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时间作为空间隐喻的对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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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英时间作为空间隐喻的对比研究
[摘要]隐喻是人类借助具体概念理解抽象概念的一种手段和思维方式。

在不少语言中,人们经常以空间概念隐喻手段阐释和表征时间概念。

研究表明,莱柯夫提出的“时间的经过是运动”隐喻中,水平层面的“时间在运动”和“自我在运动”两个系统不仅存在于英语,同样也存在于汉语。

在垂直层面上,汉语使用“上一下”空间隐喻模式表征时间概念的频率远高于英语。

尽管如此,汉英在使用空间概念理解和阐释时间方面共性远大于差异,说明时间的空间隐喻性思维在二者中具有普遍性及跨文化相似性。

它在一定程度上为萨皮尔一沃尔夫假说的强势现点,即语言决定思维提供了反面的例证。

[关键词]概念隐喻;时间作为空间隐喻;汉英对比
一、引言
当代隐喻理论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修辞现象,更重要的是一种认知手段,是人类借助具体概念理解抽象概念的一种思维方式。

人们在体验、认识和理解世界的过程中,往往借助具体的空间概念理解和表征抽象的时间概念。

有学者认为,这是一个普遍的认知过程。

英语中已有为数不少这方面的研究(如:Clark,1973;Traugott,1979;Lakoff,1990,1993;Alverson,1994),但相关的汉英对比深入讨论尚不多见。

本文旨在通过对比分析汉英时间概念的空间隐喻,探讨两种语言在该隐喻使用中的异同,追寻时间的空间化隐喻在这两种语言中是否具有普遍性及跨文化相似性。

二、隐喻与时空概念
莱柯夫(Lakoff)认为,隐喻“就是通过一类事物来理解和体验另一类事物”。

它将事物间的相似性提炼出来并加以类比,“在日常生活中比比皆是,不但存在于语言中,而且存在于思想和行动中。

我们赖以进行思考和行动的日常概念系统,本质上基本是隐喻性的”。

下面以“争论”为例,具体说明概念如何在被隐喻化后具备了隐喻性,以及它如何建构了我们的日常行为:
(1)Your claims are indefensible.(你的主张不堪一击。

)
(2)He attacked every weak point in my argu-ment.(他攻击了我的论点中的每个薄弱之处。

)
(3)His criticisms were right on target.(他的批评击中要害。

)
(4)I demolished his argument.(我摧毁了他的论点。

)
(5)I’ve never won an argument with him.(在争论中我从来没有赢过他。

)
(6)If you use that strategy,he’ll wipe you out.(你若采取那种策略,他会把你消灭。

)
从以上例句可以看出,人们不仅从战争的角度谈论“争论”,而且赋予其战争所具有的各种特点。

“争论”是一场“舌战”,不但有对手,而且有进攻、防守、反攻、策略、输赢等。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可以把“争论”隐喻化为“战争”,于是就有了“争论是战争”(ARGUMENT Is WAR)这个概念隐喻。

它反映了人们对争论的认识和理解,表明人们构建争论的认知模式是以战争概念为基础的。

作为一种基本的认知模式,隐喻把人们熟悉的、已知的、具体的范畴概念(源域source domain)框架映射(projecting or mapping)于抽象的范畴概念(目标域target domain)上。

由此而形成的隐喻性表征是人类思维的基础,认知世界的重要手段和结果。

一般地说,映射到目标域上的源域的框架是部分的、不对称的和系统的。

如在“理论是楼房”(THEORIES ARE BUILDINGS)这个隐喻中,只有楼房的“基础和结构”两部分被映射到“理论”这个概念上,而“房顶、窗户或门”就没有被映射。

概念域间的映射又是不对称的,因为这种映射是单向的,是从源域映射到目标域上,不存在从目标域到源域的映射。

这种映射还是系统的,因为它不是随意地映射,而是遵循莱柯夫(Lakoff,1993)提出的不变原则(Invariance Principle)和目标域优先原则(Target Domain Overrides)。

