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斌案争点总结

1.中毒原因。

检方称，在死者的心血、尿液、呕吐物中均检测出氟乙酸盐，7月28日警方在死者吃剩下的食物和死者的胃和肝中却未检测到氟乙酸盐，有悖常理！
毒物学和法医学专家依据病历等资料，根据死者生前中毒的症状，两名死者发病症状与毒鼠强的中毒症状十分相似，但化验结果是死者体内没有氟乙酸盐，尤其是医院在死者生前抢救时使用了氟乙酸盐的特效解药——乙酰胺，也并未能挽救下两个孩子的生命，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2.毒源检测
警方认为丁云虾烧水用的铝壶，是念斌投毒的毒源。

案发当天，平潭县公安局即提取了铝壶、炒菜铁锅和煮稀饭的高压锅，经过检测，铁锅和高压锅均检出氟乙酸盐鼠药成分，铝壶却未能检出有毒物质，但在瓶装分送的“铝壶的水”中检出氟乙酸盐。

、清洗过的高压锅和铁锅内检测出毒性物质氟乙酸盐，水壶未经过清洗没有检测出毒物，却检测出有含有氟乙酸盐成分的“铝壶的水”，有悖于常理。

3.毒物来源
警方未找到毒物来源物证；念斌供述，在案发6天前，他从街上一个地摊买的，卖鼠药人50多岁、理
平头。

而公安机关认定的卖药人杨云炎是一位70多岁的秃顶老头。

后经双方指认，念斌没有见过杨云炎，杨云炎亦没有见过念斌。

念斌交代说鼠药经水浸泡后像淘米水那样的颜色，但杨云炎卖的鼠药加了警示色，从公安机关提出的拌药器皿上可以看到红黄等颜色的粘留。

也就是说，杨云炎所卖的鼠药与警方提取到的鼠药并不一致。

4.藏毒地点
念斌供述：“买了两包鼠药和一包蟑螂药，买回来先放在电话机旁柜子的抽屉了，7月26日夜投完毒后把剩下的鼠药、蟑螂药、货架上的鼠药全扔了，拿货架顶上的鼠药时还洒了。

”
经提取念斌食杂店里的货架、地面上的尘土，以及丁某虾家煤炉上的表面物质送检，均未检出氟乙酸盐鼠药成分。

5.投毒方式
念斌交代，凌晨1点多，不敢开灯，看到铝壶嘴还冒着水汽，借此顺着壶嘴把鼠药倒进去。

对此，律师曾做过现场模拟试验，7月27日是农历初三，没有月光，院子内没有灯光，“根本看不到水壶冒蒸汽，我们试了几次，用矿泉水瓶对壶嘴，看不清楚，根本灌不进去，最后没办法用手抓着壶嘴倒的，
还洒到手和煤炉上。

”但公安机关从壶嘴内外及炉台上，均未检出鼠药成分。

6.作案工具部分证据
此外，作为作案工具，念斌所说的扔在垃圾筐中的鼠药和矿泉水瓶，公安机关均未找到
7.证人证言
（1）念斌供述：2006年7月27日凌晨将鼠药投放在水壶中；
（2）房东口供：2006年7月27日中午，她和丁云虾使用了水壶内的水并没有任何人中毒；
（3）警方：2006年7月27日晚上中毒事件发生；
8.审讯记录与录像
念斌在2006年8月8日招供，审讯笔录与录像中，（1）念斌在审讯录像中总是捂着两肋，非常明显是被人打击过两肋；（2）念斌舌头有伤，说话含糊不清，证明念斌确实咬过舌头；（3）审讯笔录与审讯录像完全不同步，不能真实反映审讯的实况；（4）关键情节都是公安人员先说出来的；（5）念斌的口供明显是在顺杆爬审讯人员设计圈套，让念斌与其交换条件，念斌按照审讯人员的要求承认自己有罪，审讯人员不抓念斌的老婆
警察承认：（1）2006年8月7日下午开始到8月
8日凌晨3、4点左右，公安局三名领导对念斌进行“思想教育”，念斌在凌晨2、3点左右咬舌头，警方马上叫医生打吊针、上牙套。

但这个“思想教育”的过程没有做笔录，也没有同步录像。

（2）8月8日念斌招供之前录像中断一小时，出现中断之处正是念斌从不交代到交代的关键之处。

当时审讯念斌的共计四人，四人的解释分别是：
①在场人高毅称自己“出去了”；
②负责拍摄录像的陈秋星称自己“关掉录像机回去睡觉了”；
③丁元华称自己在场，与翁其峰共同坐在桌子后边，他说翁其峰是否实施刑讯逼供需要向翁本人核实；
④翁其峰则称自己在家里睡觉。

念斌被警方传唤，受到严重刑讯逼供。

系非法取证，被告人的口供应当依法被排除！
3.警方向法院提供的念斌的审讯录像光盘，在10分55秒处存在明显的“断点”，而这个关键的“断点”恰好是念斌从不招供到招供的“节点”。

