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红楼梦》中小小人物——傻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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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红楼梦》中小小人物——傻大姐
摘要:浑然天成《红楼梦》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多达四百余人,仅出场的就有一百多个,“傻大姐”就是其中一个小小人物,作者对这一人物形象的描写仅有一千五百来字,可谓惜墨如金,读者对她的印象也如同过眼烟云,即使浏览一下后人的评论之作,也难寻专为这一小小人物着墨费神的文字。
然而“傻大姐”与其他诸多小人物一样,是必不可少、至关重要、个性鲜明的艺术形象!
关键词:“傻大姐” 小小人物个性鲜明艺术形象
大凡读过《红楼梦》的人,无不为曹雪芹塑造出众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的高超本领而折服。
曹雪芹用生花妙笔,在读者面前树立起了大大小小四百多个血肉丰富、个性鲜明的艺术形象,这些艺术形象不仅充实了我国古典文学宝库,而且也丰富了世界艺术画廊,从而使一部《红楼梦》成为千古流芳、誉满全球的不朽之作。
《红楼梦》有名有姓的人物中,仅出场的就有一百多,大部分是生活在封建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读者对于这些小人物无不投以关注的目光,袭人、平儿、鸳鸯……然而又有多少人曾留心注目过只出场过两次、作者为之惜墨如金的小小人物“傻大姐”呢?既便浏览一下后人的评论之作,又有多少专门为这一小人物着墨费神的呢?那么,是否因为这一形象在《红楼梦》中可有可无、无关紧要?是否这一人物个性特征不够鲜明?拙文对此试作探究。
傻大姐?
《红楼梦》的读者无人不知:“傻大姐”并非一个人的名姓,只能算作一个人的绰号或代号而已。
那么“傻大姐”姓什名谁?是何身世?又从何而来?无从考证。
我们只能从作者寥寥数语中得知:“原来傻大姐年方十四岁,是新挑上来给贾母专做粗活的。
因她生的休肥面阔,两只大脚,做粗活很爽利简捷。
且心性愚顽,一无所知,出言可发笑,贾母喜欢,便起名为‘傻大姐’。
”仅此而已。
然而既使在“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府里历代为奴的“家生子”,或是贾府象买牲口、购置家具一样从外边买来甚至抢来的,不论是原有的,还是后取的,也都名姓俱全,甚至有许多家奴的名字听来还极是优雅动听,如:琥珀、入画、紫娟、茜雪、鸳鸯……更有“袭人”一名则出自“芳气袭人是酒香”的诗句;“香菱”一名,“秋日菱香”之意。
细想之,这些身分低贱的奴婢们,倒还有享有一个美名的福气。
而傻大姐呢,连这一点福气和缘分也没有,尽管她的名字是贾府中最高统治者贾母出于“喜欢”才为她取的!表面看来,贾母似乎怀着对傻大姐的爱怜,但比较一下“袭人”、“香菱”这两个名字也是其主子所起,毕竟还给人带来些许艺术美的享受,而“傻大姐”这个名字,读来却会使读者感到心酸,因为其中实则饱含着封建统治阶级对劳动人民的猫儿狗儿般的爱
怜、对手中玩物的一时欢爱,而决非对大写的“人”的爱!同样是贾府的奴仆,同样处于被奴役、受盘剥的地位,而奴仆之间却又有着若隐若现的“等级”差别——有的可以亲近封建主子,受其恩惠,有的却只能避而远之;有的是做细活儿、轻活儿,有的只配干些粗活儿、累活儿。
傻大姐属于后者中的一个,大观园中的贵人她难望其项背,只能出入于下之又下之列,干些粗活脏活累活,甚至连享有一个正当的名字的权力都没有。
由此可见,“傻大姐”这个“名字”不正清楚地告诉读者:这个年方十四岁的小姑娘,是挣扎在中国封建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中的小而又小的人物吗!
