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荀子思想中的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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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在 荀 子 的 思 想 中 ，个 体 性 的 存 在 是 一 个 什 么 样的状态？又如何保证人的个体性冲动向他所谓 的 “积 善 成 德 ”善 之 实 体 复 归 ？ 关 于 人 性 教 化 ，荀 子 有如下经典性的描述：
“人 之 性 恶 ，其 善 者 伪 也 。”（《荀 子 · 性 恶 》） “性也者，吾 所 不 能 为 也，然 而 可 化 也。”（《荀 子 · 儒 效 》）
这就 是 荀 子 的 “化 性 起 伪 ”说。 其 在 此 所 言 “化 ”有 教 化 、化 导 之 意 。 然 而 荀 子 所 言 化 之 对 象 是 什么？从 此 句 的 字 面 理 解，化 之 对 象 当 为 性，而 性 为 何 要 化 ？ 是 否 能 化 ？ 需 要 弄 清 两 个 问 题 ：荀 子 性 之所 指，荀 子 化 之 实 质。 对 于 荀 子 性 义，学 界 多 有
学 的 特 征 时 认 为 ：“中 国 哲 学 作 为 一 整 体 看 ，基 本 性 格是引导的哲学……当我们说某一哲学是引导性 的 ，我 们 的 意 思 是 说 这 个 哲 学 要 在 自 我 世 界 方 面 造 成某些变化。 为 了 方 便，我 们 可 以 提 出 两 个 词 语， 即‘自我转化’与‘世 界 转 化’。 这 两 个 词 语 可 涵 盖 中国传统哲学的基本功能。并且认为一个目的理 论之内容，常 可 通 过 以 下 三 个 问 题 的 想 法 而 看 出 来，即‘目的是什 么？’‘其 理 据 何 在？’‘达 成 这 个 目 的之规条为何？’”［２］依劳先生关于何谓引导性 哲 学 之 逻 辑 理 路 ，本 文 拟 对 荀 子 引 导 性 哲 学 之 理 据 以 教 化为中心进行研究。
犗狀狋犺犲“犎狌犪”犻狀犡狌狀犮犻狌狊犐犱犲狅犾狅犵狔：犉狅犮狌狊狅狀犎狌犿犪狀犻狕犪狋犻狅狀
ＣＨＥＮ Ｇｕａｎｇｌｉａｎ （Ｊｉｎｌｉｎｇ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Ｎａｎｊｉｎｇ２１１１６９，Ｃｈｉｎａ）
犃犫狊狋狉犪犮狋：Ｔｈｅ“Ｈｕａ”ｏｆＸｕｎｃｉｕｓｃｏｎｔａｉｎｓｍａｎｙｍｅａｎｉｎｇｓｓｕｃｈａｓｈｕｍ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ｃｈａｎｇｅ，ｇｒａｄ ｕａｌｃｈａｎｇｅ，ｃｏｎｖｅｒｓｉｏｎ，ｃｕｌｔｉｖ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ｇｕｉｄａｎｃｅ．Ａｓｆａｒａｓｔｈｅ ｍｅａｎｉｎｇｏｆｈｕｍ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ｓ ｃｏｎｃｅｒｎｅｄ，ｔｈｅｈｕｍ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ｔｈｒｏｕｇｈｐｒｏｐｒｉｅｔｙａｎｄｍｕｓｉｃｅｘｐｌｏｒｅｓｔｈｅｒｅａｓｏｎａｔｉｏｎｐｒｏｂｌｅｍｓｏｆ ｔｈｅｏｂｊｅｃｔｉｖｉｔｙａｎｄｕｎｉｖｅｒｓａｌｉｔｙｏｒｇｅｔｏｆ“Ｈｕａ”；ｔｈｅｐｒｏｐｒｉ ｅｔｙａｓｔｈｅｕｎｉｖｅｒｓａｌ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ｏｆ“Ｈｕａ”；ｔｈｅｈｕｍａｎｉｔｙａｓｔｈｅ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ｃｅｏｆ“Ｈｕａ”．