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西厂锦衣卫——疯狂的国家机器《文史参考》2012年2月15日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疯狂的国家机器
从胡金铨的《侠女》、《龙门客栈》，到徐克的笑傲江湖三部曲
和《龙门飞甲》，中国武侠电影塑造的许多经典大反派，原型
多为明朝东西厂的太监和锦衣卫。

明太祖朱元璋以宦官为羽
翼强化皇权；明成祖朱棣靠宦官打开紫禁城大门，篡位成功；
近300年后，宦官又为李自成开城门，亲手敲响明朝的丧钟，
也为厂卫制度自掘坟墓。

“明不亡于流寇，而亡于厂卫”。

作为
皇帝的耳目和爪牙，厂卫权力不受约束，对体制的腐蚀和人权
的践踏，致使特务政治登峰造极。

这驾“疯狂的国家机器”最
终刹不住闸，推着大明王朝冲向毁灭的深渊。

上图／2011年
《龙门飞甲》，陈坤扮演的西厂权宦被影迷戏称为“厂花”，银色曳撒和描金曲脚乌纱精美华贵下图／1992年《新龙门客栈》，甄子丹扮演的大反派开厂公造型邪恶美的先河
C F P /图
徐克
香港地区著名电影导演、编剧、监制、演员。

生于越南西贡市，
祖籍广东省海丰县
代表作品：《笑傲江湖》三部曲、《倩女幽魂》、《黄飞鸿》、《青蛇》、《蜀山传》、《七剑》
／（左图）明成祖朱棣（1360-1424年），年号永乐，朱元璋第四子。

（右图）朱元璋（1328-1398年）身着黄袍图。

朱元璋的身世落魄凄凉，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乞讨僧。

朱元璋誉为“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喜欢在家和客人喝酒，检校在旁窥伺。

第二天朱元璋问宋濂：“昨天喝酒了吗？客人都是谁？酒桌上摆的什么菜？”宋濂据实回答，朱元璋很满意：“诚然，卿不欺朕”。

礼部尚书吴琳告老回乡，朱元璋还要派检校去调查近况。

检校在肃清吏治方面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绍兴、金华秋旱，农民颗粒无收，地方政府却向中央隐瞒灾情，检校查访得知后汇报给朱元璋，当地官员遂被拿问。

朱元璋这样评价手下的检校：“有此数人，譬如恶犬则人怕”。

然而，检校们大多属于临时抽调，互相之间也没有统属关系，为了高效地向最高决策者提供信息，并且对官僚群体实施有效的监控，
统化逐渐被提上日程。

朱元璋手里有一支亲军，
的私人卫队。

洪武十五年（
中的都尉府和仪鸾司，改置锦衣卫。

暗两条，明的就是皇帝最贴身的卫队和仪仗队，
服、配绣春刀，随侍皇帝左右
主要负责这一任务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
一次赐傅友德宴，命叶国珍陪酒，并拨付妓女十几人，然后派内官窥伺。

叶国珍命令妓女们穿上华丽的服装，自己与妓女混坐在一处。

宦官回来汇报，朱元璋命令士兵把叶国珍和妓女锁在马棚里，并削去了妓女的鼻子，叶国珍也挨了几十鞭子，因为叶国珍的行为触犯了朱元璋等级贵贱的思想。

洪武十二年（1379）十二月，占城遣使入贡，此时擅权已久的丞相胡惟庸没有把这件事上报朱元璋，一名宦官见到了占城使者，给朱元璋打了小报告。

受到蒙蔽的朱元璋大怒，两名丞相胡惟庸和汪广洋顿首谢罪，这件事可以说是胡惟庸案的先声。

第二年，胡惟庸因谋反的罪名被诛九族，朱元璋从此不再设丞相，直接领导六部，强化了皇权。

据野史记载，当时还有一名叫云奇的宦官曾经揭发胡惟庸意图行刺的罪状，在权力中心发生大洗牌的重要关头，宦官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为了子孙后代永坐江山，朱元璋对于可能威胁到皇权的“祸害”全部进行了排除，功臣殆尽、文吏束手、后妃外戚不干政，然而，权力集中于一身，而一人又不可
1
F O T O E /图
1／《明宪宗消
闲调禽图》。

