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伊犁河畔走来的回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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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文

年轻时的白练
从伊犁河畔走来的回族作家
付新洁
■回族人物
在新疆乃至中国当代回族文坛上,白练都是一位颇有知名度的回族作家,然而当我快速敲击键盘时,互联网上关于他的资料却很少。

我无法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形象,但我始终认为他有着耐人寻味的过往。

在回族文学杂志社工作十余年,我一直无缘见到白练先生,但从工作始起,总能听人说起他。

于我来说,白练先生是我的长辈,是我的老领导,是《回族文学》的创始者。

多年来,我心中多多少少对他存有一丝好奇,而更多的是敬意。

资料中零星的文字显得过于简单,却勾起了我的心思,于是有了后来的前往。

白练的夫人顾路玲已经八十二岁高龄,却完全没有这个岁数的老态,身体硬朗,声音洪亮。

我们在冬日的那个午后,在白练先生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小屋里促膝交谈。

那天是2014年1月28日。

顾奶奶激动地说:“巧啊,上个月的今天是老陈五周年忌日。

”2008年12月28日,一个隆冬的凌晨,白练走了。

电话铃声惊醒了亲朋好友的睡梦,突然的噩耗让大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白练的女儿陈红抱来了家人珍藏的白练的小说集、手稿和一些老照片。

翻开《悠悠伊犁河》——白练生前最后出版的长篇小说,书的扉页上印着白练的个人简介:陈刚,经名苏莱曼,笔
名白练,男,回族,1929年出生于新疆伊犁……
伊犁于白练来说,不仅是生他养他的故土,更是他汲取文学灵感的土
壤。

白练的童
年和少年时光都是在美丽的伊犁河畔度过的。

1929年的秋天,在祖国西北边城伊宁市的一个回族贫民家庭,迎来了一个新生命,是个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好看极了。

尽管家境贫寒,尽管世代都是文盲,但父母在那个年代依然坚持让白练读书。

白练读过伊斯兰经文,还读了汉文小学。

在父母的呵护下,他每天都是快乐的。

碧波荡漾的伊犁河、宽广秀美的伊犁平原赋予了他坚韧的性格、宽广的胸怀;富有特色的多民族生活,民族民间文学给他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埋下了文艺的种子。

在他生活的那片土地上,流传在民间的回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的口头文学、文化艺术相当丰富。

他有一个善于说笑的姨妈,简直是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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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族文学间的语言大师,语言是那样生动、形象、幽
默,歇后语、谚语出口皆是。

姨妈可以说是
白练在文学艺术上的启蒙老师,对他后来的
创作影响很大。

有父母呵护的日子,对于白
练来说太过短暂。

还在上小学时,他的父亲
就无常了。

多病的母亲独自带着白练和他
的哥哥生活,日子越发艰难了。

尽管这样,
母亲也从未放弃过让白练读书的念头,母亲
心中只有一个朴素的念头:你要像你们赵老
师那样。

初中时,母亲无常了。

兄弟俩相依
为命,哥哥靠着小本生意维持生活,并劝白
练跟自己一起经商,可白练不愿放弃自己的
学业,更不愿舍弃母亲的夙愿。

1944年,三
区革命爆发后,伊宁中学停办。

1946年,白
练带着母亲的夙愿,离开了悠悠伊犁河,满
怀理想地来到新疆乌鲁木齐读高中。

自此,
小小少年独自闯入了外面的世界。

但是伊
犁始终走不出他的生活,对他日后的文学创
作影响很深。

白练曾在一次访谈中这样说:
以前写过一个剧本叫《野马渡》,那是写伊
犁的事情。

《悠悠伊犁河》这部作品从文学创作
上说,它是一种虚构。

但是其中的人和事,有
许多其实都是真实的。

其中的那些人物原型,
他们的音容笑貌和人生际遇,都是我当年记忆
中的那个样子。

他们几十年来一直都在我心
中活着……
孤身在外求学的日子,对白练来说是一
段难忘的经历。

经济上的拮据可以克服,但
孤独感常常让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想起那
碧波荡漾的伊犁河。

