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 笔墨随心--论黑伯龙的书画艺术

翰墨遗韵79山色有无笔墨随心
——论黑伯龙的书画艺术
摘要：讨论20世纪齐鲁山水画的发展时，黑伯龙是不可绕开的一位书画家。

在东西文化发生碰撞的时代，众多地域性面貌开始出现，在继承和变法中一步步向前探索推进。

黑伯龙是20世纪齐鲁山水画的代表画家，从最开始的临摹马远、夏圭、唐寅到后来吸取石涛的笔墨精神，加以西方写生观念的影响，创作出一件又一件的经典作品。

此外，书法亦有佳境。

黑伯龙先生以其人格和艺术引领后辈不断探索和发扬中国传统文人画的精神，也为齐鲁大地注入了新的力量。

关键词：黑伯龙；山水；石涛；师造化；行草；隶书；艺术精神
中国的山水画自魏晋南北朝萌芽，直到隋唐成为独立画种，再到宋代兴盛，历代画家无论是从表现方法还是表现形式上都在不断向前探索，它反映了人们对于天地人文的独特关怀，同时也是一种意识形态伴随着社会和人们独立的思想而发生不断的变化，也包含着人们对于“美”的向往。

20世纪的美术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洗涤与变革，在大历史的潮流下东西方文明碰撞出了各色各样的火花，山水画的发展也顺应潮流。

齐鲁画家无论是在继承还是创新上都呈现出了多样的面目，为齐鲁山水画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在这波潮流中黑伯龙是无法避开的。

纵观黑伯龙的一生，除了山水画之外还有许多熠熠生辉之处等待着我们去探寻。

一、黑伯龙人生概述
黑伯龙，原名黑元吉，1914年3月生于山东临清。

黑伯龙家境富足，他的父亲曾为山东盐务管理局科长，有着深厚传统文化的基底。

他曾多次带黑伯龙游览名山大川，拜访文人雅士，博览书画，开拓眼界，增长学识。

受父亲的影响黑伯龙也情迷京剧。

在这期间黑伯龙拜赫保真、赵望云、张茂才为师学习作画，尤其是赫保真和赵望云两位老师对于黑伯龙的艺术历程有着深刻的影响，黑伯龙晚年仍与老师有着联系。

这一阶段黑伯龙在绘画上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在老师的引领下拓宽了眼界，通过大量的临摹名家名作夯实基础，从清人至唐宋皆能吸纳，为后期的提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上世纪30年代，黑伯龙在父亲的提议下报考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继续学习。

赵望云对黑伯龙的求学也起到了莫大的帮助，他向刘海粟力荐称“豪放善悟，在鲁无良师，恐其见闻有限，局促如辕下驹，从不得成龙为恨焉”。

那时黑伯龙也已对中国山水画的意象和境界有了稍许感触。

当时在上海艺专任教的老师有刘海粟、黄宾虹、张大千、王一亭、诸乐三、马公愚、俞剑华等，皆是名震海内外的名家。

学校在传统国画之外，还
O尹思源
开授美学理论、写生、素描、构图学、色彩学、美术史、书法等课程，无论是课程体系还是教学水平皆是一流，在当时是非常难得的。

在多元文化教育的影响之下，黑伯龙意识到
G黑伯龙抚马远松下观书图138x69cm20世纪30
年代
PAINTING
&CALLIGRAPHY ART
2$ G黑伯龙仿石涛笔意69cmX42cm
輪墨遗韵81
可以借助西洋画的技法来帮
助提高中国画的艺术创作，
素描和色彩的功夫就是在这
时积累而成的。

