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藻管窥——中华传统诗歌创作漫谈(二稿)(五一)(写写帮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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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藻管窥——中华传统诗歌创作漫谈(二稿)(五一)(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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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诗藻管窥——中华传统诗歌创作漫谈(二稿)(五一)(写写帮整理)
诗藻管窥——中华传统诗歌创作漫谈(二稿)(五一)
第十章
诗病
古今论诗多有诗病一说,然而究竟什么样的是诗病,沈约有个“八病”说,多从声律上来考虑的,我们在谈声律的时候说了一些格律上的毛病,这里不赘述。
有人说是重字,有的说是出律,有的说是失韵,有的说是失对,有的说是纤巧,有的说是粗俗,不一而足。
这些是不是诗病呢?如果以人的身体来看,我认为,以上这些充其量只能是某些人的外观或服饰不到处,根本还谈不上病。
我们知道,只有威胁到人体健康的才算病,一个人穿得差,没有上些脂粉,没穿皮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古人作品中犯上述情况的比比皆是。
纤巧和粗俗是不是病呢?这要看怎么样纤了,如果是既纤且弱是病,既纤且巧就不是病,你不见江南水乡女儿么?粗且庸俗是病,如果粗而犷,只如作田汉叉手叉脚也不是病。
先贤说:“平澹不流于浅俗;奇古不邻于怪僻;题咏不窘于物象;叙事不病于声律;比兴深者通物理;用事工者如己出;格见于成篇,浑然不可镌;气出于言外,浩然不可屈。
”(见《诗人玉屑》)这些都是说诗歌中的度的问题,过了就是病。
诗歌还有很多毛病,数不胜数,我们只好不举。
我们还再略谈几中容易致误的原因,经济学有个源头治理是最经济的原则。
一、无味
诗必须有诗味,这是诗的基本特性之一,他之所以能打动人感染人就是因为有味,也是他不同于其他文学作品的地方,古人在这方面有较多阐述,如袁枚的性灵,沈德潜的格调,王士贞的性灵,王国维的意境,都说的是诗味,我们说要有优美的意境,要言近旨远,要言未尽而意有余,说理的诗要有思想,抒情的诗要有真感情,叙事诗要
使人如亲临,写人要有鲜活的面孔和个性,议论要有观点,不能人云亦云等等都是说这个意思,我们认为在有味有余味要有长久的吸引力,我们认为诗味要隽永。
一首诗只阐述眼前的一堆景物,像流水账那样,毫无意义毫无情感寄托毫无趣味可言,读之如嚼蜡,不写为好。
或者词藻贫乏,语言苍白,内容枯燥,通篇找不到动人的东西,如当下人们所批评的“口号体”或者叫“老干体。
”亦有讥为“格律溜”的。
如“不是一人能领导”[i]、“大快人心事”等等。
(详见老干体一章)范曾《题黄山卧龙松》:
虬枝九曲势无伦,十弄龙吟天上闻。
赞绝清湘真妙笔,奇峰草稿透氤氲。
《游滇池迷航戏题》:
七级浮图观世音,莲花趺坐绝人情。
登仙未识慈航道,滇海沉浮一叶轻。
不知所云,所谓假大空。
