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风景——九如巷，昔日人影今安在

小巷风景——九如巷，昔日人影今安在 五卅路上的九如巷，一条苏州再平常不过的小巷。

早晨走出旅馆，骑车到这里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九如巷就在五卅路南路口的第一个街巷。

九如巷3号，一栋很平常的老平房民居，墙面虽经粉刷，可真的还是其貌不扬，门面上也没见那苏州特有的“控保”标志。

紧闭的防盗门似乎锁住了它昔日风光的全部，可如果不是我在网上查证了资料，我怎么能相信这里曾经是名响苏州的张家，这里曾有一个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名垂千古的文学大师沈从文敲响过它的大门？如今，旧房依在，可已物是人非。

据说，如今的九如巷老家还住着已是九十多岁高龄的九弟张寰和，张家的后人中只有他继承了父业成为乐益女中校长，终身在苏州从事教育。

回顾上世纪初的九如巷3号，这里曾经是乐益女中校长张冀牖的家。

张家祖上是晚清的安徽巡抚张树声，家业传到张冀牖，就在苏州安了家。

他与蔡元培、胡适之等人兴办新学，在苏州创办了乐益女校（今苏州第一中学前身）。

张家有十余个子女，但为今人津津乐道的是四个女儿元和、允和、兆和、充和。

由于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她们个个擅长诗词曲画，并且才貌学养出众，学有专攻，之后在各个领域都均有建树，巾帼不让须眉。

更为让人称绝的是，她们的四段爱情还为苏州这座风雅城市平添了几分传奇。

张家四姐妹，个个兰心蕙质，大姐张元和的夫君是昆曲名家顾传玠，二女儿张允和嫁给了颇有建树的语言学家周有光，三女儿张兆和则嫁给了赫赫有名的大作家沈从文，老四张充和嫁给了德裔美籍汉学家傅汉思。

张家的老朋友、著名作家叶圣陶说过：“九如巷的四个才女，谁娶到了都会幸福一辈子。

”事实上果真如此。

张家的往事确有几份传奇，可传奇说多了，就成了故事。

这个故事被很多人叙说，可再叙说一遍还是那么令人动容：
张家与五卅路说起五卅路，和张家有关，据张家九弟张寰和回忆，1925年五卅运动，乐益女中学生支持上海工人大罢工，搭台表演为大罢工募捐，还坐火车去无锡募捐。

乐益女中搭台演戏三天，马连良、于伶从上海赶来参加演出，元和大姐、允和二姐、兆和三姐、宗和大哥、寅和二哥、定和三哥参加演出了《昭君出塞》、《风尘三侠》、《空城计》等戏。

当时在苏州，女学生演戏是件破天荒的大事，轰动一时，三天演出，场场爆满。

演出的全部支出由父亲负担。

苏州募捐6000多元，乐益女中募捐最多。

罢工结束后，上海总工会把未用完的款退回苏州，乐益学生和工人一起，用这笔钱填平了乐益东边的小路，开成大路，取名为“五卅路”
家中办刊 20世纪20年代，张家兄弟姐妹们在苏州九如巷家中组织了一个“家庭文学团
体”──“水社”，女儿们开始筹划办自己的《水》杂志，发表自己的作品，兄弟们也有自己的一本刊物《九如巷》，后《水》实力日渐雄厚，《九如巷》的成员们也被拉拢了过来。

《水》每月一期，共出了25期，发行范围虽然只限于张家的成员以及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但大家都踊跃为它投稿，并积极地刻版、油印、装订、分发，忙得快乐而有趣。

1937年，因战乱的影响，全家人离散各地，《水》也就被迫停刊了。

直到1996年，《水》又在九十多岁的张允和倡议下复刊，先后在北京、苏州编辑，随张家后人流向大江南北，直至大洋彼岸、世界各地。

这本家庭刊物被出版家范用先生誉为 “本世纪一大奇迹”。

沈从文敲开了张家的门 1929年青年时代的沈从文因写过一些新潮的白话小说而在文坛崭露头角，由于诗人徐志摩的介绍，他被中国公学校长胡适聘为教师。

然而木讷的沈从文第一堂课就洋相百出，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些目睹他出洋相的女学生中，就有以后成为他夫人的张兆和。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张兆和成了沈从文的学生，在众多的女生中喜欢上张家三小姐那是在自然不过的事了。

1929年12月开始，短短的半年时间内，沈从文给张兆和写了几百封情书。

他说“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

” 他又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 他还说“你不会像帝皇，一个月亮可不是这样的，一个月亮不拘听到任何人赞美，不拘这赞美如何不得体，如何不恰当，它不拒绝这些从心中涌出的呐喊，你是我的月亮，你能听一个并不十分聪明的人，用各样声音，各样言语，向你说出各样的感想，而这感想却因为你的存在，如一个光明，照耀到我的生活里而起的。

”
1930年5月，胡适辞去了中国公学校长一职，胡适的离开，使沈从文不能在中国公学继续任教。

1931年暑假过后，应校长杨振声的邀请，沈从文到青岛大学文学院担讲师，讲授中国小说史和高级作文课程。

在离开中国公学之前，沈从文希望自己对张兆和的追求有一个结果。

与胡适会面之后的几天里，张兆和接连收到了沈从文寄来的情书。

其中，沈从文7月12日写给她的信函竟长达六页。

1932年7月张兆和从上海中国公学毕业回到了苏州。

这年盛夏，沈从文决定亲自来苏州看望张兆和，并向张家提亲。

历史该记住这动人的一幕：1932年7月的一天，苏州九如巷来了一位年轻人，他文质彬彬还有点害羞，身穿灰色长袍，苍白脸，鼻上架一副近视眼镜，踟躇在巷口的张家石库门黑漆大门外。

他鼓足勇气，敲响了张家的大门，接待他的是张家的二小姐，他说姓沈，从青岛来，要找张家三小姐兆和。

因为事前没有接到任何预约，家里人谁都不认识这个青岛客人。

她告诉他，三妹不在家，去公园路的图书馆看书了。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窘相，年轻人的脑门上冒出了汗水，脸上写着赤诚和不安，他以为张家三小姐有意不见他。

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后来说起这段趣事，九弟张寰和回忆道：“大概是30年代初期，当时我读初中，沈从文第一次到我家来看三姐，当时三姐去图书馆了，二姐叫沈从文进来坐，他不坐，回到北局的旅馆。

三姐回来后，二姐叫三姐去叫他，就说叫他到家里来玩，说我家有很多小弟弟。

来了之
后，沈从文就给我们讲故事。

我不知道怎么想起来去买瓶汽水给他喝，这个事情很多地方都写了，我们每人都有月费，我大概每月有两块钱。

他回去之后也没跟我讲，就在小说后面写了“为张家小五哥作”，《月下小景》里有好几篇，讲的有些是佛经故事，当时我也看不懂，沈二哥说，你将来会看懂的。

”剩下的故事几乎没什么悬念，张兆和默许了沈从文对自己的追求，张家也接受了沈从文的感情。

1933年9月9日，沈从文与张兆和在北平的中央公园举行了婚礼。

在九如巷，我只呆了几分钟，想着张家的这些陈年往事，仿佛已经过了百年，我没有理由去敲开这扇似乎已经封存的大门，故事里的人与事已随风飘逝，故事外的我只好悄悄的离开。

五卅路两旁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树边的一排民国风格的民居依在，似乎在提醒着人们，这里也曾经是民国的五卅路,还有那不该被遗忘的九如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