不变原则是对隐喻映射的一个总体约束,它要求所映射的源域的基本结构应与目标域的原有内部结构相一致。

因此,不变原则引出了目标域优先原则:目标域的内部意象图式结构不能被违反,因此目标域的内部结构限制了两域映射的可能。

隐喻作为源域与目标域之间的跨域映射(cross—domain mapping),不是随意和偶然的,要有据可寻,要有类比性。

认知语言学家(Lakoff,1987)提出了动觉意象图式(kinesthetic image schema),简称为意象图式(image schema)。

意象图式基于人的体验(bodily experience),在人的身体与外界互动过程中形成反复出现的对事物之间基本关系的认知结构,是理解和认知更复杂概念的基础框架。

人的经验和知识就建立在这些基础框架和关系之上。

意象图式理论说明了体验如何通过隐喻扩展,从感官所及的有形世界去感知感官所不及的形上世界,是联系感性与理性的桥梁。

莱柯夫和约翰逊(1987)总结出多种意象图式,如容器、连接、外力等;还有一些表示空间方位和关系的图式,如上—下、前—后、部分—整体、中心—边缘、起点—路径—目标等。

在人类思想史上,空间概念和时间概念始终被视为两个基本的哲学概念,它们与“宇宙的基础紧密相连”,并被看作是“构成世界的起源之一”。

人们一般认为,空间“环绕我们和位于我们的上方”,在现代汉语中亦称作方所,由方位和处所两大概念组成。

方位即指方向和位置。

位置可以指实物所处的空间位置,也可以指相对的位置关系。

处所是某实物的所在或位置。

空间和时间尽管联系紧密,但二者的地位似乎并不平等。

从语言发展和儿童先学会表示空间的概念、后学会表示时间的概念的角度看,人们可以得出这样的推论:在人类认知发展的连续体中,空间概念的形成先于时间概念。

这一点可以从圣奥古斯丁(St.Augus—tine)对时间的定义中得到印证:
什么是时间?我可以很自信地断言
我知道:如果没有事物经过,就不会有过
去;如果没有事物到来,就不会有将来;如
果没有事物现时现地存在,就不会有
现在。

从这个定义中,我们可以看出,时间概念被解释为空间事物的运动,空间是时间的表征模式,时间的表征主要通过空间的隐喻得以实现。

格拉柯堡等人(Gluckberg,Keysar &Mc Glone 1992)认为,“人类语言,尤其是人类思维的一个普遍特性是系统地使用空间概念和词汇来喻指时间概念”。

三、汉英时间作为空间概念隐喻对比研究:相似与差异
长期以来,在世界上大多数文化中,“构造时间概念的模式在本质上都是空间的,主要表现为线性的,周期循环性的和螺旋性的。

在线性模式中,时间只具有单一维度,从过去经过现在向将来运动,反之亦然……在周期循环性模式中,时间很显然是二维的,形成一个环路,人们可以沿着它向前走到过去。

在螺旋性模式中,时间上下、前后、左右同时运动,占据三维空间”。

就汉英两种语言而言,线性模式居于主导地位。

这一模式通常表现在水平和垂直两个层面上。

从圣奥古斯丁对时间的定义中,人们可以得出“时间的经过是运动”(TIMEPASSING IS MOTION)这一概括性隐喻,它表达了人们如何借助于空间概念理解时间。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汉英两种语言是如何分别在水平层面和垂直层面上表现时间作为空间这一隐喻的,以便探寻两种语言在该隐喻的使用中存在的异同。

(一)水平层面:汉英“前—后”的时间定位
按照莱柯夫和约翰逊(1999)的观点,人们通常用表示方位的定位词“前—后”表达时空观念。

莱柯夫认为,概念隐喻“时间的经过是运动”有两种基本表征形式:“时间在运动”隐喻(Time Movingmetaphor)和“自我在运动”隐喻(Ego Moving meta-phor)。

下面将分别检验这两种情况是否也适用于汉语。

情况1:“时间在运动”隐喻
在前文中我们已经讨论过跨域映射并非随意,而是有据可寻的,要有类比性。

那么,“时间在运动”隐喻也有其源域空间作为依据,它源于空间的运动图式:
有一个单独的、静止的观察者面朝某
一固定方向。

有一系列的物体从此观察
者的对面向其移动并经过他。

这些移动
着的物体被认为顺着它们移动的方向有
其自身的前后。

为了更好地理解此图式,不妨设想有一个人坐在河岸边,观察朝他划来的小船。

这时,此观察者会认为离他最近的那只船走在“前”面。

图1会更加形象地说明这一点,这里船l被认为是“前”。

此图式为把源域空间的概念结构映射到目的域时间概念上提供了基础和依据。

遵循不变原则,我们可以得出“时间在运动”隐喻:
观察者相对于时间来说是静止的;时间是从将来向过去朝着观察者运动着的物体,顺着运动的方向时间有自身的前后。

如果我们把空间物体运动的推理模式映射到时间概念上,可以得到以下蕴涵:
如果时间2跟随时间1,那么相对于时间1来说时间2就表示将来;正在经过观察者的时间被视为现在;已经经过观察者的时间表示过去。