Ｔｈｉｓｉｓｔｈｅ ｉｎｈｅｒｉｔａｎｃｅａｎｄ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ｔｈｅ ｈａｒｍｏｎｉｏｕｓ ｍｏｄｅ ｏｆ “ｈｕｍａｎｉｔｙ ａｎｄ ｐｒｏｐｒｉｅｔｙ”ｆｒｏｍ 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ＭａｓｔｅｒｉｎｇＯｎｅｓｅｌｆ（Ｋｅｊｉ）ａｎｄＲｅｔｕｒｎｉｎｇｔｏＰｒｏｐｒｉｅｔｙ （Ｆｕｌｉ）”．Ｘｕｎｃｉｕｓ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ｏｆ“Ｈｕａ”ｈａｓ ｍｏｒｅ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ｏｆ “ｌｅａｄｉｎｇ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ｐｒｅｓｅｎｔｅｄｂｙｐｒｏｆｅｓｓｏｒＬａｏＳｚｅ ｋｕａｎｇ，ｃｏｍｐａｒｅｄ ｗｉｔｈ 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Ｍｅｎｃｉｕｓａｎｄ ＬａｏＺｉ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Ｘｕｎｃｉｕｓｔｈｏｕｇｈｔｉｓｔｈｅ
收稿日期：２０１６ ０６ １５ 基 金 项 目 ：江 苏 省 社 会 科 学 基 金 项 目 （１５ＺＸＢ００６） 作者简介：陈光连（１９７４ ），男，江苏灌云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荀子哲学、中西道德哲学、中国伦理思想史研究。
５４
金 陵 科 技 学 院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第 ３１ 卷
辨也是人之 生 而 即 有、无 待 而 然 的 性 之 一，是 生之即有的认识 能 力，故 荀 子 进 而 云：“人 伦 并 处， 同求 而 异 道，同 欲 而 异 知，生 也。”（《荀 子 · 富 国》） 在 道 德 人 伦 之 间 ，其 “知 ”表 现 为 “同 欲 ”而 “同 求 ”之 道 德 认 识 、道 德 选 择 之 能 力 ，故 而 可 以 说 ，荀 子 所 谓 “知”当有两层意 义：本 然 之 辨 和 应 然 之 识，即 性 既 有 先 天 认 识 万 物 之 本 能 ，亦 有 辨 识 善 恶 之 潜 力 。 荀 子亦云：“凡 以 知，人 之 性 也，可 以 知，物 之 理 也。” （《荀 子 · 解 蔽 》）
论》，就“变易与 常 则”“反 复 ”“两 一”“大 化 性 质 ” “始 终 、有 无 ”“坚 白 、同 异 ”等 范 畴 集 中 进 行 了 探 讨 ， 并 言 “大 化 ”一 词 ，最 初 见 于 《荀 子 》。 大 化 即 天 地 变 化之 大 历 程。 张 岱 年 先 生 还 列 举 了 墨 子、老 子、庄 子、董仲舒等哲学家的化之变易思想［１］。中国 哲 学 家为何如此重视 “化”？ 劳 思 光 先 生 在 谈 到 中 国 哲
一、教化之对象：质朴
在 《荀 子 》文 献 中 ，直 言 “教 化 ”达 ８ 次 ，诸 如 “劝 教 化 ”（《荀 子 · 王 制 》）、“广 教 化 ”（《荀 子 · 王 制 》）、 “政 令 教 化 ”（《荀 子 · 臣 道 》）、“礼 义 教 化 是 齐 之 也 ” （《荀 子 · 议 兵 》）等 ，而 与 教 化 同 义 之 化 则 多 与 礼 义 相关，主要出现在《性 恶》《君 子》《正 论》《议 兵》《臣 道 》《不 苟 》等 篇 。 何 谓 教 化 ？ 《说 文 解 字 》称 “化 ”字 为“教行也”。“教行”是 教 人 之 思 想 和 行 动，而 “教 行”是为了什么，《说 文 解 字》乃 语 焉 不 详。 而 对 于 教 化 ，荀 子 作 了 经 典 性 阐 述 ：“以 善 先 人 者 谓 之 教 。” （《荀子·修身》）其 意 为 以 善 之 言 行 来 引 导 他 人 叫 做 教 化 或 教 导 ，更 引 申 教 化 之 目 的 则 是 为 善 。 而 围 绕 这 一 目 的 ，荀 子 与 黑 格 尔 之 教 化 思 想 表 现 出 了 相 同 或 相 近 的 理 论 意 趋 。 在 《精 神 现 象 学 》中 ，黑 格 尔 所 谓 的 “精 神 ”贯 穿 于 伦 理 、教 化 、道 德 之 中 ，精 神 外 化并形成了三 个 世 界———伦 理 世 界、教 化 世 界、道 德世界。