黑伯龙1936年毕业后
积极投身美术教育，先后在
济南正谊中学、爱美中学任
教。

这时是黑伯龙艺术创作
的活跃时期，在此期间他在
沪、宁举办画展并受到了广
泛关注。

1946年黑伯龙与好
友在济南创办南华艺专，黑
伯龙任美术系主任，负责教
授中国画与艺术理论。

1960
年黑伯龙进入山东艺术专科
学校（现山东艺术学院）任
教，更高的艺术平台为他打
开了更为广阔的艺术视野。

在学校教学期间，黑伯龙除
了培养学生的艺术实践能
力，还注重引导教育学生塑
造高尚的人品，成就了省内
外大批画家，如陈玉圃、刘
曦林、张宝珠等。

20世纪初期，济南最具
代表性的四位画家分别是关
友声、黑伯龙、弭菊田、岳
祥书，时称“关黑弭岳”。

新中国成立后，关友声和黑
伯龙都任教于山东艺术专科
学校，黑伯龙潇洒恣肆的画
风和关友声朴厚内敛的画风
不同，在“画外”二人都痴
迷于京剧。

关友声与程砚
秋、俞振飞、梅兰芳等皆有
父往，老舍称关友声“会
唱，善弈，能写，精于绘
画。

”黑伯龙对于京剧的
喜爱可追溯到儿时父亲的熏
陶，他拉胡琴也十分擅长。

黑伯龙骨子里有着中国传统
文人的情趣，身为画家同样
对京剧、玩虫、美食有兴
趣。

黑伯龙晚年非常喜欢听
蛐蛐的叫声，家中所养的蛐
蛐有上百罐。

黑伯龙还是一
名美食家，朱铭先生曾经在
文章中讲述了黑伯龙在北京
隆福寺吃爆牛肚的事情。

这
些看似与绘画不相干的“画
G黑伯龙关友声观瀑图140cmX69cm1963年
8】［T W i
G黑伯龙连朝细雨山模糊79cmX49cm1983年
輪墨遗韵83外事”正是黑伯龙先
生进入轻松自由忘我
境界的方式，也正是
黑伯龙山水画中充盈
着浩然之气和始终表
现出沉厚静穆气息的
关键所在。

孔子日：“志于道，据于德，
依于仁，游于艺。

”黑伯龙在艺术创作之余留心于京剧、蛐蛐、美食，“游”打破了彼此固定的界限，不拘泥于一点，
在“艺”里能够潇洒随心地追求和表达，
其中境界在于自然和逍遥，创作作品时则十分率真朴素、宁静平和，这亦与老庄的精神暗合。

二、黑伯龙书画艺术
的风格与境界
（一）先师古人，立足传统
在上海艺专的3年是黑伯龙深入学习艺术的转折点，上海艺专作为当时最早引进西方美术教学体系的学校之一，黑伯龙接受的教育自然也是东西方相结合。

他从临摹古画开始，他临摹了马远、夏圭、李唐、仇英、唐寅、戴进等的画作，在这时期留下的有《仿唐寅细笔山水》《临唐寅函关雪霁图》《抚马 远松下观书图》等。

除了最基本的笔墨和造型之外，他在临摹的时候已经不仅仅停留在表面了，而是更加注重体味其中的意境和气息。

他在绘画上的技法问题在这一时期基本得到解决，
送
犬
黑伯龙《临唐寅函关雪霁图》跋1975年
842.'：f n>
G黑伯龙《泰岱烟雨》跋
同时开始对石涛的画产生了兴趣。

与此同时，黑伯龙接受了来自西方绘画的营养成分，接触了素描、写生、构图等等，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抛弃传统山水画的笔墨特性，而是将山水画的笔墨和西方的写生相结合，避免了单调的构成，画面的 趣味以及整体的潇洒率意和灵动感也增强了。

在东西方文化发生碰撞之时，黑伯龙通过绘画这一层面保全了自我，通过 笔墨来抒发出自我的情感。

宋宁宗时代院体画繁盛，马远、夏圭把对水的喜爱在画卷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画面的构图极其理性且富有逻辑，
下笔都目的明确、简洁而富有深意。

