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的梦

大山深处的梦
◎周艳
山，多少人魂牵梦萦。

仁者乐水，智者乐山。

我对大山也情有独钟，童年时妈妈讲过的很多故事也都和山有关，我总遐想山里面住着神仙。

这次家访的地点——凉山州，让我见识了最与众不同的大山，请允许我泡一杯清茶，理一理思绪，慢慢讲述发生在凉山州里面跟孩子有关的故事。

电影故事般的一家人
这是一个有点悲凉的故事。

主人公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阿木，家访初见他，小小年纪，说话沉稳，不紧不慢，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早熟感。

“阿木，你爸爸妈妈很开明啊，别人家都四五个小孩子，你爸妈只有你一个，这样挺好的。

”我很随意地跟他聊天。

要知道，在凉山州家家户户通常都有四个以上孩子，几乎没有人家只生养一个小孩。

大家的思想都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人多力量大，孩子多了才能防老。

阿木慢条斯理地回答：“老师，我们家情况很特殊的。

爸爸得了艾滋病，亲生妈妈已经去世了，后妈没有生育能力，她也有艾滋病，但是她对我很好。

”
简短的回答当时就震住了我。

艾滋病，许多人都会避开这个话题，好像仅仅谈论几句就会被传染似的。

然而，这个十几岁的娃娃，却如此坦然、镇定地讲着这个话题，并且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父母。

我开始有些佩服阿木了，小小年纪却一个人把这些苦难消化得如此干净，没有在这样一个有些悲剧性的家庭中自暴自弃。

聊着聊着，我们就来到了阿木的家里。

房间干净整洁，房子格局和其他彝族人家里不一样，客厅、卧室、厨房隔开，并且有一个大大的红色衣柜放在客厅的一边，不像其他人家衣服随意搭在绳上。

家里有一位年迈的奶奶，她很热情地用我们听不懂的彝语招呼我们。

看着孩子的生活环境还算舒适，我们几个老师稍微松了一口气，家庭的整洁彰显着一家人积极生活的勇气和力量。

不多久，阿木的爸爸回来了。

他一副生意人的派头，西装、皮鞋，满面红光。

他不停地抱歉自己回来晚了，然后大方地和我们握手。

在见到他之前，我脑海里想象了很多次一个患有艾滋病的父亲可能会有的模样，消瘦、无神、沮丧……见到他本人以后真有点意外。

阿木父亲很热情地跟我们聊起来：“我们彝族认为三种人最重要，父母、老师和朋友。

我们常年在外，根本无暇顾及阿木的教育，多亏了老师你们辛勤的教育，才让孩子身心健康地成长，你们就是孩子的第二个父母啊！”他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和尊重，使我不经意间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这是一个见过世面有很多故事的男人，常年窝在村里的男人是说不出如此有分量的话的。

他接着告诉我们；“我年轻时吃过药，我父亲也一样吃过，他们那一代人觉得只有敢吃药才是有本事，才能说明自己有钱。

现在明白了，所以希望阿木走正途，如果他不想读书，我们就想给他找个姑娘结婚，让他自立门户，我是不会再管着他了的。

”
2020.3机电兵船档案
简单的几句话，轻描淡写地说着家族的吸毒史，没有任何遮掩。

他也明确告诉了我们他的教育理念，不溺爱，不娇惯，必须教会孩子自立自强。

刚刚听说阿木父母患有艾滋的时候，我心情很沉重，很同情这个孩子，觉得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把这些成年人都无法扛住的苦难降临在他身上？命运，你到底开的什么玩笑？和他父亲谈话以后，了解了阿木的家庭情况，我心中开始有点欣慰了。

因为阿木的父亲有一套比较正确的教育理念，他在经历了人生的浮浮沉沉后，深知教育的重要，他会坚定地把儿子朝正途上引导。

他的儿子也争气，坦然面对不幸，尊敬师长，生活健康向上。

值得一提的是，阿木为人非常善良，打算把其他人捐给学校的旧衣服带回来给村里其他孩子穿，尽力帮助有需要的人。

品一口茶，感叹一句：故事开头虽然悲凉，还好是温情收尾，不然要平增多少眼泪！
依伟啊，你不孤单
古比依伟，是班里一个比较特殊的姑娘，她是一名孤儿。

我一直惦记着要到她家里看看。

开学的时候依伟是由她的一个远房叔叔送过来的，但现在叔叔已经打工去了，那到底还有没有人照顾她呢？想想就很忧虑。

打了几次电话，终于联系上依伟的叔叔，他说去家里的路不好找，他人在昭觉，刚好可以顺便给我们带路，我心里很感谢如此无私的叔叔。

依伟的家特别适合一句诗，白云生处有人家。

车在乡村公路上开了两个多小时，接着沿着盘山公路又开了一个小时，冲到海拔一千六百多米的山顶，接着又从山另一面再下山，再步行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她的家。

进了家门，刚刚坐下，正打算向聚集来的亲戚们介绍姑娘的情况时，我就哽咽了，再三调整情绪，终于能说出话了，“她乖巧懂事，大家都很喜欢她。

有一点点不太好的是，依伟上一个学期，几乎很少和别人交流，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羞涩。

她也不敢回答问题，跟她聊天很多时候她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但下一个学期就好太多了，依伟已经有了几个好朋友可以和她一起玩闹了。

”我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不敢戳痛亲戚们尤其是依伟柔软的内心。

我们彼此交流得很愉快，亲戚们也很热情健谈。

一旁的炉灶上热气腾腾地煮着羊肉，但不知何时天下起了雨。

我们一下子就着急了，山路很险，全部是泥巴路，雨大一点，下得时间久一点，我们就无法下山了。

匆匆感谢了亲朋们的好意，我们就急忙准备下山回去了。

有件事值得提一下，在我们给依伟慰问金时，她死活不要，小小的脸上写满固执倔强。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一般的孩子都会很感激地收下。

我们四个老师“软硬兼施”，百般劝说，她才哭着收下。

多么令人怜惜的一个孩子，虽然少了父母的疼爱，但还是如此的坚强自立，不轻易接受任何馈赠。

我内心感慨，依伟啊，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了，但关心你的亲戚、老师和同学都还在，学校很温暖，社会也很温暖。

你的两个妹妹也在渐渐长大，祝愿你们三姐妹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你们一定会感受到社会的温暖，你们要怀着感恩的心快乐地成长，去迎接每天的太阳。

家访五天，虽身心俱疲，但我觉得非常值得。

这是一次有温度的活动，我们把对学生的关爱传递到了孩子身上，家庭和亲人身边。

我相信今天的孩子们一定能笑对生活中的各种困难，用愈加坚定的步伐，走出大凉山，走出不自信的阴影，去开创一个属于她们的更加美好的未来！
作者简介：周艳，大学本科，档案学专业毕业，四川省档案学校讲师，主要从事学校档案管理专业教学工作。

(责任编辑郭忠)
机电兵船档案2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