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以来张掖的龙王信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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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以来张掖的龙王信仰研究
-----------------------河西走廊水利社会史研究之四4
本文所指张掖,即今张掖市,包括甘州区、山丹县、民乐县、临泽县、高台县和肃南裕固族自治县.
龙王是司水之神。
龙王信仰在张掖民间信仰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孟凡港的《从碑刻看明清时期张掖的民间信仰》一文,对明清时期张掖的民间信仰进行了研究,认为“在张掖的民间信仰中,龙王、水神、雷公职掌雨吻,其庙宇及碑刻较多,在张掖民间信仰中占有重要地位。
”1至民国年间,民乐的龙王信仰依然深入人心。
据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创修民乐县志》记载:“查民乐城乡有所谓多神教者,其信仰力尤坚定而不可化。
盖土神、龙神、灶神、山神、城隍、观音之类,无虑数十种,率皆平民按时致祭,或有求必祭者。
本文试就明清至民国时期张掖的龙王信仰作些探讨。
一、龙王庙的分布与数量
龙王庙遍布城乡,数量众多。
1.甘州府有龙王庙4座
《甘州府志》卷五“坛庙”记载,甘州府有上、中、下龙王庙。
上龙王庙,“城西南八十里,张掖河水经流处,旧名河渎神庙。
前有水涡人小出大,莫测浅深,旱祷辄应。
西夏时建,历久倾圮。
明巡抚杨博重建,有碑记。
我朝乾隆二十四年,知张掖县王廷赞重修正殿,增山门、寝殿、廊房,献‘甘民衣食源’五字匾额。
给龙首渠等处芜田六顷,分半作龙王香火,分半作书院膏火。
”中龙王庙,“城西三十里,西夏时建,元末毁。
明洪武嘉靖年递修。
我朝康熙八年,靖逆侯张勇重修,分巡道袁州佐作合祀碑记。
”下龙王庙,“城西十余里,西夏乾佑七年,夏主李f_』孝有敕谕碑。
元末燹。
明洪武中建,嘉靖二十五年,巡抚杨蹲有《祈雪文》,二十七年有《祈雨文碑记》。
我朝康熙四十年,乡民重修,提督王进泰献额,各记载《艺文》。
”此外,还有一座龙王庙,位于“城南花寨,知张掖县王廷赞留额,住持际清募修。
2.民乐有龙王庙6座
《东乐县志》卷二“祠庙”记载:龙王庙,“在县城西关。
清顺治元年建,同治四年焚毁。
光绪三十三年,邑庠生刘迥重修。
”[2178一“在县城北西屯。
清同治四年焚毁;光绪十三年,岁贡生刘奋武、刘应琏等募化重修。
”[2]76一“在洪水堡西门外头坝河沿。
为六大坝衣食之源。
清同治间焚毁;光绪二年,农官张学书等重修。
”"一“在补达河东岸。
明时建,清初毁,于咸丰八年重修。
鹿沟四号之公益事项会议于此,故日:‘四号龙王庙’。
”[2]78《创修民乐县志》卷八“祠庙”记载:义得渠龙王庙,“在县南三十五里之黄泥湾台。
旧庙建于板桥嘴,光绪二十八年移建。
”[2]496一“在复兴关。
康熙四十九年建,乾隆四十年重修3.高台有龙王庙4座
《重修肃州新志》记载,高台县龙王庙,“在城东八里堡北。
康熙五十年,高台守御所千总孙肇隆重修。
”一在镇夷堡“城南一里。
《新纂高台县志》卷三“祀事”记载:龙王庙,“城内西北隅,光绪间建修。
一在镇夷。
”[5龙泉寺,内附龙王诸神。
长任权及其子长鸿鼐等,又创建龙王、药王二宫。
邑人拔贡薛钧在《龙泉寺碑记》中云:“夫诸神为地方保障,固不独一人一家之获庇己也。
