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王堆汉墓帛书《五十二病方》“然”释义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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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０ １ ６年第４期 管子学刊
学术考辨
马王堆汉墓帛书 《 五十二病方 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 “
孔德超 ， 张显成
（ 西南大学 汉语言文献研究所 ， 重庆 ４ ） ０ ０ ７ １ ５
摘要 ： 《 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 》 对《 五十二病方 · 痿入中者 》 中“ 认为 “ 字训诂学和中医药学两方面来分别进行论证 ， 关键词 ：《 五十二病方 》 ； “ 中图分类号 ： Ｋ ８ ７ ７． ９
１ ２ ２
代医 简 》 “ 深” 字 偏 旁） →
①。 礼》 ）
（ 《 熹平石经·仪
据上可知 ， 痿病多由体内的精气亏损所引起 ， 故在治疗上 ， 《 黄帝 内 经 · 素 问 · 痿 论 》 相应的提 出了 “ 治痿独取 阳 明” 的 基 本 原 则。 所 谓 独 取 阳 即 采 用 补 益 后 天 为 治 则， 阳明为多气多血之 明， 经， 为 后 天 精 微 化 生 之 源， 称 为 五 脏 六 腑 之 海， 主 润泽 ， 调养宗筋 ， 宗筋乃约束骨骼 、 司关节运动 ， 为 只有后天化源不竭 ， 才能奉养机体周身 。 具体 此， 地说 ， 肺之津液来源于脾胃 ， 津液充足则肺气布散 周身 。 肝 藏 血 ， 主 筋， 正如《 黄帝内经·素问·经 脉别 论 》 云： “ 食 气 入 胃， 散 精 于 肝， 淫 气 于 筋。 ” 指 出筋之屈伸 ， 须得后天水谷精微之濡养 。 肾藏精 ， 主骨生髓 ， 有赖于脾胃之生化 ， 肾气才能旺盛 。 脾 主肌肉 、 四肢 ， 与胃相表里 ， 为后天之本 ， 气血之化 生， 无不以此 为 资 源 。 自 古 迄 今 ， 治 疗 痿 症， 不论 选方用药或针灸 ， 皆重视对脾胃的调理 ， 尤其对于 肺热叶焦所致肺蜜 ， 更是如此 ， 乃因肺胃两者经络 相通 ， 大量临床数据表明 ： 治痿常以补益脾胃为其
旁） 《 中山王壶 》 “ 深” 字偏 旁 ） 《 睡虎 → （ → （ “ 深” 字偏旁 ） 地秦简 · 秦律杂抄 》 → 汉墓帛书 · 合阴阳 》 “ 深” 字偏旁 ） →
（ 《 马王堆 （ 《 武威汉
收稿日期 ： ２ ０ １ ６ ０ ５ １ ７ 基金项目 ：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 “ 简帛医书综合研究 ” （ 项目编号 ： ） ； 重庆市研究生科研创新项 目 “ 出土简帛中所见驱鬼 １ ２＆Ｚ Ｄ １ １ ５ 术研究 ” （ 项目编号 ： ） ； 西南大学创新团队项目 （ 项目编号 ： ） 。 Ｃ Ｙ Ｓ ２ ０ １ ５ ０ ８ ４ ＳＷＵ １ ５ ０ ９ ３ ９ ５ 作者简介 ： 孔德超 （ ， 男， 汉族 ， 山东滕州人 ， 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 ２ 研究方向： 简帛文献学； 张 １ ９ ８ ９—） ０ １ ４级硕士研究生在读， 显成 （ ， 男， 汉族 ， 四川双流人 ， 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教授 ， 博士生导师 ， 出土文献研究中心研究员， 研究方向： 简帛文献学、 １ ９ ５ ３—） 汉语史 。 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了大量帛书 。 之后 ， 马王堆汉墓帛书整理小组对帛书 中 治 疗 五 十 二 种 疾 病 的 药 方 进 行 了 整 ９ ７ ３ 年底 ， ①１ 理并将其命名为 《 五十二病方 》 （ 详见马王堆汉墓帛书整 理 小 组 编 ： 《 马王堆汉墓帛书〈 五 十 二 病 方〉 》 ， 文 物 出 版 社， 。