御花园，小太监手拿鸟笼，明宪宗朱见深玩赏笼中小鸟，此图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2／明代锦衣卫
指挥使马顺象牙腰牌，北京首都博物馆藏3／明代御马监太监金腰牌，北京海淀博物馆藏4／明嘉靖十二年（1533）紫砂提梁壶，1966年南京中华门外大定坊明嘉靖十二年司礼太监吴经墓出土，江苏南京市博物馆藏
能治天下，他身边的帮手就只有那些出身低贱、身体残疾、知根知底又没有宗族势力的阉人了。

因此，尽管深知宦官必然误国，心口不一的朱元璋还是抬高宦官的品级，扩大宦官的规模，到洪武末年，宦官机构已有21个，为后来管理宦官的庞大机构“二十四衙门”打下了基础。

对宦官，他可以说是又爱又恨，一个叫冯坚的小吏上疏要求控制宦官人数，他破格提拔冯坚为左佥都御史；他的外甥曹国公李文忠提出裁省内臣，他又勃然大怒，说：“欲弱吾羽翼，何意？此必其门客教之。

”尽杀门客，李文忠惊惧而死。

一手任用一手又严防，在朱元璋这里并不矛盾，但是，他高超的统治艺术和勤奋的治国实践却无法遗传给他的子孙。

宦官的情报让朱棣夺得帝位
在建文帝朱允炆和燕王朱棣争夺皇权的靖难之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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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森森/F O T O E
聂鸣/F O T O E
聂鸣/F O T O E
皇权的阴影
大明密探无孔不入
东厂成立后几十年中一直非常低调和隐秘，不见于史籍，所谓成立于永乐年间，都是后世的追述。

东厂首次出现在史料中是景泰时的笔记《双槐岁钞》，到明宪宗朱见深的成化十三年（1477）年六月，东厂才出现在官修国史《明实录》中，有意思的是，在《明实录》中，西厂先出现，再由西厂牵出了东厂
本刊记者｜熊崧策
再怎么信任宦官，治理天下还是少不得文臣的。

朱棣任命大学士解缙、胡广、杨荣等人入值文渊阁，参预机务，称为内阁，这是一个充当皇帝助手的机构。

朱棣死，仁宗朱高炽即位，对东宫旧臣杨士奇非常宠信，任命杨士奇为大学士兼礼部左侍郎，拥立有功的杨荣被任命为大学士兼工部尚书。

内阁大学士从仅备顾问的附庸上升为兼理部务、操有实权的亲信大臣。

当年，朱元璋废丞相导致六部分散而不相关联，此时，在内阁的权势之下，六部逐渐被统摄起来，宦官外的另一大政治势力——文官集团逐渐成型，两者之间的斗争与合作，构成了明代的政治主题。

控制锦衣卫：宦官专权的规定动作
最能体现内阁权力的是“票拟”，其实就是代拟好“御批”的稿本，供皇帝采纳。

但是，内阁的“票拟”终究不过是给皇帝提供参考的初步意见，最后的拍板定案仍决定于皇帝的御批，当时叫做“批红”。

朱高炽即位不久便死去，明宣宗朱瞻基时代，内阁以杨士奇、杨荣、杨溥“三杨”为首，其“票拟”，差不多都转化为“批红”的蓝本，那真是文官集团的黄金时代，海内升平、政治清明，史称“仁宣之治”。

朱瞻基同时也很信任宦官，他给自己宠爱的几个太监颁发免死敕书，文辞褒美和开国功臣的铁券差不多。

他还在宫内设立内书堂，让大学士陈山教宦官读书。

在他的时代，二十四衙门之首的司礼监已经有了代皇帝“批红”的权力，只不过朱瞻基脑子很清楚，所以在他的管制下司礼监还是遵循着“三杨”的票拟批红。

但是，自朱瞻基之后，明朝的“问题皇帝”一个接一个，当司礼监唯一的监督——皇帝出了问题时，权阉也就一个接一个登上历史舞台，第一个就是明英宗朱祁镇时代的王振。

《明史》上说王振是年少时被选入内书堂，后来在
东宫侍奉朱祁镇，但流传更为广泛的说法是，王振是一个失意文人，为了求富贵自阉入宫。

朱祁镇即位时，年方9岁，太皇太后张氏（英宗祖母）把国家一切政务交给“三杨”。

年幼的朱祁镇对王振非常宠信，称呼他为“先生”，登基8个月后就让王振当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这是太监的老大，明代权阉莫不出自此职。

