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变迁的历史过程再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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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变迁的历史过程再探讨
[提要]关于洞庭湖的历史变迁过程问题,学术界一直没有取得共识。

本文认为,今洞庭湖地区在先秦两汉时期尚处于河网
沼泽平原阶段,没有形成大型湖泊;进入魏晋南朝隋唐时期,今洞庭湖地区的湖泊水体得到快速扩展,唐后期至清前期。

今洞庭湖地区的湖泊水体面积处于全盛阶段;自清中期以来,随着长江来沙量的日益增加,湖泊进入明显的萎缩阶段。

历史时期洞庭湖的形成与变迁主要取决于洞庭湖区的沉降速度
和长江干流的来沙量。

[关键词]洞庭湖变迁历史过程关于洞庭湖的历史变迁过程问题,目前学术界还存在较严重的分歧,远没有形成一致的意见。

代表性的意见有二,一是张修桂先生的观点,一是卞鸿翔先生的观点。

张修桂先生认为,从全新世初到公元3世纪,今洞庭湖地区属于河网交错的平原;4世纪至19世纪中叶,洞庭湖处于沉降扩展之中;19世纪中叶以来,洞庭湖则处于不断
的淤塞萎缩之中①。

张修桂的观点得到学术界大部分人的认同。

而卞鸿翔经过研究,对洞庭湖的历史变迁过程提出了很不相同的
看法.他认为,全新世初期,洞庭湖区属于平原水网景观;全新世中期,洞庭湖重新扩大;先秦两汉时期(距今约4000年至公元3
世纪),洞庭湖已形成江湖连通的浩淼大湖;魏晋南朝时期(公元3世纪初至6世纪),洞庭湖开始受到分割与缩小;唐宋时期(公元7世纪至13世纪),洞庭湖水面积进一步缩小;元明时期(公元13世纪至17世纪中叶),洞庭湖水面积不断扩大而湖盆日益淤浅;清代初、中期(17世纪中叶至19世纪中叶),洞
庭湖处于一个由大到小的逐渐萎缩阶段;晚清、民国时期(19世纪中叶至1949年),洞
庭湖有过多次缩小与短暂扩大;1949年以来,洞庭湖面进一步缩小②。

卞鸿翔的观点也得到一部分人的认同。

笔者以为,张、卞二人对洞庭湖的开始阶段(全新世初)和最近阶
段(19世纪中叶以来)的看法基本上接近,分歧主要产生在全新世中期至19世纪中叶的5000—6000年中。

因此,笔者这里只就张、
卞二人的分歧时段在二人的研究基础之上
通过分析有关文献资料提出一些个人看法,以使洞庭湖历史时期的变迁过程能有一个
较为明晰的轮廓。

————————————①张修桂:《洞庭湖演变的历史过程》,载《历史地理》创刊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

按:下引张修桂观点皆出此文。

不另注。

②卞鸿翔等:《洞庭湖的变迁》,湖南科技出版社,1993年,第43—93页。

按:下引卞鸿翔观点皆出此书,除少数必须注明处,不另注。

一先秦两汉时期(距今6000年—公元2世纪):河网沼泽平原阶段建国以来,洞庭湖区范围内各县,尤其是位于湖区中心的沅江、南县、安乡等市、县的漉湖、钱粮湖、大通湖一带,有不少新石器时代遗址发现①。

例如,沅江市漉湖西面的南金山遗址位于一片地
势稍高的湖洲上,其新石器时代文化层距地表2米,厚0.3米左右;而大通湖农场的各个分场的新石器时代文化层多在地表以
下5—7米。

我们知道,新石器时代的人们在选择居住地的时候有个重要特点,就是喜
欢选择在河流旁边的二级阶地上居住,这样既利于生产、生活用水,又可以避免遭受洪水的袭击,还能够方便交通往来。

