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的欲望——精选推荐

无穷的欲望
视与舞台艺术
无穷的欲望无穷的伤感
一一
论电影无穷动中的女性意识
.马小敏
摘要:电影((无穷动的上演引起了观众褒贬不一的评价.
就影片的内容而言,缺席的男性在影片中扮演等重要的角色; 外地被观众"妖魔化".
关键词:缺席妖魔化女性意识
但不可否认的是此影片在深层意蕴上有其独特之处.
而就其评价而言,不符合传统标准的现代女性无一例
关于电影《无穷动》,众评不一.许多男性观众认为电
影不知所云,其中的女性形象不仅与他们的想象相差甚远, 而且让人感到恐怖.部分女性观众也深有同感,称这部电影
中的某些情节"令人作呕",除了导演的勇气值得赞扬以
外,电影只剩下女性"在物质充盈下的精神絮叨和依附男性
的无穷欲望".随后电影引起了一场对女权与女性的大争
论:女权是否等于女性?女权是否必定意味着丑化女性的外貌?女权是否能带来真正的女l陛?是否会实现真正的两性和谐?面对各方面纷纷扬扬的争论,我们必须承认的一点是电影引起了观众和评论家的兴趣和积极参与,并且得到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承认,电影的最终意义在观众的消费中得以实现,从这个方面来讲电影无疑是成功的,它在深层意蕴上
必定有其独特之处.
电影《无穷动》的播出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想必观众都已
注意到,那就是它的宣传策略.在国内,电影《无穷动》的
宣传是靠名人效应来进行的:四位出生高干家庭,事业有成
的(非)专业演员,打着"谁睡了我的丈夫","中国版的
《绝望主妇》"旗号进行宣传,尤其是洪晃——陈凯歌前妻
的敏感身份.这不仅让观众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窥视名人私生活的欲望,也在安全,封闭的(影院)状态下进行了一场纵"欲",至少是口头发泄欲望的机会.但他们仍然对电影
大骂出口也并没有出乎导演宁瀛的意料,她称这部影片历经几年才公开发行,就有对影片内容是否会被观众接受的考虑.女性的荧幕形象历来受到观众和评论家的关注,影片若
涉及到女性反叛导演们则不约而同地将结果回归到大众认可的范围,让女性回归家庭,回归传统,以此来满足观众的猎
奇愿望,却不会有任何与传统价值相抵触的地方.而电影
《无穷动》的结尾却打破了这一惯例,这些女性在反叛后没有皈依传统的贤妻良母,依然保持着对男性,对传统决绝的
姿态,导演宁瀛称这也是这部电影将观众吓坏了的原因.在
国外,电影之所以受欢迎应该归因于女性形象和女性意识上.国外对这部电影关注的一个原因是影片中的女性形象与他们心目中的中国女性大相径庭,他们习惯认为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美丽,含蓄,顺从尤其是为了争取男
性的宠爱而明争暗斗的女性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中国女人, 而《无穷动》中四位女性的独立和对男性的嘲讽与拒绝无疑使他们再一次满足了对古老神秘的中国的又一次窥视.电影获奖更多地应该归因于影片中所体现出来的女性意识,_篇
名为《中国电影与世界女性主义语境接轨的尝试》的文章称电影《无穷动》是"国内女性电影创作中具有明显女性主义意识的发轫之作",并从"激进女权主义的叙事特征"和
"女性自我意识的模糊及性别叙事的局限"②两方面对电影
进行了较为客观的评价.由此可见,中国的许多导演尤其是
具有女性意识的导演用更加细腻,更加真实的眼光来关注女性的生存,对传统的男性中心主义进行了解构和颠覆.而
《无穷动》在叙事方式上更有其独特魅力,尤其是影片中男性位置的摆放和女性在反叛过程中的被"妖魔化"处理得相
当巧妙.
一
,男性缺席的"在场"
对男性缺席的嘲讽和审判几乎成了新世纪以来一部分女
导演的"集体无意识",如李少红的《恋爱中的宝贝》,徐
静蕾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彭晓莲的《假装没感觉》等.由女性写,写女性,女性导的电影《无穷动》在画面上
则是更进一步,完全排斥了男性的存在.男性的缺席意味着
男性话语权的消失,男性的一切任由女性评说.导演宁瀛让
四位有着动荡经历的名女人在万家团圆的春节,聚集在传统的四合院中,围绕着缺席的男性展开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关于"男人和性"的谈话.
传统叙事总是将男女两性放在二元对立的位置上,男性
的叙事地位明显高于女性,男性是女性的拯救者,是女性的
上帝,男性意味着伟大,坚强,有责任感;而女性则柔弱,
顺从,渴望皈依.传统的电影中更是如此,选择男性演员要
身材高大,所刻画的形象更是能力非凡:坚守信念,事业有
成,获得女人甚至不止一个女人的芳心;女演员最重要的莫
过于貌美,在影片中一定要选择一个男性作为偶像,视其为自己生命的全部和活着的唯一意义.即使是具有反抗个性的女性,也必须等到男性英雄出现时生命才会发出耀眼的亮色,女性只有为了男性才会反叛,电影《红高粱》中的"我奶奶", 《菊豆》中的菊豆皆是如此.若冷静审视,影片塑造的"美女","淑女","神女"形象与其说是在赞美和歌颂女性,
不如说是在强化男女问二元对立的不平等关系,将女性固定在
被动,附属,客体,他者的地位,突出了女性自然的"性"的
一
面.男性永远高高在上,成为女性仰望的对象,而女性则被
编码成男主人公和男性观众凝视的色情对象.
