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炮兵火力运用之道

21世纪炮兵火力运用之道
作者：萧萧
来源：《坦克装甲车辆》 2018年第5期
作为陆军主战兵种，炮兵不仅担负间接火力支援与阻绝任务的重担，更是摧毁敌软硬目标
和杀伤有生力量的骨干。

虽然航空兵近距离空中支援和纵深阻绝打击已成为西方国家军队联合
作战的支援主力，但从实战经验看，炮兵火力的重要性仍不容忽视。

以美军在阿富汗的作战经
验来看，近距离空中支援会受到天气和地形的多重影响，无法完全满足地面部队的全天候支援
火力需求。

再者，炮兵的单位操作成本远比固定翼攻击机或武装直升机要低，非常适合用来对
付战场上的低价值面目标，这也是为什么在精确制导武器大行其道的今日，炮兵仍旧屹立不摇
的主因之一。

火炮的运用限制
然而，炮兵在运用上并非随叫随到，需要通过一连串的射击指挥作业方能达成。

除了呼叫
火力支援任务费时费力外，炮兵本身的准备时间也是限制炮兵火力发扬的问题所在。

以牵引火
炮来看，光是选择射击阵地和测地、放列就需要不少时间。

当然有不同意见会认为在计划作业
中就已根据部队作战轴线和预计挺进速度选择适当阵地位置，因此上述问题应该不难克服。

众所周知，所有作战计划在敌我开始交战后都会因战况突变而出现许多想定之外的情况。

如果是防御迟滞作战可能多少还有点主场优势，但要是快速挺进的机动攻势或反击作战，装甲
步兵联合特遣队的挺进速度可能很快就超过牵引炮兵的火力覆盖范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各
国军方在二战开始时就大量引进自行火炮，以降低运动和放列的时间需求，同时也省掉进入射
击阵地时构筑额外防御工事的人力消耗。

可是，自行火炮的炮班人员不仅需要更多的训练，而
且成本远比牵引火炮高昂。

这对于需要一定数量才能发挥集火打击效果的炮兵来说，自行火炮
的高昂采购与训练操作成本都让全面机动化的可能性变成空中楼阁。

从另一方面看，自行火炮
虽在战术机动力上优于牵引火炮，但在跨国快速部署的战略机动力面前却成了"鸡肋"，因为自
行火炮的战斗重量远比牵引火炮大，如果是采用现代化重型履带式底盘的自行火炮，由于防护
力要求今非昔比，导致战斗重量节节上升，像德国PzH2000自行火炮的战斗重量堂而皇之突破
50吨大关，足以和许多主战坦克分庭抗礼，这不仅造成空运困难，连野外越野机动都受到限制。

虽然部分国家为了解决履带式自行火炮重量节节攀升的问题推出轮式自行火炮（又称车载
炮或卡车炮），但代价就是防护力大幅下降。

少数和传统履带式自行火炮具有同等防护力的卡
车炮多半也要达到30吨，反映其仍基于高强度战场使用为主要作战需求想定，不论轮式或履带式自行火炮的战斗重量都不可能有戏剧性变化。

另外在大倍径比增程炮成为发展主流的当下，
除非制造商比照203毫米M110自行火炮那样为了迁就战略空运需求放弃一切装甲防护，否则光是火炮总成和最低限度装甲的防护重量就几乎铁定要超过20吨大关。

再者，即便卡车炮的越野性能已有提升，但与履带式自行火炮相比仍有一定差距，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现役卡车炮都以
快速部署需求和"打了就跑"战术为卖点的主因。

另辟蹊径
随着战术空运能力日趋成熟，以直升机吊挂牵引火炮遂行垂直机动，成为现代炮兵争取机
动优势的另一种战术。

利用直升机吊挂火炮进入阵地，最大优势是几乎不受地形限制，只要有
足够空间和坚硬地面就能让火炮放列和堆放备用弹药，作为炮兵基本作战单位的炮兵连能在任
何地形中实施射击任务。

像越战期间美军就大量利用陆航重型直升机遂行榴炮连垂直机动作战，为深入丛林的美军提供接近24小时的不间断火力支援。

当时，许多美军榴炮连的射击阵地要么
是丛林中用绰号"滚地球"的BLU-82温压弹开设的急造阵地，要么是邻近战区的周边高地，不仅放列由直升机实施，连后勤补给都由直升机包办了。