因此,单从今洞庭湖区中心地带分布有众多的新石
器文化遗址这一点,我们就大体可以知道当时的洞庭湖地区应当不存在一个浩淼的巨
大水体。

因为,新石器时代的人们尚不知道建造堤防设施防洪,如果当时真存在一个多条大河交汇形成的浩淼的巨大水体,那么,靠近这个巨大水体的边缘居住将是很不安
全的,而选择其中心地带居住,更是不可想象的。

事实上,通过对先秦两汉时期的一些文献资料的综合分析也可以证实这一点。

关于可能的平原景观文献材料:《庄子·天运》: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

《庄子·至乐》:咸池九韶之乐,张之洞庭之野。

“野”(古文本作“埜”)在先秦时代,既可指郊外②,也可指偏鄙之区③。

因此,庄子(约前369年一前280年)所谓“洞庭之野”者,有可能是指今洞庭湖一带的平野景象,也有可能是指当时位置偏远的洞庭地区。

关于湘资沅澧诸水交汇分流入江的文献材
料:战国楚怀王六年(前323年)所制《鄂君启节》铭文:自鄂往:逾沽(湖),……上江,内(入)湘,……内(入)资、沅、澧、(油)[澹]。

④东汉班固《汉书·地理志》:湘水……北至(酃)[下隽]⑤入江;资水……东北至益阳入沅;沅水东南至益阳入江;澧水……东至下隽入沅。

⑥东汉桑钦(?)《水经》:湘水……又北过下隽县西,………又北至巴丘山,入于江;资水……又东北过益阳县北,又东与沅水合于湖中,东北入于江也;沅水……又东至长沙下隽县西北,入于江;澧水……又东至长沙下隽县西北,东入于江。

⑦ 上引文中,“鄂”指今湖北鄂城,“下隽”县治在今湖北通城县西,“益阳”县治在今湖南益阳市东80里⑧。

可见,三种文献关于湘、资、沅、澧四水下游河道走向情况的记载基本上是一致的。

关于与湖沼相关的文献资料:《山海经·中山经》(战国作品):又东南一百二十里曰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

《楚辞·九歌》: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山海经·海内东经》(汉初作品):沅
水……入下隽西,合洞庭中;湘水……入洞庭下,一曰东南西泽。

—————————————①据邓企华、肖皓夫编着《沅江风情画》(广州出版社,2000年)及湖南省博物馆提供的有关资料。

②按:《说文》:“野,郊外也。

从里,予声。

茔,古文野,从里省,从林。

” ③按;《公羊传·桓公十一年》何休注:“野,鄙也。


④转引自谭其骧《鄂君启节铭文释地》,见氏着《长水集》(下)第193页,人民出版社,1987年。

按:谭文从罗长铭先生释“ ”作“油”当误,应依商承祚先生作“澹”(参见《长水集》(下)第201页引),即后引《水经·澧水注》中的“澹水”,该水上中游段为今澧阳平原北侧的涔水、澹水,下游段已为今松滋河袭夺。