但正是这段日子让白
练开始真正接触到了文学,有机会读到了鲁
迅、朱自清等文学大家的作品,开阔了眼
界。

对他来说是受用终身的,也给了他文学
创作上的启迪。

当时,他在语文作业中以伊
犁平原为背景,写了散文《秋夜行》,得到了
老师的赞许。

此时,白练在文学创作上已初
露锋芒。

少年暗暗在心里有了一个文学创
作的愿望。

1948年,白练得到公费赴内地求学的机
会,考入南京边疆学校。

求学、参加革命,以
至日后回疆工作,这一路都是他独自走来。

经济的拮据、生活的动荡磨炼了白练坚毅的
性格。

正是他独自闯荡的经历,让他日后对
自己的儿女更多了些严厉。

在儿女眼中,父
亲是敬而远之的。

陈红说:“在家里父亲话
不多,但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很有分量。

我刚
参加工作时,被分配在幼儿园工作。

当时的
幼儿园只是机关的一个托儿所,只有几个老
太太和一群孩子。

我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
一天守着几个老太太和一群孩子,觉得很没
面子。

当时父亲是昌吉州文化局副局长,分
管着图书馆、群艺馆等单位。

原想让父亲帮
着调个工作是没什么问题的,没想到却被父
亲一口拒绝了。

”顾路玲当时对他的做法也
很不理解,回忆起当年大儿子工作的事,她
至今还是心疼,“我大儿子那些年在乌鲁木
齐当工人,工种是最苦的翻砂工,干久了会
得职业病的。

当时很多比他工种好的工人
都陆陆续续托关系调走了。

大儿子给老陈
说了此事,老陈说,你自己去闯吧,我没那个
本事,也不想求人。

后来,一次机会,儿子考
上了河北保定的大学,回来后当了干部。


陈在任期间,为了振兴昌吉州的文学事业,
从各地调来的各民族文学创作专业人才不
下四五十人,唯独对自己的儿女从来不开绿
灯,至今四个儿女没有一个在文化系统工
作。


我一张张翻看着那些老照片,“这是白
练老师吗?”顾奶奶含笑点点头。

照片上的男
青年鼻子挺拔,脸庞俊朗,好似当年的电影
明星,但眉宇间又多了一份儒雅与沉静。

“我
们当年都在新疆公安厅工作,就这样相识、
相恋了。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一口维吾尔
语,打扮也是维吾尔族的打扮,穿着皮靴子、
戴着维吾尔族花帽。

当时伊犁的回族就是
这样的打扮。

年轻时,老陈性格开朗,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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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文学
敢做,维吾尔族舞、交际舞跳得好得很。

文革时,老陈因为《掐线》被打成毒草,他被诬陷为‘文艺黑线人物’,在牛棚过了五年‘黑帮’生活,变得内向、寡言了。


《掐线》是白练的第一篇短篇小说,1964年1月发表在《新疆文学》上。

这篇小说成为了新疆回族作家反映回族生活最早的一篇小说,开创了当代新疆回族文学创作的先河。

在这之前,在当代新疆文坛上,回族文学几乎是个空白。

在白练的小传里他是这样说的:
1958年,我被调至昌吉报社,参加了《昌吉
报》的创办工作,任记者、编辑。

这是我走上创作道路的一个转折点。

多年的记者生涯中,我广泛接触了农村生活,熟悉了各种人物,学习了解群众语言,磨炼了文笔,积累了素材。

同时,我感到回族人民的口头文学虽很丰富,但书面文学却寥如晨星。

尤其在新疆文坛上,回族文学几乎是个空白,这不能不叫人感到焦虑。

童年时代的文艺情趣,近年来的生活积累以及创作的责任感,强烈地冲击着我,使我不得不拿起笔来去敲文学的大门……
直到《掐线》发表出来,顾奶奶才读到这
篇小说。

“我不是第一个读到这个小说的人。

以前,他写的文章都是先给我看的。

所以我看了《掐线》后,真的很吃惊。

他对新疆回族生活、习俗的描写那样细致,细致到拉条子怎样做,一步一步都描写得很细致。

这些生活素材的积累从何而来?后来听老陈说这些都是在报社工作打下的基础。

当时心里挺佩服他的。


《掐线》发表后评价很高,这更坚定了白练从事回族文学创作的信心;而让白练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篇小说,他被戴上了“文艺黑线人物”的帽子。