我们看看现在有些作品:艰辛建设四周年,风雨兼程励汇贤。
一举诗书歌正气,几杯醉酒动诗仙。
百强荣誉安能傲?团体十佳岂敢言。
文曲词章盈盛世,江山秀丽谱新篇。
此何言哉?此何言哉?(《庆祝××成立××年喜赋》)
风雨同舟××年,中华儿女谱新篇。
扬帆更趁东风劲,奋发图强再着鞭。
辛苦耕耘××年,红红火火谱宏篇。
良谋大展鲲鹏翅,锦绣河山景色妍。
××盛会喜空前,引吭高歌赞舜天。
祖国而今非旧膜,人民生活乐陶然。
从这里看,语言也通顺,意义了明了,平仄也没问题,感情也积极向上,但就不是诗,空洞而不感人。
不要以为是我捏造的,这是从一些诗词刊物上摘抄下来的,你看,只要将××随意改成二十年三十年就成了,比如国庆六十周年云云。
所谓老干体多类此。
我们可以称之为伪诗或假诗。
这就是诗中第一病,无味。
二、凑韵这种情况大家应该都碰到过,也是初学者最容易犯的一种毛病,为了押韵生凑硬拼,搞拉郎配。
宋人魏泰《东轩笔录》载,苗振以第四人及第。
既而召试馆职,有一日謁晏丞相(晏殊)。
晏对
他说:“你久从吏事,写惯了公文,诗赋必疏。
马上要就试,应当稍加温习。
”振答道:“岂有三十年为老娘(接生婆)而倒綳孩子的吗!”既就试,韵中要求押“王”字,苗振押道“率土之滨莫非王”,不中选,晏笑道:“苗君倒绷孩儿了!”我们从这里看出,苗振押“王”字就是明显的凑韵,甚至是如我们下面将要讨论到的“生造”,“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诗经·小雅·北山》)[ii]岂能简略成“率土之滨莫非王”,意义全变了,不成了到处都是“王”了?不要说中试,皇帝没降罪算是万幸了。
纪晓岚在《瀛奎律髓》中甚至连柳宗元的《别舍弟宗一》:“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二十年。
桂林瘴来浓似墨,洞庭春尽水如天。
欲知此后相思梦,长在荆门郢树烟。
”中认为“烟”字是凑韵,用得不好,不贴切。
这里,我不完全同意纪晓岚的看法。
但是,见得凑韵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
而我们这些初涉门户的小辈,就要注意了。
范曾《赠宝光寺广度法师“宝光无垢”书》:“莲开净域几经秋,汉相怡然智慧眸。
古墨陈宣禅室静,宝光无垢一书留。
”“眸”“留”均为凑韵。
且全诗缠夹,不唯韵凑,内容亦凑。
《谈方以智浙江画作》:“疏村野舍不枯穷”“穷”为凑韵。
赵缺诗《堵车》:“小康大道满天晴,倚座闲听广播鸣。
遥问前街何堵塞,愚氓非法闹游行。
”其中“广播鸣”之“鸣”字显系凑韵。
因为我们说听广播,广播本身就有在播和在听的意思在,加“鸣”无非是趁韵而己。
波心荡评燕南飞(王小娟)《大纵湖之旅·夏日炎炎》:“红绫半幅舞裙腰,映得骄阳带火烧。
欲向中天寻伞盖,一丝云彩不曾饶。
”说:“饶字却是凑韵的。
”
三、生造
生造即凭空制造,清人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姑妄听之四》载:“冠瀛为文,喜戞戞生造,硬语盘空。
”清朝施补华《岘佣说诗》:“韩孟联句,字字生造,为古来所未有。
”如果我们用在诗中,往往指为生造。
今人生造病尤剧,为什么?因为今人文化断层后,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也发生了割裂现象,没有师承,学古人的诗文,只有照着葫芦画瓢,以为的省略可以随便用,就造成了大量生造的出现。