基于越战经验，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都对炮兵垂直机动作战投入大量资源。

过去由于直
升机载荷限制，多半以105毫米榴弹炮连作为垂直机动作战的主力。

但随着新一代运输直升机
问世，威力更大的155毫米加榴炮逐渐取代105毫米榴弹炮，让先遣部队在确保野战起降场后
就能在最短时间内获得重炮支援。

虽然先遣部队兵器连都配有方便快速放列的120毫米迫击炮，但除非使用高单价增程制导弹药，否则不论威力、射程和准确度都无法和155毫米加榴炮相提
并论。

在长期实施炮兵垂直机动作战后，美军也发现空运能力严重限制了榴炮连的展开速度和持
续作战能力。

在155毫米牵引火炮重量无明显变化的情况下，美军只有CH-47、CH-53级别的重型直升机能空运155毫米榴炮连和最低限度的战术轮式车辆进入阵地。

但由于其他兵种部队也
迫切需要重型直升机支援，因此各部队在计划作业阶段集成被迫争取有限的运力配额。

更麻烦
的是，由于吊挂火炮之后的载重余度不足，因此弹药往往还要让别的直升机运载，占用更多宝
贵架次。

如果在本土周边或有固定前进补给基地支援的区域作战，由于运动距离相对较短，且多半
能在制空掩护下遂行炮兵垂直机动作战，因此这些问题还能勉强克服。

但如果是跨国前进部署
或强行突破，要让重型直升机吊挂火炮暴露在敌火之下飞行恐怕要思量再三了。

毕竟，在补给
线鞭长莫及的情况下，重型直升机的损失会严重削弱美军地面部队的机动优势，让处于敌众我
寡态势下的美军先遣部队被迫收缩正面，丧失战场主动权。

在陆航重型直升机群数量不可能无限扩张的现实考虑下，美国陆军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发展
轻量化牵引火炮的解决方案。

过去，轻量化牵引火炮通常就是小口径和短射程的同义词，但美
军却反其道而行，用高科技和经费打破过去轻量化牵引火炮的限制，引进新一代的155毫米
M777超轻量加榴炮。

和上一代M198加榴炮相比，M777不仅战斗重量降低近一半，而且射程和
能够使用的弹药种类几乎不分彼此，也就是说，M777加榴炮不是专为快速部署部队或空降部队
设计的轻型火炮，而是不折不扣的正规155毫米牵引火炮。

在重量大幅降低的优势下，除了让
重型直升机能一次运送更多备弹外，更重要的是让UH-60级别的通用直升机在必要时也能进行
榴炮连垂直机动，大幅增加部队海外作战的战术灵活性。

由于美军是把M777作为主力牵引火炮使用，因此螺旋式升级的脚步也从未中断，除了加装新一代数字化火控系统外，最新版M777A2除了软件升级，还能选配带有"增强型便携式炮兵感
应引信装定器"（EPIAFS）的M982"神剑"制导炮弹，让M777加榴炮从40千米外攻击点目标的
误差范围下降到数米之内，让美军地面部队即便在城镇巷战环境内也能呼叫炮兵支援，而不是
为了避免附加损害而投鼠忌器。

适合现代陆军的先进牵引火炮
M777加榴炮无疑是一款适合现代陆军使用的先进牵引火炮，由于重量轻巧，就算不像许多
现代牵引火炮那样有辅助动力装置（APU）协助大架放列和进入阵地，其炮班的体力消耗也比传统火炮大幅减少。

例如，M198加榴炮从行军状态到完成放列的平均转换时间约为6.5分钟，撤
收转移阵地需要10分钟，M777加榴炮无论放列或撤收都能在2.5分钟内完成，即便要在地面
进行战术运动，也不一定需要中型战术轮式车帮忙，紧急时只需"悍马"吉普车就能牵引转移。

正因为在射程、精度和机动性方面达到传统军师属火炮的水平，因此在阿富汗作战中，美军经
常把M777当成前进火力基地的炮兵骨干，也因为非常接近前线，M777炮班有好几次被迫以直
瞄射击打退塔利班武装突然的集群攻击。

由于火炮重量轻巧，因此炮班要调整射角、射向的时
间相对较短，能更有效地对抗这种只有深入敌后才会出现的阵地自卫战斗。

虽然M777加榴炮性能不错，但最大的问题就是价格太贵。

以最大用户美国陆军的平均采购单价来看，每门至少都要110万美元，而设计较为传统的M198榴炮则在50万美元左右，就算
计入通货膨胀系数，也能发现M777的采购成本高出一大截。

至于其他少量采购的国家，由于需要计入后勤保修零耗件成本，价格更是直冲天际，像印度在2012年采购的145门M777加榴炮，单价就突破300万美元。

尽管和动辄上千万美元起跳的战机相比不算多，但要是以替换现役牵
引火炮的炮兵总体需求来看，这就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M777造价高昂的主要原因是采用大量钛
合金和复合材料，因此除非采购二手货，否则价格难有大幅削减的可能，再加上相关零件需要
重新建立库存和人员培训费用，目前也只有美军舍得花大钱逐步替换。