五年的牛棚生活,白练的身心备受摧残,但是在他心里,从事本民族文学创作的愿望的火苗依然跳跃,随时准备熊熊燃烧。

在白练的遗物中,有一个很陈旧的蓝色塑料皮的笔记本,应该是白练的随身笔记。

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文学笔记、读报拾零、回族作者的通讯录等,字迹娟秀、整洁。

虽然纸张已经有些发黄,但保存得很好,可见主人对它的珍视。

其中有几张记录了白练的作品目录。

可以看到,离他发表的第一篇小说《掐线》整整隔了十年,他的第二篇小说《石花》才发表。

文革那段岁月是白练的创作暗淡期。

随后而来的文艺春风,使得白练心中这团火苗很快燃烧成熊熊之势。

自此直至1992年离休,几乎每年,白练都有作品问世。

1978年7月,他在《新疆文学》上发表了反映新疆人民同“四人帮”毁灭文化的倒行逆施作斗争的小说《尕文化》,立即引起了文学界的关注,受到好评。

1981年,他又先后在《民族文学》上发表《朋友》和《黑参谋》,对十分敏感的宗教问题、民族问题和少数民族地区经济问题进行了巧妙大胆的表现。

作品中“河州马”、“黑参谋”的形象深入人心。

《朋友》还获得了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奖。

中篇小说《黑牡丹白牡丹》荣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新时期优秀文学作品奖。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白练的中篇小说《复苏》《大户风度》《飞蛾》《孔雀楼》等相继脱颖而出,在新疆回族文学中形成了一股颇有气势的“农村改革小说”热潮。

《隘口》是白练小说史上重要的代表作,可以说是最早写白彦虎的历史题材小说。

小说发表后,艾克拜尔·米吉提很快写了评论。

在评论中,艾克拜尔·米吉提说:
白练对他的民族是非常熟悉的,并且有很深的理解。

因而在他的小说中对回民族的特定心理把握自如。

这是一个在人类发展史近期形成的特殊民族。

可她又经历了许多让人难以置信的磨难。

因此,在这个民族身上集中体现了许多种矛盾和统一。

……小说用它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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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文

白练与夫人
的笔触,把这一切含蓄而又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这便是让我们感到欣慰之处。

要说有根,这才是根——民族的根,文化的根。

一些人的根是生在纸上的,所以需要极力寻找;一些人的根则深扎在心田,只要你伸手一摸,随时便可以在你的胸口能触摸得到。

扎在心田里的根那才是真正的根呢。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白彦虎还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而白练写了。

白练在写作中总是会关注一些回族生活中的焦点,这是一个作家具有的敏锐度,更多的是他对本民族浓厚的感情。

正如白练所说:“我着重写回族生活,首先我自己是回族,有民族感情的问题。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反映回族生活的作品很少,尤其在新疆,可以说是一片荒原。

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让勤劳、智慧、善良的回族人民进入文学殿堂,因此我一起步就反映回族生活。

多年来,我一直抱着一种孝心,为本民族放歌。


三十五年前,《回族文学》还叫《博格达》的时候,如同养育嗷嗷待哺的孩子,白练把心思都扑在了上头。

对他来说,这本刊物就是他的孩子。

1978年,自昌吉报社调到昌吉回族自治州文艺创作研究室后,白练就开始着手创办《博格达》。

1979年,《博格达》创刊。

刊物有了,编辑力量欠缺,白练自己当伯乐四处寻找千里马。

《回族文学》历任主编中,有两位主编都是通过白练亲自举荐、调
动到编辑部的。

创刊不久,编辑部需要小说
编辑,白练把关学林(《回族文学》曾任主编)从偏远的木垒县文化馆调到编辑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他又把李明(《回族文学》前任主编)调到编辑部。