面对元老“三杨”，王振表现得极为恭谨，每次到内阁去传达皇帝的旨意，总是站在门外，不入阁内。

正统七年（1442），对王振最有威慑力的太皇太后张氏去世，此时杨荣已死，杨士奇回家，“三杨”中只有杨溥在朝，但也垂垂老矣。

掌握了批红的权力，皇帝又信任，王振偷去了朱元璋设立的“宦官不得干政”的铁牌，开始了自己擅权的进程。

太监专权的内容大体上都差不多，无非是贪污受贿、广引党羽、排除异己。

工部郎中王佑最会阿谀逢迎。

一天，王振问王佑说：“王侍郎你为什么没有胡子？”王佑无耻地回答说：“老爷你没有胡子，儿子我怎么敢有。

”一句话说得王振心里非常受用，立即提拔他为工部侍郎。

“三杨”时代文官和宦官的形势倒转的程度可见一斑。

王振把自己的两个侄子王山和王林提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王振要让锦衣卫这一利器掌握在自己最亲近的人之手。

但此二人只会骄奢淫逸，发挥不了作用，王振大失所望，又选择了义子马顺做锦衣卫指挥使。

马顺上台后，锦衣卫特别是北镇抚司的诏狱展现了恐怖的力量。

翰林侍讲刘球上疏提出“皇帝应亲自处理政务，不可使权力下移”等项建议，王振看到刘球的建议有侵己之处，大怒，立即下令逮捕刘球入诏狱。

马顺则在深夜带一名小校带刀进了刘球的牢房，刘球刚躺下，见来人知道自己绝无生机，站起来大呼太祖太宗……刘球的脖子被砍断，身体犹保持站立，马顺肢解了他的尸体，埋在狱门下。

刑部监狱的犯人处在三法司的监督之下，太祖太宗担心都是文人出身的司法系统官官相卫，设立了独立于文官集团外的诏狱，而这一缺乏制度监督的国家机器被宦官作为打击政敌的手段也就屡屡上演。

正统十四年（1449），瓦剌大举入侵，王振鼓动朱祁镇亲征，在他愚蠢的指挥下，明军在土木堡全军覆没。

朱祁镇被俘，王振被明将樊忠锤杀，第一次宦官专权在外部势力的作用下终止。

马顺则被大臣们活生生打死在朝堂上。

一次司礼监与锦衣卫的同归于尽
为了平息文官们对锦衣卫的愤恨，稳固皇权，继朱祁镇即位的景泰帝朱祁钰限制了特刑机关的行为，当时的锦衣卫指挥毕旺只是庸庸碌碌的“守职”而已。