如把
改革开放政策叫做“改开”,人民武装叫“人武”。
对生造一说,我个人保持谨慎的态度,为什么呢?因为有的生造,后人如果也认可,成了约定俗成,也就不能认为是生造了。
生造有个时空性,当时可能是认为生造,但后人认为是独创,这很难界定得清的一个问题。
我们也通过举例来进行说明:阮籍著名的《咏怀诗》“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
”[iii]“上与松子游”当是“从赤松子游”之意,没有人会指责阮籍生造,但如果是现在落到某些方家眼里,当难逃责难。
李商隐《无题》“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见“无题诗”一章)“蜡灯”,一般只说“蜡烛”,如韩翃《寒食》“日暮汉宫传蜡烛”[iv],杜牧《遣怀》“蜡烛有心还惜别”[v]。
这里说成“蜡灯”是为了适合平仄,读者并不觉得他是生造。
诗句要求精练,要求形象,词与词的搭配不一定要跟散文一样。
例如李商隐的另一首《无题》:“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一寸”和“相思”,“一寸”和“灰”,在散文中都搭配不上,但是他在诗中用上了,读者只觉得这句话很精练、很形象,而并不觉得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大家在创作活动中自可以体会得到,生造与创造还真不易分。
小石源主人最近写了一首步韵赠友人的诗《贺光前兄迁乔寿庆双喜用兄新居诗原韵》:
三有慕君先有房,况逢周甲寿弧张。
燃山夕照红千树,过水南风绿满窗。
妙手偶成天籁好,休金能买菜根香。
二难四美何妨醉,时与闲邻话短长。
发给朋友们看的时候,大家认为“休金”是生造,其实这个词在政府公文中也有用,比如“2009年,北京养老保障实现全民覆盖休金制度”等,当然这里好难介定。
其实这首诗里的“三有”(食有鱼居有屋出有车)“天籁”“菜根”“二难”(宾好主贤)“四美”(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当时也都是通过这样先“生造”然后认同的过程。
生造有两个层面的概念,一是生造词,二是生造事,生造词如上面所说,生造事有时是为了凑诗,这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我这里举个极端的例子:宋朝李廷彦作了首百韵诗献给上司,其中有这样两句:“舍弟江南没,家兄塞北亡。
”上司看了,对他的不幸非常同情,对
他说:“你家遭受这样的凶祸,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李廷彦却说:“其实没有这回事,只是图诗句对偶工整、贴切罢了。
”一位客人开玩笑说:“为什么不说成‘爱妾眠僧舍,娇妻宿道房’呢?像这样还能保全两位兄弟的性命。
”冯梦龙在《古今谭概》中说到,韩昌黎诗中常用倒语以求协韵,如“珑玲”“鲜新”“慨慷”“莽卤”等等,因为韩是文豪,用了也就合理,如果是别人用了又得当笑话。
至于将东方朔、诸葛亮写成“方朔”“葛亮”的诗中常常见到,这就是生造。
如书生霸王赵缺诗《包公墓》:“画梁雕栋古林园,游客纷纷过墓前。
盛世既逢三代表,有冤不必拜青天。
”其中“画梁雕栋”系生造,为了他的格律而违背常规用法。
