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先秦时期的大象族属及其文化含义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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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先 秦 动 物 地 理 问 题 探 索 》学 术 史 回 顾 部 分 。近 来 ，又 有 学 者 对 李 冀 所 谓 先 秦 时 期 存 在 古 菱 齿 象 的 观 点 提 出 质 疑 ，认 为 基 于 目 前 的 材 料 并 无 法 排 除 商 王 通 过 令 某 人 或 氏 族 于 远 方 专 程 狩 猎 大 象 的 可 能 性 。参 张 惟 捷 《引 用 古 文 字 材 料 为 跨 学 科 研 究 证 据 应 谨 慎 — 以 卜 辞 与 菱 齿 象 的 相 遇 为 例 》，载 《中 原 文 化 研 究 》2 0 1 8 年 第 5 期 。关 于 大 象 所 代 表 文 化 含 义 的 相 关 论 著 ，如 张 洁 指 出 中 国 古 代 象 牙 制 品 总 的 趋 势 是 等 级 性 弱 化 、世 俗 化 显 现 ，且 日 渐 稀 有 。见 张 洁 《中 国 古 代 的 象 牙 制 品 及 其 文 化 功 能 》，载 《中 州 学 刊 》2〇〇9年第9 期 。又 如 马 强 基 于 青 铜 器 的 类 型 学 分 析 ，探 讨 了 纹 饰 的 思 想 内 涵 等 。参 见 马 强 《商周 象 纹 青 铜 器 初 探 》，载 《中 原 文 物 》2 0 1 0 年 第 5 期 。
中 图 分 类 号 :K 2 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2 -3 6 0 0 (2 0 1 9 )1 1 -0 0 4 9 -0 7
陆地上最大的哺乳动物— 大象，曾经广泛分布 于我国大部分地区。先 秦 时 期 ，先民们对这一体型巨 大的生物便有了认识，甲骨文中就有“象”字。从殷商 至春秋战国时期，野生象类在中原地区逐渐绝迹，但这 并不影响先民对象牙制品与大象“形制”青铜器的“追 捧”,青铜器象纹装饰的最早记录可追溯到宋代吕大临 所撰《考古图》。关于先秦时期大象族属及其文化含义 方面的研究，成果较多，但多停留于某一具体方面的论 述 ，展开不多® 。本文希望利用古文字与考古资料，对 先秦时期大象的族属、分布以及其所代表的各种文化 含义进行整体研究，疏漏之处，敬请指正。
Vol. 35 No. 11 November 2019
论先秦时期的大象族属及其文化含义演变
徐世康
(上 海 师 范 大 学 旅 游 学 院 ，上 海 200234)
摘 要 : 先 秦 时 期 ，亚 洲 象 属 与 古 菱 齿 象 属 两 种 类 型 的 大 象 可 能 曾 经 同 时 生 活 于 我 国 境 内 ，其 活 动 范 围 尝 遍 布 中 原 地 区 ，之 后 由 于 周 人 “东 征 ”以 及 生 态 环 境 的 破 坏 ，北 方 地 区 的 大 象 逐 渐 走 向 灭
考虑到旧石器时代我国北方地区所发现之大象遗骸基本属于猛犸象类与古菱齿象类因而徐中舒的话语隐含了北方地区大象可能与后世南方大象并非属于同一种类的意味但徐中舒本人对这一问题未再深人研究
第 35卷第11期 2019年 1 1 月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SHANGQIU NORMAL UNIVERSITY
力 与 财 富 的 象 征 。 此 外 ，最 初 仅 仅 用 于 表 示 大 象 含 义 的 “象 ”字 ，也 慢 慢 超 越 了 这 一 字 面 含 义 ，作 为 人 名 、方 国 名 、氏 族 名 、官 职 名 等 而 存 在 。
关 键 词 ：先 秦 时 期 ；古 菱 齿 象 ；亚 洲 象 ; 文 化 含 义
绝 。 同 一 时 期 ，生 活 于 华 夏 大 地 的 先 民 们 ，也 为 大 象 这 一 体 型 巨 大 的 生 物 所 吸 引 ，先 民 根 据 大 象 的 外 形 特 征 制 作 了 大 量 不 同 类 型 的 青 铜 器 ，而 由 象 牙 制 成 的 产 品 更 是 为 当 时 的 统 治 者 所 追 求 ，成 为 权