关学林回忆说:“他从《博格达》创刊起就开始关注回族作者的发现和培养,当发现一位回族文学青年便会紧抓不放,对每篇有些基础的稿件都会精修细改,尽力发表。

记得到编辑部不久,便收到一篇青年作者马继明反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稿子《重逢》,虽然语言生动,却是材料一大堆,没主题。

三天后,白练拿到编辑们添减增删,改得页页红的文稿时,《重逢》已经是一篇表现回汉民族情的小说了。

白练看后笑了,咋办呢,不这么整发不成嘛,引着慢慢上路子吧。

”有了这种执着劲儿,《博格达》几年以后团结了一支本地回族作者队伍。

而在当时,白练已经有了把《博格达》办成具有全国影响力的回族文学刊物的眼光,编辑部开始与全国的回族作家进行约稿,交流。

沿着他们的足迹,如今《回族文学》已经发展成为在全国都具有影响力的回族文学期刊。

张承志曾经写过反映回族深沉情感的散文《心火》,可以说回族文学事业就是白练心中那团永不熄灭的心火。

白练与张承志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过从甚密,张承志对白练是十分尊敬和赞赏的。

白练家中至今存有几张二人的合照,家人一直珍藏着。

1984年,张承志来到新疆,白练专程把他接到昌吉,在招待所里,二人交谈甚欢,忘记了时间。

也就在那时,在昌吉,张承志写出了散文《心火》。

白练在昌吉州文联就任期间,曾经几次邀请张承志来昌吉进行访问交流,张承志总是欣然赴约。

1985年,张承志受邀来到昌吉。

这一年对白练来说,对《回族文学》来说意义重大,在白练的倡导和组织下,《新疆回族文学》(《回族文学》的前身)编辑部召开了首届“全国回族作家笔会”,张承志和全国各地的回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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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族文学
济济一堂。

一直到今天,“全国回族作家笔
会”延续下来已经举办了八届。

远在边疆的新疆,首先办这样一本刊物,举办全国的回族作家笔会。

作为一个晚辈,我佩服白练的眼光,更加敬佩他践行发展回族文学事业的良苦用心。

白练离休时六十三岁了。

当时他的视力已经严重下降,但他依然坚持文学创作。

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长久以来的心愿,那就是写写自己的家乡,写写那里可亲的回族老乡。

经过反复的酝酿构思,长篇小说《悠悠
伊犁河》终于动笔了。

从构思到出
版,这部小说历时整整十年时间。

这当中的艰辛对于一个年迈多病的老人来说可想而知。

期间,白练多次因疾病住院,写作不得不中止;出院后又立刻执笔写作。

因动脉曲张,双腿疼痛得连走路都困难,他却常常一写就是几个小时,硬是咬牙坚持着。

小说出版后,白练在后记中说:“完成了一部作品,了却了一桩心愿。


白练是带着遗憾走的,他走时未完成的书稿《白彦虎》依然在他熟悉
的书桌上放着。

长篇历史小说《白彦虎》是白练七十七岁高龄开始创作的,当时他的视力下降到零点五,身高一米七五的他,体重却不足五十公斤;颤抖的双手握不住笔,拿着放大镜,写一会歇一会儿,每天只能写五百字,但他依然艰难地写着。

白练走了,他的名字和鲁迅、巴金的签名一同,留在了中国现代文学馆大厅两侧伫立的青花瓷瓶上;他走了,给后代留下了一笔文学的财富。

■书讯
长篇小说《心祭白桦林》出版发行
已故新疆作家师歌的长篇小说《心祭白桦林》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发行,这部耗费了作者大量心血的长篇小说成为了作者的绝笔,因此显得格外珍贵。

这部作品描写了新疆十三个世居民族之一的俄罗斯族后裔生活。

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特殊的年代——文化大革命,作品触及的是人类社会不可避免的两个重大命题:爱情与自然,并深情地悲悯地表现出了对它的思索与质诘、热爱与忧虑。

在这两条线索的运行交织中,故事情节环环相扣,引人入胜。

该书装帧精美,定价45元,欲购者请与马女士联系。

联系电话:
182****6638
白练(左)与张承志(右)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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