“时间在运动”隐喻在汉英两种语言中都可以找到大量的表达形式。

在此隐喻中,时间是从未来移向过去。

为此,下面的例子也依将来、现在、过去的顺序排列:
时间首先从将来走来。

如:
(7)a.coming up in the weeks ahead…(行将到来的几周内)
b.将来,未来
在(7)中,将来时间被概念化为“还没有到达但正在朝静止的观察者移动而来”的物体。

(8)来日,来世,来生
在这几个词里,无论是人死前还是死后的将来时间都被看作是正在朝观察者移来。

在例(7)和例(8)中,“来”这个词都表示时间正在朝观察者移动,无论在英语中还是汉语中都指向将来某一时间点或一段时间。

汉语中的“前”有时表示将来时间,如:
(9)前途,前景,前程
“后”表示将来的用法在汉语中比在英语里更为普遍,如:
(10)以后,后天
它常使操英语的入迷惑不解。

事实上英语中也有几个类似的用法,如in the following day(之后的那一天,紧接着的那一天,意指第二天),the day after tomorrow(明天之后的那一天,意指后天)。

从将来走来,时间到达了现在。

无论是在“时间在运动”还是“自我在运动”隐喻中,现在时间都是观察者所在之处。

如:
(11)a.at present at the moment.
b.现在,现时
在此例中,现在时间被看作是与观察者共现的。

也就是说,与观察者处于同一位置。

时间继续从现在移向过去。

如:
(12)a.The year went by quickly.(这一年很快过去了)
b.去年,去岁,去冬,去秋,去日
c.往年,往时,往日,往事,以往
在例(12)中,“去”和“往”像“来”一样,都具有空间意义,但它们被纳入时间域表示时间的经过,即从观察者身边移去。

因此,与“来”的意义相反,“去”和“往”总体上表示过去的时间。

在例(9)中,“前途”中的“前”表示将来,但同样的“前”字在例(13)中则表示过去,而不是将来。

这种用法就像例(10)中的“后”一样,在汉语中非常普遍。

(13)前天,前年,以前
通过对情况1“时间在运动”隐喻的英汉对比分析,我们发现此隐喻不仅适合于英语,也适用于汉语,只是时间的空间隐喻在词汇上的反映在汉语中比在英语中更直接。

情况2:“自我在运动”隐喻
“自我在运动”时间概念的空间隐喻图式是:物体是静止的,而观察者不再停
留在某一固定位置,而是在运动(图2)。

这里离观察者最远的物体被视为“前”。

因此图2中的花被视为“前”。

此空间图式被映射到时间域上,可以得出以下“自我在运动”隐喻:
时间被视为空间,观察者正在穿梭于空间而移动。

观察者经过的路径上的每一地点是一个时间。

这里时间是一个场地上的固定点,因此“自我在运动”隐喻也被称作“时间的场景”隐喻(theTime’s Landscape metaphor)。

“自我在运动”隐喻有如下蕴涵:
观察者所处之处是现在。

沿着观察
者移动的方向,如果时间1跟随时间2,
那么相对于时间1来说时间2就是将来。

时间可以延伸并且可以测量。

延伸了的
时间像一个空间区域一样,可以被视为一
个有限的地域。

下面是汉英两种语言中“自我在运动”隐喻的语言表达式。

由于在情况2中,时间被视为静止的,有限的空间或地域,观察者(在情况2中可称为旅行者)从过去移向未来,本小节的研究也遵循由过去、现在到未来的顺序。

旅行者首先从过去走来。

如:
(14)a.历程,旅程
b.前尘
在例(14)中,过去被视为旅行者已经走过的路或者他留下的痕迹——前尘。

(15)a.Marypassed the time quickly.(时间对玛丽来说过得很快。

)
b.Mary finished her assignment in a week.(玛丽历时一周完成了作业。

)
c.共和国走过了五十五年不平凡的历程。

在例(15)中,玛丽和共和国经过的时间都被视作一个地点,并且这个地点已成过去。

走出过去,旅行者来到了现在。

如:
(16)a.To this day,thirty years later,I vividlyremember the experience.(到了今天,虽然是30年后,我仍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经历。

