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用含糊的标记等级和元语用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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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期 外 国 语 总第155期 No.1, January 2005 Journal of Foreign Languages General Serial No.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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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号:1004-5139(2005)01-0041-07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语用含糊的标记等级和元语用意识
侯国金
(四川外语学院 外国语言研究所,重庆 400031;
复旦大学 中文系,上海 200433)
摘 要:本文从标记理论的角度,借用关联论以及顺应论,对语用含糊进行了新的诠释。
文章用话语的标记性(即标记等级)来区分和解释原意和随意言谈的各语类,认为a )语用含糊是话语作为言语行为的整体性含糊;b )标记等级与语用目的的大小和元语用意识的高低成正比;c )原意和随意言谈可以互相转化。
关键词:原意言谈;随意言谈;语用含糊;标记性;元语用意识
Markedness Degrees of Pragmatic Vagueness and
Meta-Pragmatic Awareness
HOU Guo-jin
(Center for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nguistics Studies , 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 Chongqing , 400031; The Chinese Department , Fudan University , Shanghai , 200433, China )
Abstract: This thesis studies pragmatic vaguenes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Markedness Theory, in light of Relevance Theory as well as the Adaptation Theory. Literal talk and loose talk are distinguished here in terms of markedness degrees, and the author believes a) pragmatic vagueness is meaningful only for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whole utterance as a social behavior; b) markedness matches pragmatic goal and meta-pragmatic awareness in degree and volume; c) literal and loose talk can transform into each other under certain conditions. Key words: literal talk; loose talk; pragmatic vagueness; markedness; meta-pragmatic awareness
1. 什么是语用含糊?
语用模糊(pragmatic ambivalence )的研究是从Leech [1]、Brown & Levinson [2] 开始的。
后来国内外的学者或者对语法歧义(grammatical ambiguity )有兴趣,如沈家煊 [3]、石安石 [4]、Blackburn [5]、Fredsted [6],或者对语用模糊(pragmatic ambivalence )有些研究,如Thomas [7],何兆熊等 [8]。
可见,语用模糊有不少混用、换用的近义词。
再如,何自然 [9,10] 探讨的主要是各种语义的“不清楚”和模糊限制语(hedges ,如sort of )。
俞东明 [11] 是语法歧义和语用模糊的对比。
语法歧义属于语法—语义范畴,而语用模糊是语用学范畴,前者为语言系统固有的、普遍的语法-语义现象,后者是语境可以消除歧义、有时是交际者策略的语用现象。
(见 [11])我们这里提出“语用含糊”(pragmatic vagueness )的概念。
交际中使用的言语(单个的词语或整个话语)有原意言谈(也叫“刻意言谈”,literal talk )和随意言谈(loose talk )之分。
后者还有一个副类,叫“寓意言谈”(metaphorical talk )。
(参照[12,13];[10])“原意言谈”指的是使用言辞或话语的本意,如“Let me read your book a
minute”里的book作“书”解就是“原意(言谈)”,指一本词典或笔记本则为“随意(言谈)”;a minute指“一分钟”是原义(言谈),指更长时间则为“随意(言谈)”。