第 ３１ 卷 第 ３ 期 ２０１７ 年 ９ 月
金 陵 科 技 学 院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Ｊｉｎｌｉｎｇ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
ＤＯＩ：１０．１６５１５／ｊ．ｃｎｋｉ．３２１７４５／ｃ．２０１７．０３．０１３
Ｖｏｌ．３１，Ｎｏ．３ Ｓｅｐ．，２０１７
第３期
陈 光 连 ：论 荀 子 思 想 中 的 “化 ”
５５
至死 无 穷。”天 地 之 间，无 论 是 鸟 兽 还 是 人 类，血 气 与 心 知 皆 是 其 生 命 本 身 的 基 本 内 容 ，也 是 人 之 性 的 构成。而 人 间 的 人 伦 之 爱 亦 皆 源 于 血 气、心 知，否 则如荀子所言则 “鸟 兽 之 不 若 也”。 而 荀 子 血 气 实 就质 朴 言，心 知 乃 就 资 材 言 矣。可 见，荀 子 所 谓 性 四 者 义 实 归 为 两 者 ：质 朴 与 资 材 或 血 气 与 心 知 。 这 一思想为后 儒 戴 震 所 继 承，则 另 当 别 论 了。因 此， 荀 子 所 言 质 朴 和 资 材 才 是 人 之 教 化 的 对 象 ，也 是 人 之 所 以 为 人 的 底 子 ，礼 义 依 此 而 加 性 才 能 隆 盛 而 自 美。质朴和资材 本 身 无 所 谓 善 恶，那 么 恶 从 何 来？ 或者 说，荀 子 又 何 言 教 化？荀 子 又 言：“性 者，天 之 就也；情者，性之 质 也；欲 者，情 之 应 也。”（《荀 子· 正 名 》）荀 子 之 所 以 得 出 “人 情 甚 不 美 ”的 结 论 ，是 因 为 自 我 之 于 亲 、友 、君 来 说 ，由 于 情 而 至 孝 、信 、忠 之 德 养 渐 微 ，更 有 甚 者 ，即 使 是 父 子 、兄 弟 之 间 都 可 能 因 情 而 出 现 “子 之 代 乎 父 ，弟 之 代 乎 兄 ”之 “不 辞 让 ” 的反 伦 理 行 为，如 此，则 违 反 孝 子 之 道、礼 义 之 理。 这是荀 子 从 情 之 流 弊 处 言 “过 情 ”对 人 伦 社 会 之 冲击。
综上，荀子所言“性”似乎涵盖了“自 然义”“生 就义”“质 朴 义”“认 知 义”四 种 内 涵，而 前 两 者 实 为 李 哲 贤 先 生 所 说 的 “生 理 之 欲 望、心 理 之 反 映”［４］，乃人之自然本能，本身无所谓善恶。因 而 荀 子性论 的 焦 点 就 在 于 “质 朴 义”，“质 朴 ”两 字 又 何 指？本文当取《荀 子 注》之 作 者 杨 絫 说。 杨 絫 说 再 向 前 延 伸 ，则 为 “离 其 质 朴 而 偷 薄 ”则 失 德 ，“离 其 资 材而愚恶”则 失 智。 材 与 才 相 通，指 生 而 即 有 的 能 力，朴是指没有经 过 礼 义 文 饰、文 明 进 化 的 本 然 状 态 。 这 一 状 态 ，荀 子 谓 之 “本 始 ”，亦 与 后 所 言 “长 迁 则不反其初则化矣”（《荀 子 · 不 苟》）之 “初”义 通。 而对于“资”来说，虽 界 说 为 “材”，实 指 人 之 认 知 能 力 ，是 人 之 初 先 天 具 有 的 辨 别 感 受 能 力 。 故 笔 者 认 为，荀子所言“资”字 当 为 “藉”意。 此 资 与 知 相 关， 故杨絫释“离资材”为 “愚 恶”是 有 一 定 道 理 的。 而 这一点却往往为今人所忽视。也因为有认知之性， 才能说“无 性，则 伪 之 无 所 加 ”。 倘 若 所 言 还 不 明 晰 ，可 以 从 《荀 子 · 礼 论 》得 以 印 证 ：“凡 生 乎 天 地 之 间者，有 血 气 之 属 必 有 知，有 知 之 属 莫 不 爱 其 类……故有血气 之 属 莫 知 于 人，故 人 之 于 其 亲 也，
讨 论 ，典 型 的 是 蔡 仁 厚 先 生 提 出 的 性 之 三 义 ：
生之所以然 者，谓 之 性。性 之 和 所 生，精 合 感 应 ，不 事 而 自 然 ，谓 之 性 。 （《荀 子 · 正 名 》）
