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美丽大角的盘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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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到了,我们在帕米尔高原,寻觅着盘羊的踪迹。
山上的雪花飘飘洒洒,旋转在半遮半掩的岩石上和浅浅的枯叶上,透着无法掩饰的美丽。
山中还是冷,冷得我与同伴说笑间漂浮着彼此看得见的热气。
我们一直在寻找,寻找着一种动物——盘羊。
进入十一月,它梦魔般顽皮地跳在我初冬的梦里。
据说它长着一对美丽的大角,体大如驴,那该是一种怎样奇怪的动物?它还兼有驴、羊、牛的特性,我如此好奇那离奇的传说和大自然神奇的造化。
喜欢上这一离奇的传说,便喜欢上了盘羊。
盘羊存在于何时,不得而知。
但是人类第一次记录它们,却有据可查。
公元1271年,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随父亲和叔父来到中国。
他得到元世祖忽必烈的信任,在元朝做官长达17年之久。
期间,他几乎游遍了整个中国。
在帕米尔高原腹地塔什库尔干,马可·波罗发现当地有一种体状似毛驴的动物,这种动物的体重达250公斤,头顶有一对又粗又大又弯曲的犄角。
回国时,马可·波罗把中国塔什库尔干出产这种珍贵兽种的消息带回了意大利,继而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欧洲,欧洲各国的动物学家为之轰动。
他们把这种兽叫做“马可·波罗羊”。
在欧洲广为传说的“马可·波罗羊”其实就是“盘羊”,也叫作“帕米尔盘羊”。
因为这种珍兽的一对犄角特别大,所以又叫作“大角羊”。
盘羊共有8个亚种,其中5个就分布在新疆各地,就其犄角和体形则以帕米尔盘羊为最,它的体长可达1.6米。
在向导带领下,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七弯八拐地盘旋而上。
初冬的怀抱还留着秋的痕迹,枯黄的草皮中夹杂苍黛,我的脑海始终被一双美丽的犄角占据着。
山路崎岖,更加增添了我对盘羊的无限向往。
山里很静,有种空灵的静美,我们一路行走,抬头看山、低头看水,一路上全是关于盘羊的话题。
冬季的慕士塔格峰庄严肃穆,重峦叠嶂,白雪覆盖,远远望去像个白发的老人。
向导告诉我们:冬季是盘羊爱情的季节。
爱情来了,盘羊的犄角更显得分外柔美,那一弯大角里弯着柔情蜜意。
因为,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盘羊中的公羊和母羊会分开,各自组成不同大小的群体,在不同的区域活动。
只有进入冬季的交配季节,雄壮的公羊温柔地聚拢到母羊周围,向母亲们示爱获得交配权。
当地的塔吉克牧民把这样的时段戏
长着美丽大角的盘羊
李振翔
丝路散文
称为盘羊结婚的浪漫季节。
结婚对于盘羊来说,是活在世上的一件大事。
塔吉克有谚语云:“婚礼是真主所赐之礼物。
”“婚礼就是富足。
”也同样适用于盘羊。
爱情的季节,盘羊有自已独有的表达方式:公羊与公羊之间通过打斗确定自己的地位,以此获得所爱的配偶。
也许是每种动物表达爱情的方式千奇百怪吧,在帕米尔高原的阳光之下,这种残酷的决斗却是盘羊爱的表白。
盘羊群里凡是参与求偶决斗的公羊都会拼尽全力,只有强壮的公羊才会获得母羊的爱情。
公羊们会利用自己美丽的双角,加之粗壮的脖子和有力的奔跑,以力量和智慧进行一次角斗。
公羊决斗时,姿态异常威武,张扬着雄性的阳刚之美,它们用跟随、昂头、侧身挤兑的动作向对手示威或挑衅,进行着角和角的猛烈撞击,每一次的撞击声,都会震撼山谷。
此时正值盘羊发情的季节,山谷里隐约传来的犄角碰撞声,纠结着我们的魂魄。
这一场场爱情的决斗,残酷、狂烈、张狂、惨烈,所有的爱里蕴藏着崇拜的因素,重复着自然界强者为王、优胜劣汰的法则。
多次碰撞之后,如果一方感到体力不支,疼痛难忍,便甘拜下风。