)
b.中国报刊纷纷告别“铅与火”的时代,进入“光与电”的时代。

在例(16)a中,观察者经过了30年来到今天,现在与今天相处同一位置。

b 中中国的报刊被拟人化为观察者,离开了“铅与火”的时代,进入了“光与电”的时代,因此观察者与“光与电”的时代位置相同。

旅行者继续前进移向未来。

如:
(17)前程,前途,前景
此例中未来时间被视为在旅行者(运动着的观察者)前面的旅程、道路或景象,未来是指观察者的未来。

英语里“自我在运动”隐喻中表示“将来”意义的方式更多一些,如:
(18)a.I’ll ring you back in two minutes.(我过两分钟回电话。

)
b.I’ll be there in a minute.(我马上就到那里。

)
c.He’ll have his degree within two years.(他两年内将获得学位。

)
d.We’re coming up on Christmas.(我们很快就到圣诞节了。

)
e.We’re getting close to Christmas.(我们离圣诞节越来越近。

)
f.There is going to be trouble down theroad.(麻烦将出现在前进道路上。

)
在例(18)a、b、c中,a minute,two minutes和two years都被概念化为处在观察者前面的有限区域,观察者将走完这个区域中所跨的距离移向更远的将来。

d和e基本与a、b、c相同,只是Christmas不是被概念化为有限的区域,而是一个固定的地点,观察者正在朝此地点移动,即正在移向未来。

f中表示位置的down the road的意义被映射到时间概念上,表示将来时间,而被拟人化了的“trouble”即观察者,正在移向它。

以上例证说明,英语中情况2“自我在运动”隐喻也同样适用于汉语。

(二)垂直层面:汉英“上—下”的时间定位
如前文所述,汉英两种语言主要使用水平层面的“前—后”空间隐喻表征时间。

除此以外,中国人还经常使用表示垂直的空间词语“上—下”达到同样的目的,操英语者有时也会以此使时间空间化。

1.汉语中“上—下”的时间定位
在汉语中,时间较早为上,时间较晚为下,如:上月指过去,下月指未来。

根据Yu Ning(1998)的观点,这种时间的空间化模式有其普遍的经验基础。

人们直立时的身体往往头在上,脚在下。

他们匍匐前进时,通常沿着头而不是脚所指引的方向移动。

在这样的移动中,头总是位于前部。

移动着的物体通常是前部而不是后部先经过空间的某一点,成为较早的时间。

按照这种观点,当我们直立时,我们的“上部,头部或顶部”代表“较早或过去的时间”,而“下部、脚部或底部”表示“较晚或将来的时间”。

如:
(19)a.上半天,上半年,上辈
b.头天,头年
(20)a.下半天,下半年,下辈
b.月底,年底
2.英语中“上—下”的时间定位
在西方文化(包括英语)中,“前—后”空间概念表达时间的方式占主要地位,但也存在垂直的“上—下”维度表达时空关系,只是不像汉语中那么普遍。

英语中“上”代表“较早”,“下”代表“较晚”,如在家谱中,长辈位列在上(ascendants)而幼辈位列在下(descendants)。

此外,英语中还有不同的表示时间的垂直模式。

按照来登(Radden,2003)的看法,观察者可以凌驾于“将来”和“过去”之上。

在此模式中,当“将来”在下时,它可以向上来到观察者所处的现在,如下面的例(21)a;再
从现在下降到“过去”,如例(21)b。

(21)a.The New Year is coming up.(新年正走上前来。

)
b.This year went down in a family history.(那一年在家族史中流传下来。

)
另外,与汉语相反,英语中“将来”可以是“上”,如That’s up in the future.这种时间观念与隐喻“不知道是上(UNKNOWN IS UP)”,“知道为下(KNOWN IS DOWN)”有关。