马、夏在水之外，山石树木的画法也有创新。

青年时期的黑伯龙从“马夏”吸收到 了十足的养分：硬边尖角、大斧劈皴以及前重远淡的笔墨。

黑伯龙《抚马远松下观书图》中的远山以淡墨晕染，近景的 松树、山石皆用重墨，画面的重点集中在右下方，松枝向上向左延伸，石皆方硬，构图简洁，明确有序。

虽然是采用近处大全景构图，但仍给予观者以无限的联想。

马远、夏圭的画风简洁明了，雄劲果敢的笔墨和理性成熟的视觉秩序相配合。

黑伯龙对马、夏尽数吸取，成为他艺术进阶的第一步。

（二）后师造化，个性抒发
黑伯龙晚年常对人讲“先师古人，后师造化”，早期求学时大量的临摹使他根基稳固，从古人那里直接吸取营养，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师造化”。

黑伯龙师法石涛“搜尽奇峰打草稿”的精神，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多次游览黄山、泰山、崂山。

他并非完全对景物进行实实在在的描写，更多的是把心灵交付到自然中去，注重情感的抒发和表达。

《石涛画语录》笔墨篇有言：
山川万物之具体，有反有正，有偏有侧，有聚有散，
有近有远，有内有外，有虚有实，有断有连，有层次，有剥落，有丰致，有飘缈，此生活之大端也。

故山川万物之荐灵于人，因人操此蒙养生活之权。

苟非其然，焉能使笔墨之下，有胎有骨，有开有合，有体有用，有形有势，有拱有立，有蹲跳，有潜伏，有冲霄，有崱屴，有磅礴，有嵯峨，
有噴岏，有奇峭，有险峻，——尽其灵而足其神.[2]黑伯龙捕捉山川树木姿态，更加注重人与自然的关系，
记录下来的是人与自然合二为一的气息，是表达自我的情怀，是蕴含在里面的生命的力量，状物写貌和传意写神在似有若无之间是最妙处。

在他的画里没有很刻意、很生硬的描写。

观摩万物，勾勒皴染，干湿浓淡，急徐快慢，一切笔墨呈现出的是自我对自然和生活的理解。

从自然中把握到美，可观察到常人所不能见。

只有倾心于自然才能感受到自然，才能在笔尖上流露出真情实感，这一切都源自于黑伯龙对绘画始终保持有一颗热忱之心。

这一阶段黑伯龙的画可以看出摹古的倾向，而没有被牢笼，反而是吸纳为自己的东西，形成了别样的“黑家山水”。

石涛对于黑伯龙的影响甚大，从中年开始黑伯龙常常仿石涛笔意作画。

如《仿石涛笔意》题跋：“前明一代石涛大涤子、梅渊公师造化得江山真趣，略师其意。

伯龙记。

”他十分真切地领会到了石涛作画的那种笔意纵横、昂扬率意、清隽自然的气息，使他从宋代院体画严谨的用笔里走出来，进一步向自由奇纵的笔墨迈进。

以“我自用我法”“师造化”为宗旨，在大量临摹的功夫之上成功地进入到了个性化自由创作的阶段，且能“自抒胸臆”，这并非不加限制的疯狂涂抹，而是对文人画自由解放的重新审视。

新中国成立后，关友声和黑伯龙皆任教于山东艺术专科学校（现山东艺术学院），二人在1963年合作过一副山水作品《雨后观泉》，题款有：“夏日新雨后，石上观飞泉。

一九六三年山东剧院留念。

伯龙友声合写并题小诗。

”整副作品气韵流动，笔墨酣畅淋漓，挥洒自如。

用笔大胆泼辣、潇洒豪放，同时也不失朴实和沉厚。

（三）沉着积淀，纵横捭阖
艺术探索的道路上难免会遇到坎坷，“文革”给了黑伯龙重重的一击。

抄家、游街、批斗、关“牛棚”，但他并没有因此消沉，在这之后慢慢恢复了艺术创作，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他创作的又一个巅峰。