２ １ ９ ７ ９年） ０ １ ４年由 中华书局出版的 《 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 》 ， 是现整理小组 （ 裘锡 圭 先 生 和 复 旦 大 学 出 土 文 献 与 古 文 字 研 究 中 心 的 专 家 以 及 湖 南 省 博 物馆的相关专家 ） 在原整理者的基础上 ， 同时吸收了 ３ 对帛书内容进行 的 再 一 次 整 理 。 其 中 ， 新整理的《 五十二病方》 ０ 多年的研究成果 ， 即收录于 《 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 》 （ 五） 。 释“ 》 一文中简单提到了 “ ‘ 然’ 是形 容 温 煮 时 火 的 样 子 ， 指 的 就 是 微 火” 这一点（ 赵先生观点详赵平 安： 《 释 .” ② 赵平安先生在 《 “ 》 ， 《 考古 》 ， 第９ 又见于赵平安 ： 《 新出简帛与古文字 古 文 献 研 究 》 ， 商务印书馆， 第１ ， 但未做进 .” １ ９ ９ ２ 年第 １ ０期， ５ ３页； ２ ０ ０ ９年， ２ ３页） 一步的探究 ， 以下我们将从文字训诂学和中医药学两方面来具体论述之 。 我们在引用释文时只标注了现整理小组整理时所编的简号 。 ③ 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和查找比对 ， 《 释“ 》 ， 《 考古 》 ， 第９ 又见 于 赵 平 安： 《 新 出 简 帛 与 古 文 字 古 文 献 研 究》 ， 商 务 印 书 馆， .” １ ９ ９ ２ 年第 １ ０期， ５ ３页； ２ ０ ０ ９ ④ 详见赵平安 ： 年， 第１ ２ ３页。
②
为“ 火焰炽烈 ” 的说法的 。 但是我们认为此训释值 训释为 “ 火 焰 缓 而 小 貌” ， 即“ 火焰缓而小 得商榷 ， 方妥 。 下面具体论述之 ： 的样子 ” 首先 ， 从“ ” 字的字义来看 ， “ 然” 当训释 为“ 火焰缓而小 貌 ” 。“ ” 从 火 从 .， “ 是声旁 .” 字从火在穴中会 兼表义 。 赵 平 安 先 生 认 为 “ .” 本义当 为 微 火 ④ 为 是 。 我 们 可 以 从 目 前 出 土 意， 的文献来证明 ， 请看“ 字的以下字形所反映的 .” 演变轨迹 ： （ 《 温县盟 书 》 ） →
］ １ ３ ０ ０ 【 饮） 之［ （ 《 长 沙马王 □□□□□□□ 】 （ 简４ 堆汉墓 帛 书 集 成 · 五 十 二 病 方 》 ８ ０－
（ 《 石 鼓 文》 “ 深” 字偏
） 。 ４ ８ ２ 整理 小 组 注 引 原 注 ： “ ， 读 为 遯。 《 说 文》 ： ‘ 遯， 火热也 。 ’ 然， 形容火焰炽烈 。 ” 然” 解释 可见 ， 整理小 组 是 同 意 原 注 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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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解释 为 “ 形容火焰炽烈” ， 此解释不妥， 值得商榷。今从文
然” 当训释为 “ 火焰缓而小貌 ” 。
然” ； “ 火焰缓而小貌 ” 文献标志码 ： Ａ 文章编号 ： （ ） １ ０ ０ ２ ３ ８ ２ ８ ２ ０ １ ６ ０ ４ ０ １ ２ ２ ０ ３
长 沙 马 王 堆 汉 墓 简 帛 集 成》 对《 五十二病 《 ① 然” 解释为“ 形容火焰炽 方 · 痿入中者 》 中 “ 烈” ， 此 解 释 不 妥， 当训释为“ 火 焰 缓 而 小 貌” 。
为方便读者阅读 ， 兹录释文于下 ③ ： 取流水二石 【 窍（ 核） ， 痿入中者 ： □□□ 】 受 〈 汤〉 之五 【 一 斗， 炊 之， 令男 □□□□□ 】 完者相杂咀之三果（ 颗） ， 樽、 箕置八 女【 □】 【 铁 （ ?） 煮 （ 煮， 煮） □□□□□□□ 以 】 箕火令 （ ） 然 □ 旦 □ 中如 数 ， 三 □【 □】