因为,一则油水是长江支流,无须“入湘”后再入之;二则油水不像澹水一样因沟通新石器时代以来经济文化
发达的澧阳平原而具有较高的航运价值。

⑤据下文引《水经》改。

按:汉酃县在今湖南衡阳市南,不在湘江下游。

此“酃”当为“下隽”之误,当因古时直书“下隽”与
“酃”字形状相近所致。

⑥分别见《汉书·地理志》零陵郡、武陵郡、长沙国条。

⑦分别见《水经》湘水、资水、沅水、澧水篇。

⑧《太平寰宇记》卷114“益阳县”。

《水经》:资水……又东与沅水合于湖中,东北入于江也。

综合上引文献来看,早期洞庭湖大体有一个从“渊”到“泽”再到“湖”的发展过程。

在上古文献中,“渊”、“泽”、“湖”三者在表现水体概念时,含义是有很大区别的。

《说文》:“渊,回水也。

从水,象形,左右岸也,中象水貌。

”也就是说,“渊”是河流中的回水处,后引申为河流中深潭。

《释名·释地》:“下而有水曰泽”;《风俗通·山泽》:“水草交厝,名之为泽。

”这是说“泽”为地势低平而水草丰茂的地区。

《说文》:“湖,大陂也”;《风俗通·山泽》:“湖者,都也,言流渎四面所隈都也。

”就是说“湖”为四周被陆地包围着的巨大水体,与今之湖泊概念略同。

因此,笔者以为,其一,战国时期,在湘水下游,存在二个较庞大的河流回水区,即所谓“潇湘之渊”和“江渊”。

在河流交汇处形
成较宽广的回水区,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水文现象。

“潇湘之渊”、“江渊”还不能完全解释为湖泊,尽管后来它发展成为了青草湖和洞庭湖。

其二,秦汉时期,今洞庭湖地区存在面积较大的沼泽区,即所谓“东南西泽”。

“东南西泽”,是指洞庭地区当时形成的东、南、西三泽。

前引卞鸿翔书标点为“东南‘西泽”’,是不正确的,上古文献中没有这样的称呼习惯。

东、南、西三泽大约分别为后来洞庭湖、青草湖、赤沙湖的前身。

其三,到汉代,今岳阳西面的东洞庭湖一带,在“东泽”的基础上毫无疑问已形成为文献中的“洞庭(湖)”。

那么,应该如何来解释上述文献中的湘、沅、澧“入江”和“入湘”后再入资、沅、澧、澹的矛盾问题?笔者以为,由于其时“洞庭(湖)”有“江渊”之称,所以,前引文献中有湘、沅、澧皆“入江”之说;又由于其时人们可能最熟悉湘江,所以“洞庭(湖)”中的“洞庭之山”、“巴丘山”很早以来就有“湘山”①之名,甚至洞庭(湖)也被作为湘江的一段,于是,由长江进入洞庭自然就可称之为“入湘”了。