凡 性 者 ，天 之 就 也 ，不 可 学 ，不 可 事 … … 不 可 学 不 可 事 而 在 人 者 ，谓 之 性 。 （《荀 子 · 性 恶 》）
性 者 ，本 始 材 朴 也 。 （《荀 子 · 礼 论 》）
这 三 则 文 字 ，分 别 表 示 性 之 “自 然 义 ”“生 就 义 ” “质朴义”［３］。但是，蔡先生似乎忽略了性之另 外 一 层 本 然 之 义 ——— 知 。
目 辨 白 黑 美 恶 ，耳 辨 音 声 清 浊 ，口 辨 酸 咸 甘 苦 ， 鼻辨芬芳腥臊，骨 体 肤 理 辨 寒 暑 疾 养，是 又 人 之 所 常生 而 有 也，是 无 待 而 然 者 也，是 禹 桀 之 所 同 也。 （《荀 子 · 荣 辱 》）
ｔｙｐｉｃａｌｔｈｅｏｒｙ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ｏｆｌｅａｄｉｎｇ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ｉｎｆｏｒｍｅｒＱｉｎｐｅｒｉｏｄ． 犓犲狔狑狅狉犱狊：Ｘｕｎｃｉｕｓ；Ｈｕａ；ｇｒａｄｕａｌｃｈａｎｇｅ；ｈｕｍ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ｌｅａｄｉｎｇ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化”在 中 国 哲 学 中 是 一 个 非 常 重 要 的 概 念。 根 据 《荀 子 引 得 》之 索 引 统 计 ，在 《荀 子 》中 “化 ”出 现 高 达 ７３ 次 ，其 中 直 言 “教 化 ”８ 次 ，“变 化 ”５ 次 ，其 余 “化”有“教化”“变 化”“化 导”“渐 化”“迁 化”等 不 同 含义。张岱年先生对中国古典化哲学的研究非常 重视，在氏著《中国 哲 学 史 大 纲》中 专 辟 一 篇 《大 化
论荀子思想中的“化”
———以“教化”为中心之考量
陈光连
（金 陵 科 技 学 院 马 克 思 主 义 学 院 ，江 苏 南 京 ２１１１６９）
摘 要：荀子的“化”有教化、变化、渐化、迁 化、化 育、化 导 等 多 重 含 义。 从 教 化 义 来 说，礼 乐 教 化 探 讨 化 之 客 观 性、普遍性的理则问题，它以朴为化之对象，礼为化的普遍之则，仁为化之归依。这是对孔子“克 己 复 礼”的“仁— 礼”成德模式的继承和发展。荀子化之思想相较孔孟、老庄最具有劳思光先生所说的“引导性哲 学”之 特 征，荀 子 思想是先秦时期具有引导性哲学特征之典型理论代表。 关 键 词 ：荀 子 ；化 ；渐 化 ；教 化 ；引 导 性 哲 学 中图分类号：Ｂ２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 １３１Ｘ（２０１７）０３ ００５３ ０５
“人 之 性 恶 ，其 善 者 伪 也 。”（《荀 子 · 性 恶 》） “性也者，吾 所 不 能 为 也，然 而 可 化 也。”（《荀 子 · 儒 效 》）
这就 是 荀 子 的 “化 性 起 伪 ”说。 其 在 此 所 言 “化 ”有 教 化 、化 导 之 意 。 然 而 荀 子 所 言 化 之 对 象 是 什么？从 此 句 的 字 面 理 解，化 之 对 象 当 为 性，而 性 为 何 要 化 ？ 是 否 能 化 ？ 需 要 弄 清 两 个 问 题 ：荀 子 性 之所 指，荀 子 化 之 实 质。 对 于 荀 子 性 义，学 界 多 有
学 的 特 征 时 认 为 ：“中 国 哲 学 作 为 一 整 体 看 ，基 本 性 格是引导的哲学……当我们说某一哲学是引导性 的 ，我 们 的 意 思 是 说 这 个 哲 学 要 在 自 我 世 界 方 面 造 成某些变化。 为 了 方 便，我 们 可 以 提 出 两 个 词 语， 即‘自我转化’与‘世 界 转 化’。 这 两 个 词 语 可 涵 盖 中国传统哲学的基本功能。并且认为一个目的理 论之内容，常 可 通 过 以 下 三 个 问 题 的 想 法 而 看 出 来，即‘目的是什 么？’‘其 理 据 何 在？’‘达 成 这 个 目 的之规条为何？’”