而“语用含糊”是交际者元语用意识(meta-pragmatic awareness,简称MPA)驱动的随意言谈(含寓意言谈),即作为交际者有意的策略行为的随意言谈,包括a)含糊(vagueness);b)约略(approximation);c)模糊(fuzziness);d)笼统(generality);e)两可(ambiguity);f)含混(ambivalence);g)寓意(metaphorical meaning,如修辞学的比喻、拟人、借代、弱陈、反话、夸张等)。
(参看何自然,同上,例略)换言之,不论是语法—语义层次的种种“不清楚”,还是语用层次的种种“不清楚”,只要是交际者元语用意识下的随意言谈(的一部分),作为交际者意识、策划、洽商、有目的性的随意言谈,我们就叫它“语用含糊”。
因此,本文讨论的不是所有的语法—语义模糊或语用模糊,而是讨论语用含糊——即元语用意识驱动的、服务于特定语用目的的任何一种模糊。
该做法应该说正巧符合Verschueren [14] 的“语言综观论”的语用学定义所体现的语用学精神。
我们这里就不像沈家煊[3]、俞东明[11]、Franken[15]、Zhang[16]那样细说上面a-e)每两项之间的细微差别了,而是假设它们在一定的语境里都是语用含糊,以便更容易地描述各种“不清楚”的概念在语用上如何表现出含糊,并表达什么语力。
下面主要探讨语用含糊的整体性、元语用意识、标记性和语境关联性。
2. 语用含糊的整体性
原意和随意言谈一般以关键词语(或称“句眼”)为语用含糊的充分条件。
某话语若算原意言谈,有可能是一两个关键的词语使然,如例1),但是我们讨论的含糊是语用含糊,是作为言语行为,即施为一定语力的含糊,因此,撇开全句或语境是难以勘测语用含糊的真谛的,换言之,“句眼”(模糊)不是语用含糊的必要条件。
原意也罢,随意也罢,其感觉是话语整体的语效(contextual effect,简称CE),因此我们分析它们不能只议词而不议句,更不能脱离语境(参看5)。
1)(数学考试后Lily告诉同学Tim:)Your grade is good.(模糊/fuzziness)
虽然该句主要是“good”造成了(老师)评分和(Lily)通告的模糊,但是严格说来,“your”和“grade”也是模糊的,因为“your”可以是单数或复数,且包括俗称(如,“你/tu/kimi”)和尊称(“您/vous/anata”①),而“grade”除了“分数/成绩”还有“年级/等级”之义。
因此,若因例1)每个词都是模糊的,而断言全句每个词语都是(语用)含糊的,就必然堕入纯语义学的概念化、范畴化、认知化的解释困境里。
我们之所以声言例1)是语用含糊,一是因为关键词“good”是模糊的(到底“好”到何等程度?或者是“回说/模仿”(echo,语出Sperber & Wilson [13])老师的评分?——其他评分有“fair/excellent/pass/fail”)而且,模糊还可能是Lily有意酿造的,但主要是因为该句作为施为或言外之力的(illocutionary point)的含糊性。
它可能是:
a) 阐述(representative,相当于“Let me
tell you/I swear…”)
b) 阐述宣告(representative declaration,
相当于“(You can/must) relax and start
a vacation”)
c) 间接指令(directive,相当于
“Relax/Work harder”)
d) 间接(抒情)表达(expressive,相当
于“(It’s great that) you passed!)”
若脱离语境,例1)就是模糊的。
但是放到一定语境里,它可能不再模糊而(仍)是“语用含糊”。
另外,更改语境因素,如Lily和Tim 都知道数学老师有上述判分方式,Tim问Lily
①这是汉、法、日三语言(拟音)的tu-vous形式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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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判分等级,那么例1)的“good”就是不模糊的,但是全句还是语用含糊,因为a-d)都有可能性,且Lily说的“good”可能是一语双关甚至是反语。
到底是a-d)的哪一个,到底是一个意义还是双关还是反语,得看她的元语用意识及其程度。
3. 语用含糊与元语用意识
交际者参与交际是有意向性(intentionality)或目的性的,可称该意向为“语用目的”。
因此,除了使用语言本身之外,交际者还要策划和选择(言语、策略、结构等)并顺应语境和对方的言语以及非言语反应,以便高效地实现其语用目的。
这些当然与交际者的元语用意识有关。
语言意识(salience/awareness)转化成一定的语用手段(如语用含糊)的运用和策划就是元语用意识。
交际者在选择语言和作出顺应时表现出来的自我意识反应是一种元语用意识。
元语用意识的产生与语言行为的特点有关。
各类语言行为都有特定的意义,与一定的概念相连。
特定概念与特定语言行为的实践之间的长期匹配,就会形成约定俗成的语言思想,即说话和思考的惯用方式。
人们在使用语言时,如果元语用意识程度较高,顺应过程就是一种对话语作出调整和洽商的自我监控过程(参见 [14:F13-33]),交际就更能达到预期的语效。
人们在交际时一般或多或少都有元语用意识,或多或少都能对自己使用的言语进行(元)言语的修饰、限制、补充、美化等。
所有的言语选择都有一定程度的元语用意识,而某些言语选择(如may,sure,to be frank)昭然反射出意识来。
因此可以说,一般的原意言谈付出的元语用意识程度低或很低(假定为零),而特别的随意(如寓意)言谈需要付出的元语用意识程度就高或很高,这一点可以从下例的弱陈(与直陈对比)看出来。
2)(在小说Jane Eyre里,Rochester对Jane Eyre说:Well, what did you learn at Lowood? Music? Do you play?)
