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金陵十三钗》叙事策略研究

电影《⾦陵⼗三钗》叙事策略研究
2019-07-29
[摘要] 张艺谋执导的电影《⾦陵⼗三钗》改编⾃华⼈作家严歌苓的同名⼩说，以南京⼤屠杀为电影叙事背景，主要通过对⼀名冒牌神⽗、⼗四名风尘⼥⼦、受伤的战⼠及⼀群⼥学⽣的形象的刻画，表现了战争中的⼈性光辉，凸显了这些风尘⼥⼦以及其他为战争付出鲜⾎甚⾄⽣命的战⼠的爱国主义情操。

整个电影的叙事空间被局限在⼀所教堂中，电影叙事的话语权也⼀改传统的战争题材的影⽚，将话语权交给了⼥性，将⼥性作为叙事主体推向历史叙事的舞台，通过⼥性⾝体叙事以及⼤众视觉化的感官影像策略，让这部电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关键词] 《⾦陵⼗三钗》;张艺谋;封闭空间;⼥性主体
张艺谋筹备四年，投资六亿⼈民币打造的电影《⾦陵⼗三钗》上映之后获得了巨⼤的成功，这部电影上映之初就被誉为好莱坞史诗级电影，其战争场⾯和电影主旨可与好莱坞经典影⽚《拯救⼤兵瑞恩》和《⾟德勒的名单》相媲美，通过启⽤好莱坞⼀线明星克⾥斯蒂安·贝尔和⽇本著名影星渡部笃郎的加⼊，以及国际化制作团队的护航，让这部电影具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国际⼤⽚的超⽔准保证。

张艺谋在经历过《英雄》《⼗⾯埋伏》《千⾥⾛单骑》《满城尽带黄⾦甲》等影⽚的拍摄后，对于商业⼤⽚的拍摄和营销越来越如鱼得⽔，从⼀开始⼀味追求极具中国传统⽂化风格的影像画⾯忽略叙事情节，到对电影中的中国古典美学意境与叙事内容的取舍纠结，再到如今的回归到民族精神的颂扬与国际⼀体化商业⼤⽚制作的协调并存，张艺谋在商业⼤⽚的制作上⼀路尝试，在不断的失败当中汲取经验，终于完成了⼀部可以看做是其个⼈⾥程碑式的电影作品。

电影《⾦陵⼗三钗》的故事背景是南京⼤屠杀这段特殊的历史⽚段，同样是对于这段历史的艺术再现，这部电影并没有选择以往同类战争题材的影⽚以男性为主体的叙事模式，⽽是将话语权完全交还到⼥性⼿⾥，通过⼥性的⾝体叙事以及⼤众视觉感官化的表现形式，将这段历史给中国⼈带来的伤痕与愤怒以更震撼⼈⼼的⽅式表现出来，在教堂这个可以代表西⽅的符号化的建筑当中，实现了封闭空间叙事，通过不同⼈物的关系与情感纠葛制造了戏剧冲突，将爱国主义情感和中华民族不屈不挠勇敢顽强的民族精神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全景化地展⽰了⼈性的光辉。

⼀、⼥性的⾝体叙事及话语权的转移
在张艺谋的电影当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性主义的痕迹，以⼥性作为叙述和表达主体拍摄的电影不在少数，《秋菊打官司》《⼤红灯笼⾼⾼挂》《红⾼粱》《菊⾖》，通过这些影⽚我们可以看到⼥性作为主体在张艺谋的电影叙事当中的重要性，通过⼥性的视⾓将⼥性在社会中的⽣存现状和⾃我认知的状态展⽰出来。

电影《⾦陵⼗三钗》⼀改以往此类的战争题材的影⽚，⾸次将⼥性作为叙事主体推到历史的舞台上，通过对⾝处战争之中的⼥性的⾝体和精神的描摹来表现战争⾎腥和残忍的⼀⾯，这也是这部电影最具意义的突破与创新。

在历史上，⼥性往往是作为战争的最终战利品和消费品，在战争中最痛苦的牺牲品就是⼥⼈，在战争中⼥性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对象。

侵略者通过侵占另⼀个民族和国家的⼥性的⾝体来展现⾃⼰对于侵略的成功和征服的野⼼。

在以往的电影中，叙事中⼼常常集中在战争之中男性之间的较量和搏⽃，完全是以男性的⾓度出发，对于⼥性的描写也只是很⼩的⼀部分，对于⼥性⾝体的展现也仅仅为了体现侵略者的残暴和保卫者的英勇，仅仅是为了辅助电影的叙事⽽安排。

⽽在电影《⾦陵⼗三钗》当中，⼥性的⾝体成为可以说话的叙事主体，电影⼀改往⽇的灰⽩⾊调的战争影⽚的画⾯颜⾊，⼤胆地使⽤艳丽的颜⾊来丰富电影的画⾯，对⼥性的⾝体的展⽰极尽所能，⼗四名风尘⼥⼦在电影中的出场更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穿贴⾝的旗袍粉墨登场，妓⼥们的⾝体在整个战争的画⾯中显得格外引⼈注⽬，格外妖娆妩媚，与战争的惨烈的场⾯产⽣了极其强烈的画⾯冲突和戏剧冲突。

