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玉衣

们喜欢的娱乐节目之一）， 反正他的心思不 忙、 唉— ——
在 “躲猫咪” 上。 铁疙瘩的行为直接影响
右边的伯娘接过唱声： 你喂的吗、 水
了 麻 雀 ， 麻 雀 的 眼 睛 跟 着 贼 起 来 ， 这 是 麻 牛、 唉， 屁股吗、 圆圆的、 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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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最让我看不起的地方， 什么都喜欢刻意
左边的叔娘又接过唱声： 我们吗、 哪
个工分， 牛犁一天地得三个工分。
窝煤， 储量达不到国家开煤矿的要求， 这
从给包谷和谷子薅二道草到搬包谷、 样一来， 小煤窑就很盛行， 每家除了煮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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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烧柴火外， 做饭菜用煤火， 冬季取暖也 用煤火。 煤灰本来也可以作肥料， 但肥力 有限， 比不上柴灰和猪粪、 牛粪、 马粪， 这样， 煤灰就没有多大用处了， 一年四季 烧出来的煤灰就被堆在各家各户的院坝边 上。 尹二林知道因地制宜的道理， 把这些 有损村寨形象的煤灰挑到晒坝上， 铺平， 变废为宝。
痨地进了人们的肚子， 然后成了粪便排泄 米， 三十包水泥是不够的， 队上就用煤灰
在猪圈里。 女人是有事情干的， 就是放牛， 凑数。 我们住的房子的地板， 就是用煤灰
家家都喂牛， 牛是能算工分的。 男人出一 和石灰做的， 这两种灰都有水泥的一些功
天工得十五个工分， 女人出一天工得十二 效。 尹家凹一河两岸都产煤， 属于那种鸡
我爹抹完最后一块灰浆， 站起来， 往 前看看， 又往后看看， 很满意， 想几天秋 太阳后， 尹家凹也有水泥晒坝了， 又想， 再在上面摆酒席就干净多了。 沙泥晒坝平 时看起来也是干净的， 但一办酒席， 汤汤 水水撒到地上后就成烂泥膏了。 满意过后， 又有了那么一点遗憾。 我爹说， 晒坝要是 再往前后扩大一点就好了。 尹二林坐在晒 坝边抽叶子烟， 吧嗒吧嗒的， 没有理会我 爹。 我爹又重复了一句， 尹二林就冲我爹 说了那句话。
多口人的伙食， 当然是办酒的最佳场所。
出了毛病， 当侄儿的当然要去看， 看过后
那时候已经进入秋季， 包谷挂须了， 就想， 既然这一趟已经花了车费， 不如就
谷子抽穗了。 人们都在急痨痨地等着粮食 为队上办点实事。 社员们把沙泥挖开， 铺
快点收回来， 因为家中有限的粮食也急痨 了一层煤灰。 尹家凹的晒坝有一千多平方
尹二林一生说了多少话， 没有人统计 过， 因为那些话中的绝大部分在时间的长 河中， 成了废话。 废话当然就没有统计的 必要。 但是尹二林的这句话， 很长一段时 间里改变着尹家凹人的命运， 让尹家凹人 惶恐和不安。
尹家凹人是有统计的习惯的， 当然也 未必记在本本上， 很多都是记在心里。 哪 天你一口气上不来了， 一寨的人就会聚在 一起， 开始数落你在世时说过的话和做过 的事。 哪些是好事？ 哪些又是坏事？ 哪些 话成了铁板钉钉， 做到了， 言行一致？ 哪 些话是空话大话， 是小和尚念经， 说的是 一套， 做的又是一套？ 统计过后， 又作了 人性化处理， 去粗取精， 去坏存好， 让唱 丧的人翻来覆去讲你在世时的好处， 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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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 缕 玉 衣
尹 文 武
一语成谶
尹二林在秋天说的那句话， 一语成谶。 那时候， 我、 铁疙瘩、 麻雀正在 “躲猫咪”。 这是尹家凹 人长期保留的娱乐节目。 现在想来， 这个节目也没有什么娱 乐性， 就是一个人先藏起来， 其他人去找， 找到了， 这一场 “躲猫咪” 就算结束了， 又换成其他人藏， 另外的人找。 晒坝是玩这种游戏的理想之地， 因为晒坝宽， 能藏的地 方多， 找到的难度相对较大。 我和麻雀连仓库后面的柴堆都 找过了， 那里是我们公认的最隐秘的地方， 但还是没有找到 铁疙瘩， 往常， 躲的人有了难以发现的好藏处， 会作一些提 示， 比如咳嗽几声， 让游戏进行得更顺畅一些。 今天铁疙瘩 没有提示， 我们就觉得索然寡味。 我和麻雀慢慢回到晒坝， 往回走就是有一点放弃的意思。 原来铁疙瘩就站在晒坝边， 我和麻雀很生气， “躲猫咪” 这种游戏的前提是要有人藏， 现在倒好， 藏的人在晒坝边站着， 让我们在旮旮角角干了半 天无用功。 我和麻雀想和铁疙瘩理论， 就听到了队长尹二林 说的那句话。 队长是冲着我爹说的， 所以我最先改变了和铁
尹家凹的晒坝是有广泛用途的， 除了 的男人就没有得闲了。 农闲的日子， 尹二
晒队上的谷子、 包谷、 高粱、 黄豆之类， 林总会找些事做， 他的口头禅是 “嘴是越
还有一个不可取代的作用， 就是办酒。 哪 吃越馋， 人是越耍越懒”。 今年， 尹二林要
家有了大事小事， 就把酒席要用的粮食， 重新修整晒坝， 之前的晒坝是用沙泥找平
瘩理论的必要性也打了折扣。 铁疙瘩竖起 簿里。 我幺奶奶就得到过如此殊荣， 她的
耳朵听我爹和队长顶嘴， 眼睛贼溜溜地盯 棺木两边各有一人， 一个是我的伯娘， 一
着晒坝。 也不知这小子是关心焕然一新的 个是我的叔娘， 木匣子左边的叔娘先开始
晒坝还是更关心吵架 （听大人吵架也是我 唱： 我的吗、 幺娘、 唉， 你走得吗、 好匆
以及鸡鸭鱼肉、 油盐酱醋搬到晒坝靠山这 的， 沙泥也是泥， 是泥就会有湿气， 晒的
面的一排房子里。 那里曾经是队上的食堂， 谷子或者包谷就很难干透。 尹二林在县水
食堂取消后还隔三岔五地发挥余热。 房子 泥厂弄来了三十包水泥， 他是去水泥厂看
是现成的， 灶也是现成的， 能做全队两百 在那里上班的三爸时弄来的， 他三爸肺部
疙瘩理论的想法， 准备站在我爹这边， 与 打谷子之间， 有十多天的闲暇， 女人们就
我爹肝胆相照。 麻雀上前推了铁疙瘩一把， 是要用这十多天的时间把牛屁股养圆， 这
铁疙瘩没有反应， 一丁点惭愧的意思都没 是评判一个女人能耐的指标之一， 搞不好
有。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麻雀要与铁疙 你死的时候还会被唱丧的人唱进你的功劳
模仿。
时唉， 才赶得上吗、 幺娘、 唉— ——
尹二林冲着我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说的那句话是： 小个
然后两边同时唱： 把我家吗、 水牛唉，
新
逑， 就算两场丧事一起办都摆得下。
也喂成吗、 屁股圆圆的唉……
锐 文
尹二林说的是晒坝。 之前我爹说的也
男人们没有事， 就喜欢到晒坝来抽叶
本
是晒坝。
子烟、 拉家常。 尹二林当了队长后， 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