自2013年庭审以来，迫于各方压力，警方终于在2014年6月25日的庭审中出具情况说明，承认其移送给法院的审讯录像光盘在10分55秒处存在中断，在这个断点处，审讯录像整整中断了“两个小时”。

9.程序上的争点
本案中警方的关键物证之一——门把手。

（1）委托鉴定的时间上有明显从2006年8月8日改为7月31日的涂改痕迹，（也就是说，委托送检的时间是念斌招供之后倒签的；）
（2）该门把的送检人是翁其峰；其本人亲自在上面签字，当庭又不承认是自己送检。

（3）该门把是侦查机关“锁定”念斌的依据。

翁其峰于2011年向福州中院出具证明，称对门把进行检验出具《分析意见书》“目的是为侦查员提供侦查方向”，也就是说门把是当时抓念斌的重要证据之一，但翁其峰在出庭作证时又称：“我是在8月8日念斌招供之后才拿到（门把的）鉴定结论”。

翁其峰解释：我填写的是8月8日，是支队人员让我改成7月31日的。

铁锅送检的时间是2006年8月1日，检验报告的做出时间为2006年7月31日。

针对水壶和高压锅的提取和送检时间，办案人员曾证明是8月9日下午2点提取并送检，因庭前提交的质谱图内水壶里的水检验时间是8月9日凌晨3点，陈秋星、徐自强、翁其峰等人又改称是8月8日提取。

10.质谱图。

不同的中毒原因，在质谱图上有不同的波形表现。

俞悦尿液的质谱图与机器检测时使用的标准图谱一模一样。

俞攀的呕吐物和心血竟然来自一个检材。

所以读物专家组得出结论：根据现场物证的检验结论，应该皆未发现氟乙酸盐。

本案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氟乙酸盐被使用过，即警方认为两名孩子死于氟乙酸盐的结论不能成立！
1.2006年10月，最高人民法院收回死刑复核权——我国《刑诉法》第二百三十五条明确规定：死刑由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2.新的《刑事诉讼法》的颁布实施
（1）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作证——《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九十二条第二款规定，“公诉人、当事人和辩护人、诉讼代理人可以申请法庭通知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就鉴定人做出的鉴定意见提出意见”。

（2）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推翻有罪口供——《刑事诉讼法》第五十四条第一款规定，采用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胁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应当予以排除。

收集物证、书证不符合法定程序，可能严重影响司法公正的，应当予以补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释；不能补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释的，对该证据应当予以排
除。

（3）轻口供，重证据——《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三条第一款规定：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中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

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没有被告人供述，证据确实、充分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

（4）疑罪从无，而且是疑罪只能“从无”，不能“从轻”——《刑事诉讼法》第十二条规定，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

《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一条第四款规定，对于二次补侦的案件，人民检察院仍然认为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的，应当作出不起诉的决定。

第一百九十五条第二款规定，证据不足，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应当做出证据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的无罪判决。

公检法三家应该是一种相互牵制把关的制约关系，而不是公检法三家“密切配合”办案。

念斌案的证据明
显存在问题，侦查机关没有依法排除，检察院也据此批捕了，到了审查起诉的时候，法院也是按照流程走，“流水线”办案模式最终酿成了念斌案。

陈光中：造成冤案的根源在于刑讯逼供，公安机关迫于破案压力，不惜搞刑讯逼供，另一方面侦查牵制起诉和审判，也是原因之一。

所以要打破这种“流水线”办案模式。

背景：2005年，为实现“命案必破”，福州市公安建立了命案侦破“八大机制”，要求落实各级领导侦破命案责任，市公安局决定对所有现行杀人和持枪伤害致死案件实行挂牌督办。

建立命案侦破“八大机制”后，福州警方在较短的时间内就破获一批大案要案，其中包括“2006.7.27念斌投毒案”。

成都商报：您认为，新《刑诉法》的哪些制度直接影响了念斌案？
陈光中：2012年新《刑诉法》颁布，念斌案直接受到了新《刑诉法》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影响。

念斌案中证据多有疑点，其中有部分是通过非法手段取得的，应当排除而未被排除；有一部分证据则是相互之间存在疑点，没有达到确实充分，不能排除合理怀疑，通俗地讲，就是证据不足。

既然证据不足，根据疑罪从无的司法精神，就应该宣判无罪。

成都商报：为什么司法实践中很难真正实现疑罪从无？
陈光中：很多刑事案件往往达不到整个案件的都特别清楚的程度，在证据不够确实充分的情况下，最佳的效果就是既不冤枉好人，又能惩罚罪犯，在两者不能兼顾的情况下，只能选择不冤枉好人。

从社会危害来讲，冤枉一个好人的危险性远远大于放纵一个犯罪，一个无辜者被冤枉将毁掉他的一生，而放跑了一个真凶还可以再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