电影中的另外⼀群⼥性⾓⾊――⼥学⽣，作为纯洁的代表，与妓⼥们相对应的对⽴⾯的⼥性代表在影⽚之中存在，⼥学⽣们对战争有极⼤的恐惧感，妓⼥们浓妆艳抹的脸和穿着紧⾝旗袍的放荡的⾝体是被⼥学⽣们深深鄙视和不耻的。

然⽽这⼗四名妓⼥在战争的动乱之中，忘掉了恐惧与哀伤，始终将⾃⼰的⾝体作为不可忽视的部分，精⼼打理⾃⼰的⾝体，鲜红的⼝红与紧⾝的旗袍，她们充分发挥着⾝体的作⽤。

在希望进⼊教堂避难时，第⼀时间是想要通过伺候⽼顾进⼊教堂，在受挫但是成功进⼊教堂后，她们⼜想得到洋⼈约翰的拯救，作为西⽅⼈的⾝份就是她们的保护伞，⽽此时，她们的惟⼀筹码还是⾃⼰的⾝体。

所以在这⾥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妓⼥是有⾃觉性和⾃我认知感的，她们有着⼥性的⾃觉对⾃⼰有充分的认识，知道⾃⼰在这个社会中的地位，她们的⾝体就是她们表达⾃⼰、证明⾃⼰、保护⾃⼰以及让⾃⼰⽣存下去的惟⼀财富。

⽽在这个⾃我认同的过程中，她们从男性附属物的位置上⾛了下来，找到了⾃⼰的⾝份位置，并开始追求⾃我的主体性存在。

进⼊教堂后的⽟墨希望能够通过⾃⼰的⾝体和美⾊来拯救其他姐妹的性命，即便是不愿意，但是她⾃愿使⽤⾃⼰的⾝体作为筹码与对⽅交换，暂时放下了⾃⼰的主体意识，⽢愿屈从于男性，通过暂时的屈从来实现更长时间的主体性的存在。

这个时候，⽟墨的⾝体的⼒量和精神的⼒量在同时作⽤，希望能够在战争之中得到男性的拯救，如此，在战争中⼥性始终⽆法完全掌握⾃⼰的话语权，始终活在男性权利的阴影之下，所以在这⾥⼥性的话语表达还是存在局限性，并不能实现完全的⾃主⽣存。

⼆、封闭空间内的电影叙事
空间作为⼀个重要的符号语⾔存在于电影叙事当中，对于电影故事的发展和⼈物的戏剧冲突的发⽣起着⾮常重要的作⽤。

电影《⾦陵⼗三钗》交代了⼀个庞⼤的时代背景，将故事的地点定位在了南京，但是影⽚发⽣的主要空间被局限在了温彻斯特教堂这个特定的空间当中。

将叙事空间封闭在教堂当中，⼀⽅⾯是由于教堂是⼀个神圣的地⽅，在基督教的世界⾥教堂是⼀个可以
给⼈提供⾁体和精神双重庇佑的地⽅，所以教堂也是⼀个符号化的封闭空间;另⼀⽅⾯，在这⾥选择教堂作为封闭的叙事空间，也是为了将整个南京⼤屠杀这个历史事件拉⼊更宏⼤的叙事视⾓当中，通过不同外国⼈的视⾓对这⼀历史事件的审视更能体现出公平公正的⼀⾯，这样才会具有更加强烈的表现⼒，表达出来的⼈物情感和思想观念才具有国际化认同，才最真实，在这⾥教堂作为⼀个西⽅的⽂化符号，同时洋⼈约翰也作为战争的见证者存在着。

当然，这样的⼩说原型可以让张艺谋进⾏国际化商业化的电影模式的书写。

在教堂这个封闭的叙事空间当中，妓⼥们、⼥学⽣们、冒牌神⽗、受伤的战⼠等⼈物，他们虽然在同⼀个空间当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和⽣活背景，但是在⼤的故事背景当中，他们被打上了同样的标签，同样都是战争的受害者，都⽣活在战争的阴影之下。

在这⾥，这些⼈物形象共同⽣活但⼜相互对⽴，教堂这⼀避难所，在特定的历史⽚段当中，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变成了禁锢这些⼈⾏动的牢笼。

在教堂当中，由于各⾃⽣活背景以及个性的不同，⽭盾随着时间逐渐显现出来，并开始激化，⼥学⽣们对于闯⼊教堂的妓⼥有着强烈的厌恶感，并从内⼼排斥这些堕落风流的⼥性，她们不屑于跟妓⼥们接触，甚⾄不与她们共⽤卫⽣间，所以被排斥并不受⼈尊敬的妓⼥们只能藏⾝于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妓⼥在地下吃吃喝玩乐过着洒脱⾃在的⽣活，这也与楼上住在⾃⼰宿舍当中担惊受怕的⼥学⽣们形成了鲜明的对⽐。