学术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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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大学 汉语言文献研究所 ， 重庆 ４ ） ０ ０ ７ １ ５
摘要 ： 《 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 》 对《 五十二病方 · 痿入中者 》 中“ 认为 “ 字训诂学和中医药学两方面来分别进行论证 ， 关键词 ：《 五十二病方 》 ； “ 中图分类号 ： Ｋ ８ ７ ７． 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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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礼》 ）
（ 《 熹平石经·仪
据上可知 ， 痿病多由体内的精气亏损所引起 ， 故在治疗上 ， 《 黄帝 内 经 · 素 问 · 痿 论 》 相应的提 出了 “ 治痿独取 阳 明” 的 基 本 原 则。 所 谓 独 取 阳 即 采 用 补 益 后 天 为 治 则， 阳明为多气多血之 明， 经， 为 后 天 精 微 化 生 之 源， 称 为 五 脏 六 腑 之 海， 主 润泽 ， 调养宗筋 ， 宗筋乃约束骨骼 、 司关节运动 ， 为 只有后天化源不竭 ， 才能奉养机体周身 。 具体 此， 地说 ， 肺之津液来源于脾胃 ， 津液充足则肺气布散 周身 。 肝 藏 血 ， 主 筋， 正如《 黄帝内经·素问·经 脉别 论 》 云： “ 食 气 入 胃， 散 精 于 肝， 淫 气 于 筋。 ” 指 出筋之屈伸 ， 须得后天水谷精微之濡养 。 肾藏精 ， 主骨生髓 ， 有赖于脾胃之生化 ， 肾气才能旺盛 。 脾 主肌肉 、 四肢 ， 与胃相表里 ， 为后天之本 ， 气血之化 生， 无不以此 为 资 源 。 自 古 迄 今 ， 治 疗 痿 症， 不论 选方用药或针灸 ， 皆重视对脾胃的调理 ， 尤其对于 肺热叶焦所致肺蜜 ， 更是如此 ， 乃因肺胃两者经络 相通 ， 大量临床数据表明 ： 治痿常以补益脾胃为其
旁） 《 中山王壶 》 “ 深” 字偏 旁 ） 《 睡虎 → （ → （ “ 深” 字偏旁 ） 地秦简 · 秦律杂抄 》 → 汉墓帛书 · 合阴阳 》 “ 深” 字偏旁 ） →
（ 《 马王堆 （ 《 武威汉
收稿日期 ： ２ ０ １ ６ ０ ５ １ ７ 基金项目 ：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 “ 简帛医书综合研究 ” （ 项目编号 ： ） ； 重庆市研究生科研创新项 目 “ 出土简帛中所见驱鬼 １ ２＆Ｚ Ｄ １ １ ５ 术研究 ” （ 项目编号 ： ） ； 西南大学创新团队项目 （ 项目编号 ： ） 。 Ｃ Ｙ Ｓ ２ ０ １ ５ ０ ８ ４ ＳＷＵ １ ５ ０ ９ ３ ９ ５ 作者简介 ： 孔德超 （ ， 男， 汉族 ， 山东滕州人 ， 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 ２ 研究方向： 简帛文献学； 张 １ ９ ８ ９—） ０ １ ４级硕士研究生在读， 显成 （ ， 男， 汉族 ， 四川双流人 ， 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教授 ， 博士生导师 ， 出土文献研究中心研究员， 研究方向： 简帛文献学、 １ ９ ５ ３—） 汉语史 。 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了大量帛书 。 之后 ， 马王堆汉墓帛书整理小组对帛书 中 治 疗 五 十 二 种 疾 病 的 药 方 进 行 了 整 ９ ７ ３ 年底 ， ①１ 理并将其命名为 《 五十二病方 》 （ 详见马王堆汉墓帛书整 理 小 组 编 ： 《 马王堆汉墓帛书〈 五 十 二 病 方〉 》 ， 文 物 出 版 社， 。