黑伯龙被强令提前退休，妻子瘫痪在床，他凭借豁然旷达的心态面对这一系列的困难。

他所做的并非抱怨、愁苦、愤恨，而是将这一切坦然消解，在艰难的缝隙中寻求自我精神的保全，创作出了许多佳作。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3]只有对生命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才能让心灵释放。

輪墨遗韵85
黑伯龙将这一切都反映到了山水画上，亦可见其坦荡明朗的心胸和对绘画
发自心底的热忱。

方士庶在《天慵庵笔记》中说：作画是“因心造境，以手运
心”[4]，心在联系画面和画家之间起到了微妙的作用。

石涛的“一画”论中有
言“写生揣意，运情摹景，显露隐含，人不见其画之成，画不违其心之用”，
只要用心体悟加以观察，自然可以表达出令人感动的画面。

其中“人”的主观
作用极其关键，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因而不可分割，人与画之间同样也应该
是一种亲密的关系，并非是把人与画放在对立的角度来看待。

“一画落纸，众
笔随之；一理才具，众理附之。

”作画时一画落纸，其浓淡、其粗细，都影响
着随后的笔画，互相牵制，互相配合。

这一时期黑伯龙的画面更加统一，用笔
更加沉稳自如，笔墨的皴法也更多变。

山的形状各有不同，峰亦不同，然皴法
是随着山体的不同加以调整，每一笔皴都是表现着峰的一面，二者相辅相成，
不可分离。

（四）笔墨纵横，书画兼工
黑伯龙十分注重把书法的用笔与山水画结合起来，对书法十分看重。

早年
每天都会练习大字小字各两篇为日课，时时督促自己，有了书法这股力量，绘
画也更加游刃有余。

黑伯龙的书法大体分为两种：
1以山水画题跋、落款为主的小字
黑伯龙对二王、章草、怀素、米芾、颜真卿、欧阳询、赵孟頫等有深入
了解，他的题跋和落款有着古人深深的影子。

上世纪30年代黑伯龙的书法处于
积累的阶段，整体创作还是依托于古人，气息流畅，行气紧密，结体方整，结
字紧凑瘦长，清秀俊逸，用笔以方笔为主。

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发生变
化，字与字之间关系更加强烈，字形趋向横势，由内擫转为外拓用笔多加圆
转，技法已经完善，中锋与侧锋并用，初步构建了自己的审美倾向。

上世纪
七八十年代已经“人书合一”，笔墨任意挥洒，结体开合自由，气息连贯，纵
逸飞动，点画的俯仰顾盼十分自然，亦有几分赵之谦笔意，形成了自己独立的
面貌。

除了行楷之外，在题跋时黑伯龙常常掺杂隶书，在他幼年曾大量临习
《张迁碑》《石门颂》《曹全碑》等隶书名碑，这对他后面的艺术道路产生了
莫大的影响。

上世纪30年代，《〈泰岱烟雨〉跋》中的“雪”“载”“倾”与米芾的
《苕溪诗帖》里面的字形结构极其贴近。

黑伯龙这一时期的用笔更加凌厉，斜
画紧结，起笔处的动作更为夸张。

如《临唐寅函关雪霁图》中“旅”的点画，
“载”“重”“前”“晋”的横画，“山”“蝦”“蟆”“油”的竖画。

再看
“稠”“驴”“重”“山”“油”“晋”等字转折处的“落肩”的特点，方笔
为主，加以参考《拓跋忠墓志》《牛蹶造像》《司马显姿墓志》，此时黑伯龙
已经开始接触北朝墓志、造像等。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黑伯龙的字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顿挫”变得弱化，
笔画左右的运行更加明显使得横向的气势更强，结体宽博，笔锋没有之前尖
锐，入笔多加了藏锋，笔力内含，更加含蓄内敛，典雅庄重。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黑伯龙的书法少了很多拘谨，变得更加洒脫自由，
细节上更加细致精到，熔铸多家精神，形成了自己的典型风格。