在这个封闭空间当中，⼥学⽣们鄙视妓⼥们并不信
任“新来的”神⽗，冒牌神⽗洋⼈约翰贪财好⾊，⽽妓⼥⽟墨想要通过洋⼈约翰的外国⾝份帮助姐妹们逃离南京城这个沦陷的炼狱。

这些⼈既互相联系，⼜彼此刻意地保持距离，不让对⽅靠近。

即便是想要通过出卖⾊相和⾁体给洋⼈约翰的⽟墨，也是迫于⽣存的逼迫，从⼼底她是不愿意与约翰靠近并发⽣关系的;同时，妓⼥们虽然⾝份低微不受⼈尊敬，但是她们的内⼼却有着⼀把⽐别⼈都要平都要正的尺，来衡量着周围的⼈和⾃⼰的⽣活。

所以对于李教官带着浦⽣来到地下室，她们是发⾃内⼼排斥的，所以她们会说：“⼥⼈钻⽼⿏洞保命是应该的，当兵的躲在这⾥，算什么东西。

”对于应该保护⾃⼰的男性群体们都没有尽到⾃⼰的职责，她们感到的不仅仅只有失望，更是感到耻辱。

互相交织的关系让整个封闭空间中的⼈们的情感发⽣着微妙的变化，直到⽇军的铁蹄践踏到了温彻斯特教堂，这个空间内部的群体由离散到融合发⽣着根本的关系与情感上的改变。

教堂不再是保护这些⼈的避难所，⽽是困住他们的牢笼，在对⾃由和⽣命的追求下，所有的⼈忘掉了种族、职业、性格、性别的不同，开始互相交流，互相融合，最终成为⼀个紧密相连的集体。

所以在战争的硝烟下，⼈性的光辉逐渐闪现出来，并照亮了彼此的⽣命轨迹，⼥学⽣开始主动帮助妓⼥，⽽最后妓⼥们为了拯救⼥学⽣奔赴⽇军的魔窟当中则让全⽚达到了⾼潮。

曾经被唾弃的、被鄙视的、低贱的以⾃我为中⼼的妓⼥们，在侵略者对于⼈性的扭曲和践踏下，成为正义的化⾝，⾻⼦⾥流淌的中华⼉⼥的⾎液让这些妓⼥们坦然⾯对⽇军的折磨甚⾄明⽩前⾯等待⾃⼰的只有折磨、痛苦和死亡，从卑微到伟⼤，在教堂这个封闭的空间当中，妓⼥的形象和⾝份得以转化和升华。

同时，教堂这个封闭的叙事空间被置换成与庞⼤的历史背景相同的故事空间，空间中的局限性不再存在，⼈与⼈之间的观念与想法也不再狭隘，⼀切都是共同的，⼀切都是值得尊敬的。

三、结语
从电影《⾦陵⼗三钗》我们看到了张艺谋在商业电影上的进步与成就，通过适合的剧本将国际化的拍摄模式与商业化市场化的电影营销模式相结合，并在其中找到属于中国的、民族的⽂化和精神世界的叙事语境实属难得。

但是，从影⽚中的叙事细节中我们也不难发现，在商业化的战争场⾯与电影叙事细节上⾯的冲突并没有得到⼀个更好的平衡和把握，对于⼈物形象的内⼼与思想上的转变过程的笔墨的⽋缺是影⽚留给观众的⼀个遗憾。

但是我们仍不能否定这部电影给中国电影市场带来的启⽰与影响。

如何在追求⼤场⾯的好莱坞式电影画⾯的同时，还可以将故事的完整性与细节性有⼀个很好的把握，是张艺谋值得在下⼀部电影当中进⾏思考的，重新对于民族精神的书写也让我们对于张艺谋的电影有了更⼤的期待。

[参考⽂献]
[1] 侯克明.⼥性主义背景的英雄主义叙事――《⾦陵⼗三钗》从⼩说到电影的⽂本转移[J].电影艺术，2012（01）.
[2] 苏妮娜.别让艺术沦陷在话语的迷津――对《⾦陵⼗三钗》批评话语的观察[J].艺术⼴⾓，2012（02）.
[3] 贾磊磊.赴死与求⽣――影⽚《⾦陵⼗三钗》的双重主题[J].当代电影，2012（04）.
[4] ⽊丕.当严歌苓遇到张艺谋――评《⾦陵⼗三钗》[J].电影新作，2012（01）.
[作者简介] 洪严（1976―），⼥，回族，河南开封⼈，周⼝师范学院公共艺术与职业技能教研部讲师。

主要研究⽅向：⾳乐、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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