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类特殊群体的刑罚适用时间点问题

三类特殊群体的刑罚适用时间点问题
1．量刑
（1）未成年人犯罪。

刑法第17条第3款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针对的时间：犯罪时。

（2）老年人犯罪。

1．老年人犯罪从宽处罚。

第十七条之一：“已满七十五周岁的人故意犯罪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过失犯罪的，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针对的时间：犯罪时。

与未成年人犯罪从宽的差异：未成年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老年人犯罪，区分了故意犯罪与过失犯罪，故意犯罪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过失犯罪的，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3）孕妇犯罪的，没有特别规定。

2．死刑的适用：
（1）老年人限制适用死刑。

在刑法第四十九条中增加一款作为第二款“审判的时候已满七十五周岁的人，不适用死刑，但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

”
（2）未成年人限制死刑适用，并且，原则上不适用无期徒刑。

2006年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三条：未成年人犯罪只有罪行极其严重的，才可以适用无期徒刑。

对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一般不判处无期徒刑。

刑法第四十九条第一款：犯罪的时候不满十八周岁的人不适用死刑。

（3）孕妇不适用死刑。

刑法第四十九条第一款：审判的时候怀孕的妇女，不适用死刑。

三类主体在死刑限制适用上的差异：
时间点存在差异：
（1）老年人是要求在“审判的时候”达到七十五周岁的，限制适用死刑，即使行为人在六十岁实施了极其严重的犯罪，但如果审判的时候达到七十五周岁也不适用死刑，这主要是考虑到给年龄太大的弱势群体适用死刑不太人道。

（2）但对于未成年人，规定的是“犯罪的时候”不满十八周岁，换言之，行为人在未满十八周岁的时候实施了极其严重的行为，即使审判的时候已经满十八周岁，不得适用死刑。

这主要是考虑到行为人在实施犯罪行为的时候毕竟年幼无知，心智还没有发育成熟，具有可宽恕性。

此外，根据司法解释，未成年人犯罪原则上不判处无期徒刑。

（3）孕妇不适用死刑是要求“审判的时候”，当然，司法解释对之作了扩大解释，只要在羁押期间怀孕的，就不适用死刑，如拘留、逮捕、审判、交付执行前的关押期间，只要是怀孕了，就不适用死刑，这主要是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给一个怀孕的人判处死刑，非常不人道。

但实践中不乏有些孕妇在羁押期间虽然怀孕了，但可能在正式宣判时又流产了，这种情形下，仍然不适用死刑，因为如果这种情况如果适用死刑的话，会导致羁押的机关的腐败：即他们可能故意让妇女怀孕，从而导致妇女适用死刑。

需要说明的是：孕妇要求的是羁押期间怀孕不适用死刑，如果是犯罪的时候怀孕，但审判的时候（羁押的时候）没有怀孕的，当然可能适用死刑。

因为在犯罪的时候怀孕，本身就无特别的可宽恕的理由，在审判的时候如果没有怀孕，当然可能适用死刑。

3．关于累犯。

未成年人犯罪不构成累犯。

刑法第六十五条第一款修改为：“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的犯罪分子，刑罚执行完毕或者赦免以后，在五年以内再犯应当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的，是累犯，应当从重处罚，但是过失犯罪和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的除外。

”
根据上述规定，如果是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不构成累犯。

关于如何理解这一规定，从逻辑上来讲，有两种理解方式：（1）行为人实施A罪在未成年时，A罪执行完毕后，仍然处于未成年，此时又实施了B罪；（2）行为人实施甲罪在未成年时，甲罪执行完毕后，已经成年了，又实施了乙罪。

第（1）种情形，A、B两罪均在未成年阶段实施的，当然不构成累犯。

但是，第（2）种情形，后罪在成年阶段，是否构成累犯，笔者持肯定态度，理由如下：
第一，从刑法设立累犯制度的目的来看，是由于累犯再次犯罪，人身危险性太大，所以要从重处罚。

而刑法修正案关于“犯罪的时候不满十八周岁的人不构成累犯”的这一新增规定，对未成年人予以特别宽予的处理，主要是考虑到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的时候毕竟年龄太小，要特别从宽处理。