笔画间方圆搭
酉己得宜，刚柔并济，圆转中见得爽逸流畅。

《〈黄山暮色〉跋》中的“六月”
二字的处理方式与王羲之《初月帖》中的“初月”有相似之处。

在《黄山烟云
变幻中跋》中走之旁的写法以及折钩笔画的写法与赵之谦的行书手札有所相
似，包括字形扁势以及整体浑厚稳重的气息皆有赵之谦书法的意味。

2.大字作品
黑伯龙的大字多以隶书呈现，除了前面说的汉隶名碑之外，从他的字上
也能看出受到了清人的许多影响，他也常为别人题写匾额，如《颐寿室》。

黑
伯龙的隶书大字相比行草书来说行笔更加迟涩沉实，除了左右的波磔，上下的
纵势也增强了凌厉的气势，将字的结构拉长，上紧下松，结构方正，字的重心
也提高了。

在《张迁碑》里有相对应的字，对比可以发现二者的结构，包括行
G黑伯龙《黄山暮色）跋
86 2 .'：f n >
G 黑伯龙《黄山烟云变幻中》跋
笔方向、波挑的角度、方向和长短都极为相似，但二者不同 的是黑伯龙在写的时候多用圆笔，使整篇内容看起来古秀静 穆、平和温润，而《张迁碑》则以方笔为主，看起来更加苍
茫浑厚。

另一幅作品《宜将、不可联》则与前一副对联的风 格有所差异，线条更加轻盈跳动，流畅感增强，亦有挺拔之
气，与《西狭颂》风格相近。

对比发现黑伯龙在处理横画收
笔处往往按下后有短暂的提笔过程，收笔比较短促，同时在 宝盖头、三点水、“寸”字结构上与《西狭颂》有异曲同工 之处，不同的是《西狭颂》的内里空间比较宽绰饱满，而黑
伯龙字的内里比较紧结。

黑伯龙的多字作品比较少见，隶书毛泽东《西江月•井
冈山》这幅作品是其上世纪60年代的书法作品，落款有 “一九六一年冬日録毛主席词，以奉余修同志教正，黑伯龙
学书”。

整幅作品气势连贯，用笔淳逸沉着，在起笔收笔与 转折处又透露着灵巧飞动，如连绵烟云姿态万千，且加以行 草落款十分得宜。

尤其是横画和撇画收笔处的拨挑，流露着 郑谷口笔意。

三、黑伯龙美术教育思想略析
黑伯龙作为一名美术教育家，从上海美专毕业后任教于
正谊中学、爱美中学到创办南华艺专，再到任教于山东艺术 专科学校，他始终真诚对待每一位学生，在教学上十分认真
严谨，把自己所学的尽数传授给学生。

黑伯龙早年接受过西
式教育，但他坚持选择了以传统的教学方式为基础，十分注 重对学生的言传身教。

在教学过程中不仅教学生们作画还教 会学生们如何做人，朴实和真诚是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同样
希望学生能够从中受益。

学生每每有困难的时候都会全力帮
助，与学生有着的深厚的感情。

黑伯龙十分看重学习的取法和学生的自主思考，他不主
张学生临摹他的画，主张学生“不要学习老师，而是要学习 老师的老师”，他的弟子陈玉圃回忆说：“黑老这句话影响 了我一辈子，我后来提出的’画道论'的观点其实也是从老
师的主张中衍生出来的。

”冋黑伯龙希望学生不被眼前所见 禁锢，激发学生自己的思考力和创造力，努力从古人那里发
掘探索属于自己作画的风格和方式。

到了晚年，黑伯龙常常对学生提到“先师古人后师造
化”这一观点。

这一观点十分重要，在学画的过程中师古人 决定着取法的高度，师造化则意味着在笔墨技巧纯熟以后是 否能从中不断丰富，解放出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这并非仅
仅包含技法，同时也是艺术审美、文化修养、人生阅历共同
O 黑伯龙 隶书 颐寿室20cmX46cm 1980
年
輪墨遗韵87作用下的结果，这不只是
修画，亦是在修心。