景泰八年（1457），英宗朱祁镇在将领石亨和太监曹吉祥的迎立下复辟，改年号为天顺，史称“夺门之变”。

专管锦衣卫镇抚司刑狱的门达以参与“夺门”功，进官指挥同知，不久又升为指挥使。

门达手下有一名僚佐谢通，是个读书人，也比较宽厚，很得门达的倚重。

二人同心，处理讼狱用法仁恕，重狱多得平反，有罪者以下诏狱为幸运，而朝臣们则翕然称颂门达的贤德。

门达手下有一名旗校逯杲在平日的侦缉中喜欢捕风捉影，诽谤诬告，招致大臣的不满和同僚的厌恶，门达顺应舆情，把逯杲赶走，时论“以达为贤”。

达之上。

逯杲很会揣摩朱祁镇的意图，敏锐地感觉到朱
祁镇最为猜忌的是参与“夺门之变”逐渐坐大的功臣。

石亨的侄子犯法，逯杲逮七十六人下狱，连坐无数。

第
二年又说石亨心怀怨望，图谋不轨，英宗乃下诏令石亨
下狱，以谋反罪处斩，并没收其家资。

二月，石亨病死
狱中，忠心的逯杲自是大得朱祁镇的欢心。

既然有功，逯杲便越发嚣张。

他派校尉四处侦缉，
文武大吏、富家豪门为了免祸，只能行贿，连藩王亦然。

掏不起钱的则被抓进锦衣卫，锻炼成狱。

只要逮捕一人，
那就意味着许多家族要受牵连。

而曹吉祥此时已是司礼
监掌印太监，见石亨败亡，颇有兔死狐悲之感，渐渐萌
发了谋反的念头。

逯杲虽然经石、曹提携，但放倒石亨，
并时刻打探曹吉祥不法事，更让曹吉祥对他恨之入骨。

天顺五年(1461年)七月，深知大祸将要临头的曹吉祥决
定铤而走险，先下手为强，与嗣子曹钦发动兵变，逯杲
被杀。

而兵变最终被平息，曹吉祥被凌迟。

王振的得势
和曹吉祥的败亡隐隐给后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们提供了
正反两个教训——掌握锦衣卫是独揽大权的必要条件！
门达：一个锦衣卫由好向坏的转变
东厂胡同
故宫博物院
北
河
沿
大
街
景山前街
五四大街
王
府
井
大
街
东
皇
城
根
南
街
／明亡之后，东厂虽
被废除，但东厂胡同
这个名字却几经改
变后保留了下来，它
与紫禁城的位置关
系如图所示
郑
亮
/
图
复辟后视他为骨肉。

门达先是探知袁彬侍妾的父亲仗势欺财，奏请将袁彬下狱，袁彬交纳钱物才被免刑。

一名亲军卫士因罪下诏狱，曾经在袁彬手下工作，门达认为他能进入亲军乃是因为袁彬的请托，逮捕袁彬下诏狱，拷打之下，诬陷袁彬曾经受过石亨、曹吉祥的贿。

军匠杨埙不平，击登闻鼓为袁彬讼冤，被门达抓进诏狱穷治。

门达对被朱祁镇信任的大学士李贤也很嫉妒，便引导杨埙诬告李贤，杨埙受不了拷掠，便谎称：“此李学士导我也。

”门达大喜，请三法司会审杨埙，杨埙当庭翻供：“吾小人，何由见李学士，此门锦衣教我。

”门达面色沮丧，而三法司畏惧门达的权势，并不敢如实上报，还是给袁彬、杨埙判刑。

最后在朱祁镇的法外开恩下，袁彬交钱免刑，杨埙终身禁锢。

连朱祁镇最信任的袁彬和李贤都几乎不免，可见天顺朝锦衣卫的酷烈。

朱祁镇死，明宪宗朱见深即位，由于朱见深小时候就备受叔叔朱祁钰的监视，因此最初他对特务行为深恶痛绝。

门达失宠，被发配广西充军，死在贬所。

从人人称颂的贤者变成闻之丧胆的酷吏，他的一生，是体制之恶对人性之善的戕害。

西厂提督汪直：谁不给他面子他就举荐谁史料中是景泰时的笔记《双槐岁钞》，到明宪宗朱见深的成化十三年（1477）六月，东厂才出现在官修国史《明实录》中，有意思的是，在《明实录》中，西厂先出现，再由西厂牵出了东厂。

成化十二年（1476），方士李子龙勾结太监私入大内，虽未明其真正之意，但据传李子龙意欲弑君，并且被锦衣卫校尉发现，李子龙遂伏法。

朱见深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惊，为了防止类似事情的再次发生，了解外廷臣民动向，此前被他厌恶的侦缉行为开始变得必不可少起来。

朱见深遂派御马监太监汪直乔装打扮，带领一、二个校尉，秘密出宫侦察。

汪直这个太监天生适合当特务，他穿布衣小帽，或骑驴或骑骡，来往于京城内外，根本不会招来别人的疑心。

大政小事，街谈巷议，汪直都采集下来汇报，朱见深十分满意。

第二年正月，朱见深便把汪直的工作制度化规划化，设置西厂并命汪直提督，人员全部从锦衣卫抽调。

这些人再自行选置部下，短短几个月内，西厂人员极度扩充，自诸王府边镇及南北河道，遍布侦缉网。

民间打架斗殴之类的琐事，都从中处罚，并且罗致官员罪状，下狱、丢官、抄家的官员一大堆。

汪直每出宫，随从甚众，公卿皆回避。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以商辂为首的内
／《杏园雅集图》，明正统二年谢环作，镇江博物馆收藏。