收 稿 日 期 =2019 - 0 7 - 1 游 学 院 学 术 骨 干 培 育 项 目 （编 号 :KY2019 - DL13) 。
作 者 简 介 :徐 世 康 （1989— ) ，男 ，上 海 人 ，讲 师 、博 士 ，主 要 从 事 中 国 古 代 文 化 史 研 究 。 ① 关 于 大 象 的 族 属 与 地 域 分 布 变 迁 ,是 目 前 学 界 关 注 较 多 的 领 域 。相 关 研 究 论 著 可 见 李 冀 2 0 1 3 年 陕 西 师 范 大 学 博 士 学 位 论
一、先秦时期大象的族属及其地域分布变迁
( 一 ）先 秦 时 期 的 大 象 族 属
早 在 2 0 世 纪 3 0 年 代 ，徐中舒便已认为我国北 方地区“曾 为 犀 、象 长 养 之 地 。此种生长中国北部 之 犀 、象 ，如 环 境 无 激 烈 之 变 迁 ，决 不 能 骤 然 绝 迹 。
如 是 ，则由旧石器时代绵延至于殷商以前（或 虞 、夏 时 ），仍 生 息 于 黄 河 流 域 ，实 为 意 中 之 事 ”[1]。考虑 到旧石器时代我国北方地区所发现之大象遗骸基本 属 于 猛 犸 象 类 与 古 菱 齿 象 类 ，因 而 徐 中 舒 的 话 语 隐 含了北方地区大象可能与后世南方大象并非属于同 一种类的意味,但徐中舒本人对这一问题未再深人 研 究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由于考古发现的日益丰 富 ，学界对于我国先秦时期中原地区存在大象不再 有 争 议 ，但一般默认我国殷商时期存在的大象，当为 亚 洲 象 或 其 亚 属 的 印 度 象 。直 到 2 0 1 0 年 ，李冀在 《先 秦 时 期 中 国 北方野象种类探讨》一文及之后发 表 于 2 0 1 3 年的博士学位论文《先秦动物地理问题探 索》中 ，明确提出了先秦时期分布于我国北方的“野 象 ”，属 于 被 学 界 认 为 久 已 灭 绝 的 古 菱 齿 象 类 。首 先 该 文 指 出 ，全 新 世 时 期 热 带 范 围 北 界 远 远 没 有 到 达殷墟一带，比 对 了 以 往 引 用 度 较 高 的 《安阳殷墟
50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2019 年
之哺乳动物群》英 文 原 版 与 中 文 翻 译 间 的 差 异 ，来 反驳商人活动中心地区出土的大象是亚洲象的说 法 。之 后 ，又对目前已经出土的北方所谓“亚 洲 象 ” 鉴定结果一一分析，发现没有一例“亚 洲 象 ”鉴定结 果是不值得商榷的。最 后 ，作者还利用了商周象造 型 青 铜 器 鼻 端 形 态 与 亚 洲 象 特 征 不 符 来 判 断 其 “写 实 ”的 大 象 原 型 ，极 有 可 能 是 非 洲 象 的 近 亲 — 古 菱齿象[2]26_38。这 一 论 断 甚 有 见 地 ,不 过 近 来 张 惟
中 图 分 类 号 :K 2 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2 -3 6 0 0 (2 0 1 9 )1 1 -0 0 4 9 -0 7
陆地上最大的哺乳动物— 大象，曾经广泛分布 于我国大部分地区。先 秦 时 期 ，先民们对这一体型巨 大的生物便有了认识，甲骨文中就有“象”字。从殷商 至春秋战国时期，野生象类在中原地区逐渐绝迹，但这 并不影响先民对象牙制品与大象“形制”青铜器的“追 捧”,青铜器象纹装饰的最早记录可追溯到宋代吕大临 所撰《考古图》。关于先秦时期大象族属及其文化含义 方面的研究，成果较多，但多停留于某一具体方面的论 述 ，展开不多® 。本文希望利用古文字与考古资料，对 先秦时期大象的族属、分布以及其所代表的各种文化 含义进行整体研究，疏漏之处，敬请指正。
Vol. 35 No. 11 November 2019
论先秦时期的大象族属及其文化含义演变
徐世康
(上 海 师 范 大 学 旅 游 学 院 ，上 海 200234)
摘 要 : 先 秦 时 期 ，亚 洲 象 属 与 古 菱 齿 象 属 两 种 类 型 的 大 象 可 能 曾 经 同 时 生 活 于 我 国 境 内 ，其 活 动 范 围 尝 遍 布 中 原 地 区 ，之 后 由 于 周 人 “东 征 ”以 及 生 态 环 境 的 破 坏 ，北 方 地 区 的 大 象 逐 渐 走 向 灭
