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小小的火》的意象喻指分析

《小小小小的火》的意象喻指分析
刘百玲
一、引言
20 世纪80年代，非裔美国文学批评家小亨利·路易斯·盖茨，从对黑人传统文化的研究入手，借鉴索绪尔语言符号理论，提出了一套系统的非裔美国文学理论——喻指理论，推动了非裔美国文学领域的发展。

喻指是一种转义现象，包括多种类型的修辞方式，如隐喻、对比、转喻、夸张和讽刺等。

各种修辞方法的使用是为了避免直接的表达观点和态度，既是含蓄委婉，也是对某些现实社会的掩饰，从侧面反映了非裔美国人的生存状态。

盖茨的喻指理论可以分成三个方面：语言喻指、意象喻指和文本喻指。

前两者是指运用特定语言方式和形象来实现“言此意彼”的效果，后者实质上是一种“互文性的修订”，即后辈文本对前辈文本的继承和发展，包括主题、叙事、修辞策略等。

喻指理论虽然是非裔美国人的语言现象，但其原理对于解读非黑人文学也同样有着积极意义。

美国华裔女作家伍琦诗是近年来欧美文坛备受瞩目的华裔作家之一，2017年问世的作品《小小小小的火》以家庭为背景，用细致的文笔展现了两种生活方式——“自由派”和“规矩派”——之间的冲突。

本文主要从意象喻指的角度，分析作品中的多层喻意，深化对文本的理解。

二、“火”的意象
伍琦诗表示，书名《小小小小的火》（Little Fires Everywhere）有两层含义：字面意义上的火，是指开篇的那场火；另一层是引申意义上的火，指人们心中无声燃起的火苗，人物之间紧张的关系，被隐藏起来的不安分的过去等等。

火苗就如生活中许许多多的问题，然而汇聚起来，就会变成一个熊熊大火。

可以说，从小说的题目开始，火就被赋予了浓厚的喻指色彩，引人探寻。

（一）生命之源
小说中的麦卡洛太太结婚十年，期间每次怀孕都在三、四个月的时候流产，“她痛苦地发现，自己腹中的小生命就像脆弱的小火苗，燃起之后，总是逃脱不了熄灭的命运。

” 象征新生的小火苗，带给麦卡洛太太一次次做母亲的希望，而一次次的熄灭使她备受打击，她开始躲避有小孩子的地方，讨厌甚至伤害孕妇，她变得冷酷无情，直到后来领养了孩子，她的生命轨迹才回归正常，可见小火苗的力量。

理查德森家的大女儿莱克西高中还没毕业就怀孕了，她有考虑留下这个孩子，想象与男友结婚，“她的肚子里有属于布莱恩的一个细胞，来自他的小火苗，是他送给她的礼物...”但是现实使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生命，也使她变得成熟，对“生命”和“母亲”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这里的小火苗是生命的起源，它带给母亲希望，引领母亲成长，弥足珍贵，意义深远。

（二）追寻自我
西克尔高地是个一切都讲规矩的地方，街区被规划得整整齐齐，人们的生活也要井然有序，这里被称为现代人理性的乌托邦。

自祖辈就生活在这里的埃琳娜（理查德森太太）也养成了循规蹈矩的性格。

然而，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燃起冲动之火的时候，想要任性地追求自己向往的东西。

埃琳娜从七年级起就崇拜自由不羁的杰米，杰米要辍学，邀请她去“可以去的任何地方”，埃琳娜既有跟随的冲动，又害怕不安定的东西，最后还是退缩了。

她选择了比尔理查德森，她会和他结婚、买房子、安定下来。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可后悔的，她和杰米结束了，小火苗也早就熄灭了。

她始终认为，像火焰般的冲动是极其危险的，一旦失控将延烧千里。

她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控制这些冲动的小火苗，要谨慎地保存并警示后代。

预防火苗引发的火灾才是关键。

于是埃琳娜放弃了追随内心的小火苗的冲动，按照世人的规则生活。

然而房客米娅的出现挑战了她的规矩，刺探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火苗，使她感到不安、愤怒、甚至是嫉妒。

与埃琳娜（理查德森太太）相反，米娅可以说是自由派的代表。

她从不遏制内心的火苗，勇敢地追求自我。

她热爱摄影，为了艺术作品和创作灵感，她不在乎四处流浪、不在乎生活拮据。

为了能继续求学，她接受了代孕的协议，却在意识到无法割舍母子亲情之时，不顾他人眼光，毅然决定独自生养孩子。

她能看出来，理查德森家那个不“规矩”的小女儿伊奇眼中的小火苗，并以她的眼界和理解点燃了那火苗，使得伊奇最终冲破束缚，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理查德森太太眼中，米娅就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是个随便插手别人家闲事的危险的纵火犯。