明正统二年三月初一，内阁大臣休假，大学士杨荣、杨士奇、杨溥及阁员五人雅集杨荣家的杏园中。

宫廷画家谢环亦被邀参加并作此图，是当时仕宦生活的真实写照F O T O E /图
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特刑机关抓在手里，先是杀死东厂太监王岳，令自己的亲信丘聚、马永成等掌管，而东厂从此例由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下、排在第二、三位的秉笔太监掌管。

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也是刘瑾的亲信。

接着刘瑾又恢复西厂，令心腹谷大用掌控，在这之上又设立内行厂，由自己指挥。

三厂一卫连成一气，于是特务多如牛毛，厂卫布满天下。

甚至在穷乡僻壤，百姓见有鲜衣怒马操京城口音者，就赶紧躲得远远的，官员们则赶紧密行贿赂，花钱保平安。

这么多的特务人员，都要邀功领赏、升官发财，所以臣民干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被他们拿来当罪状，可谓“躺着也中枪”。

江西的几户人家在端午节赛龙舟，被谷大用的西厂以擅造龙舟的罪名逮捕抄家。

官员被贬或者出差到任，后面都有厂卫盯梢，甚至在家闲居也提心吊胆。

杨一清家居时，忽闻锦衣卫带文件上门，让他紧张了好一阵子，等拆开文书，知道是朝廷起用他平叛，这才大松一口气。

刘瑾时代，除了诏狱，厂卫们又多了一项残害异己
的工具——廷杖。

廷杖大臣在元代就有，朱元璋起开始惯常使用。

执行廷杖的地方一般在京城午门外侧即“阙下”，所用之杖往往“以筋胶诸物涂刷装钉”，极其坚劲，又远较往代粗重。

粗至“大头径三分二厘, 小头径二分二厘”。

不过，在正统以前，受刑的官员还允许穿一身厚棉衣，所以有打伤在家休养几个月的，没有被打死的。

左图／《明朝皇
宫图》，大英博物馆藏
右图／《明宪宗元宵行乐图》局部，明代成化三十一年(公元1485年)所绘的国画长卷，是一幅专门描绘明代宫廷盛观的巨画，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院。

这是朱见深观看太监们燃放烟花爆竹的情景
F O T O E /图
刘瑾对弹劾自己的官员恨之入骨，对廷杖进行了改进，不准披厚棉衣而是光着屁股打，非死即残。

正德元年（1506），内阁辅臣刘健、谢迁被刘瑾逐出朝廷，许多官员上疏挽留，并参奏刘瑾、谷大用等人的罪状，上疏官员全部被廷杖。

在刘瑾倒台后的正德十四年（1519），官员阻谏朱厚照南巡，并弹劾朱厚照的宠臣江彬，朱厚照恼怒于官员们一拨又一拨结党似地联名上疏，空前规模的集体廷杖就此开打。

这两次共廷杖168人，杖死15人。

明世宗朱厚熜也大规模廷杖过群臣，挨打的有134人，17人死亡。

综合廷杖亲历者的回忆，过程大概是这样的：当皇帝签发了廷杖“驾帖”之后，锦衣卫随即将受杖者的朝服剥去, 换上囚衣，然后反缚双手，揪着头发拽至午门，文武官员亦跟随前往观刑。