故堡民之蒙其福者,饮水思源,莫不铭感之,崇拜之。
4.临泽有龙神庙l座
《创修临泽县志》卷二“建置志”记载:龙神庙,“在县城东关。
清光绪五年,渠众赵五通、马宗范、赵延忠等重修。
5.山丹有龙王庙4座,宣统时增至38处
《山丹县志》卷四“庙坛”记载:龙王庙,“城东阙。
”7]8五坝龙王庙,见明生员王钦
《建五坝龙王庙记》0[7]245大马营河龙王庙,见清生员赵明《建大马营河龙王庙记》o[71251另据知县张瀛学《宣统时山丹地理调查表》,清宣统年间,山丹龙王庙、龙神祠、龙王宫有38处8]。
五闸龙王庙,见山丹新河贡生、国会议员张全贞《暖泉水利志》,其“序”云:“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其于上下坝之水利,区筹尽善,旧有水册,所载甚祥。
但代远年湮,现存者寥寥。
因于民国二年,重修五闸龙王庙,山门五间,围房二十余间。
斯时也,少长成集,询及岔河龙王庙之地址,册有图注,其间亦有蒙昧之人,同众赴庙认明,各无异言。
”
二.碑刻与龙王信仰
地方志记载的龙王庙碑刻,最能反映张掖民众对龙王的崇拜心理。
[9]288龙王庙碑刻主要有:明御史牟伦于英宗天顺元年(1457年)撰《修上龙王庙碑记》、康熙八年(1669年)巡道袁州佐《重修中龙王庙合祀碑ii2>>、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张掖令、布政使王廷赞《重建黑河龙王庙碑记》、明生员王钦《建五坝龙王庙记》(山丹)、清生员赵明《建大马营河龙王庙记》(山丹)、光绪六年(1880年)阎汶《重修镇夷龙王庙碑》(高台)。
龙王庙碑反映了民间对龙王的普遍认识:风调雨顺,社会安宁,皆为龙神所赐,修建龙王庙,就是为了“慰答神庥”。
遇有旱灾等灾害时,人们祭祀龙神,总会得到龙神的恩赐,“祷无不应”,因此,“竭诚奉神”,就成为人们虔诚的信仰。
官民合力修建龙王庙,是当时顺应民心的重大举措。
明御史牟伦于英宗天顺元年(1457年)撰的《修上龙王庙碑记》云:“张掖西南七十里许,有庙焉,相传以为黑河龙王之神祠也。
水旱札瘥,祷无不应,几百年矣。
而栋宇将倾,赤白漫漶,上雨旁风,父老伤嗟。
印绶监太监桂阳蒙公(蒙泰)奉命镇守甘肃二年,事辑人和,乃谒其·47·河西学院学报2013年第6期庙,叹日:‘一方之人,无水旱之灾,无兵革之扰者,皆神之赐也。
而庙貌如是,甚非所以慰答神庥。
”’于是与总兵官平羌将军西宁侯宋公等合议,“乃捐进鸠材,废其旧,广其圻,增其崇深。
中为殿三间,后一间为神之像,与其配居焉;殿前,左右厢各三间;厢之前,门三间。
尺度新巧,布置适宜,棣彩辉映,壁画奇绝。
⋯⋯乃命刻石,以记其始末。
⋯⋯铭日:龙之为德,四灵之一。
嘘气成云,变化莫测。
倏忽震电,沛乎雨泽。
祷无不应,转祸为福。
我公镇兹,竭诚奉神。
美哉庙貌,焕然一新。
血食一方,惠我万民。
我铭于石,用告后人。
”
[]。
龙王庙的修建,一方面是对龙神受祭,“随降甘霖”,眷顾万民的慈爱之心的酬谢;另一方面,也是对水利、屯田与边疆安定的关系的理性认识。
在修建龙王庙的同时,地方官划给一定的土地、灌溉水权,为龙王庙提供维护等保障,并立碑示后。
康熙八年(1669年)巡道袁州佐《重修中龙王庙合祀碑记》云:“边疆之利莫要于屯田,屯田之兴莫重于水利。
以故赵营平、郭尚书历有筹划,而水利之所以既霜既渥者,紧为龙神是司。
然则神之为神,所系于明湮者,洵非细故矣。
张掖龙神之建,遐无所考,余尝访之故老,披阅诸旧志,爰知构宇设像,防自大夏乾佑七年二月间。
分为上中下三处:一在城西南八十里,一在西南二十里,一在城西八里。
春祈秋报,阅历已久。