考虑到旧石器时代我国北方地区所发现之大象遗骸基本属于猛犸象类与古菱齿象类因而徐中舒的话语隐含了北方地区大象可能与后世南方大象并非属于同一种类的意味但徐中舒本人对这一问题未再深人研究
第 35卷第11期 2019年 1 1 月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SHANGQIU NORMAL UNIVERSITY
力 与 财 富 的 象 征 。 此 外 ，最 初 仅 仅 用 于 表 示 大 象 含 义 的 “象 ”字 ，也 慢 慢 超 越 了 这 一 字 面 含 义 ，作 为 人 名 、方 国 名 、氏 族 名 、官 职 名 等 而 存 在 。
关 键 词 ：先 秦 时 期 ；古 菱 齿 象 ；亚 洲 象 ; 文 化 含 义
绝 。 同 一 时 期 ，生 活 于 华 夏 大 地 的 先 民 们 ，也 为 大 象 这 一 体 型 巨 大 的 生 物 所 吸 引 ，先 民 根 据 大 象 的 外 形 特 征 制 作 了 大 量 不 同 类 型 的 青 铜 器 ，而 由 象 牙 制 成 的 产 品 更 是 为 当 时 的 统 治 者 所 追 求 ，成 为 权
收 稿 日 期 =2019 - 0 7 - 1 游 学 院 学 术 骨 干 培 育 项 目 （编 号 :KY2019 - DL13) 。
作 者 简 介 :徐 世 康 （1989— ) ，男 ，上 海 人 ，讲 师 、博 士 ，主 要 从 事 中 国 古 代 文 化 史 研 究 。 ① 关 于 大 象 的 族 属 与 地 域 分 布 变 迁 ,是 目 前 学 界 关 注 较 多 的 领 域 。相 关 研 究 论 著 可 见 李 冀 2 0 1 3 年 陕 西 师 范 大 学 博 士 学 位 论
一、先秦时期大象的族属及其地域分布变迁
( 一 ）先 秦 时 期 的 大 象 族 属
早 在 2 0 世 纪 3 0 年 代 ，徐中舒便已认为我国北 方地区“曾 为 犀 、象 长 养 之 地 。此种生长中国北部 之 犀 、象 ，如 环 境 无 激 烈 之 变 迁 ，决 不 能 骤 然 绝 迹 。
如 是 ，则由旧石器时代绵延至于殷商以前（或 虞 、夏 时 ），仍 生 息 于 黄 河 流 域 ，实 为 意 中 之 事 ”[1]。考虑 到旧石器时代我国北方地区所发现之大象遗骸基本 属 于 猛 犸 象 类 与 古 菱 齿 象 类 ，因 而 徐 中 舒 的 话 语 隐 含了北方地区大象可能与后世南方大象并非属于同 一种类的意味,但徐中舒本人对这一问题未再深人 研 究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由于考古发现的日益丰 富 ，学界对于我国先秦时期中原地区存在大象不再 有 争 议 ，但一般默认我国殷商时期存在的大象，当为 亚 洲 象 或 其 亚 属 的 印 度 象 。直 到 2 0 1 0 年 ，李冀在 《先 秦 时 期 中 国 北方野象种类探讨》一文及之后发 表 于 2 0 1 3 年的博士学位论文《先秦动物地理问题探 索》中 ，明确提出了先秦时期分布于我国北方的“野 象 ”，属 于 被 学 界 认 为 久 已 灭 绝 的 古 菱 齿 象 类 。首 先 该 文 指 出 ，全 新 世 时 期 热 带 范 围 北 界 远 远 没 有 到 达殷墟一带，比 对 了 以 往 引 用 度 较 高 的 《安阳殷墟
50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2019 年
之哺乳动物群》英 文 原 版 与 中 文 翻 译 间 的 差 异 ，来 反驳商人活动中心地区出土的大象是亚洲象的说 法 。之 后 ，又对目前已经出土的北方所谓“亚 洲 象 ” 鉴定结果一一分析，发现没有一例“亚 洲 象 ”鉴定结 果是不值得商榷的。最 后 ，作者还利用了商周象造 型 青 铜 器 鼻 端 形 态 与 亚 洲 象 特 征 不 符 来 判 断 其 “写 实 ”的 大 象 原 型 ，极 有 可 能 是 非 洲 象 的 近 亲 — 古 菱齿象[2]26_38。这 一 论 断 甚 有 见 地 ,不 过 近 来 张 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