［２］依劳先生关于何谓引导性 哲 学 之 逻 辑 理 路 ，本 文 拟 对 荀 子 引 导 性 哲 学 之 理 据 以 教 化为中心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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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ＨＥＮ Ｇｕａｎｇｌｉａｎ （Ｊｉｎｌｉｎｇ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Ｎａｎｊｉｎｇ２１１１６９，Ｃｈｉｎａ）
犃犫狊狋狉犪犮狋：Ｔｈｅ“Ｈｕａ”ｏｆＸｕｎｃｉｕｓｃｏｎｔａｉｎｓｍａｎｙｍｅａｎｉｎｇｓｓｕｃｈａｓｈｕｍ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ｃｈａｎｇｅ，ｇｒａｄ ｕａｌｃｈａｎｇｅ，ｃｏｎｖｅｒｓｉｏｎ，ｃｕｌｔｉｖ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ｇｕｉｄａｎｃｅ．Ａｓｆａｒａｓｔｈｅ ｍｅａｎｉｎｇｏｆｈｕｍ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ｓ ｃｏｎｃｅｒｎｅｄ，ｔｈｅｈｕｍ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ｔｈｒｏｕｇｈｐｒｏｐｒｉｅｔｙａｎｄｍｕｓｉｃｅｘｐｌｏｒｅｓｔｈｅｒｅａｓｏｎａｔｉｏｎｐｒｏｂｌｅｍｓｏｆ ｔｈｅｏｂｊｅｃｔｉｖｉｔｙａｎｄｕｎｉｖｅｒｓａｌｉｔｙｏｒｇｅｔｏｆ“Ｈｕａ”；ｔｈｅｐｒｏｐｒｉ ｅｔｙａｓｔｈｅｕｎｉｖｅｒｓａｌ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ｏｆ“Ｈｕａ”；ｔｈｅｈｕｍａｎｉｔｙａｓｔｈｅ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ｃｅｏｆ“Ｈｕａ”．Ｔｈｉｓｉｓｔｈｅ ｉｎｈｅｒｉｔａｎｃｅａｎｄ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ｔｈｅ ｈａｒｍｏｎｉｏｕｓ ｍｏｄｅ ｏｆ “ｈｕｍａｎｉｔｙ ａｎｄ ｐｒｏｐｒｉｅｔｙ”ｆｒｏｍ 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ＭａｓｔｅｒｉｎｇＯｎｅｓｅｌｆ（Ｋｅｊｉ）ａｎｄＲｅｔｕｒｎｉｎｇｔｏＰｒｏｐｒｉｅｔｙ （Ｆｕｌｉ）”．Ｘｕｎｃｉｕｓ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ｏｆ“Ｈｕａ”ｈａｓ ｍｏｒｅ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ｏｆ “ｌｅａｄｉｎｇ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ｐｒｅｓｅｎｔｅｄｂｙｐｒｏｆｅｓｓｏｒＬａｏＳｚｅ ｋｕａｎｇ，ｃｏｍｐａｒｅｄ ｗｉｔｈ 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Ｍｅｎｃｉｕｓａｎｄ ＬａｏＺｉ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Ｘｕｎｃｉｕｓｔｈｏｕｇｈｔｉｓｔ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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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 陵 科 技 学 院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第 ３１ 卷