元末毁于兵燹,明洪武、嘉靖间,递有修复。
”至清康熙六年(1667年),“阖城绅士军民吁请宫保提台张公(张勇)诣庙祷雨。
公素以民命军需为念,遂蠲洁输诚,先移请上下龙神于中庙,捐金祭赛间随降甘霖。
一时民望咸苏,讴深比户,莫不日‘神之眷顾,实我公之格享也。
’维时并祀之举行。
公观瞻柱础墙垣飘摇倾圮,且旧址狭隘,谋所以经营而恢拓之。
时厅卫陪从相与议定,各量捐输,乃庀梓材,乃勤丹鹱,乃鸠厥T,乃董厥成。
逾年而昔之狭者阔,分者并,敝者焕。
是役也,肇事者则有提台张公勇,协事者则有监·48·督赵君贯台,趋事者又有营卫诸君。
而适谐余之素愿,因不辞弁鄙以乐志其事,一以慰士民恳求之心,一以示后之莅兹地、睹兹祠者务以边屯为重。
知边屯重,即思水利之匪轻,而司是水利之神,不可亵也”注云:“康熙八年己酉春立。
又乾隆十二年,知张掖县朱元裕,字容轩,设香火田地一顷有奇,六闸使水。
庙有大小满、古浪渠绅士碑。
”
[315~-595张掖令、布政使王廷赞不但给黑河上龙王庙划拨“荒芜田若干亩以作香火地”,给发土地和用水“执照”,而且“拨给本堡守兵四名”把守,以期“事垂永久”。
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张掖令、布政使王廷赞《重建黑河龙王庙碑记》云:“沿河上流枕谷小坪旧建神祠,俗名上龙王庙,有祈必应,无感不灵,郡之士民,凛若影响。
乾隆丁丑,予钦奉简命来宰斯邑,维时军兴旁午,诸务倥偬。
乃自春徂夏,雨泽既微,而河流复弱,万姓嗷嗷,实堪怆侧。
爰偕提府两宪,躬诣神祠,虔行祷祝,不旋踵而河流涌发,甘露滂沛,盖神之灵爽,实如式凭云。
⋯⋯乃以生民利赖之神祠,听卑陋不治,甚非所以崇棰祀而报神功也。
乃敬以管见请诸府宪,中州刘太尊欣然俯从,许其修葺。
于是会集郡之士民耆旧,相与共议,罔弗踊跃鼓舞。
⋯⋯垣外之南隅,更置小房一区,将以为春秋祭祷时驺从暂驻及渠民报赛之所,恐近里则亵神也。
⋯⋯庙旧无住持,以糊口莫出,爰为择龙首堡之荒芜田若干亩以作香火地,另有详志碑阴。
且庙居深山,守望不易,予为面陈提宪额公,公慨然以山口重地,祀神更宜保土,为拨给本堡守兵四名,建置塘铺一区,庶往来无虞,而事垂永久矣。
兹当大工落成,一时士民咸归功于予,并请勒碑以垂将来。
予因思崇祀报功,国有正典,春祈秋赛,自古为昭,今日之役,乃我甘士民共相黾勉抒力,予何功之有?’’
[]’《附载给发执照》云:“上龙王尊神,英灵显赫,庇佑一方。
近岁以来,雨水应时,民歌大有。
前以庙貌狭小,且多倾圮,未足以资瞻谢继忠:明清以来张掖的龙王信仰研究——河西走廊水利社会史研究之四仰,经文武员弁及各渠士庶捐资庀材,不数月而大工告峻。
惟是庙貌固已壮观,而供奉香火之住持与夫住持食用,以及每岁修补之资,必预为筹及,方可以垂永久。
⋯⋯得本渠中号大沟头有无碍官荒地六顷余亩,尚可垦种以作香火祭祀之用。
所需号水,即上中下三号渠身内听其昼夜浇灌,毋得阻挡。
”
[31597鲴更值得注意的是,光绪年间,黑河下游镇夷(高台罗城一带)与上游“张(张掖)、抚(抚彝,即临泽)、高(高台)”之间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用水不均”现象。
《重修镇夷龙王庙碑》就记载了为镇夷争水而做出重要贡献、受到人们尊敬的阎如岳的事迹。
阎如岳将诉状送到了陕甘总督年羹尧手中,年羹尧于是制定了分水制度,缓和了上下游之间的用水矛盾。
因此,在龙王庙中出现了人神共祀的场面。
在龙王庙中把龙神和阎如岳同祀一处,这是当地龙王信仰的独特之处。
光绪六年(1880年)阎汶《重修镇夷龙王庙碑》云:“天城之南三里许,旧有龙王庙,附以阎公祠堂,建于国初顺治四年。