该指出的是,今洞庭湖地区此间虽然已经开始有湖泊景观出现,但显然还没有形成大型而统一的湖泊水体,总体上是属于河网沼泽平原景观。

(参见图1)——————————————①《史记》卷1《五帝本纪》:黄帝“南至于江,登熊、湘”;卷6《秦始皇本纪》:秦始皇“浮江,至湘山祠”。

《汉书》卷28下《地理志》“益阳”条:“湘山在北”。

顺便说,卞鸿翔根据有关战国的文献中有“洞庭五渚江南”一说①,而认为“五渚江”即先秦两汉时期荆江分洪入洞庭的虎渡河,也是不能成立的。

因为,一则先秦时期单独一条河流没有“××江”这样的说法;二则更重要的是,此所谓“五渚”者是地域名,而不是河流名。

这从《战国策》的最早作注者东汉高诱“洞庭、五都、江南,皆楚邑也”之注,以及现存战国官印中有“五渚正鉨”一印②就可
得到坚强而明确的证明。

“洞庭五渚江南”是指的“洞庭”、“五渚”、“江南”三个区域,大约分别为今洞庭湖地区在内的湖南省北部区域、湖北省武汉东南地区③和汉江
以南的江汉平原地区。

“洞庭”、“五渚”、“江南”连在一起大体是指当时楚国的整
个汉水、长江以南区域。

二魏晋南朝隋唐时期(3世纪—9世纪初):湖泊迅速扩展阶段关于魏晋南朝时期洞庭湖区的情况,由于有郦道元《水经注》一书的存在,我们今天能够有较多的了解。

首先,看看《水经注》中关于四水下游的有关记载:《水经·湘水注》:湘水自汨罗口,西北径磊石山西,而北对青草湖,亦或谓之为青草山也。

……湘水又东北,为青草湖口。

……湘水左会清水口,资水也,世谓之益阳江。

……湘水左则沅水注之,谓之横房口,东对微湖,世或谓之麋湖也。

……湘水左则澧水注之,世谓之武陵江:凡此四水,同注洞庭,北会大江。

……湖水广圆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

《水经·资水注》:(东与沅水合于湖中):湖即洞庭湖也,所入之处,谓之益阳江口。

《水经·沅水注》:沅水又东历龙阳县之泛洲,洲长二十里,吴丹杨太守李衡植柑其上。

……沅水又东径龙阳县北,城侧沅水。

……沅水下注洞庭湖,方
会于江。

《水经·澧水注》:澧水又东径南安县南,……澹水注之。

水上承澧水于作唐县,东径其县北,又东注于澧,谓之澹口。

……澧水又东,与赤沙湖水会,湖水北通江而南注澧,谓之沙口。

澧水又东南注于沅水,曰澧口,盖其枝渎耳。

……澧水流注于洞庭湖,俗谓之澧江口也。

《水经·江水注》:(江水)又东,又合油口,又东径公安县北。

……县有油水,水东有景口,口即武陵郡界。

景口东有沦口,沦水南与景水合,又东通澧水及诸陂湖。

……大江右得龙穴水口,江浦右迤也。

……大江右径石首山北,……江之右岸则清水口,……北对清水洲,洲下接生江洲,南即生江口,水南通澧浦。

《水经·江水注》:凡此诸水(指澧水、沅水、资水),皆注于洞庭之陂,是乃湘水,非江川。

————————————①《战国策》卷3《秦一》:张仪说秦王,“秦与荆人战,大破荆,袭郢,取洞庭、五渚、江南,荆王亡奔走。

东伏于陈”。

《史记·苏秦传》:苏代约燕王曰:“……告楚曰:‘蜀地之甲。

乘船浮于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
汉中之甲,乘船出于巴,乘夏水而下汉,四日而至五渚。

寡人积甲宛东下随。

”这两段话较利于我们研究“五渚”的位置。

②见
罗福颐编《古玺汇编》第60页0343号,文物出版社,1981年。

按:“渚”字古印文字形作“ ”,编者未能识出。

③按:“五渚”一名,《水经·湘水注》以为乃因湘、资、沅、澧四水“同注洞庭,北会大江,名之五渚”。

郦注之说,实属附会。

如依此说,则“洞庭”被包括在“五渚”之中,这明显与“洞庭”、“五渚”、“江南”三者的并列关系不合。

其实,“五渚”就是《楚辞》中的“鄂渚”,因为,上古“五”、“鄂”二字,韵部分别为相邻的鱼部、铎部,声部皆为疑母,可以假借。

“鄂渚”,准确地说,指今湖北武汉东南的古长江江段。

先秦时期,这一江段两岸低平,容易泛滥成湖。

定“五渚”在此,与注12所引《史记·苏秦传》
正合。

上引文中,“汨罗口”在今汨罗江口之南,“磊石山”在今湖南汨罗市西屈原农场一带,青草山无疑指今湖南湘阴县北青漂乡严家山(海拔51米),“微湖”当在今汨
罗江口、新墙河口之间;“龙阳县”治即今湖南汉寿县城;今之涔水、澹水即古“澹水”西段,“南安县”即隋唐华容县前身,治所约在今湖南华容县西鲇鱼须镇一带;“作唐县”治约当今湖南澧县西新安镇左近;“赤沙湖”大约即今大通湖及其附近地区;“公安县”治即今湖北公安县城西南20千米的
旧公安(今名南平镇),“石首山”即指今湖北石首市城区附近的南岳山,而“油水”、“景水”、“沦水”、“龙穴水”四水依次在今公安县城左近至石首市城区之间沟通
长江。

此“油水”与先秦时期的“油水”相比,下游河道因受江水壅堵影响,可能开始有支汊南流.“景水”、“沦水”南走今荆江分洪区、虎渡河一段后,东注赤沙湖;“龙穴水”在战国时期就可能已经存在①,也就是后来的宋穴水,大体相当于今藕池河中支河道。

