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死亡问题的意义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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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死亡问题的意义与价值
(提要)
人生中的任何事都可能改变,唯有死亡不可变。
但是,虽然人人都必会死,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思索死亡的问题。
本文主要从价值哲学的角度从发,对研究与探讨死亡问题的意义与价值做一点分析。
认为:首先,死亡的存在,以及我们对死亡的沉思,可以让我们意识到生命的有限性,这就能使我们更加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其次,死亡的存在使我们能够拥有更健康的人生观;再次,死亡的存在还能让我们拥有更好的人生态度;最后,死亡的存在使我们能时刻意识到生命的可贵与脆弱。
这实际上就是研究与探讨死亡问题的意义与价值所在。
关键词:死亡问题意义价值
作者简介:郑晓江,1957年生,南昌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主要研究生死哲学。
探讨死亡问题的意义与价值
郑晓江
一
《中国青年报》1999年5月6日刊登了一篇题为《高考语文阅卷亲历》的文章。
作者张智乾是北大中文系的研究生,第一次参加高考语文的阅卷工作。
在1998年的高考试卷中,有一道题目是要求考生用时间为主语,造出两个比喻句。
这道题是可以充分发挥考生想象力的,答题的结果当然会有很大的不同。
张所在的阅卷组里,老师们评价了考生的三种答案:第一,有学生写道:“时间如航船,载我们去胜利的地方。
”众老师评论:这学生的人生观多积极呀,年轻人就是应该去夺取胜利嘛──给高分。
第二,有学生答题:“时间如金钱,给我们创造物质财富。
”众老师评论:是呀,这学生是明白应该珍惜时间的──给高分。
第三,又有学生写道:“时间好比我们手中的沙子,从我们手里漏去,从此不再归回;时间就像一列列车,载着我们,经过无数的人生小站,最后抵达死亡!”众老师评论:瞧瞧这学生,人生观怎么这么灰暗呢?现在的学生,思想不如我们那一代积极向上了。
还有一个年长的老师叹道:死呀死呀,干吗要谈死,一点都不乐观。
张智乾写道:“那老师作势欲挥笔,我看这个学生要遭厄运了,忍不住说:‘可这学生文笔不错,想象力也不赖呀。
’‘人生观这么灰暗,怎么行!’她惊讶而真诚地瞪了我一眼,‘思想多不好呀。
不行不行!’她的笔落在考卷上,我延颈一看,这个‘人生观灰暗者’得了:一个鸭蛋。
”
这就是我们社会的一种普遍的现实:人人必死,每天都有人亡,但却不能谈死,那怕谈的正确、谈得很有艺术,那也不行。
而且,奇怪的是,许多人一听别人说死字,便本能地从大脑中嘣出“灰暗”、“消极”等等字眼。
并一概斥之为人生观不积极,不向上,不健康。
可是,笔者认为,不谈死亡问题,不等于死亡问题就不存在;恰恰相反,认真地思考了死亡的问题,人们会更加珍惜生命,更会抓紧时间去生活、去工作、去创造,这是一种更为积极的人生观,怎么会是“灰暗”、“消极”、不健康呢?恰恰是那些生不知死者,以及对死亡毫无认识的人,容易醉生梦死,无所不为,乃至轻生自杀,这可说是更易于沦入消极和灰暗的人生观。
这位北大中文系的研究生这样写道:“人生观的乐观与否和学生语文水平高低是直接挂钩的么?我心里涌上一层困惑。
何况上面提的那个考生对人生的思考也并非太过离谱。
人终归是要死了,他不过将这事实道破而已。
对死亡进行思考,本是应该的。
老托尔斯泰说,一个真正的思想家,无论他想什么,都不可能回避死亡这个命题。
苏格拉底蔑视那些从来不曾思考过死亡的人,说他们‘白活了’。
就是鲁迅,在《过客》中,也借老人的口说道,人生的最前方无外是坟──也就是死亡。
这可怜的早熟而坦白的考生因为他的思考失去了弥足珍贵的4分。
后来我想,让托尔斯泰、鲁迅等参加高考,说不定也会因他们的文章‘人生观灰暗’而落榜吧?”