自遭兵革,碣断碑残,详悉莫考。
今又重建,堡人嘱汶作记,以志落成。
⋯⋯惟是镇夷之有龙王庙、阎公祠,固有不能不记而不敢不记者。
盖河水长流,固龙王威灵显佑,而水利均沾,实阎公人定胜天也。
吾堡地居河北下尾,黑河源自张掖来,西北由硖门折人流沙,临河两岸利赖之。
每岁二月,弱水冰消。
至立夏时,田苗始灌头水。
头水毕,上游之水被张、抚、高各渠拦河阻坝,河水立时涸竭。
直待五六月大雨时,行山水涨发,始能见水。
水不畅旺,上河竭泽,此地田禾,大半土枯而苗槁矣。
溯自康熙五十有八年,吾堡生员如岳阎公,恻然不忍,不避艰险,悉将此情诉控陕甘年督部堂,渥蒙奏准定案:以芒种前十日,委安肃道宪,亲赴张、抚、高各渠,封闭渠口十日,俾河水下流,浇灌镇夷五堡及毛目二屯田苗。
十日之内不尊定章,擅犯水规渠分,每一时罚制钱二百串文。
各县不得干预,历办俱有成案。
近年,芒种以前,安肃道宪转委毛目分县,率领夫丁,驻高均水,威权一如道宪状。
至期,吾堡整备牲牢,致祭龙王,阎公附祠,以报胖夤,而重明桎。
期于均水长流,为吾民莫大之利,相沿已久,奉事维虔。
⋯⋯回忆均水未定时,正值用水而上游遏闭,十岁九荒,民居凋敝,苦难笔罄。
今则水有定规.万家资济,胥赖存活,翳谁之力欤?”
[5]伽三、民间祭祀龙王活动
民间祭祀龙王则与民俗活动相结合,活动频繁,形式多样,主要有祭祀龙神、设坛祷雨、表演社火、演戏等。
《甘州府志》卷四“名胜”有“黑水春融”。
“黑水经城西八里铺,冬凝春泛,每至三月,
农人到羊祀龙神,则水应期涨,碧波澄鲜,分流诸堰,而妇子主伯,禳禳遍野。
盖甘人举趾于是始焉。
”
[31156《创修民乐县志》记载,祷雨坛,“在六坝北极宫。
祷雨极验,非旱甚不能轻设坛。
”
[2]78《创修民乐县志》卷三“令节”记载,二月二,“东乐献旧戏,耍龙,办抬棍,又名‘铁性子’及各样社火。
他村或唱戏,或献牲,以敬土神。
朝阳洞有大会,俗称‘龙抬头’。
”六月十三,“男女游马蹄寺,万千齐集,谓之‘朝佛节’。
六大坝祭龙神于大坝龙王庙,海东西祭社稷于保林公所,谓之‘龙土会’。
”
[2]304《新修张掖县志》“社会志”记载,二月二日,“为龙抬头之日,人民家供献油炸面弹,致祭龙土神,乡农手持田器,将有事于西畴,俗谓做工日期。
”[10]立春前一日,“迎春东郊、祭春牛,重农事也。
师巫、社火,百戏杂陈,城乡群众观览。
”按云:“张掖里社于迎日各扮社火。
点缀春景,至四月十日,祭上龙王庙龙神,演戏三天,不时黑河辄涨,五十四渠咸得种植”
[m]谢历《黑河夏涨》诗前小序:“甘州里社,每三四月中,择日祀龙神,不逾三日,黑河水辄涨泛,千畴万顷,咸得种植。
陈子昂所云‘不假天雨,岁收四十万斛’者也。
”诗云:“万壑奔腾震地来,汹汹疑是海门开。
惊湍触·49·河西学院学报2013年第6期石翻晴雪,骇浪排空起暮雷。
百道渠分同潋滟,千畴泽渥乍喧胚。
明灵稔解酬民愿,快对南薰鼓阜财。
”
民间社火、演戏都是酬神的重要方式。
四、龙王信仰产生的根源及其对生态环境的保护作用
1.张掖龙王信仰产生的根源
张掖龙王信仰产生的根源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受自然条件的影响。
张掖属大陆性温带干旱气候,昼夜温差大,干旱少雨,蒸发量大,年均降水量在104—495毫米,年蒸发量在1625—2280毫米。
降水时空分布不均,70%的降水集中在7—9月,常常}}|现春末夏初干旱,农作物种植主要靠黑河流域大大小小的河流灌溉。
而这些河流的水源都靠祁连山冰雪融水补给。
《创修民乐县志》卷四“民生志”云:“民乐南毗祁连,寒霜太早,北接沙漠,旱灾迭见。
从古以来,雨多则秕歉如糠,雨少则枯槁难收。