范曾先生诗《题赠方毅同志屈子行吟图》:“漫道人间狼棒在,画家肝但岂徬徨。
”[vi]其中“狼棒”生造。
其《看飞来石下连理松赠宝华》:“爱网恢恢无漏时”“爱网恢恢”生造。
王小娟《沁园春·婺源村庄》:“谷雨时分,地母怀中。
”[vii]“地母”生造。
云海《卜算子·且学圃》:“锻练脂珠淋,吟咏茎须苦。
髀肉不生老茧生,且学斯人圃。
”[viii]其中“脂珠淋”生造。
某诗词学会会长诗:仆涯事事履中营,丹鼎洪炉铸净灵。
唯有天天还二日,浮生安得四知名。
查注得知“仆涯”者,“人民公仆生涯”,“净灵”估计是“净化灵魂”的简称,还有“二日”无论如何也解不通,查注知是用汉苏辛“人皆有一天,我独二天”典,不知“二天”与“二日”是如何换来的?在他看来,“唯有天天还二日”当作“只有天天又天天”或者“只有天天又两天”,反正不知所谓,诗中唯一用“四知”典处能让人看懂,真是怪事,本来典难懂,这里倒好,唯典能懂,其余的都不知所云。
此诗不唯生造,缠夹、晦暗、凑韵诸病得兼,一病不起。
另外《威尼斯水域》:“亿柱支撑托市城。
”“市城”生造。
《观毛泽东同志寻乌调查纪念馆》:“默默观藏忆旧颜。
”“观藏”生造。
《观林则徐纪念馆》:“节马时时回北望”有节妇、贞妇、烈妇、烈马、骏马、神马,不知“节马”。
除了生造词语之外,还有生造意境,这个就更多了,现代人写传统诗歌,不生造意境的不多,如网上有黑眼睛《登上海徐浦大桥》:“足底鼋鼍啸,明月若可扪。
”[ix]
比生造异曲同工,并且更令人不耻的是恶俗之诗,不仅仅是生造这么简单,我们举几首例子:
亭钉挂景春,斑竹放我心。
况妻金簪假,肉腕玉琢真。
各位,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是不是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所以。
原来诗人解释道:一天,外出,走到郊外,看见一个小亭,小亭的柱子上钉了一个钉儿,钉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画得是春天百花烂漫的景色。
这就是“亭上挂景春”了。
在亭子的周围,有一片竹子。
由于疏于管理,一些竹子上生了些虫子,竹子斑斑点点,使得诗人心情很不好。
但诗人随即找了把刀,将一棵竹子砍下,将斑点剔去,弄了个竹笛。
诗人吹着欢快的小曲儿,于是放飞了自己惆怅的心绪,感到心情愉快。
况者,二兄也。
况妻者,二嫂也。
第三句意思是二嫂头上束发的金簪是假的。
肉者,内人也。
诗人妻子手腕上戴着的玉琢是货真价实的,是真玉的。
宋哲宗朝有个皇室弟子好吟这种诗,有一次写了一首《即事》:日暖看三织,风高斗两厢。
蛙翻白出阔,蚓死紫之长。
泼听琶梧凤,馒抛接建章。
归来屋里坐,打杀又何妨。
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请作者讲讲诗意。
他说开头两句是说,先看到三只蜘蛛在屋檐下,又见二个麻雀在两厢房之间。
第二联是说青蛙翻身像个“出”字,死蚯蚓如“之”字。
第三联是:刚吃泼饭,听到邻居家琵琶作《凤栖梧》,食馒头未毕,有建章的客人来访。
尾联是迎客归来,见内门上画钟馗打鬼,故曰“打杀又何妨”。
众人听后皆捧腹。
这样的诗,正如诗家所言“不笑也难!”
唐朝的左卫将军权龙襄《秋日述怀》:
檐前飞七百,雪白后园强。
饱食房里侧,家粪集野螂。