“生江水”本是长江南岸的一条小支流,应有今华容河之一段。

生江水与澧浦虽相距甚近但原不相连,由于晋太康元年(280年)杜预“内泻长江之险,外通零(陵)、桂(林)之漕”的开凿之功②,才使二水沟通起
来。

由此可见,魏晋南朝时期今洞庭湖区的情况出现了两大变化:其一是在湘、资、沅、澧四水下游地区形成了不少湖泊。

最大的为“广圆五百余里”的洞庭湖。

按南朝时“五百余里”,约当今220千米以上③。

因为这里的洞庭湖应包括青草湖的面积在内(参下文),所以,———————————————①按:《楚辞·哀郢》记郢都(今湖北荆州市)入东迁时有云:“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

”此或可作江湖沟通的最早记载。

②《晋书·杜预传》,并参《读史方舆纪要》卷77《湖广三》岳州府华容县“澧水”条。

③按:此据南朝刘宋现存骨尺长度(1尺
=0.247米)计算。

参见梁方仲编着《中国历代户口、田地、田赋统计》附录二《中国历代度量衡变迁表》,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

从上引《水经注》所载洞庭湖地区当时的水道走向情况分析,洞庭湖连青草湖为长形的可能性较大,若设长80千米,宽30千米,则面积当在2400平方千米左右。

据盛弘之说,当时的青草湖“周回数百里,日月
出没其中”①。

郦道元并没有来过南方,上引《水经·湘水注》所谓“(洞庭)湖水广圆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显然是对盛弘之关于青草湖的记载以及他人关于洞
庭湖的记载的综合改写。

青草湖既称“周回数百里”,至少应不会小于二百里,至多又当不会超过五百里,估计在三百里左右较为可信。

因此,若以三百里估计,依前例则青草湖的面积当在1000平方千米左右.赤沙
湖的具体情况文献中没有记载,估计其面积已有不小。

洞庭湖、青草湖、赤沙湖应该分别就是在汉初的东、南、西三泽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

其他像“微湖”等相对较小的湖还有一些。

把当时洞庭湖区的湖泊水体面积加起来,估计约在3000平方千米左右。


二是荆江开始有多口与四水中的澧水沟通。

上荆江段有景水、沦水、龙穴水经赤沙湖南流进入澧水,下荆江段亦有生江水经生江湖、赤沙湖南流进入澧水。

上荆江段江流经景口、沦口、龙穴口进赤沙湖转入澧水河道的出现时间不得而知,但应在280年杜预开凿运河之后,因为,如果当时江、澧之间已有通道,
杜预大可不必兴开凿之功了。

景口、沦口大体位于今湖北公安县斗湖堤镇、杨家厂镇一带,龙穴口即后来宋穴、藕池口的前身。

下荆江段的生江口也可以分流一部分江流入
澧水。

不过,由于今华容、石首二县之间地势略高,当时江水由该口南入澧水的流量可能还很有限。

生江口即清近以来湖北石首县(市)调弦口的前身。

进入唐代,尽管洞庭
湖区地面仍处于沉降状态,但是由于洞庭湖地区的泥沙沉积量并没有明显增加,洞庭湖、青草湖的面积较南朝时的“广圆五百余里”变化不大,可能只是略有增加。

到8世纪的唐中期时,据《元和郡县图志》说,洞庭湖为“周回二百六十里”②,而青草湖也不过“周回二百六十五里”③.按唐1尺约等于今0.31米,则洞庭湖的“周回二百六十里”约为121千米,青草湖的“周回二百六十五里”约为123千米:二湖相加周回达244千米。