傻(?)大姐
历代封建贵族挑选、容纳女仆,既要求她们能为主子们曲尽忠心,又要求她们有美貌佳姿,尤其前一要求更高,贾府当然毫不例外。
袭人之所以被王夫人赏识,而选为宝玉的侍妾,平儿之所以能成为贾府管家二奶奶王熙风的“总钥匙”,鸳鸯之所以能成为贾母日常生活离不开的左膀右臂,皆因为具备了这样的双重条件。
而连王熙风都承认所有丫环加起来也不如她美的晴霁,虽然一度得以在宝玉身边做些杂活,但最终也未能逃脱被逐、进而含恨离世的凄惨下场,其原因就在于她那自尊不卑、疾恶如仇、貌视权贵反抗性格。
那么傻大姐又具备了什么条件才被“挑”了上来呢?若论外貌,她非但不美,反之很丑;首先是“两只大脚”,在那个妇女裹足缠脚时代,一个女孩子竟长着一双大脚,不仅会被视为不守法循规的叛逆,而且也不符合当时以“三寸金莲”为美的审美观。
还有,她那虽是“浓眉大眼”但又“体肥面阔”的相貌、体态,又怎谈得上以美而取悦于封建主子呢?在那个挑选奴才的社会,一个女子的美貌,是“向上攀高”的本钱,原在宝玉处做粗活,连为宝玉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的丫环小红,不就是因为她三分姿色而不断引人注意,又兼口齿伶俐,为人乖巧,才攀上了王熙风这根高枝儿了吗?而傻大姐被“挑”了“上来”既非因她美貌、俊俏,也非因口齿伶俐,也谈不上为主子曲尽忠心,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做粗活很爽利简捷”,仅此一点就足以说明她非但不傻,而且手脚麻利,利索能干。
加之她“心性愚顽,一无知识”,更未能察觉到自己所处的被压迫、受歧视的地位,因而也就没有形成象晴霁、芳官司那样的反抗精神、顽强性格,还未磨就出屡利的斗争锋芒,这在贾府的封建统治者看来,当然求之不得,因为这样的奴仆是绝对不会威胁他们的统治、触犯他们的利益的,根本无须提防。
另外,她“出言可以发笑”的憨态,又成为封建统治者们的取笑材料。
正因如此,尽管傻大姐并不具备上述两个条件,仍可为贾府的统治者所容。
其实,她之所以搏得贾母的那种“喜欢”,与刘姥姥被王熙凤当作玩物取乐又有何不同呢?刘姥姥只因能取悦于贾母才由被逐者转而被“敬”为“座上宾”;傻大姐则由于既能侍奉封建主子又无损于封建统治者的根本利益才被“挑”了“上来”,并“有幸”被贾母赐“名”!
不难看出:傻大姐并不傻!假如她真的傻,又怎么会被“挑上来”侍候贾府中地
位最高的封建势力的代表人物贾母呢?假如她真的傻,她的活又怎么做得“很爽利简捷”呢?假如她真的傻,又怎么会讨得贾母的“喜欢”呢?尽管这种“喜欢”并非出于平等。
这个“傻”字,只不过更为充分地表明她是贾府统治者手中最低级的一件可以随手抛弃的小小玩物的代名词罢了!
傻大姐!
曹雪芹对傻大姐的描写可谓惜墨如金——
傻大姐一笑、一哭两次出场,第一次出场,便拉响了一场“抄检大观园”的导火索, 因为她拾到一个五彩绣香囊后,竟然“竟然不认得是春意儿”,还以为那上面“敢是两个妖精打架”,傻笑间偏偏碰上了邢夫人,于是爆发了一场使荣国府内两大权力中心矛盾尖锐化的闹剧。
从此,大观院内不再有了“争联即诗”的欢声笑语。
而后,大观园的主人们也都先后走向自己悲剧命运的归宿.以至于大观园成为满目萧索的废园。
傻大姐第二次出场,则传递了一个“宝钗出闺成大礼”信息,因为当她得知“老太太和太太、二奶奶”要给宝玉娶宝钗,给“林妹妹说婆婆家”的密谋后,直言不讳地对袭人说:“咱们明儿更热闹了,又是宝姑娘,又是宝二奶奶,这可怎么叫啊?”因此被另一个丫环打了一个嘴巴,她便躲到避静处痛哭,偏巧碰上了林黛玉,她不但不接受挨打的教训,反将实情透露给了黛玉,向这个最不该知道一个黑暗内幕的人揭穿了王熙凤等人合谋的“掉包计”。