辨也是人之 生 而 即 有、无 待 而 然 的 性 之 一，是 生之即有的认识 能 力，故 荀 子 进 而 云：“人 伦 并 处， 同求 而 异 道，同 欲 而 异 知，生 也。”（《荀 子 · 富 国》） 在 道 德 人 伦 之 间 ，其 “知 ”表 现 为 “同 欲 ”而 “同 求 ”之 道 德 认 识 、道 德 选 择 之 能 力 ，故 而 可 以 说 ，荀 子 所 谓 “知”当有两层意 义：本 然 之 辨 和 应 然 之 识，即 性 既 有 先 天 认 识 万 物 之 本 能 ，亦 有 辨 识 善 恶 之 潜 力 。 荀 子亦云：“凡 以 知，人 之 性 也，可 以 知，物 之 理 也。” （《荀 子 · 解 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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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３１ 卷 第 ３ 期 ２０１７ 年 ９ 月
金 陵 科 技 学 院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Ｊｉｎｌｉｎｇ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
ＤＯＩ：１０．１６５１５／ｊ．ｃｎｋｉ．３２１７４５／ｃ．２０１７．０３．０１３
Ｖｏｌ．３１，Ｎｏ．３ Ｓｅｐ．，２０１７
第３期
陈 光 连 ：论 荀 子 思 想 中 的 “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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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 无 穷。”天 地 之 间，无 论 是 鸟 兽 还 是 人 类，血 气 与 心 知 皆 是 其 生 命 本 身 的 基 本 内 容 ，也 是 人 之 性 的 构成。而 人 间 的 人 伦 之 爱 亦 皆 源 于 血 气、心 知，否 则如荀子所言则 “鸟 兽 之 不 若 也”。 而 荀 子 血 气 实 就质 朴 言，心 知 乃 就 资 材 言 矣。可 见，荀 子 所 谓 性 四 者 义 实 归 为 两 者 ：质 朴 与 资 材 或 血 气 与 心 知 。 这 一思想为后 儒 戴 震 所 继 承，则 另 当 别 论 了。因 此， 荀 子 所 言 质 朴 和 资 材 才 是 人 之 教 化 的 对 象 ，也 是 人 之 所 以 为 人 的 底 子 ，礼 义 依 此 而 加 性 才 能 隆 盛 而 自 美。质朴和资材 本 身 无 所 谓 善 恶，那 么 恶 从 何 来？ 或者 说，荀 子 又 何 言 教 化？荀 子 又 言：“性 者，天 之 就也；情者，性之 质 也；欲 者，情 之 应 也。”（《荀 子· 正 名 》）荀 子 之 所 以 得 出 “人 情 甚 不 美 ”的 结 论 ，是 因 为 自 我 之 于 亲 、友 、君 来 说 ，由 于 情 而 至 孝 、信 、忠 之 德 养 渐 微 ，更 有 甚 者 ，即 使 是 父 子 、兄 弟 之 间 都 可 能 因 情 而 出 现 “子 之 代 乎 父 ，弟 之 代 乎 兄 ”之 “不 辞 让 ” 的反 伦 理 行 为，如 此，则 违 反 孝 子 之 道、礼 义 之 理。 这是荀 子 从 情 之 流 弊 处 言 “过 情 ”对 人 伦 社 会 之 冲击。
综上，荀子所言“性”似乎涵盖了“自 然义”“生 就义”“质 朴 义”“认 知 义”四 种 内 涵，而 前 两 者 实 为 李 哲 贤 先 生 所 说 的 “生 理 之 欲 望、心 理 之 反 映”［４］，乃人之自然本能，本身无所谓善恶。因 而 荀 子性论 的 焦 点 就 在 于 “质 朴 义”，“质 朴 ”两 字 又 何 指？本文当取《荀 子 注》之 作 者 杨 絫 说。 杨 絫 说 再 向 前 延 伸 ，则 为 “离 其 质 朴 而 偷 薄 ”则 失 德 ，“离 其 资 材而愚恶”则 失 智。 