有的对手为了“荣誉”而死于非命,获胜者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羊群,被“临幸”的母羊就崇拜地靠近“王者”,温驯地舔着胜利者的脸。
对于这种独有的爱情表达方式,我说不清是向往还是担扰,望着安静的慕士塔格峰,大自然里的一切生物,都是优胜劣汰的产物,它们“物竞天择”,顺其自然,可以说是自觉地在“与时俱进”。
不像人类,虽然也是自然界里的一员,还贯之为“高级动物”(其实有时候的作为一点也看不出“高级”,甚至还愚不可及),每向前一步,都要历经着艰难变革、血雨腥风,伤痕累累,才摸索出自己该走那条路。
结婚就是为了繁衍。
到了4月,帕米尔高原灼热的阳光把半山腰的冰雪融化,水滴滋润着土壤,塔哈其草原、阿拉尔草原披满绿意。
帕米尔高原上重又开始了新的生命轮回,婚后的母羊肚子蠕动着待产的生命。
一般情况下,盘羊的孕期较短,只有6个月。
它们生产的时候要选择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是躲避天敌保证自身安全的需要。
但是在高原荒漠的无林地带,除了平缓的丘陵就是山谷,连大块的岩石都少见,就更不用说树林或灌木丛,到哪找隐蔽的场所?盘羊自有它们高原生活形成的古老的习惯。
头羊会把羊群带到一处相对避风的缓坡,其它的盘羊自动在周围站成一圈,会形成一个天然的产房。
如果遇到分娩不顺利,小家伙迟迟不愿出来,这让站在高处放哨的头羊万分焦急,凭直觉它知道狼、雪豹等食肉动物的嗅觉都非常灵敏,几公里外就能闻到血腥味而赶过来。
如果是狼等体型较小的野兽它还能对付,如果是棕熊,那它就只能丢下母羊和自己的孩子,带着羊群逃命了。
生下来的小盘羊,妈妈会为它舔干皮毛,它就踉跄着站起来,蹒跚几步后就会行走了。
如果站立晚一些,或者行动慢一些,都会成为豺狼的猎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适者生存这个自然界的游戏规则,任何生物都必须遵守。
每年春夏季盘羊群都会回到雪线的边缘去。
海拔四五千米,甚至更高的夏季牧场,那里空气稀薄,食肉动物无法生存,而盘羊却能活动自如,据说,它那巨大的羊角能吸收氧气。
向导终于把我们带进了盘羊经常出没的丝路散文
地方。
一树枯黄的叶子像一个个彩色的蝶在微风中舞动,我们却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心情。
其间,一只野兔飞快从我们身边越过,它让我们联想到了盘羊的生存环境。
向导告诉我们,在这崇山峻岭里,时常出没着雪豹、狼、豺和棕熊等凶猛野兽,它们都是盘羊致命的天敌。
看到山间偶尔飞跃的动物身影,我们为盘羊的生存环境捏了一把汗。
看到我们的担忧,向导又告诉我们,为了防止敌害偷袭,盘羊在吃饱喝足之后,便借自已浑身上下的灰白色皮毛,爬到山崖峭壁上躲藏隐蔽,消化休息,并常常“安排”体格更加健壮、经验更为丰富的雄性盘羊作为哨兵,瞭望四周。
不仅如此,在每个盘羊的群体中,凡是雄性的盘羊,它们都有主动“轮流值班”的义务,从不推迟和拖延——这个“哨兵”回去了,另一个“哨兵”就接班了。
盘羊是追逐雪线而生的高原动物。
为了躲避狼、棕熊、雪豹等食肉动物的侵袭,它们季节性垂直迁移,主要活动于雪线的下缘。
冬季,当栖息地积雪深厚时,从高山上迁至低谷雪薄的地方。
这时候,在羊群后面,幽灵一般尾随而来的就是高原狼了。
向导给我们讲了一个盘羊与狼斗智斗勇的故事:
一个雪天,冰凉的空气凝固,偶尔有一阵北风袭来,扑脸刺骨。
一群盘羊正在觅食,突然间,只见当头的盘羊忽然迅速地跳起,急促地用蹄子敲击地面,发出短促威严的咩叫声,这就是警报了。
随即,群羊迅速地向着谷外快速逃窜。
它们有力的四肢踩踏着厚厚的冰雪,因为滑,跑得很慢,惊恐使它们不停地咩叫——
一只高原狼出现了,只见狼跑得飞快,瘦长轻盈的它们旋风般就快赶上了盘羊——此时群羊已经跑到了山崖边。
一匹匹夹着尾巴眼里闪着绿光嘴里吐着红舌的高原狼,一步步紧逼过来。
只见带头的盘羊已奔到崖前,突然头向下,迅速地滚跳下去。
群羊们紧跟着毫不犹豫、前仆后继地都跳下了黑黝黝的山崖……高原狼站在高高的崖壁上,只好望崖兴叹。
盘羊逃出狼的魔爪没有?