Jane Eyre: A little.(弱陈/understatement;约略/approximation)
“a little”跟例1的“good”一样是模糊的;撇开该短语的模糊不谈,作为应答它既可以是直陈事实,也可以是表谦虚的“弱陈”(是反夸张)。
在《简爱》里,作者利用简单的“a little”勾勒出一个多才多艺而谦虚怯懦的家庭女教师的形象。
因此,我们可以说该例的答语是主人公(和作者)很高的元语用意识驱动的应答,是语用含糊,而不是模糊不清。
4.语用含糊的标记性
常见的、常用的、一般的、人们先了解的、期待的、元语用意识低到忽略不计的表达式(以及事物),即处于“默认值”(default value)状态的言语(和事物),称为“无标记项”(unmarked item/term,缩写为U)。
相反,罕见的、罕用的、特殊的、人们以无标记项为参照认知的、意外的、元语用意识较高的表达式(和事物),就是“标记项”(marked item/term,缩写为M)。
当然,这种对称是定性而非定量的对称,是模糊而非清晰的对称,主要是社会心理的对称,其次才是个人心理的对称。
我们把话语分为无标记言谈和(有)标记言谈两类。
在一般情况下,原意言谈的元语用意识处于无或低的状态,可称为“无标记言谈”。
相比之下,随意言谈的元语用意识程度处于有或高的状态,可称为“(有)标记言谈”。
在随意言谈中,若把一般随意言谈算作“无标记言谈”,那么寓意言谈就是“(有)标记言谈”。
另一方面,在一般随意言谈中,元语用意识程度低者是无标记项,元语用意识程度高者则为(有)标记项。
但是,在更多情况下,元语用意识不是有无的问题,而是程度高低的问题。
如下表(借鉴了何自然 [10] 的树型图)所示,无标记类有“无标记”和“弱标记”两个次类,有标记类分“弱中标记”和“中强标记”两个次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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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记 U
(元语用意识低或无) 无标记 (原意言谈) 弱标记 M ˉ
(元语用意识有或低)
弱标记 M ˉ
(元语用意识有或低)
弱中标记
(约略、模糊、笼统、两可、含混等)
中标记 M + (元语用意识中等)
中标记 M +
(元语用意识中等)
言 语 交 际
(有)标记 (随意言谈)
中强标记
(比喻、弱陈、反语、夸张等)
强标记 M ++ (元语用意识高)
表1
这里似乎存在矛盾,其实,有无标记只有在两个次类的对比中才有意义,在跨次类的对比中我们不妨用标记等级来描述。
假定受话方推理话语付出的心力为(X ),且设定话语D 的元语用意识程度为1(默认值),按照上面的理解,当受话方为该话语付出的心力等于,略大于,或远大于N (默认值),那么话语D 的标记价值分别可用(1)、(2)、(3)表示:
(1)X 若等于(=)N ,MPA = 1,D 就是U (无标记式);
(2)X 若略大于(>)N ,MPA > 1,D 就是M ˉ或M +(弱标记或中标记式);
(3)X 若远大于(>+)N ,MPA >+ 1,D 就是M ++(强标记式)。
先请看例3):
3)(媒婆对姑娘)His monthly pay is 2,500!(约略/approximation ,与about 基本同义)
微观地看(考察措辞),a )该话语若与事实相符,这就是原意言谈,MPA 就是“无”或者“低”,该话语D 就是无标记式。
b )数字若是2,498的约略,MPA 为“有”或“低”,D 就是弱标记式,几乎是语用含糊。
c )数字若是2000的夸张(或2600的弱陈),MPA 就是中等,D 就是中等标记的语用含糊。
d )若是500的夸张(或2500的弱陈),MPA 就高,D 就是强标记的语用含糊。
从a )到d ),说话者的
MPA 递增,目的性和策略性也递增,受话方推导交际意图(不是信息意图②)需付出的心力也递增,因此,可以说a-d )的标记性也递增。
宏观地看(考察言语行为的语力或语势),a )例3)若作阐述解(相当于“I assert…”),就是原意言谈,无标记式。
b )若作阐述宣告(相当于“When I say… you must trust me and know he is the right man for you ”),就是弱标记的语用含糊。
c )若作间接指令或劝诱解(相当于“You ought not to hesitate to be his wife ”),就是中标记的语用含糊。
d )若作间接(抒情)表达解(相当于“(Oh! Imagine his pay!)”,这是强标记的语用含糊。
标记程度与说话方的元语用意识程度以及受话方推导话语的心力成正比。
当然,语力和语义一样也有模糊或两可的情形。
例3在一定语境里完全可以兼有a-d )的任何两个乃至三个语力。
