视角、第一人称外视角、第三人称外视角等[10]。
集各家之长,现在往往将叙事视角分为三类:全知视角、限制视角和纯客观叙述。
《在切瑟尔海滩上》的创作背景是1962年的英国,适逢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解禁,披头士乐队走红前夕。
人们经历着性革命、禁核运动等各种变革给生活带来的冲击。
那是一个充满各种禁忌的纯真年代,也是麦克尤恩亲身经历过的年代。
小说以第三人称叙述贯穿始终,但是,不同于传统的全知全能视角容易产生叙述者对人物及故事情节任意摆布的倾向,从而可能剥夺读者对作品探索和解释的权
利,麦克尤恩并未完全使用有充分叙述自由的第三人称叙述,而是在旁观者(第三人称)、爱德华、弗洛伦斯三个视角之间不停地切换。
不同的视角具有其独特之处的同时也有局限性,而麦克尤恩在其小说中似乎总能避免视角的局限性而不断发挥其长处。
在《在切瑟尔海滩上》小说中,麦克尤恩选择在恰当的时机穿插采用爱德华或是弗洛伦斯这种“多重选择性全知视角”[11]的视角来呈现事件。
这种视角的使用有别于传统的全知视角,可以突出事件的渐进过程,使读者能身临其境般地感受人物的情感或心理等,而这种体验既延长了读者的感受时间,也产生了陌生化的美感。
比如新婚之夜爱德华亲吻弗洛伦斯的时候,麦克尤恩不断地切换两人的视角来展现两人亲吻的场景,弗洛伦斯感觉到爱德华的舌头时瞬间觉得直犯恶心,为了抑制心里的反感,她下意识地提醒自己深爱着这个男人,并不停地将思绪拉远,想到古代的“丹麦金”或是“领主初夜权”[4]36。
弗洛伦斯鼻孔里传出的呼吸声让爱德华误以为是她娇嗔的呻吟声,让他兴奋不已,心潮澎湃,心里感觉着“那股劲开始上来了”[4]38,为了压抑早泄的隐患,爱德华迫使自己散开思绪,想到了新闻,英国的首相和工党,以此来稳住阵脚。
终于,弗洛伦斯控制不住内心的恶心,挣开了爱德华的怀抱,只为让自己透口气;面对爱德华发问的表情,她只好抓住他的手往床边走去。
这种视角的切换带来的陌生化效果使得读者体验着人物外在和内在的真切感受。
通过不同的人物视角来展开故事,总能给人以某种视觉上或心理上的震动,产生新奇的感觉。
小说分别用爱德华和弗洛伦斯的视角再现了他俩相遇的场景。
同一场景用不同的视角呈现不同的效果。
两人相识于牛津镇的禁核集会上,爱德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弗洛伦斯:穿着白色连衣裙和蓝色皮质腰带,很漂亮,让爱德华误以为是护士。
她的眼神与外貌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其他姑娘的味道,吸引着爱德华的凝视与靠近,等爱德华足够近时,弗洛伦斯随手从朋友那里拿了本宣传册递给爱德华,告诉他这是关于核武器运动的事,爱德华接过小册子回应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在
爱德华看来,他对弗洛伦斯可谓是一见钟情。
爱德华给弗洛伦斯的第一印象又是怎样呢?弗洛伦斯比爱德华早到集会十五分钟左右,在这之前刚和自己的母亲维奥莱特闹过别扭。
满脑子里想着自己的母亲,就这样心不在焉地进了门,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处境时,一个北牛津的男孩困住了她,向她描述氢弹若是落在牛津将带来什么后果。
他凑过身来打算将胳膊下夹的宣传册分给弗洛伦斯帮忙散发,她不想显得无礼,只好别过脸给男孩做个鬼脸,此时,越过男孩的肩膀,弗洛伦斯看到了爱德华向她走过来。
从之后两人回忆最初四目相对时的一席对话中可以看出,爱德华散发着粗野的乡土气,略微邋遢的穿着遮挡不住的那种年轻小伙的傲气给弗洛伦斯带来一股子新鲜感,让她心醉神驰,无法抵挡。
她对爱德华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仿佛弗洛伦斯自己是不确定的。
后来,她努力让自己回忆第一次见到爱德华时究竟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什么,而记忆总是那么朦胧,宛如爱德华是凭空想象,不曾来过,又好像自己是他的梦中人。
透过弗洛伦斯的视角,拉近了读者与人物内心的距离,让读者感受着弗洛伦斯的矛盾感觉: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限制视角产生的陌生化效果延长了读者的感受过程,让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时不时停下步伐去思考,去探索,去遐想。
为了不让读者在探索的过程中失去耐心和信心,麦克尤恩能巧妙地运用全知全能视角在恰当的时候满足下读者的好奇心,就好像他知悉主人公的一切,在适合的时候把情节处理得简单明了。
“就在她与爱德华邂逅的头几秒,在他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存在。
”[4]73简单的一句话道出了造成两人分手原因的追溯点。
“究竟是啥玩意挡了道?”“爱情加上耐心——如果这两样他能同时拥有,那该多好——就一定能让他们俩跨过这个坎儿。
”[4]189叙述者如旁观者一般对两人的分手感到惋惜。
作为一种文学工具,陌生化旨在用新颖的方式将熟悉的事物呈现给读者;这是一种表达新思想的挑战性的方法,同时也是个有用的工具[12]。
什克洛夫斯基给文学的作用赋予了时代意义,打破了生活给人造成的平常化与“过度自动化”,指出文学
的价值在于独出心裁的创新,追求创新的反对矛头一般指向规范的、传统的、一成不变的程序[13]。
作为化熟悉为新奇的神器,陌生化使得小说超越常境,传递新颖与美感。
《在切瑟尔海滩上》从叙事的情节结构上来看,构成这部小说的五个章节节奏快慢有序,犹如弗洛伦斯的五重奏;麦克尤恩的这种环形结构赋予小说的陌生化效果有着音乐般的美感。
从叙述手法上来看,小说采用了延宕叙述和压缩叙述,松弛有度,由此产生的陌生化效果足以激发读者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增加了读者感知的难度和长度。
从叙事视角上来看,麦克尤恩在第三人称、爱德华和弗洛伦斯三种视角之间的切换有效避免了单一视角的局限性;叙事视角生成的陌生化效果带给读者视觉上的震动和心理上的触动,不断产生新奇的感觉;同时也是“引导、暗示、启发读者去理解小说意义的过程。
”[14]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小说的目的不只是让读者知道事物,而是让其感知事物,在感受的过程中达到认知和审美的目的。
由叙事情节、叙述手法和叙事视角生成的陌生化效果在这部小说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对于这部小说的鉴赏有着重要意义,同时对麦克尤恩其他小说的陌生化手法使用有着参考和借鉴意义。
【相关文献】
[1]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2]Miall D S,Kuiken D.Foregrounding,defamiliarization,and affect:Response to literary stories[J].Poetics,1994,22(5):389-407.
[3]乔纳森·卡勒.结构主义诗学[M].盛宁,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
[4]McEwan,Ian.On Chesil Beach[M].London:Vintage Books,2008.
[5]孙犁.文学短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
[6]许建平.论小说陌生化之生成——从叙事意图的矛盾逻辑说起[J].社会科学,2013(3):166-173.
[7]李萌.从延宕的角度探析哈姆雷特的复仇悲剧[J].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5,14(3):67-68.
[8]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