她调查米娅的秘密，鄙视米娅的生活，说她过着流浪者一样的生活，想要击溃这个处处违反“规矩”危险分子。

而米娅离开前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理查德森太太的症结所在：别人选择了和你选择的不一样的东西，让你感到恐惧，难以把握，因为你放弃了想要的东西而自己却不自知。

是臣服于现实，还是追求热爱，是遏制火苗还是任其燃烧，这是一个人生的选择问题。

（三）毁灭重生
在《圣经》中，火既代表着惩罚的工具，又象征着惩戒后的净化重生。

小说的开篇，理查德森家的房子着火了，每间卧室都有浓烈的汽油味，到最后屋子里已经烧得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所有人都似乎确定：伊奇就是那个纵火犯。

那么为什么伊奇要放火烧了自家得房子呢？
理查德森太太怀伊奇的时候妊娠反应强烈，又早产生下这个孱弱的女儿，医院里保温箱旁的经历使理查德森太太在后来的十年里都谨慎地观察女儿，生怕有什么毛病。

而这种担心逐渐演变成一种苛刻，无限放大各种细小的问题，在规矩之下，伊奇的缺点和失误简直令人无法容忍，伊奇越不听话，母亲就越愤恨，焦虑和烦躁的情绪中伊奇被禁锢得越来越紧。

而伊奇的性格却顽强执拗，她常常做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比如十岁时企图放走动物保护协会的流浪猫，十一岁时被迫参加舞台表演却在额头上涂写“我不是你们的傀儡”，在学校大胆地与压迫学生的老师对抗。

在这个崇尚标准化的社区和家庭里，伊奇的与众不同和追求自我是不被理解的，她是理查德森家的怪胎，成了邻居们眼中的疯子。

米娅的到来让伊奇开始了思考，意识到了自己不再是被无视的那个。

伊奇对米娅崇拜，甚至是着迷，她幻想自己其实是米娅的孩子被错抱到理查德森家。

米娅会倾听伊奇的想法，排解她心中的怨愤，带着她动手制作摄影素材。

贝比与麦卡洛太太争夺女儿归属权的那个案子让她看到了自己与家人的观念差别。

姐姐莱克西自私地利用珀尔的名字去医院堕胎，成了导致珀尔和妈妈被赶走的直接原因。

理查德森太太的偏执和嫉妒使她无法容忍米娅的存在。

这一切使伊奇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家庭生活氛围，“有时候，你需要把一切都烧干净，才会有新的东西生长出来”，“有时候，你需要从废土之上重新开始”，于是伊奇点燃了房子，在毁灭中迎接重生。

而这次事件也使理查德森太太终于理解了女儿伊奇，明白了小火苗的力量：追寻你
（下转第26页）
齐齐哈尔大学，黑龙江齐齐哈尔 161000
摘 要：文章以非裔美国文学理论---喻指理论为指导，重点从意象喻指角度分析《小小小小的火》中的喻指现象，透过表层语言叙述揭示家庭对于孩子成长的重大影响，探讨小说“追寻自我，过想要的生活”这一深层主题。

关键词：喻指；意象；火；
（上接第24页）
想要的人生，成为你想要的自己。

三、“房子”意象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房子不仅仅是居住处所，还代表家的归属，有了自己的房子才表示安定下来，不再漂浮不定，所以中国人十分重视购置房产。

主人公米娅为了寻找艺术灵感，不会定居一处，往往是停留一段时间就会奔赴下一个地方。

她带着女儿珀尔租住过各式各样条件的房子，珀尔遇到喜欢的住处，会很容易就假装那里是自己的房子，把别人的家具、房间和人生想象成自己的，无比珍惜，然而到了离开的时候，又无比伤心。

租住理查德森太太的房子之后，珀尔按照自己的意愿装饰了房间，享受着主人才有的自由权利。

米娅看到了女儿对归属感的渴望，也决定这次就定居下来。

珀尔更羡慕理查德森家的大房子，经常往那里跑。

理查德森太太同样对自己拥有华贵的房子感到骄傲，那象征着她的梦想和成功。

对于伊奇来说，情况却不是这样。

在那个称之为家的房子里，她是母亲和哥哥姐姐眼中的异类，没有理解，没有交流。

她把所有的想法和情绪都封闭在内心，这个家对于她来说没有归属和自由的感觉，恰恰相反，是一种束缚和禁锢，她想做的自己是不被接受，不被允许的。

而她却爱上了米娅的简陋小屋，因为这里是她能放松自我，真实做自己的地方。

故事后来，伊奇点燃了自己的房子，喻指冲破束缚与禁锢。

四、“珍珠”意象
在西方的传说中，珍珠是月神的眼泪滴落到蚌壳中而形成的宝石，珍珠往往跟美好、圣洁、珍贵联系在一起。

小说主人公米娅为了追求热爱的摄影艺术，克服重重困难求学，在学校不再提供奖学金的情况下，接受了一个为人代孕而获取报酬的协议。

后来自己亲爱的弟弟因车祸去世，父母指责她的行为是在卖掉自己的孩子，在悲痛和醒悟之后，她放弃了继续上学的机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离开了。