如果对第（2）种情形认为构成累犯的话，那么对其在未成年阶段实施的第一个罪（甲罪）就没有特别考虑到未成年人当时实施犯罪时的心智不成熟，不符合刑法修正案的修改意图。

第二，从司法实践来看，未成年人犯罪可分为两个阶段：（1）14—16周岁；（2）16—18周岁。

如果行为人第一个罪在14—16周岁，而这一阶段刑法规定仅对八种严重犯罪行为承担刑事责任，所以其承担的刑罚必定较重，因此，第一个罪的刑罚执行完毕后基本上100%都是成年的，再次实施第二个犯罪基本上是成年后。

如果是16—18周岁实施第一个犯罪行为，那么，第一个犯罪的刑罚执行完毕之后，也基本上是成年了，那么，第二个犯罪行为当然是在成年后实施的。

也就是说，“行为人实施A罪在未成年时，A罪执行完毕后，仍然处于未成年，此时又实施了B罪”在实践中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可能性极其小，如果仅仅只有这种情形才不构成累犯的话，那会使刑法修正案八的这一规范的意义在实践中落空。

4．缓刑适用。

《刑法修正案（八）》将刑法第七十二条修改为：“对于被判处拘役、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犯罪分子，同时符合下列条件的，可以宣告缓刑，对其中不满十八周岁的人、怀孕的妇女和已满七十五周岁的人，应当宣告缓刑：
（1）根据这一规定，这三类特殊群体只要符合缓刑的条件（被判处拘役、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就“应当”适用缓刑；但对于其他主体，符合缓刑的适用条件，“可以”适用缓刑。

（2）关于这三类群体，刑法规定的是针对的是“犯罪的时候”还是“审判的时候”不满十八周岁的人、怀孕的妇女和已满七十五周岁。

笔者认为，首先，要么统一理解为“犯罪的时候”，要么统一理解为“审判的时候”，而不可能对孕妇理解为“犯罪的时候”，对七十五周岁理解为是“审判的时候”，毕竟刑法条文对此没有作区别对待。

其次，笔者认为均应理解为“审判的时候”，其理由在于：（1）刑法规定是否适用缓刑，其本来的目的就是针对审判时候的情况，如“被判处”拘役、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犯罪分子；确有悔改表现等。

（2）孕妇如果在犯罪的时候是怀孕的，但经过若干年以后，她的小孩已经好几岁了，在这种情形下，在审判的时候完全没有必要考虑特别给她适用缓刑。

毕竟，根据刑法第四十九条的规定，此种情形下的妇女（即犯罪的时候怀孕，但审判的时候没有怀孕）都可以适用死刑，我们还缘何要对他一定适用缓刑呢。

（3）七十五周岁以上的老年。

如果是犯罪的时候已满七十五周岁以上的老年人，那么审判的时候必然超过七十五周岁，符合缓刑的条件，当然适用缓刑；但是，如果犯罪的时候没有满七十五周岁，但审判的时候满了七十五周岁的人，笔者认为，符合缓刑条件的，应当适用缓刑。

立法规定七十五周岁以上的老年人符合缓刑条件“应当”适用缓刑的主要目的在于，老年人年龄太大了，呆在监狱里面不太人道。

因此，只要“审判的时候”年满七十五周岁，
符合缓刑的条件，“应当”适用缓刑。

（4）不满十八周岁也应理解为是“审判的时候”。

除了前述第（1）种理由之外，既然孕妇、七十五周岁都理解为“审判的时候”，那这个从逻辑上来讲，也当然地理解为“审判的时候”。

实际上，《刑法修正案〈八〉》规定“不满十八周岁的人”应当适用缓刑，主要考虑到尽量不要让未成年人进入监狱，由于未成年人进入监狱后，易受到监狱不良环境的影响，从而更进一步走向犯罪的道路，这对未成年人身心是十分不利的，应尽量让他们远离监狱。

如果“犯罪的时候”不满十八周岁，但“审判的时候”已满十八周岁，甚至三十多岁，这时候犯罪分子已经成年人，当然可以对他适用监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