当然，就美军观点而言，即便M777加榴炮再贵，但和扩编陆航运输直升机群或空军运输机群所需的预算相比还算是"价格亲民"的选择，而且对于需要全年无休、执行全球快速部署任务
的美军地面部队来说，M777不仅能让直升机战术空运效率倍增，还能降低战略空运单位负荷，
可谓"一石二鸟"，但对于其他作战需求想定大异其趣的军队来说可能就要商榷了。

适才所用
今天，大多数国家的陆军炮兵装备虽称不上先进，但以"防卫固守"的作战需求想定来看，
迫切需要改善的不是引进M777加榴炮，而是整体指控通情和目标获得能力。

固然，M777在战
区主要桥梁遭破坏的情况下可利用陆航直升机遂行快速跨战区机动，甚至利用难以逼近的台地
或丘陵地带遂行榴炮连、榴炮营垂直机动。

但问题是在可预见的高强度冲突中，各战区势必难
以确保绝对制空权，对于脆弱的直升机来说形同硬闯，况且有限的陆航出击架次就算能满足
M777榴炮连的展开，后续弹药支援和转移阵地所需车辆恐怕仍须依赖地区分补库和责任区守备
队支援，形同只有"半套"功能。

另一个问题是许多国家的战区纵深相对有限，以各国陆军现有火炮编制数量看，只要战时
完好率能达到战备要求水平，就能满足现有防御作战需求，况且不少国家公路网发达，主要射
击阵地也经过长期战场经营，只要落实训练，应可发挥计划作业中希望的火力支援和阻绝效果。

如果出现火力死角，除了利用可快速机动的少数自行火炮遂行阵地转换支援外，如果有车载式
齐射火箭炮，也能从事前构筑的掩体快速跃出实施远程火力支援。

换言之，M777最擅长的快速
部署能力在本土防御作战想定中能发挥的效果不如预期。

同样的经费和资源，如果用来加强陆军炮兵的指控通情和目标获得能力，能更有效地协调
火力集中和支援守备旅作战，而不是只能依赖无线电或有线电话传递语音信息。

如果基于射程
和火力考虑要强化现有装备，也可通过相关改进进行升级，特别像M109自行火炮经过相关升级后的性能表现就能满足远射程火力需求，更符合作战需求。

从另一方面看，除了加强现有牵引火炮和自行火炮的射击指挥能力外，陆军炮兵可持续强
化包括火箭炮在内的纵深面目标打击火力，因为在可能的作战想定中，往往会碰到"内外夹攻"
的局面，敌人往往结合空降、特战渗透和集中两栖立体突击，造成震撼效果。

而为了争取宝贵
的反应时间让地面部队进行战术运动，能对敌造成面目标震撼打击的炮兵武器就成为重要的反
制手段，强化第一波效力射就成为必然选项。

衡量外部形势与当局实力，各国军方不太可能要
求所有武器装备都量身打造，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如何根据现有武器发挥最大作战效能就是军
事专业的展现。

毕竟，装备需要有良好训练的官兵按照正确教范和作战需求想定操作，方能发
挥最大效益，如果在战术战法上走错路，就算手握神兵利器，恐怕也难取胜。

图注：
炮兵需求-001自行迫击炮能提供装步特遣队快速间接火力支援需求，不过在射程和精度上
仍无法和传统火炮匹敌。

炮兵需求-002美国陆军现役M109自行火炮经过性能升级后，仍能有效对抗敌军地面重兵集群，但问题是需要加强指控通情系统才能发挥全部威力。

炮兵需求-003由于重量较轻，M777加榴炮的放列与撤收速度比牵引火炮要快上许多，利于转换阵地，躲避反炮兵火力。

炮兵需求-004火箭炮能在第一时间内针对已知面目标实施效力射，摧毁大量战场目标，如果搭配炮兵导弹，更能有效打击敌第二梯队。

炮兵需求-005现代120毫米迫击炮已逐渐取代105毫米榴弹炮，成为轻装部队支援火力骨干，但射程和精度需要使用特殊炮弹才能弥补。

炮兵需求-006对缺乏运动纵深的国家来说，换装M777加榴炮并非绝对必要，反而可能因为价格髙昂而排挤有限采购预算。

炮兵需求-007M109自行火炮搭配专用供弹车可发挥高射速，配合事前经营完善的预备阵地后能有效发挥制压火力。

炮兵需求-008由于M777超轻量加榴炮经常被部署在前线，因此美军炮班常需进行自卫战斗实施直接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