全诗并无一个生僻字眼,但含义难测,龙学士自己解释了这首诗歌的含义:抬头看见檐前飞过一只鸟,价值700文(檐前飞七百),到了后园,看见雪白的衣服挂在那里晾(雪白后园强),吃饱后在房间里侧卧(饱食房里侧),家里粪堆满是屎壳郎(家粪集野螂)。
这就是和张打油“打油诗”并称的“龙襄体”,不过由于“龙襄体”实在太难了,非常人可为,似乎宋以后就失传了。
我们在谈老干体的时候举了“纵做鬼,也幸福”“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是另一种比上
面打油体更令人生憎的恶俗。
这类诗笑话,说明他们根本不懂诗,更不要说含蓄了。
四、着相
诗要合乎身份,叫本色当行。
这里说的身份,是诗人身份,不是社会地位,是什么身份就写什么样的诗,否则叫化子着官袍。
包括你所拟人身份。
还有脱离现实,自造幻境。
胡应麟说“文章自有体裁,凡为某体,务须寻其本色,庶几当行。
”但是本色过份也会流于到着相的程度,明冯梦龙《笑府》收录一则故事:苏州某人有两个女婿,大女婿是秀才,二女婿是书手(衙门文案,相当于现在的法院文秘),老丈人因二女婿没有文才而不喜欢。
二女婿心里不平,要求比试。
老丈人让他以庭前山茶为题咏诗,书手写道:
据看庭前一树茶,如何违限不开花?信牌即仰东风去,火速明朝便发芽。
老丈人说:“诗也要得,但是衙门气太重。
”再出题《咏月》:领甚公文离海角?奉何信票到天涯?私度关津犹可恕,不合夤夜入人家。
老丈人大笑,再看大女婿诗第一句是“清光一片照姑苏”,二女婿不服说:“第一句就不通,月岂偏照姑苏?须说照姑苏等处。
”这就是着相了。
还有一对联故事也说明问题。
有人出上联:“李千株,桃万树,遇景而开;”医者脱口对为:“姜二片、枣三枚、带温而服。
”从上面的故事说明,诗词联不本色故然不好,如果着相了也是不行的。
五、晦喑
这里有两个层面,一个层面是字义层面的,诗句字义不明了,含混,生涩,生造,句子上下不连贯,这样的读来让人难受。
诗是用来让人家看的,甚至让人吟唱,别人看都看不懂,怎么接着往下呢?白居易的诗要求妇女儿童都能看懂,所谓“白俗”,柳永的词,能做到凡有井水都能歌柳词,肯定他们用的语言都要是时语,都要很通俗,不然就不能这样普及。
第二层面是音律层面的,即音律不协,朗诵起来不和谐,一句当中虽不能四声齐备,也要尽量错落有致,音节铿锵,譬如一首七律,三、五、七句的末一字刚好都是入声或一句中用三个
入声,读起来就佶屈聱牙,要尽力避免。
这些就牵涉到格律等基本知识层面。
古人对晦涩早有批评,如唐徐彦伯为文,多变易求新,以“凤阁”为“鹓阁”,“龙门”为“虬户”,“金谷”为“铣溪”,“玉山”为“璚岳”,“竹马”为“篠骖”,“月兔”为“魄兔”。
时号“涩体”。
晦涩不是高古,高古,最多是用些古僻的字,如宋真宗造天书假,用《尚书》中的句式,或者用汉赋中的生字怪字,通过查资料还能知其所以。
如网络有一种拟古派,专写些古字通假字或死字。
这种却是让人莫名其妙了。
如秦鸿(网名军持)《過李卓吾墓口占》:“湖唯一色心能澈,墖十三層我自高。
杲杲冬陽豈私煗,紛紛落木恍鴻毛。
”“墖”者“塔”也,“煗”者“暖”也,为什么用“墖”不用“塔”?用“煗”不用“暖”?我不知道,也许说明他才大吧!我看比徐彦伯还徐彦伯。
徐、秦只是用偏字僻字生字,比他们更难懂的是字不生不偏不僻,就是读不明白,如王飚《仰巴黎公社遗址》:“满目碑林寻圣迹,人非迁境没残垣。
沉沙铁剑中流砺,一烛泯泯琅宇寰。