所以,讨论话语的语用含糊时,既要微观考察,又要宏观考察。
只要一方面是语用含糊就算语用含糊,若两方面都是语用含糊,就是双重语用含糊。
从语篇角度看,一句话或一段话的标记项较多或过多就是“标记密集度”(markedness density )高,受话人必须投入很大的心力来推理。
假如这样还是不能破解话语
② 关于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请参看[13:50-64]。
参看5对例5)
的分析。
的意义和意图,结果就是产生误会或中断交谈语流来进行语义协商。
一句话若有三四处语音模糊,四五处词汇模糊,外加几处随意言谈,且元语用意识程度不等,那么,除了无标记项之外,该语句或语篇的“标记密集”就会使听者更难或不能理解话语的意义或语力了。
当然,正如原意和随意言谈可以互相转化一样,无标记式和有标记式,弱标记式和中标记式、中标记式和强标记式之间,也会出现互相转化的情形。
例如,鲜活的隐喻经过常用、泛用、滥用从而从强标记向中标记转化,最后向弱标记转化,乃至“屈尊”降为无标记式。
如,“吃你炮”的“吃”就是寓意用法,如今已认知化为下棋的俗话,其隐喻含义即标记性已基本丧失。
相反,一些俗话本属无标记的原意用法,如“戴帽子”、“穿小鞋”,由于随意或寓意增强,逐渐升为(有)标记式。
5.语用含糊的语境关联性
该清楚就清楚(原意言谈),该模糊就模糊(随意言谈),这些都算作无标记用法。
另一方面,该清楚时反而模糊了,要么是因为语言能力有限——这是“负向(有)标记”(negative markedness);要么因为着意追求模糊——这是“正向(有)标记”(positive markedness),即我们讨论的语用含糊。
反之,该模糊时反而清楚了,要么是因为语言能力有限——这是“负向(有)标记”;要么因为着意追求精确——这是“正向(有)标记”。
看例4)。
4)(奥运后得了季军的Peter对好奇的邻居Alice说:) I won a medal.(笼统/generality)这里主要讨论“medal”。
Peter完全可以交代是铜牌,此乃该清楚就清楚,无标记。
如果Alice问他是否得奖,该例就是该模糊就模糊,也是无标记。
假如她问他得了第几名,他想说而不会(或不愿)说“bronze”这个词,又不想慌称“gold”或“silver”,这是“负向有标记”,是模糊,而不看作语用含糊。
若是故意模糊,以便让人联想到金牌或银牌,此乃“正向有标记”,是语用含糊。
至于Peter的话在一定的语境里到底是阐述、阐述宣告或间接指令,也有该清楚就清楚,该模糊就模糊,该清楚而模糊,该模糊而清楚等各种情况,因此也有无标记和(有)标记之分,以及正向和负向(有)标记之别。
(关于语用含糊的标记等级,请参照4,这里分析从简。
)
下面讨论受话方是如何理解语用含糊的。
交际者选择原意还是随意言谈,选择无标记还是(有)标记言谈,选择标记程度高还是低(的语用含糊),一是出于语言和语用能力的原由,二是出于言语癖好的原因,更主要是出于语用目的的考虑。
因此,受话方若能判断说话方是因为第一或第二个原由而无意地(元语用意识无或低)进行原意或随意言谈,或者看出说话人是因为一定的语用目的才有意识地(元语用意识有或高)进行原意或随意言谈的,那么他就能快速有效地捕捉说话人的意思或语用目的。
如5)。
5)女儿对爸爸说:“到我的房间辅导我作业吧。
”
他说:“我不想进狗窝!”(寓意/metaphorical meaning)
根据女儿的认知,爸爸不可能分不清房间和狗窝。
因此,她能迅速高效地推测出爸爸的寓意——对于说话人这是元语用意识程度高的“正向强标记”表达式,请比较:
5´)a. 我不想进你的房间。
(无标记,考虑礼貌而没说模糊形容词“脏”)
b. 我不想进你的脏房间。
(弱标记,说了“脏”)
c. 我不想进你的脏得像狗窝的房间。
(中标记,不仅说“脏”,还把它比作“狗窝”)经过对比不难发现,例5)就是强标记。
使用标记式总是有一定的语用目的的,那么可以说,在例5´)中,使用弱标记是因为一点轻微的语用目的,如提醒、忠告、婉拒等;使用中标记是因为一般的语用目的,如责备、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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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等;使用强标记当然是因为很特别的语用目的,如狠狠的批评、严重警告、断然拒绝等。
受话方要立足语境,在互知或互明的交际中,寻求话语的最佳关联,根据话语有没有标记性,或者根据话语标记性等级,一是要破译出说话人的信息意图(字面意义、所说之事),更重要的是推导其核心交际意图(用意、语力),以及附加交际意图。
在上例中,女儿听出爸爸的信息意图“我不想走进你的狗窝”是不难的。
她还要根据自己的房间的状态、父亲常帮她温习功课等认知环境,在这种互知或互明的交流中,它的最佳关联的理解是“你收拾干净我再帮你”,即核心交际意图。