这个研究生对社会普遍的回避死亡的风气及对死亡抱有错误看法的现象幽了一默,它让我们发笑,但笑到一半又有些悲悲的叹息。
也许我们的孔圣人2千多年前的一句“未知生,焉知死”的话仍然有着巨大的影响?或者现在人们还没有一个健全的心态来思考死亡问题?抑或还有其它的什么原因?我总认为,一个回避死亡问题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的成熟;一个
不能面对死亡问题的民族,也永远也不能深刻,自然也就无法真正解决生存的问题。
伟大的法国散文家兼思想家蒙田是这样写的:“死神在哪里等待我们,是很难确定的,我们要随时随地恭候它的光临。
对死亡的熟思就是对自由的熟思,谁学会了死亡,谁就不再有被奴役的心灵,就能无视一切束缚和强制。
谁真正懂得了失去生命不是件坏事,谁就能泰然对待生活中的任何事。
”这种说法确实意味深长,对我们改变不谈死、不思死的社会风气应该很有帮助。
实际上,对死亡缺乏思索者将会遇到许许多多的生死问题,因此,探讨与研究死亡问题是有着极大的意义与价值的。
二
笔者认为,探讨死亡问题,不仅是一个重要的理论与学术问题;它更重要的意义和价值是可以让我们通过透悟死亡而免于对死的恐惧,从而既提升“生”之品质,又提升“死”的品质。
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当我们对死亡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和了解之后,就可以为自我的人生定位,确立人生的意义和生活的目标,并获得人生发展的动力,这就叫做:自“死”而得“生”。
一般人皆认为,死亡是最无意义的东西;而且,它还进而吞噬掉了所有的人生价值。
但是,人们若明白了人之生必然相伴于死,我们每个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便步入了走向死途的过程,那么,我们在生的过程中就应该从观念上去体验死、去沉思死,去由对死的叩问而让自我的生命获得长足的发展,建构出一个健康正确有意义的人生观,从而使我们的生活更加有价值。
这种方法可称之为“生死相长”。
首先,死亡的存在,以及我们对死亡的沉思,可以让我们意识到生命的有限性,这就能使我们更加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让生命中的每一时段都充满内容,都能够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可见,“死”的存在不是使“生”毫无意义,而是更凸显出“生”的价值。
当一个人能够牢牢抓住生活,不浪费人生中的宝贵时光,努力地从事各种创造的活动,珍惜生活中的亲情、友情、爱情、人情,并尽可能多地品尝种种人生的滋味,那么,人们就能在死亡来临之际,毫无恐惧,心安理得,并为自己即将永久地安息和为别的生命之诞生做基础而欣喜不已,这就达到了生死两相安的最佳境界了。
其次,死亡的存在使我们能够拥有更健康的人生观。
在现实生活中,常可看见许多人埋首于求这求那,总以为拥有得越多就越好;在为人处世时,刻薄、吝啬、毫无怜悯心,无所不为。
也许他的确成功了,拥有了很多很多,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爱别人,不帮助别人;当然别人也就不会爱他,也就不会帮助他。
因此,他在现世的生活就肯定相当的孤独;而当他面对死亡时,他会因为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永久地丧失而痛苦万分。
人之生死的吊诡性就在于:人们生前拥有的少,死时就丧失的少,其痛苦也就相对要小;人们生前拥有的越多,死时就丧失的越多,按一般的逻辑,痛苦就必然会比较大。
对于那些在人世间一心只知攫取者而言,这一生死的规律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为了避免死时的更大痛苦,我们有必要对自己的人生观做极大的改变。
为了生活和生存,我们当然要去谋生,要去赚钱;但我们不能以赚钱为唯一的人生目的,不能以聚财为全部生活中唯一的兴奋点。
要明白一个深刻的生死之理:人世间的物质性拥有不是人生的一切,甚至不是人生中最主要的东西;人活着时最重要的除了创造外,就是一个“情”字,是和谐的人际关系,是温馨的亲情和友情。