求一丰收满足之年,盖亦难乎其难。
”
[]康熙八年(1669年)巡道袁州佐《重修中龙王庙合祀碑记》巾云:“边疆之利莫要于屯田,屯田之兴莫重于水利”0[33594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张掖令、布政使王廷赞《重建黑河龙王庙碑记》中云:“粤惟张掖,孤悬天末,星缀西陲,风高土燥,雨泽稀微,所以恃灌溉畎亩活亿兆者,惟黑河一水。
⋯⋯其水利之在境内者,蜿蜒三四百里,支分七十余渠。
说者谓‘无黑河则无张掖。
’黑河之水,盖造物特开之,以生兹一方者”o[31595赵明《建大马营河龙王庙记》中云:“我阎属编氓,恃水利为续命之源者十之八九,而暖泉等坝殆有甚焉。
”[71251上述认识是明清时期有识之士对张掖自然条件、水与农业、水与人们生存关系的深刻认识。
这些切身感受和认识正是龙王信仰产生的客观条件。
二是反映了人们在频繁的自然灾害面前祈盼龙王等神灵庇佑的心理渴求。
明清时期,张掖的自然灾害主要有旱灾、洪涝、冰雹、霜冻、·50·风暴、干热风、虫灾、地震等。
其中,旱灾是最主要的灾害,发生频繁,对农业生产和人们的生活影响最大。
据《张掖地区志》,从汉代至20世纪60年代发生的“对农作物威胁最大、造成粮食严重减产的特大旱灾有8次”,其中,明清至民国就有3次,即明一正德十五年(1520年),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民日1孑一l8年(1928—1929年)。
l1l”。
此外,《甘州府志》对明清时期张掖的旱灾等自然灾害也有详细的记载。
正凶为旱灾等自然灾害频繁发生.故祈盼龙王等神灵的庇佑就成为当地民众的普遍心理。
三是对水神悯民之心、赐福于民的功德的歌颂,以及人们“慰答神庥”的酬神心理的反
映。
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张掖令、布政使王廷赞在重建黑河龙王庙《附载给发执照》中云:“上龙王尊神,英灵显赫,庇佑一方。
近岁以来,雨水应时,民歌大有。
”
_3卯王钦在《建五坝龙王庙记》中云:“说者谓龙之为灵昭昭也,嘘云雾,施雨泽,溢河流,变化莫测。
龙神则又司是水利,三时藉以灌溉,四季赖以滂沛者。
乃以生民利赖之神,听其瞻拜无所,式凭无依,甚非所以谨本原而报神功也。
尝考圣王制祭法,有功于民则祀之,能御大灾、捍大患则祀之。
龙神之为神,其旱而祷,不崇朝而阴云四合,沛然下雨,体沾体渥足;其涝而祈,不崇朝而密云收散,曦驭清明,万里无翳。
神有是数者,宜其享祀丰洁,不可亵也。
”
[]光绪六年(1880年)阎汶《重修镇夷龙王庙碑》中云:“有登龙王庙而瞻阎公祠者,当思神恩浩荡,神贶人为。
与大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
输将贡赋之忱,有不油然而兴耶?尤望水规不乱,祠宇常新,踵事增华,后有作者,必将远过于今H,则固一二黧老之所深企也。
”
四是龙王信仰也反映了当地民众对维护用水秩序的心理期盼,即期盼遵守水规,遵守水册。
《重修镇夷龙王庙碑》就记载了“上游之水被张、抚、高各渠拦河阻坝,河水立时涸竭”。
处于下游之镇夷,“大半土枯而苗槁矣”。
这说谢继忠:明清以来张掖的龙王信仰研究——河西走廊水利社会史研究之四明张、抚、高这些上游地区与下游之镇夷的用水矛盾已经很尖锐了。
碑文中“尤望水规不乱,裥宇常新,踵事增华”等内容,正表达了镇夷民众希望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年羹尧制定的“均水”水规能得到遵守的愿望。