她哪里知道,由于宝黛这一对封建贵族阶级的叛逆者的爱情是与本阶级的利益根本对立的,因而也就不可能得到贾府大大小小的统治者们的允许;她哪里知道,“上头的话”,就是不允许奴仆们将贾母、王夫人、王熙风一伙巧设的计谋——以“掉包计”的卑鄙手段欺骗宝黛这一对敢于反对功名利禄、仕途经济,大胆追求婚姻自主、个性解放的同道,是封建统治势力无情地置黛玉于死地,使得“苦绛珠魂归离恨天”!她是因“不遵上头的话”而挨了打!她的离场,完成了推动情节发展的最后一个高潮……
总之,傻大姐一笑一哭两次出场告诉我们:她是一个“坐卧不避,嬉笑无心”、活泼可爱,但又不谙世事、处于混沌世界中的尚未启蒙的女孩子,是个单纯朴实、正直善良、胸怀坦荡的女孩子。
然而,在经历这一喜一悲两件事之后,特别是挨了一巴掌之后,这个平日里“出言可能发笑”的姑娘,竟独自躲在山石后“呜呜咽咽”地哭;这个一向“心性愚顽、一无知识”的“傻大姐”竟让林黛玉“评评这个道理”,之后读者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芳姿倩影”。
然而从她满腹冤屈的哭声中,我们不是可以听到傻大姐对自己为何处于此受欺凌,受歧视的低贱地位而发出的质问吗?不是可以听到她对不合理的封建制度发出的血泪控诉吗?这个一向被人视为“傻”大姐的姑娘终于开始觉醒了!有谁会矢口否认:迟早有那么一天,傻大姐不会象晴霁、芳官那样为争取自己做人的权力而奋起斗争呢!她虽然傻乎乎的离开了读者的视线,却久久地留在读者的记忆里。
傻大姐——
“傻大姐”在《红楼梦》这部文学巨著之中,虽为“无名小卒”,却并非“无关大局”,当曹雪芹用巨大的腕力反映出统治力量要把一个热烘烘的贾府逼于萧条、衰败之途时,临时安置了一个转变形势的小机关——“傻大姐”,让这个愚顽无知,单纯憨朴的女孩子来担当起拾得绣香襄这一重要职务,从而成为抄拣大观园的导火索,成为传递“宝钗出闺成大礼”信息的媒介。
正是由于傻大姐可以在“无事时,便入园内来玩耍”的特殊身份,才有可能到常人罕至的山石背后捉促织,从而拾到绣香囊,这才使小人物之间的矛盾迅速激化,从夏婆子干涉藕官为亡友烧纸钱,到柳叶渚边春燕莺儿被嗔叱,这日积月累的,“怨隙”与“仇恨”更加推向表面化,直到大观园被抄,这种被奴役者内部的保守力量与新生力量的斗争达到了最高潮;正是由于傻大姐拣到了绣香襄,才暴露出贾府封建主子之间有权派与无权派之间勾心半角的矛盾。
可见傻大姐这个次而又次,小而又小的人物,在作者笔下看似漫不经心、文字简约,但实则精心勾勒,使其举手投足、一笑一哭都极富鲜明的个性特征。
她的两次出场,不仅是故事情节的连结点,更是推动情节迅速发展、变化的前奏,引出了重大的矛盾冲突,起到了牵一发而动千均之作用,成为小说全篇结构的小小的然而是不可或缺的小机钮。
作者正如一个技艺高明的台球手,巧妙地击中“傻大姐”这个“球”使之接连不断地碰动了盘中所有的球,这使我们自然地联想到“曹操遇蒋干——倒霉”的典故……
百川汇海,涓滴归流,曹雪芹对傻大姐这一艺术形象的处理,不仅有着一定的思想意义,在整部巨著的结构安排上,更是起到了不可忽视的枢纽作用。
误拾绣香囊和透露掉包计信息这两个亦喜亦悲事件的巧合,构成了《红楼梦》悲剧发展最撼动人心的高潮,这两个情节一脉相通,使傻大姐这一形象更富有立体感与浑然天成的艺术美。
“傻大姐”这一小小人物,在作者的生花妙笔之下,与其他诸多小人物一样,可谓是个必不可少、至关重要、个性鲜明的艺术形象!
参考文献:
[1] 王雨.《傻大姐评说》南都学坛•哲学•社会科学版,第十六卷1996年第二版.
作者姓名:
王蕙, 女, 生于1952年,江苏省常熟市人,副教授,山东理工职业学院工作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