所以,我们在世间生活,对物质性的东西要拿得起放得下,要以与人和谐生活、爱和助人为乐作为人生中最最值得追求的东西,并发而为实际的生活准则。
这样做的结果,我们既能在生活中得到他人的爱和帮助,也因对死亡的体认
而获得了做人的正确立场。
再次,死亡的存在还能让我们拥有更好的人生态度。
人们若只是沉溺在日常的生活中,往往对什么都十分地执着。
你的我的他的,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让别人从自己这里取得一丝一毫,什么都得分得清清楚楚,不仅执着于己的,更盯着他的,还渴望取得其他人的。
而且,对那怕是一点点的损失也无法忍受,那怕是吃上一点点的亏也是坚决不干的。
这样的话,人们在生活中一定累得很,苦得很,无奈得很。
如果我们能够从日常的生活中超拔出来,学会由死观生的方法,心胸便会豁然开朗,意识到:我们生到这个世间时,是一无所有的来;而我们死时离开这个世间,也将赤条条的去。
生前的所有,都为暂时而已,我们又何必执着?实际上,我们又何能执着?而且,我们在世间走一遭,与各种人结成各种的关系,实在都是有缘。
这些人际的关系在我们的生命中都是唯一的,不可重复的,故而是弥足珍贵的。
因此,我们何必执着于你的我的他的呢?又何必因此而形成你我他之间的紧张呢?所以,我们如果在生的过程中,稍稍去想想死的问题,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便会想得更开一些,面对各种复杂的关系也能处理得更好一些。
这样一种人生的态度当然对我们的一生都会有益处,而它似乎只能建构在对死亡沉思的基础之上。
最后,死亡的存在使我们能时刻意识到生命的可贵与脆弱。
人虽然是万物之灵,但生命自身却相当的脆弱,十分容易受到外在的和自我的伤害。
人的此在生命只有一次,生命时限又十分的短暂,死亡意味着人们此生的完全结束,这就时刻提醒我们一方面要充分地利用好生存的时间,使之不浪费分毫,每一天每一小时都应该有丰富和独特的内容;另一方面还要十分注意保护自己脆弱的生命,不要使之受到损伤,更不要沦入非正常的死亡。
我们不仅要细心地保护自我的生命,还要通过各种锻炼和养生努力地活够大自然赋于我们的自然寿命,在任何的情况下,都不要采取自杀的过激行为。
人生中的挫折固然很多,生活中的痛苦虽然无数,生命中的烦恼也似乎有无穷,但我们出于对生命的珍惜态度咬咬牙也就会过去的。
自杀不仅是人生中的怯弱行为,更是对神圣生命的亵渎,它也是一种最不好的解决生死问题的方式。
对自杀者而言,人生的所有问题似乎都得到了解决,但对社会和死者的亲人来说,令人痛心的一大堆问题才刚刚开始,这如何是解决生死问题的良方呢?
由此可见,死亡的存在不仅有其意义,而且意义非常之大,关键在我们能否仔细地去思索,去发掘,去显现。
能够做到这一点,对我们的人生实在是有很多和很大的益处(价值)。
虽然国人普遍还存在着忌谈死的风气,但实际上,近年来坊间有关死亡的书藉已经出版了不少,据估算约有40─50种之多;而在海外,如台湾的书市上,有关死亡的书籍更是有如汗牛充栋,以至形成了所谓“生死学热”,出版的书不下百余种,更有美籍华人傅伟勋教授的《生命的尊严与死亡的尊严》、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书》上了畅销书排行榜,成了书市的“宠儿”。
所有这些现象,据本人的实地观察和思考,皆起因于人类在20世纪前,运用科技的力量大大改善了生存的品质,大幅度地提升了生活的水准,在此基础上,人们又迫切地希望进一步解决死亡的问题,以提升死亡的品质。
实际上,在西方发达国家,死亡的有关问题早就成为了公众问题,注意的范围相当广泛,讨论得也十分深刻。
在生活水平相对大陆要高一些的台湾地区,死亡问题的关注程度就要比中国大陆要高。
可见,生活水准间接地决定了某个地区的人们是否重视有关死亡的问题。
中国在历经1个半世纪(1840年至20世纪末)的奋斗,社会已有突飞猛进之态势,人们的生活水准也有相当程度的提高,因此,在新的一千年、新的世纪到来之后,笔者认为,死亡的问题与人生的问题一道将肯定会引起人们更为广泛的关注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