至于赤沙湖,唐时又称“赤亭湖”,其周回里数文献中仍然没有记载,故无从估算其面积,不过,从其仍在“(华容)县南八十里”④来看,唐中期时其面积较南朝时似乎
没有明显地增加:这应当是因该湖接纳含沙量较高的江水(所谓“沙口”)而为泥沙淤
浅所导致的结果。

所以,如果把洞庭湖、青草湖以及赤沙湖等边缘小湖的面积加在一起,唐中期今洞庭湖的水体面积估计在3500平方千米左右。

(参见图2)
三唐后期至清前期(9世纪中—17世纪末):湖泊的全盛阶段大约从唐末五代开始,今洞庭湖区的沉降速度似乎在加快。

沉降速度加快的具体表现是当时长江水可以从岳
阳江口向南倒灌进洞庭湖,甚至于远达青草湖.这方面的材料可以举出不少。

五代人孙光宪(?—968年)《北梦琐言》:湘江北流至
岳阳,达蜀江。

夏潦后,蜀涨势高,遏住湘波,让而退溢为洞庭湖,凡阔数百里,而君山宛在水中。

⑤ 北宋人马子严《岳阳甲志》:荆江六七月间,其水暴涨,逆泛洞庭,潇湘清流,为之改色,南至青草,旬日乃复,亦谓之西水。

北宋人范致明《岳阳风土记》[约成书于崇宁四年(1105年)左右]:荆江出巴蜀,自高注下,浊流汹涌,夏秋暴涨,则逆泛洞庭,潇湘清流,为之改色,岳人谓之翻
流水,南至青草湖,或三五日乃还,俗云水神朝君山也。

————————————————①(刘宋)盛弘之《荆州记》,见《初学记》卷7引、《太平御览》卷66引。

②《元和郡县图志》卷27《江南道三》。

③《元和郡县图志》卷27《江南道三》。

④《元和郡县图志》卷27《江南道三》。

按:由于江湖水害的影响,历史时期华容县治数有迁徙。

隋华容县即吴南安县(或作安南,治今华容县城,见《岳阳风土记》),约于唐神龙二年(705年)迁于岳州西160里(见《元和郡县图志》卷27,《太平寰宇记》卷113作166里)。

其地当今华容县西鲇鱼须镇一带;宋至和年间(1054—1056年)因水害而复迁今治(隆庆《岳州府志》卷12《水利考》附陈仕元论),东距岳州125里(《元丰九域志》卷6)。