没想到向导慢悠悠地说: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在一处缓坡避风的舒适地带,又出现了昨天的那群盘羊!这些盘羊正闲散地用蹄子刨雪地下面的干草,悠然自得地嚼着。
它们早已把昨日的危险抛在了脑后,虽然它们身上有着不同的伤痕,但是,这些跳崖的“壮士”个个都还活着。
我们顿时欢腾起来,这种结果让我们欣喜。
看着我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向导告诉我们,对盘羊危险处境的担忧完全是多余。
在自然界里,羊类以攀援能力强而著称。
但盘羊因为有一对硕大的大角和一定的体重,使它在岩石峭壁上攀登的能力不如其它羊类那样强,而且,它跑得又不快。
但危急的时刻它却敢于在悬崖高处往下滚跑,尽管样子不够潇洒,但是盘羊往往就是靠这手绝技,使自己转危为安。
盘羊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生存技能,它们经常从峭壁上往下跳,锻炼技巧,锻炼自己的体魄、胆量。
头羊和母羊会把自己的小羊带上悬崖,让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滚下山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见到爸爸妈妈的身影越来越远,小羊们只好一个接一个地伸出蹄子试探着从悬崖上滑下来,尽管跌得头破血流也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追赶父母。
就是这样重复几次,小羊们终于掌
握了这个安身立命的本领。
丝路散文
我们沿着刚下过雪的山路行走,脚踩下去,枯叶和冰雪都吱吱地响,听着向导的介绍,我们终于看到了一群盘羊在悬崖陡峭上奋力攀援、蹦跳自如、飞岩走壁。
随即,穿过山崖又跑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
贴着如此近的距离,我们终于在草地上看清了盘羊,和刚才攀爬的英姿不同,它们的眼神苍茫而空灵,迈着温和而闲散的步履,舒缓又平静,与自然合为一体。
时而四处张望一下,抬起头时,又透露着它们身上所固有的敏感与机警。
原来雌雄盘羊皆有双角,且雄羊大于雌羊。
公羊的角弯曲好看,角与毛色呈现出美丽的粽色,与大自然的色彩浑然一体。
据说它们的色彩会随着季节的轮换而改变。
在夏季的时候,盘羊背上的毛为棕灰色,肚子下面呈灰白色;冬季的时候,盘羊身上的毛呈棕褐色,背上及侧身呈暗棕色,肚子下面为灰白色,臀部长有白斑。
它们的这身“冬装”和周围的大石头十分近似,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分清楚对面山上,究竟是石头,还是盘羊。
羊角上几道深而细的槽,像年轮一样记载着盘羊的岁数。
难怪塔吉克牧民都亲切地称它们为“美丽的大头羊”。
一位塔吉克牧民说,在帕米尔高原牧羊时,他们偶尔也会遇到怀孕待产的雌性盘羊因体力透支,举步维艰,就不情愿地被裹挟进了家羊群中。
遇到这种事,牧民们当然非常兴奋,把它视为“天赐吉羊”。
牧归后,便在盘羊的头顶上涂上一个红色的圆点标记,进行重点看管和养护。
小盘羊出生后,牧民们更是欢天喜地,倍加爱护,用心饲养。
待小盘羊长大后,便被逐渐驯化过来,实行繁育。
盘羊与家羊就杂交出新的品种,具有耐寒、耐渴、抗病等特点。
离开了城市的喧嚣,我的心始终飞在这片辽阔和高寒的世界里。
天与地越来越近,苍灰的山脉、隐约的盘羊身影、半弯月亮下的云、时隐时现的雪峰,都向我昭示着一种独特的风情。
我深深恋上了这里,当我还想再追逐盘羊的足迹时,盘羊却已远远离我而去。
能邂逅盘羊,我是幸运的。
自打马可·波罗发现盘羊之后,厄运就一直伴随着它。
它那美丽的羊角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人类的杀戮。
盘羊已成为许多猎手的目标,它们夺目的双角已成为人类高雅的装饰物、珍贵的收藏品,装饰着人们的生活。
很多时候残忍的屠杀,仅仅是为了得到一双美丽的羊角而已。
由于滥猎捕杀和人类活动范围的急剧扩张,在帕米尔高原上见到盘羊已经算是奢侈的事情了。
我们终于知道,对于盘羊来说,狼并不可怕,它们最可怕的敌人是人类。
远远望着盘羊曾来过的地方,内心竟有一种心酸的感觉,这一生,很多时候我们都走在路上,在路上,总有一些让我们无法忘却的风景,盘羊的悲惨命运始终震撼着我,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我们都温暖地爱着,却难抵世间的坚硬与冷淡。
那一双弯弯的大角,总会跳着妖娆的舞蹈,在夜静无人时走进我的梦境。
躲开车马的喧嚣,自然又恢复了宁静。
盘羊依然生存在属于它的世界里,让我们爱护盘羊吧,
因为它有一对美丽的大角。
丝路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