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贸易保护主义恐将瓦解全球供应链

经济学家：贸易保护主义恐将瓦解全球供应链

2009-04-02 10:07:19

提要：本次危机与大萧条在国际贸易领域的相似之处尤其令人担忧。大萧条时期，世界贸易规模下降了四分之一。目前，本次危机还没有此类迹象，但国际贸易的下滑速度之快、范围之普遍都令人震惊。虽然还不能说世界经济又一次陷入了保护主义的恶性循环，但与大萧条时期相比，当代的保护主义更为精巧多样，而且构成了巨大威胁。大萧条的教训之一就在于，一旦贸易壁垒加强，就需要进行多年的谈判才能将其消除。与其亡羊补牢，不如预防保护主义的恶化。

（外脑精华·北京）本次危机与大萧条的对比已成为当前的热点话题，而二者在国际贸易领域的相似之处尤其令人担忧。上世纪30年代初，随着全球需求崩溃、物价暴跌、加之各国政府争相提高关税以及实施报复措施的行为导致了破坏性的保护主义恶性循环，世界贸易出现了急剧下滑。

而今，国际贸易又一次出现了萎缩，其速度之快是二战之后绝无仅有的。世贸组织最新预计，2009年的全球货物贸易总量将下降9%，这将是1982年以来全球贸易的首次下降。1990－2006年间，全球贸易年均增速超过6%，大大超过了3%的世界经济年均增速。然而，当前全球经济机器正在开倒车：世界经济正在下滑，而贸易则在以更高的速度下滑。经济风暴动摇了所有类别的产品贸易，无论是富国还是穷国买卖的产品都是如此。

贸易萎缩的直接原因很简单：全球经济衰退意味着需求滑坡，而信贷紧缩又抑制了9成世界贸易所依赖的贸易融资。据估算，贸易融资已出现了

1000亿美元的缺口。

令人震惊的不仅是国际贸易的下滑速度，也在于其普遍性。世行已公布了45个经济体的1月份贸易数据。由于这些数据是以美元计算的，因此其下降的原因不仅在于贸易量的萎缩，还在于价格下跌和美元升值。45个国家之中，有37个国家的出口额同比降幅超过了四分之一。厄瓜多尔、法国、印尼、菲律宾和南非等国家虽然差异巨大，但出口降幅都不低于30%；阿根廷等初级产品出口国遭受重创，德国、日本等尖端制成品出口国也同病相怜。

保护主义依然令人担忧

目前，还不能说世界经济又一次陷入了保护主义的恶性循环。然而，政策错误却可能令坏事雪上加霜。在去年11月的20国集团峰会上，各国领导人宣称他们不会寻求保护主义措施；今年4月2日的峰会上他们同样会做出这样的承诺。但这些国家并未遵守承诺。据世行统计，自去年11月至今，20国集团中已有17个国家采取了47项贸易限制措施。

与上世纪30年代的保护主义相比，当代的保护主义更为精巧多样。大萧条时期，关税是各国最青睐的贸易武器。美国1930年批准的“斯穆特－霍利法案”共提高了近900种进口关税，而后，其贸易伙伴纷纷采取报复措施。本次危机中，不仅一些国家提高了关税，提高许可证标准、进口禁令和反倾销等措施也都有应用。富国以在财政刺激法案中包含了区别性采购条款，并向陷入困境的本国产业提供了补贴。当前的保护主义手段已多达57种。

人们有理由认为，保护主义不像过去那样令人担忧了。二战以来建立的限制关税的国际协定体系是避免全面关税战的保障。全球供应链将各国经济

紧密地连接起来，使得政府难以在不伤及本国厂商的前提下提高关税。

然而，上述理由或许还不够强大。首先，多边协定基本无法防止国内补贴、加大反倾销力度或其他形式的逐步升级的保护主义措施。再则，大多数国家的关税税率都低于其对WTO承诺的最高税率，因而有能力提高关税；如果他们确实决定采取这种举措，恐怕并不会顾虑对全球供应链的影响。由于全球外包放大了提高关税的影响，因此，即使是在WTO许可的范围内，也可能造成严重的破坏。那些更为精巧的贸易保护措施也可能造成类似的影响。

国际贸易急剧下降的原因在于垂直专业化

费城联邦储备银行的经济学家Kei-Mu Yi认为，国际贸易的下降之所以如此迅猛、如此普遍，原因主要在于“垂直专业化”即全球供应链的兴起。近几十年来，全球供应链推动了贸易的迅速增长；而今，它又加快了贸易萎缩的速度。19世纪初，李嘉图提出比较优势是贸易的基础，他是指各国进行葡萄酒、布料等不同产品的专业化生产；而Kei-Mu Yi则指出，生产流程的不同环节在各国的专业化生产已经超过不同最终产品的专业化生产，成为当今国际贸易的基础。

与最终产品贸易占据主导地位的世界相比，在全球外包占据主导地位的世界中，贸易的增长速度要高得多，因为每件产品的零部件和半成品都要多次穿越国界。此外，贸易数据是以进出口总值而非净值来核算的，这个因素也增大了贸易规模。举例来说，过去，一辆美国产拖拉机的钢材和零部件都来自美国，只有在其出口时才计入贸易数据。而今，其使用的钢材可能来自印度，并在墨西哥进行加工。因此，一国需求的变化不仅会影响其本国经济，

还会影响国际贸易、进而影响到多个国家的经济。

最新数据就体现了这种机制的影响。例如，Kei-Mu Yi指出，2008年10－12月的3个月之中，美国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伙伴国的汽车出口下降了20%，而对非伙伴国的出口则略有增长。其原因就在于美国对二者出口的产品结构不同：在对非伙伴国的出口中，整车占总额的四分之三；而在对NAFTA伙伴国的出口中，零部件占五分之三，这些零部件大部分最终以进口汽车的形式回到了美国。因此，美国对NAFTA国家的汽车出口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其自身的需求。

由于垂直专业化增大了贸易对生产下滑的敏感度，由此或许有助于抵御保护主义的蔓延。依赖进口投入品的制造商有可能反对提高关税，因为此举会抬高其投入品价格，从而降低本国产业的竞争力。

因此，当今的政府在以关税作为贸易武器时，对其后果的权衡势必会比过去谨慎得多。例如，NAFTA的一个项目允许一些墨西哥卡车在美国境内提供货运服务，美国暂时中止该项目后，墨西哥就提高了部分关税作为报复。但其新税率并未达到NAFTA设定的上限，而且增税产品的种类也进行了精心选择，以减轻对本国工业的危害。

垂直专业化和全球供应链令关税壁垒危害大增

然而，大量证据表明，至少发展中国家仍在大范围使用关税。世行的研究表明，在发展中国家采取的众多贸易保护措施中，提高关税约占一半的份额。由于发展中国家现行关税税率与WTO为其规定的税率之差大于发达国家，因此在不违反WTO规则的前提下，其增税空间也大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