”《东江行绝句》:“赣水千条一博罗”、“风靡权事饰蚀星”、“桠髻钵山不了情”、“于地人和应象围”,《登三清山》:“杜鹃十里十怀春”、“神女司春报沁新”字都认得,就是连借助他的注也读不懂。
六、轻滑这个较难界定,有的人喜欢诙谐的,但大多数人却不喜欢轻滑的,连大家元、白,当时也被人高为“元轻白俗”。
当代也有“陈打油”“聂打油”之讥。
但是如果一首诗过于轻浮,言语花哨,插科打诨,毫无严肃感,恐也难逃讥责。
有人认为诗词是语言文字的浓缩,应该向高境界努力,是历代文人传承下来比较正规和正统的文学体裁,严谨精炼、高雅犹恐不及。
这里我们还是要有包容心,存而不论。
有的则过份媚俗,曲意奉承。
还有的则滑入到油诗中去了。
我们还举几个例子,如高敖曹《杂诗三首》选二:
塚子地握槊,星宿天围棋。
开坛瓮张口,卷席床剥皮。
桃生毛弹子,瓠长棒槌儿。
墙欹壁凹肚,河冻水生皮。
卢让之“狐冲官道过,狗能触店开。
”“贼猫临鼠穴,馋犬舐鱼砧。
”包賀斷句:“霧是山巾子,船爲水靸鞋”、“櫂摇船掠鬢,風動水搥胸”、“苦竹笋抽青
橛子,石榴开花小瓶儿”、“风动水捶胸”等等。
《野獲編》載周如斗、胡宗憲聯句“瓶倒壶撒尿”云云,《柳南隨筆》卷三載湖上某禪師雪詩“天公大吐痰”云云。
如果说上面的还勉强算是诗的话,我们前面曾举例过的如张打油的“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和姓陆诗伯写的“吓得床儿怕”令人喷饭,不唯床儿怕,我们也怕。
七、剽窃借鉴与抄袭很难界定,但是仔细推敲还是可以分得开的,借鉴要化,抄袭系偷,借有还,偷则不劳而据为己有,倡借鉴,禁抄袭,更不能照搬,“全写则揭箧,傍来则探手”,全写就是盗,《庄子》有《胠箧》篇,就是说盗窃连箱子也搬走;总分抄袭叫探手,扒手,小偷。
并且明确,”世远太轻,时同者为大矣”,古人的犹可,今人的切忌。
古人早就有嘲讽偷窃的,如陈亚《嘲窃古人诗句》诗:昔贤自是堪加罪,非敢言君爱窃词。
叵奈古人无意智,预先偷子一联诗。
不说人偷诗反而说古人预先偷了今人的,讽之入妙。
宋僧惠崇能诗,最喜欢的句子是:“河分岗势断,春入烧痕青”,这确是好诗,可以想象一下河一分,山势为之断,刻画入妙,春入烧痕青更妙,我曾多次想写一首关于烧山的诗,感觉有,就是没有句子,一看这句,真好,春风一拂,江南的山就变得绿油油的了,被山火遭遇的山更是,原来难看得很,春风春雨,山上一夜便变得郁郁葱葱起来。
但是,司空曙和刘长卿早有类似的句子,怪不得他师弟嘲笑他:
岗分山势司空曙,春入烧痕刘长卿。
不是师兄多犯古,古人诗句犯师兄。
说实话,象僧惠崇这样的还是化用,可以容忍,现在有些生吞活剥的才可怕,有的简直是如上面说的叫“揭箧”,就是强抢。
李义府有《白燕诗》:镂月为歌扇,裁云作舞衣。
自怜回雪影,好取洛川归。
枣强尉张怀庆每句加上两个字就成了自己的:生情镂月为歌扇,出性裁云作舞衣。
照镜自怜回雪影,来时好取洛川归。
古人对点化前人诗意诗句,亦有详论。
偷有,第一乘境界是偷势,学习其吞吐之气势。
第二乘是偷意。
指化用其诗意或意境。
第三种,方是偷句。
即点窜前人词句。
斯为最下乘之境。
我们允话前两者存在,可以叫做模仿,我
们在诗法三段论中也是肯定有,或者叫借鉴。
第三种情况就涉嫌偷盗了,比如说当下某大家的《客居京华读黄仲则〈都门秋思〉怆然有作》:“九秋客鬓吟边白,万叠家山梦里青”[x]这首得到孔凡章,熊东遨的盛赞。
孔凡章评:“空灵精警,妙手偶得。
”熊东遨评:“寓情于景,情景相生,不愧为名家手笔。