其附加交际意图可能是“你怎么像男孩?”或者“非得让你妈妈帮你收拾才行”。
具体推导过程是非论证性推理。
(参照 [13:50-117])她要补足隐含前提,才能得到隐含结论。
当然这是瞬间即逝的心理过程。
女儿:爸爸,到我的房间辅导我作业吧。
爸爸:我不想进狗窝!(明说前提)
女儿的房间是/像狗窝。
(隐含前提。
含义是:狗窝是很脏的)
我不想走进这样的房间。
(隐含结论。
核心含义是:你收拾干净我再帮你;
附加含义是:你怎么像男孩?/非得让你妈妈帮你收拾才行)
少数强标记语用含糊(以及标记密集度高的语用含糊)的推导,由于说话人的元语用意识较高,需要受话人付出较大的心力(相应高的元语用意识)。
其推理过程和方法与上例类似,只是可能需要二级(或更多层级的)推导。
请看例6)。
6)(2002年6月“足球世界杯”期间韩国球迷的横幅标语)
Let Hiddink be president!(含混/ ambivalence)
这句话是强标记语用含糊。
Hiddink是外国人,怎么能当韩国总统呢?再说,韩国的总统任职到期了吗?这句话若算“委任”的话也缺乏起码的“任命”这个言语行为的恰当条件(happiness conditions)。
既然没有具体或明确的受众,我们可以通过假定它的预设前提而设想其受话对象,然后填补其隐含前提,从而推导出隐含结论。
一级推导(预设前提:Hiddink wants to be president.)
明说前提:Let Hiddink be president!
隐含前提:Hiddink is the greatest man (in Korea).
隐含结论:Hiddink can be president.
由此进入二级推导:
明说前提:Hiddink can be president.
隐含前提:Only the greatest man can be president.
隐含结论:Hiddink is the greatest man.
受众根据现时语境,尤其是根据荷兰教练Hiddink率领韩国足球队过关斩将闯入半决赛的背景,推导出以上第二个隐含结论的含义(即交际意图)是“He is the greatest man/coach!”以及可能的附加交际意图“Let’s celebrate our victory!”是不难的。
我们注意到,虽然在有些语境里,交际者的话语有交际意图,而不一定有信息意图(说的内容或事情,如“Hello!”);有时只有信息意图而没有交际意图(如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大通似乎有“意思”的空话)——但是,在绝大多数语境里,话语是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兼而有之的,且信息意图以交际意图为目的,交际意图以信息意图为载体。
话语受制于交际者的意向性,而交际者有时目的不明,有时因为自己或语言系统的无能而难以选择合适的话语,有时因为对方欠合作,有时因为不利于交际的即时语境(如突发事件),交际者可能在原意和随意言谈、元语用意识(程度)的投入、标记等级等方面出现错配,因此日常交际中频繁发生费解、误解、洽商、纠偏、重述、换词、放弃等等。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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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交际者由于语用目的明确、元语用意识程度高、策划或洽商及时和得力,此类错配就会减少。
不仅如此,他作为受话方时还能越过说话方的错配路障而猜译出他欲表达的意义。
本文探讨的不是“清楚”的话语即原意言谈,也没有微观地剖析各类随意言谈的差别,而是宏观地从标记理论的角度,借用关联论以及顺应论,对语用含糊进行了尝试性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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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何兆熊教授审阅了拙稿,对我悉心指导,诲而不倦。
在此表示由衷的谢意。
收稿日期:2003-11-28
作者简介:侯国金(1963-),男,湖北大冶人,博士,四川外语学院外国语言研究所研究员,副教授,现在复旦大学中文系从事博士后研究。
主要研究领域为语用学和语义学。
电子信箱: jennyzj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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