[51451张全贞在《暖泉水利志序》中记载,在民国二年(1913年)时,重修山丹五闸庙龙王庙,就清理了用水水册,于民国六年(1917年)重印水册,“伏望诸君分给渠民,永为照例,行水不紊云。
”[9j2黯可见,这次重修龙王庙伴随着清理水册的活动。
龙王庙之修建,或祭祀活动之举行,往往同水册的清理、水规的重申联系在一起,实际上,龙王信仰及其祭祀活动,是人们为追求用水秩序所作的努力以及社会用水秩序在人们内心的投射。
2.龙王信仰中包含的生态保护思想与民间关于生态保护的思想.共同构成了生态保护的优良传统
“龙首潭,⋯⋯土人相传中有神物。
”[3]l“龙眼应雨”、“马蹄灵湫”、“灵泉应雨”等传说,都有神秘的色彩,都包含着对水源保护的内容,这是龙王信仰产生的客观作用。
《山丹县志》卷三“名胜”有“龙眼应雨”。
“龙头山有龙眼,其睛若金银铸成,非烟非雾,幺L缦空际,常隐不显。
当夏日炎炎,天色晴朗,龙眼闪闪,光如星芒,不崇朝即雨,神异莫测。
””
《东乐县志》卷一“名胜”有“马蹄灵湫”。
“马蹄寺位于山腰,岩若覆屋,水滴不绝。
盛夏人之,寒气袭人。
西南有井,不涸不溢,相传八功德水之一,祷雨取水,辄有灵验。
”
《创修民乐县志》卷二“名胜”有“灵泉应雨”。
“在永固城北。
水消石,游鱼可数。
周环以墙,约三亩许,下游百泉涌沸,景物清澈。
春夏问游人憩止其侧,心旷神怡,乐而忘归。
更深夜静,时闻泉内有波涛之声,天必大雨。
居民祷雨辄灵,故名灵泉。
洵县南第一泉也。
”
[2]2民间关于保护祁连山森林的思想也极为丰富。
宁夏将军兼甘肃提督苏宁阿在《八宝山来脉说》中云:“故八宝山为西宁、凉州、甘州、肃州周围数郡之镇山。
山生杉松、穗松,山之草木、牲畜、禽鸟,人无敢动者,动则立见灾祸。
附近蒙古熟蕃,以及牧厂人等,俱皆敬畏戒守,不敢妄行。
⋯⋯考诸山川来脉形势,周围数百里之山,再无与八宝山齐高者,是知其为西凉甘肃四郡之镇山也,所以永远禁止樵采。
盖为四郡风水攸关,司兹土者,当何如敬慎欤。
”[3¨八宝山作为镇山的神秘性,同龙王信仰一样,有利于森林和水源的保护。
嘉庆七年(1802年),宁夏将军兼甘肃提督苏宁阿就提出了保护八宝山森林和黑河水源的主张。
在《黑河水灌溉甘州五十二渠说》中认为,八宝山一带的森林积雪,攸关甘州之丰歉。
“黑河I叶J山后,至甘州之南七十里,上龙王庙地方,即引人五十二渠灌田。
甘州永赖以
为水利,是以甘州少旱灾者,因得黑河之水利故也。
黑河之源,不涸乏者,全仗八宝山一带,山上之树多,能积雪溶化归河也。
河水涨溢溜高,方可引以入渠;若河水小,而势低不高,则不能引入渠矣。
所以八宝山一带之树木积雪,水势之大小,于甘州年稔之丰歉攸关。
”j1盯应当永远保护八宝山森林。
在《八宝山松林积雪说》中云:“甘州人民之生计,全依黑河之水。
⋯⋯甘州居民之生计,全仗松树多而积雪。
若被砍伐,不能积雪,大为民患。
自当永远保护。
”
[3]t46至近代,1940年,慕少堂在《甘州水利溯源》中,提m了保护黑河水源和保护八宝山森林的主张。
他说:“张掖昔绕松柏,八宝山更蕃,犹酸枣之姓沟豫章之名郡也。
故能冬则积雪,夏即消融,为张掖五十四渠灌溉之源,其利溥也。
提督苏宁阿每树一株,悬一铁牌,偷伐者与杀人同。
近年以来,无人爱护保存,砍伐濯濯,无能化牛矣。
致积雪失荫蔽,春暖则骤融骤泻,余水不能尽其用。
秋季用水之时,而流量微弱。
欲调节及延长消融期间,则保护森林为第一要务。
”
[1212743上述民间的生态保护思想,同龙王信仰的生态保护思想是一致的,共同构成’生态保护的优良传统。
借鉴历史上的生态保护思想,对于保护祁连山和黑河流域生态环境,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