女儿出生后，米娅给女儿取了她认为最合适的名字珀尔( Pearl )，源自于《红字》中海斯特白兰女儿的名字。

虽然两个孩子都是非正常婚姻的产物，但是对母亲来说，他们都是无价的，取名珀尔( Pearl )，喻指洁白无暇，无比珍贵的宝贝。

女儿是米娅处所，代表永恒的纳尼亚世界，有女儿的地方就有家。

五、 结语
盖茨的喻指理论为研究华裔文学提供了一个新视角。

解读小说中的意象喻指含义，能够使读者更直接地触碰到这部作品要反映的深层涵义，深刻领悟到作者要传递的讯息：永远记得，你呼吸着的每一个瞬间，都应该去过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参考文献：
[1] [美]伍琦诗. 孙璐译. 小小小小的火[M]. 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
[2] 朱小琳. 视角的重构：论盖茨的喻指理论[J]. 外国文学研究，2004(5):141-147.
[3] 李雪松. 生命之火——《小小小小的火》中意象“火”的解读[J]. 海外英语，2018(10): 168-169.
作者简介：
刘百玲（1976-，女，汉族，黑龙江齐齐哈尔市人，硕士，齐齐哈尔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学、语言教学。

基金项目：2019年黑龙江省经济社会发展重点研究课题（外语学科专项）—伍琦诗小说的喻指性研究（项目编号：WY2019032-B）
现了词人对于这些品格的追求，而花被赋予的人格力量也表明了词人的人格趋向。

“花”意象背后映照出来的是词人对于自己品性的描画，主观意绪的深层渗透则意味着咏花意识的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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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托花
境由心生，不同的心境影响着词人笔下花的感情色彩。

李清照十八岁嫁太学生赵明诚，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这时候李清照笔下的“花”生机勃勃，灿烂明艳，见证了词人的幸福生活。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词人在微醺之后误入一望无际的藕花田，何其美也！心境所致，这里的“藕花”生机盎然。

然而，随着丈夫的外任，离别、思念，成了李清照生活的主题，此时，她笔下的花也黯淡了。

如《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中，同样是“藕”，但是“香残”了，同样是荡舟，却无人陪伴，只能“独”上兰舟。

此时词人眼里的“花”如流水一般飘零，相思与闲愁，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正是这种无处逃避离愁别绪，把词人无比热爱的花抹上了“愁思”的色彩。

这种以花寄托相思别愁的作品在清照的词中还有很多。

本是“宠柳娇花”的好时节，但词人眼中却是“种种恼人天气”，因为征鸿过尽，是“万千心事难寄”的思念。

《点绛唇·寂寞深闺》中词人写道：“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表层是怜惜纷纷的落花，因落花而心痛，实际这种痛源于“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的落寞。

从“望断归来路”知道，这种落寞的根由，正是对丈夫无尽的思念。

赵明诚去世以后，这种思念就变成了巨痛与绝望，花开花落无不寄托着这种情绪。

梅花开了，“一支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孤雁儿·藤床纸帐朝眠起》）明明是“柳梢梅萼渐分明”，但是却“谁怜憔悴更凋零。

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临江仙·庭院深深深几许》）然而思夫之痛，最痛莫过于《声声慢》。

在“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孤独无奈中，词人孤身一人面对一地残菊，“怎一个愁字了得”。

李清照爱花、赞花，托花寄思，将独特的“花”意象与自己的人生经历融合，读她的“花”，就是在读她的人生。

四、结语
“花”历来是文人骚客抒情的载体和歌咏的对象。

中国几千年文化的积淀，使“花”意象有着独特的位置。

意象是词的灵魂，它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观物象表现出来的主观情意”[4]李清照用她词中独特的“花”意象与自己的生命历程构成巧妙的隐喻和象征。

透过她笔下的“花”，仿佛看到了这位卓然傲立于宋代词坛上的女子绚丽凄婉的人生。

她所创造的独特的“花”意象，也将以永恒的魅力，感染和陶冶着后世人们的精神世界，对后世文学的创作和感悟产生着深远影响。

参考文献：
[1]谢无量,《中国妇女文学史》[M].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
[2]李清照,《李清照词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1月版.
[3]赵惠霞,《古典诗词中的“水”“花”意象探析》[J].山西师大学报,2006,33(2):60-62.
[4] 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