司礼监数十头面太监捧着“驾帖”而来，为首大喝一声：“带上犯人来”。

底下数百锦衣校尉一齐大喝回应，声震殿陛。

太监再大喝一声“跪下”，然后宣读驾帖。

此时，两名校尉绑住受刑者四肢，露出屁股受杖。

有的还要在脊背上和两腿间插上木棍，使其身体强直，便于行刑。

开打之后，打手五棍一换人，打80棍就要用16人，以免力气不足下手不重。

校尉们边打边喝：“着实打”、“阁上棍”（意为要打在屁股上），喊声动地，闻者股栗。

一般说“着实打”还能活命，要是说“用心打”，受刑人则难逃一死。

还有一种说法是，锦衣卫打手们会看监刑太监的靴尖，外八字留活口，内八字则往死里打。

杖毕，还要将受杖者举起，再掷于地，再吆喝一声：“踩下去”，四名校尉把受刑者拖拽走。

监刑的是司礼监、行刑的是锦衣卫，受刑的是士大夫，这是对明代政治格局的最佳写照。

刘瑾势力最大的时候，被时人视为“立皇帝”，朱厚照则是“坐皇帝”，看起来无人能撼动刘瑾分毫，而他最后失势，还是因为太监自己的窝里斗。

张永原来是刘瑾的党羽，后来不满刘瑾的所作所为，刘瑾亦发觉张永越来越不归附自己，于是在朱厚照面前挑唆，要把张永赶到南京，而且要连夜起程，不准再入宫。

张永知道后，对朱厚照诉说刘瑾陷害自己，武宗召二人对质。

争辩中，张永拳击刘瑾。

朱厚照命谷大用摆酒为他们调解。

张永平叛有功，趁献俘时向朱厚照告发刘瑾罪状。

朱厚照亲自出马，抄了刘瑾的家。

结果发现了印玺、玉带等禁止百姓和官员私自拥有的禁物。

在刘瑾经常拿着的扇子中也发现了两把匕首，武宗见了大怒，终于相信了刘瑾不轨的事实。

正德五年（1510）年八月，刘瑾被处以凌迟，共行刑三天。

原来受过其害的人家纷纷用一文钱买下刘瑾已被割成细条块的肉吃下，以解心头之恨。

刘瑾死后，西厂和内行厂被撤销，然而接管东厂和锦衣卫的张锐和钱宁继承了刘瑾的酷烈，东厂抓侦缉、锦衣卫管刑讯，“厂卫”从此并称。

人们说：“一瑾死，百瑾生”，此话不虚，天启年间的魏忠贤，为祸则又远在刘瑾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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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O
E
/
图
与大学士张居正结盟扳倒高拱
明代宦官有二十四衙门，
领东厂、内书堂、礼仪房、
监一名，掌理内外章奏及御前勘合
九人，掌章奏文书，照内阁票拟批朱。

嘉靖朝时，冯保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
入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马监，下一步本应荣升掌印太监，
梗，错失了升迁机会，冯保把心中愤恨都撒在高拱身上。

穆宗是个短命的皇帝，
临死前留下遗诏：由“阁臣与司礼监同受顾命”
张居正、高拱等一起成了顾命大臣，
时冯保始终站在皇帝身边。

万历帝登基后，作为皇帝的大伴，
用，终于升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踏实倒了十多年马桶
魏忠贤原名进忠，高大粗狂，
都可开弓射箭，与他的前辈冯保等不同，
机会读书，是个十足的文盲。

强于民间地痞百倍，年轻时的魏忠贤就是地道的地痞流
时常欠一屁股赌债，竟卖了女儿，
魏忠贤决定进宫谋生路。

两银子。

《明史》中记载，魏忠贤竟自己下手割了这一刀。

万历七年（1579），魏忠贤在孙暹引荐下入宫当差，／万历六年
（1578）冯保为
《清明上河图》所
写题跋
／明熹宗朱由校痴迷木匠工艺，致使明末权宦魏忠贤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藏在关帝像背后，后又埋于狱室北墙下，最终得以传之后世。

天启五年（1625）七月二十四日夜，54岁的杨涟被钢钉钉入头顶，当场死亡。

左光斗在第二天被折磨致死，临死前腿被打得筋骨尽脱，脸被烙铁烙坏，眼睛都睁不开。

曾担任刑部主事的顾大章在刑部审讯大堂上揭露阉党的种种恶行，将他们诬陷、谋杀的劣迹一一列举后，当晚回到狱中自尽而死。

至此，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全部遇害，史称“六君子之狱”。

魏忠贤特意编撰了一本《三朝要典》诬陷东林党人祸乱朝廷，死罪当诛。

魏忠贤还与客氏勾结，残害后宫嫔妃，不让皇帝有子嗣。

天启七年（1627）八月，天启皇帝病危，竟无子继承大统，熹宗唯一的弟弟，17岁的信王朱由检，成为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