在这一部分里,我们探讨了汉英在水平和垂直两个层面上空间概念表达时间的情况。

我们发现,在水平层面上,莱柯夫提出的“时间的经过是运动”隐喻下的两种情况,即“时间在运动”和“自我在运动”隐喻不仅适用于英语,同样也适用于汉语。

在垂直层面上,汉语使用“上一下”空间模式表达时间概念远比英语频繁。

综合两种层面上时间的空间化使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汉英两种语言都把时间比喻成空间,都使用“时间即空间”隐喻。

四、汉英时间作为空间隐喻存在相似性的原因
显而易见,汉英两种语言在时间的空间隐喻的具体表征方式上存在个别差异。

尽管如此,通过对比研究,人们不难发现这两种文化迥异的语言却共享相同的“时间即空间”概念隐喻,其原因可归结于莱柯夫(1980)提出的经验主义中的两方面因素:人类共同的可体现的身体经验(embodied bodi-ly experience)和可体现的想象性思维(embodied i-maginative thought)。

莱柯夫(1987)提出的关于范畴、意义、思维和推理的经验现实主义(expefiential realism)(简称经验主义(experientialism))认为,意义是可以通过人们的生理机能以及人们与自然和社会环境相互作用得到的身体经验和社会经验得以体现(embod-ied)的。

体现认知观(embodiment)强调意义建立在经验,尤其是身体体验(bodily experience)之上。

它强调体验是形成概念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Bar-solou,1999)。

因此,体现论与概念隐喻理论密不可分。

正是人们最普遍的与周围世界相互作用的可体现的经验,帮助人们形成意象图式,使人们的抽象概念能够得以建构和体现。

因此,时间作为空间的隐喻不是随意产生的,而是深深植根于人们的日常体验。

在水平层面上,“时间的经过是运动”隐喻来源于我们日常的“移动情景”(motion-situ-ations)。

我们相对于别人而移动,别人也相对于我们而移动。

在此移动情景中,我们主要是向前看,或者是沿着我们移动的方向向前看,或者是看向我们运动的人或物。

在“时间在运动”移动情景中,朝我们移动的物体与它到达我们面前所需的时间之间存在着某种内在联系。

在“自我在运动”隐喻中,那些我们即将靠近、遇到的事物或人总在我们的前面,即将来所遇到的人或事物与“在我们面前”这个概念之间存在着联系。

因此,“移动情景”为“时间在运动”隐喻和“自我在运动”隐喻提供了体验基础。

同样,垂直层面上的“上一下”时间定位也有其身体体验基础。

身体体验为我们建构概念系统提供了物理基础,而概念系统又是形成概念隐
喻所必需的,因此身体体验就成了形成概念隐喻的先决条件。

然而,仅有身体体验是远远不够的。

是什么使我们的身体体验与抽象概念联系起来的呢?或者说是什么使我们用具体概念(如空间中事物的运动)来理解抽象概念(如时间)的呢?根据经验主义的观点,是人类独有的想象力使我们利用以前的具体的体验来谈论新的抽象的经验。

想象力能“以一种事物看到另一种事物”,即“隐喻性思维”(Lakoff &Johnson,1980)。

想象力的这种“看”的功能对于概念映射至关重要,因为它首先能创造联想,在此基础上又创造了经验相似性。

隐喻思维的产生不是由于客观事物本身具有相似性,而是客观世界和人的思维共同作用而创造了具体经验域与抽象经验域之间的相似,从而产生了从具体到抽象的映射。

这种想象性思维根植于人与周围环境的物理性、社会性的经历,只不过是通过隐喻等机制体现出来,因此也具有体现力。

五、结语
从以上的分析和讨论中可以看到,英语和汉语尽管相去甚远,操这两种语言的人却都使用空间概念理解和阐释时间。

在莱柯夫提出的“时间的经过是运动”隐喻中,水平层面的“时间在运动”和“自我在运动”两个系统不仅存在于英语,同样也存在于汉语。

在垂直层面上,汉语使用“上一下”空间隐喻模式表征时间概念的频率远高于英语。

然而,汉英在使用空间概念表征时间方面共性远大于差异,说明时间的空间隐喻性思维在二者中具有相当的普遍性和跨文化相似性。

它在一定程度上为萨皮尔一沃尔夫假说的强势观点,即语言决定思维提供了反面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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