２ １ ９ ７ ９年） ０ １ ４年由 中华书局出版的 《 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 》 ， 是现整理小组 （ 裘锡 圭 先 生 和 复 旦 大 学 出 土 文 献 与 古 文 字 研 究 中 心 的 专 家 以 及 湖 南 省 博 物馆的相关专家 ） 在原整理者的基础上 ， 同时吸收了 ３ 对帛书内容进行 的 再 一 次 整 理 。 其 中 ， 新整理的《 五十二病方》 ０ 多年的研究成果 ， 即收录于 《 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 》 （ 五） 。 释“ 》 一文中简单提到了 “ ‘ 然’ 是形 容 温 煮 时 火 的 样 子 ， 指 的 就 是 微 火” 这一点（ 赵先生观点详赵平 安： 《 释 .” ② 赵平安先生在 《 “ 》 ， 《 考古 》 ， 第９ 又见于赵平安 ： 《 新出简帛与古文字 古 文 献 研 究 》 ， 商务印书馆， 第１ ， 但未做进 .” １ ９ ９ ２ 年第 １ ０期， ５ ３页； ２ ０ ０ ９年， ２ ３页） 一步的探究 ， 以下我们将从文字训诂学和中医药学两方面来具体论述之 。 我们在引用释文时只标注了现整理小组整理时所编的简号 。 ③ 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和查找比对 ， 《 释“ 》 ， 《 考古 》 ， 第９ 又见 于 赵 平 安： 《 新 出 简 帛 与 古 文 字 古 文 献 研 究》 ， 商 务 印 书 馆， .” １ ９ ９ ２ 年第 １ ０期， ５ ３页； ２ ０ ０ ９ ④ 详见赵平安 ： 年， 第１ ２ ３页。
②
为“ 火焰炽烈 ” 的说法的 。 但是我们认为此训释值 训释为 “ 火 焰 缓 而 小 貌” ， 即“ 火焰缓而小 得商榷 ， 方妥 。 下面具体论述之 ： 的样子 ” 首先 ， 从“ ” 字的字义来看 ， “ 然” 当训释 为“ 火焰缓而小 貌 ” 。“ ” 从 火 从 .， “ 是声旁 .” 字从火在穴中会 兼表义 。 赵 平 安 先 生 认 为 “ .” 本义当 为 微 火 ④ 为 是 。 我 们 可 以 从 目 前 出 土 意， 的文献来证明 ， 请看“ 字的以下字形所反映的 .” 演变轨迹 ： （ 《 温县盟 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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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 鼓 文》 “ 深” 字偏
） 。 ４ ８ ２ 整理 小 组 注 引 原 注 ： “ ， 读 为 遯。 《 说 文》 ： ‘ 遯， 火热也 。 ’ 然， 形容火焰炽烈 。 ” 然” 解释 可见 ， 整理小 组 是 同 意 原 注 把 “
然” 释义商榷
然” 解释 为 “ 形容火焰炽烈” ， 此解释不妥， 值得商榷。今从文
然” 当训释为 “ 火焰缓而小貌 ” 。
然” ； “ 火焰缓而小貌 ” 文献标志码 ： Ａ 文章编号 ： （ ） １ ０ ０ ２ ３ ８ ２ ８ ２ ０ １ ６ ０ ４ ０ １ ２ ２ ０ ３
长 沙 马 王 堆 汉 墓 简 帛 集 成》 对《 五十二病 《 ① 然” 解释为“ 形容火焰炽 方 · 痿入中者 》 中 “ 烈” ， 此 解 释 不 妥， 当训释为“ 火 焰 缓 而 小 貌” 。
为方便读者阅读 ， 兹录释文于下 ③ ： 取流水二石 【 窍（ 核） ， 痿入中者 ： □□□ 】 受 〈 汤〉 之五 【 一 斗， 炊 之， 令男 □□□□□ 】 完者相杂咀之三果（ 颗） ， 樽、 箕置八 女【 □】 【 铁 （ ?） 煮 （ 煮， 煮） □□□□□□□ 以 】 箕火令 （ ） 然 □ 旦 □ 中如 数 ， 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