黑伯
龙曾说：“山水画最重意
境，……作山水画者必自胸
襟豁达，能高瞻远瞩，又须
知识渊博、阅历丰富，否则
即难写天地之大，造化之奇！”冏
对山水画写意精神的看重也是黑伯龙教学思想的重中之重，他十分注重“写”的观念，“书画同源”反映着书法与绘画的不可分割。

陈玉圃先生回忆道：“先生 经常说’画要写出来'，我们看先生的画，每有如飞如动之感，这正是’写'的妙用。

”[7]画家的笔墨往往蕴含着画家的精神气，黑伯龙以书入画，挥洒自如，笔墨可以帮助他更加准确的表达出他所理解的山水，这与赵孟頫所言"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应八法通”的道理是相通的。

1989年1月，75岁的黑伯龙先生在济南去世。

生前任山东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山东 画院院长、齐鲁书画研究院院长。

1948年曾在上海、济南举办个人画展，1987年随山东书画展出访日本，在海内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黑伯龙一生都在积极探索中国传统绘画，以自由旷达的精神状态和别开生面的绘画艺术把齐鲁山水画推向了新的高度。

出版有《黑伯龙画选》。

黑伯龙先生作为一代美术家，为齐鲁画坛注入了极大的生机与活力；作为山东艺术学院老一辈的艺术教育家，先生以其淡泊名利、澄净朴素的人格和创造出的自由快意、超然壮阔的艺术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

先生 几十年的教学生涯里，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成果教给学
目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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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黑伯龙隶书对联138cmX34cmX2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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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黑伯龙隶书毛泽东《西江月•井冈山》69cm x46cm1961年生，对学生尽心尽责。

“先师古人，后师造化”“要学习老师的老师”“立足传统，师古人之心”等教学观念是留给我们日后学习的宝贵财富。

艺术与生活分不开，人画也不可分离，在绘画之外，黑伯龙也有着听京剧、拉京胡、养蛐蛐等爱好，同时也是一个美食家。

这反映的是一个艺术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迷恋，追求精神世界的富足和意趣。

热爱名山大川、热爱世间美食，带着这样的情怀去写大自然的画境，把传统的文人意趣注入到作品里，
以真情实感为第一要素，这样才是富有生命力的作品。

作品里的精神不灭，才能够与天地而同久，才能在人们心里流传。

此外，黑伯龙对于中西艺术哲学也颇有研究，老庄的那种自由潇散、旷达 自如的精神一直弓I领着他向前探索。

值得关注的是黑伯龙先生在文化碰撞激烈的时代依然坚守了内心那片净土，他并非固执的排斥西方艺术理念，
而是借其来丰富和完善自己的艺术体系。

以博学约取的方式游走在东西方艺术文化之间，对其独立创作和教学有很大帮助，极大程度地丰富了自己的艺术精神，这种光明旷达的心性和踏实朴素的人格是我们要努力学习和继承的。

（作者单位：山东艺术学院）
注释：
[1]郝桂尧水墨山东[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
社,2019:191.
[2]道济•石涛画语录[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
社,19626
[3]王水照，崔铭•苏轼传[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3:414.
[4]王伯敏.山水画纵横谈[M].济南:山东美术出
版社,1986:67.
⑸邱平，赵住琪.一片神行满纸烟云陈玉圃
谈黑伯龙的画艺人生[J].美术观察,2014,11:50. [6]张荣东.黑伯龙艺术论[M].济南:山东画报出
版社,2015:44.
[7]陈玉圃.从恩师黑伯龙先生学画二三事[J].齐
鲁艺苑,2015,5:54.
本专题责任编辑：薛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