材 与 才 相 通，指 生 而 即 有 的 能 力，朴是指没有经 过 礼 义 文 饰、文 明 进 化 的 本 然 状 态 。 这 一 状 态 ，荀 子 谓 之 “本 始 ”，亦 与 后 所 言 “长 迁 则不反其初则化矣”（《荀 子 · 不 苟》）之 “初”义 通。 而对于“资”来说，虽 界 说 为 “材”，实 指 人 之 认 知 能 力 ，是 人 之 初 先 天 具 有 的 辨 别 感 受 能 力 。 故 笔 者 认 为，荀子所言“资”字 当 为 “藉”意。 此 资 与 知 相 关， 故杨絫释“离资材”为 “愚 恶”是 有 一 定 道 理 的。 而 这一点却往往为今人所忽视。也因为有认知之性， 才能说“无 性，则 伪 之 无 所 加 ”。 倘 若 所 言 还 不 明 晰 ，可 以 从 《荀 子 · 礼 论 》得 以 印 证 ：“凡 生 乎 天 地 之 间者，有 血 气 之 属 必 有 知，有 知 之 属 莫 不 爱 其 类……故有血气 之 属 莫 知 于 人，故 人 之 于 其 亲 也，
讨 论 ，典 型 的 是 蔡 仁 厚 先 生 提 出 的 性 之 三 义 ：
生之所以然 者，谓 之 性。性 之 和 所 生，精 合 感 应 ，不 事 而 自 然 ，谓 之 性 。 （《荀 子 · 正 名 》）
凡 性 者 ，天 之 就 也 ，不 可 学 ，不 可 事 … … 不 可 学 不 可 事 而 在 人 者 ，谓 之 性 。 （《荀 子 · 性 恶 》）
性 者 ，本 始 材 朴 也 。 （《荀 子 · 礼 论 》）
这 三 则 文 字 ，分 别 表 示 性 之 “自 然 义 ”“生 就 义 ” “质朴义”［３］。但是，蔡先生似乎忽略了性之另 外 一 层 本 然 之 义 ——— 知 。
目 辨 白 黑 美 恶 ，耳 辨 音 声 清 浊 ，口 辨 酸 咸 甘 苦 ， 鼻辨芬芳腥臊，骨 体 肤 理 辨 寒 暑 疾 养，是 又 人 之 所 常生 而 有 也，是 无 待 而 然 者 也，是 禹 桀 之 所 同 也。 （《荀 子 · 荣 辱 》）
ｔｙｐｉｃａｌｔｈｅｏｒｙ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ｏｆｌｅａｄｉｎｇ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ｉｎｆｏｒｍｅｒＱｉｎｐｅｒｉｏｄ． 犓犲狔狑狅狉犱狊：Ｘｕｎｃｉｕｓ；Ｈｕａ；ｇｒａｄｕａｌｃｈａｎｇｅ；ｈｕｍ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ｌｅａｄｉｎｇ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化”在 中 国 哲 学 中 是 一 个 非 常 重 要 的 概 念。 根 据 《荀 子 引 得 》之 索 引 统 计 ，在 《荀 子 》中 “化 ”出 现 高 达 ７３ 次 ，其 中 直 言 “教 化 ”８ 次 ，“变 化 ”５ 次 ，其 余 “化”有“教化”“变 化”“化 导”“渐 化”“迁 化”等 不 同 含义。张岱年先生对中国古典化哲学的研究非常 重视，在氏著《中国 哲 学 史 大 纲》中 专 辟 一 篇 《大 化
论荀子思想中的“化”
———以“教化”为中心之考量
陈光连
（金 陵 科 技 学 院 马 克 思 主 义 学 院 ，江 苏 南 京 ２１１１６９）
摘 要：荀子的“化”有教化、变化、渐化、迁 化、化 育、化 导 等 多 重 含 义。 从 教 化 义 来 说，礼 乐 教 化 探 讨 化 之 客 观 性、普遍性的理则问题，它以朴为化之对象，礼为化的普遍之则，仁为化之归依。这是对孔子“克 己 复 礼”的“仁— 礼”成德模式的继承和发展。荀子化之思想相较孔孟、老庄最具有劳思光先生所说的“引导性哲 学”之 特 征，荀 子 思想是先秦时期具有引导性哲学特征之典型理论代表。 关 键 词 ：荀 子 ；化 ；渐 化 ；教 化 ；引 导 性 哲 学 中图分类号：Ｂ２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 １３１Ｘ（２０１７）０３ ００５３ ０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