故705年—1054年间(唐中期至宋前期)华容县治当在今华容县西鲇鱼须镇一带。

张修桂、卞鸿翔等以今华容县治当唐宋华容县治,有误。

⑤《方舆胜览》卷29“岳州”引。

约从11世纪中期开始,由于江水变得相当浑
浊,含沙量明显加大①,于是由荆江带入洞庭湖的泥沙急剧增加,又造成洞庭湖湖底不断淤浅,湖水水深逐渐变小。

这种情况从下面的材料中可以得到反映:北宋人张舜民(?—1100年)《郴行录》:(洞庭湖)每岁十月以后、四月以前,水落洲生,四江可辨。

《岳阳风土记》:君山在洞庭湖中。

……近年冬深水落,渡江肩舆以行。

(洞庭湖)冬春水落,往往浅涩,江道回曲,或远或近,虽无风涛之患而常靠搁。

湖上渔人有善没者云:洞庭湘湖,夏秋水涨不过数十尺,而荆口水深一、二百尺。

南宋人岳珂《鄂国金佗续编》卷28,孙迪《百氏昭忠录》卷12:洞庭湖水旧不及丈,(杨)么置堰闸,十余年间,所以弥漫。

由于湖区陆地沉降、湖水水深变浅,汛期湖水水面较前大为扩展。

证据之一是,洞庭、青草、赤沙、生江、赤鼻(一作赤陂)等湖终于有可能连成为一个周回“七八百里”的浩瀚水体了。

《资治通鉴》卷164大宝二年胡注引《巴陵志》:洞庭湖在巴丘西,西吞赤沙,南连青草,横亘七八百里。

《太平寰宇记》卷113“岳阳县”:
生江湖与青草湖相连,大小与太湖相似。

② 《太平寰宇记》卷u3“桥江县”:赤鼻湖,半入朗州龙阳县界。

湖中有赤鼻山(今赤山岛),因以为名。

《郴行录》:(洞庭湖)余时(指4—9月)弥漫,云涯相浃,日月出没皆在其中。

《舆地纪胜》卷69“岳州”引南宋人范子长《皇朝郡县志》:洞庭湖在巴陵县西,南连青草,亘赤沙,七八百里。

洞庭湖“七八百里”的说法大约是从晚唐时
开始的,如最早在唐末五代人僧可朋《赋洞庭》诗③中即见。

“七八百里”固然是一个约略之数,但应非空穴来风。

所以,笔者以为取其中数七百五十里来进行湖泊面积计
算是有依据的。

按宋时1尺约等于0.3l米,七百五十里约当今350千米左右,而从当时洞庭湖“西吞赤沙,南连青草”的情形看,如果截弯取直,其形状大体接近卧钻石状的五边形;为计算的方便,可设洞庭湖的五边长各为85千米、85千米、35千米、35千米、95千米,则其面积在6000平方千米左右(参见图3)。

证据之二是,宋初华容县城南距赤沙湖的距离较唐中叶时缩短了近二十里。

前引《元和郡县图志》称赤沙湖在“(华容)县南八十里”,而到宋初则已称“赤沙湖在(华容)县南六十里”④。

元至大元年(1308年),由于荆江南岸重开石首杨林、宋穴、调弦等三穴口⑤,浑浊江流大量灌入洞庭湖内。

进入明代以后,虽然杨林、宋穴二口淤塞,但调弦口一直存在,而且从枝江到石首的上荆江段还时常决口,使得灌入洞庭湖的浑浊江流较前并没有怎么减少,加之四水含沙量较前明显增加,这样,洞庭湖的淤浅速度并没有减慢,湖区淤出的陆地越来越多,围垸造田也就成为可能。

洞庭湖区开始围垸造田的时间早至12世纪初的北宋⑥,但大规模的围垸造田行为出现于明代⑦。

围垸造田的大规模开展,使湖泊汛期的洪水容蓄量减少,————————————①参见拙文《历史时期长江清浊变化的初步研究》,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9年第4辑。

下文提到江水含沙量的变化问题,皆参拙文,不另注。

②按:今太湖面积2425平方千米。

宋初太湖面积较今为大,可能在2500—3000平方千米之间。

③《全唐诗》卷849。

诗有
云:“周极八百里,凝眉望则劳;水涵天影阔,山拔地形高。

”按:可朋的描画与前引五代孙光宪《北梦琐言》的说法不矛盾,应可信。

④《太平寰宇记》卷113“华容县”。

⑤(元)林元:《重开古穴记》,收入(同治)《石首县志》卷7《艺文志》。

⑥按:据(隆庆)《岳州府志》卷12《水利考》,时人陈仕元
明确说:“圩田、湖田起于宋政和(1111—1118年)以来”;又(明)养晦斋主人《钟相杨么佚事》云,钟相、杨么起事(1130—1135年)的背景即是当时(12世纪初)官豪地主在湖区“侵占湖沼淤地,筑垸围田,广袤百里”。

因此,石泉、张国雄等认为两湖平原的垸田兴起于南宋晚期(13世纪30年代),失之于过晚。

其说见石泉、张国雄《江汉平原的垸田兴起于何时?》,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88年1期,梅莉、张国雄等《两湖平原开发探源》第87—134页,江西教育出版社,1995年。

⑦按:这从现存明清湖区府、县地方志中所载绝大多数堤垸的兴筑时间为明代,即可得到证明。

自然洪水位抬升,因此,明中晚期,洞庭湖区水灾几乎无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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