”其实,原来是比他更早的名家的创意。
他只是稍加变化。
钱仲联《梦苕庵诗话》录清陈伯英《秋居楼诗》中《重九》:“客鬓瓷情秋后白,家山着意梦中青。
”两句皆是人家的意象构思。
没怎么改。
就加一个九秋,万叠。
陈伯英的句子是:“客鬓——秋后白;家山——梦中青。
”刘梦芙的句子是:“客鬓——吟边白;家山——梦里青。
”刘梦芙这句比较出彩。
但由于整体骨架构思都是陈伯英的。
所以这个彩,大打折扣了。
刘诗此联整体构思,很多用词皆与陈诗并无二致,纵不说其剽窃,起码当不起原创。
因为他只达到古人所说偷的第三种境界。
偷盗之名古人不免,白居易诗:霜降水返壑,风落木归山。
冉冉岁将晏,物皆复本原。
而黄山谷有诗:
霜降水返壑,风落木归山。
冉冉岁华晚,昆虫皆闭关。
白诗:
渴人多梦饮,饥人多梦餐。
春来梦何处?合眼到东川。
山谷诗:
病人多梦医,囚人多梦赦。
如何春来梦,合眼在乡社。
白诗:
相去六千里,地绝天邈然。
十书九不到,何以开忧颜?山谷诗:
相望六千里,天地隔江山。
十书九不到,何用一开颜?唐太宗时闻名文人张昌龄以文词着名;唐高宗时郭正一善撰文辞诏示。
故此人被时人挖苦“活剥张昌龄,生吞郭正一。
”但是比起时下的论文抄袭,堂堂名牌大学教授作假来比,古人要文明得多,高尚得多。
友人常德刘云培先生,号仰山山人,有《读书有感——步毛泽东《登庐山》韵》:
一书呈奏上苍边,惊动龙听恶念旋。
申沪两教学海瑞,匡庐三怒动云天。
本为生民除暴政,岂防群丑起狼烟。
百团大战真狮虎,不若闲耕半亩田。
其仿韩文公“一封朝奏九重天”甚明了,这样的算不算偷,恐怕不好算。
再看看王飚《调笑令》:
芳草、芳草,芳草尽来人老。
江南江北数寻,风里雨里苦辛。
辛苦、辛苦,时去断情无路。
唐戴叔伦《转应曲》:
边草、边草,边草尽来兵老。
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
明月、明月,胡笳一声愁绝。
《忆秦娥·关山越》:
关山越,古来鏖战兵家切。
兵家切,荒丘一叶,败赢相别。
青山依旧凌霄别,境迁人匪残阳血,人生短暂,岁流如月。
毛泽东《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八、缠夹
诗讲层次,要脉络清楚,忌堆砌,杂乱:一会写山,一会写水,白天昼夜,夏日冬雪,尽在其中,区区一首诗想包罗万象,弄得读者如坠五里雾中,最美的景色和修辞也写不好诗。
另一个就是啰嗦,语言重复,没有文采。
文章一旦啰嗦,再好也令人生厌。
范曾《题赠方毅同志屈子行吟图》:
灵均去后楚山空,不碍黄山万古松。
我寄哀思无桂棹,诗魂请上玉屏峰。
“屈子行吟”何关“黄山万古松”?何关“玉屏峰”?不唯缠夹不清,亦自相抵触。
《三峡古石栈》:“曾闻鸟道已惊心,石栈逶迤系梦魂。
万转千回移晓雾,飘然石壁画中人。
”缠夹不清,意象凌乱,毫无诗味可言。
《李白访胡颠》:“李白腾云到碧山,蓬门僻巷方胡颠。
诗人意在青天外,夜渡镜湖乘白鹇。
”时而“腾云”,时而“乘白鹇”,时而“碧山”,时而“蓬门”,“僻巷”,时而“青天外”,时而“镜湖夜”。
夜乘白鹇更离谱,或是猫头鹰。
九、重复
比缠夹更厉害的叫重复,就是一些意象或者一些字句,在一首诗中反复的出现。
我们这里举一个例子,宋雍熙中一诗伯作了一首《宿山房即事》:
一个孤僧独自归,关门闭户掩柴扉。
半夜三更子时分,杜鹃谢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