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可以为尧舜

人皆可以为尧舜

人皆可为尧舜

读《荀子》第八章《儒效》之八

（峻岫）

我欲贱而贵，愚而智，贫而富，可乎？

曰：其唯学乎。彼学者，行之，曰士也；敦慕焉，君子也；知之，圣人也。上为圣人，下为士、君子，孰禁我哉！乡也混然涂之人也，俄而并乎尧禹，岂不贱而贵矣哉！乡也效门室之辨，混然曾不能决也，俄而原仁义，分是非，圆回天下于掌上，而辩黑白，岂不愚而知矣哉！乡也胥靡之人，俄而治天下之大器举在此，岂不贫而富矣哉！今有人于此，屑然藏千溢之宝，虽行貣而食，人谓之富矣。彼宝也者，衣之不可衣也，食之不可食也，卖之不可偻售也，然而人谓之富，何也？岂不大富之器诚在此也？是杅杅亦富人已，岂不贫而富矣哉！故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岂不至尊、至富、至重、至严之情举积此哉！

天下所有的人都想由卑贱变得高贵，由愚昧变得智慧，由贫困变得富有。能不能做到？当然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没有那么容易。一个处在社会底层的人，突然就爬到了高层，那是遇到了贵人。一个愚蠢的人变得聪明起来，绝不是一个早晨的事情。由贫穷到富贵，也要有一个过程，靠异想天开是不可能的。“其唯学乎。彼学者，行之，曰士也；敦慕焉，君子也；知之，圣人也。”由卑贱变得高贵，由愚昧变得智慧，由贫困变得富有，关键就在学习。昨天还是种田郎，因为刻苦读书，一朝金榜题名，进士及第，家鸡变成了凤凰。一个愚蠢的人，他不断学习，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也会变得

聪明起来。一个穷苦的人，不断学习，刻苦勤奋，总会改变现状，变得富有。一切都在于学习，学者是学习得来的，专家是学习得来的，教授是学习得来的。能力是学来的，本事是学来的，聪明是学来的，智慧是学来的，名誉地位都是学来的，礼义廉耻都是学来的。“上为圣人，下为士、君子，孰禁我哉！”学习，学习再学习，通过学习，圣人可以做，士人可以做，君子可以做。“人皆可为尧舜。”[《孟子·告子下》]“乡也混然涂之人也，俄而并乎尧禹，岂不贱而贵矣哉！”朱元璋昨天还是庙里的一个烧火小和尚，忽然之间就成了与尧帝舜帝起名的人，成了大明朝的开国皇帝。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乡也效门室之辨，混然曾不能决也，俄而原仁义，分是非，圆回天下于掌上，而辩黑白，岂不愚而知矣哉！”以前还不懂得礼仪规范，忽然就懂得了；以前还不懂得仁爱廉耻，忽然就懂得了，就能区分善恶香臭，真伪好坏，亲疏黑白了。岂不是由愚昧变得有智慧吗？“乡也胥靡之人，俄而治天下之大器举在此，岂不贫而富矣哉！”从前一文不名，一无所有，忽然之间一步登天，这不就是由穷变富吗？“今有人于此，屑然藏千溢之宝，虽行貣而食，人谓之富矣。”假设有个人，他家里藏了很多宝贝，即便他眼下靠行乞过活，人们也会说他是富有的。“彼宝也者，衣之不可衣也，食之不可食也，卖之不可偻售也，然而人谓之富，何也？岂不大富之器诚在此也？是杅杅亦富人已，岂不贫而富矣哉！”这个宝贝是什么？既不能当衣服穿，也不能当食物吃，还不能当商品出卖，而人家却说他富有，那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学习”，因为善于学习，一切都能改变。善于学习就是一个宝贝，一个大宝贝。难道不是因为他拥有善于学习这个“大宝贝”，才成为怡然自得的富人，由穷人变富人的吗！“故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岂不至尊、至富、至重、至严之情举积此哉！你只要肯学习，肯努力，肯实践，君子无官，也高贵；无俸禄，也富有；不多言，也能取信于人；不发怒也有威；处境贫寒，也能荣耀；处境孤独，也能快乐。君子的美德，高贵呀、富有呀、庄重呀，分析能力，判断能力，决策能力，行动能力，没有一样不是来自于“学”的。

中国文化中，人与人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既没有什么“高种姓”，也没有什么“低种姓”；既没有什么“高门第”，也没有什么“低门第”。“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下》]不管什么人，不管眼前处在什么样的底层；也不管处在什么样的高贵地位，“彼克取而代之。”[《史记·项羽本纪》]即便是“涂之人可以为禹。”[《荀子·性恶》]关键就在于“学”。中国文化承认人人平等，宣扬人人都有机会，赞成人人都有权利。“圣人”是人做的，“君子”是人做的，“卿士”是人做的，董事长是人做的，大老板是人做的，厂长是人做的。聪明是可以学的，能力是可以学的，富贵是可以争取的，经过学习，经过锻炼，经过摔打，经过失败，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可实现。没有什么天命注定，没有什么神仙保佑，通过学习，通过实践，就可以改天换地，革新除弊，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中国文化的灵魂和中国文化独具光辉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