而在现代电影尤其是在女性电影中男女形象则发生了倒置.我们感受到的男性不再是传统英勇刚毅的男性形象,他们早已承担不起拯救女性的角色,甚至不能承受自己生命之轻,选择逃避人生的责任甚至是死亡.《周渔的火车》中的男主角意外死亡(或许这只是表面,自杀的可能性极大),
若不如此,他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处境,做出妻子与情人之间舍谁留谁的抉择.《茉莉花开》中的男性要么以抛弃,要么以死亡的方式将生养后代的责任完全放在女性身上.男人的一
夜,女人的一生,男性的贪婪或退却将其为人夫,为人父
的责任抛之不顾,女性的坚韧,博爱因此而显得更加辉煌伟2oo7o2
大.传统男性至高无上的神话彻底终结,而女性的魅力在失去遮蔽后被彰显了出来.
《无穷动》中未曾谋面的男性形成了四位女主角的议论
对象.妞妞通过回忆与丈夫相识的过程对男性追求性爱的虚伪进行了无情的嘲笑,对现实中男性的萎缩表示遗憾,她对男性的期望最终变成了失望,甚至是绝望.琴琴这位传言中"睡了全北京城所有男人"的女模特,也有着自己的游戏规则——"绝不动朋友的丈夫",绝不像男性那样"老婆女友
照样欺",她对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原因的追问是值得深思的,为什么男人总在温柔里流浪造成女性想皈依又无处皈依的困境?男性承担爱情及家庭责任的桂冠在女性的悲伤和追问中逐渐遁形,消失了.文学家拉拉沉溺在自己的精神世界
中,处于接近疯狂的边缘,较之他人,她对男性有着更多的
期望和依恋:想象中的爱情就是支撑她生活的信仰,感情的
皈依是她生活的唯一养料.在她得知情人与十八岁女孩一起出车祸时,她彻底崩溃了,最后一份爱情的守望破灭了,男
性留给她的所有美好和承诺实质上都是一场欺骗,男性的犹豫不决,抑或是贪欲造成了女性的身心俱伤.久经商场磨练
的叶太太早已将男性背后隐藏的贪欲看的一清二楚,在她看来,男性只能作为生活中的一个点缀,是一种陪衬或谈资.
男性原本"丰富"的内涵在女性那里被逐渐抽空,成为简单
而又肤浅的符号.
二,被妖魔化的女性
大多数看过此片的观众都认为《无穷动》中的女性形象
与他们想象的相差甚远,超出了观众阅读期待的女性形象,
一
般很难被观众接受.传统的电影总是将女性的形象鲜明地
分为两种类型:"天使"和"妖妇".中年女性的"天使"
形象总是被设定为为人妻,人母的温柔贤淑,她们孝顺父
母,疼爱子女,照顾丈夫,为家人奉献出一切,哪怕是牺牲
自己也毫无怨言,处处闪耀着母爱的光辉.而在电影《无穷动》中的这些女性虽然事业有成,却对男性始终采取一种嘲讽和挑衅的态度,传统的家庭生活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影
片中没有透露出她们有孩子的迹象,甚至从未提及孩子,却
将被传统一直压抑着的女性欲望尤其是性欲望凸显到了极致,这正是观众的传统道德绝不能容许的,于是,她们被毫
不犹豫地贴上了"妖魔"的标签.
同样事业成功,个性独立,而感情一直被压抑着的女性
在影视中比比皆是.上世纪9O年代热播的电视剧《渴望》中的王亚茹,影片的导演让她在弟弟沪生和慧芳的婚姻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让她人到中年无处皈依的感情欲望逐渐变
态:她在成为事业有成的"女强人"的同时,也成了一个歇
斯底里的"疯女人".电视剧《好想好想谈恋爱》中的四位
女性不仅成功独立,而且年轻貌美,她们可以找到婚姻,但
无法找到真正的爱情,即使努力也是枉然,而她们的这种疯狂寻求真爱的举动则被大多数观众认为是"女巫"的表现. 似乎女人只有软弱才能被爱,才能去爱,才会得到爱;而似
乎女人一旦独立,抛弃了软弱和怜悯,便不再是女人,不能
再被社会容忍.尤其是当她们宣称"不要无爱的婚姻,而要
真正的爱情"时,传统社会便毫不犹豫地将她们归为"另类",将其抛出正常的生活范围,成为阴暗角落里的"精神
贵族".
电影《无穷动》更是将这几位有着更年期焦虑和欲望的
女性的疯狂上演到了极致.四位女性在封闭的四合院中夸张地啃着鸡爪,一反社会尤其是男性对女性举止文雅的要求, 纵情地对男性设置的淑女标准进行反叛.导演宁瀛为了突出女性一直被忽略,被压抑的情欲还专门设置一场戏——由小麻雀飞到阁楼上,将观众的视线引到那些线装古书,文革时期的唱片和毛主席像章上:《女诫》中"三从四德"的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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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性的独立和尊严降低到极点,而由男性统率的革命更是将女性的自我意识抹煞得一干二净.既然历史一直未赋予女性与男性平等的可能,新世纪的这些女性就决定将自己对压抑的反叛进行到底.她们反叛的姿态为社会所不容,被男性社会认为是"女巫"在煽动不安.
若说这些女性对男性毁灭性的指责和批判称得上是野蛮
的话,我们似乎可以更容易地找到她们受非议的原因.最近一?
直走红的韩国影视中有许多"野蛮"剧,如《我的野蛮女友》,《我的野蛮女教师》,《我的名字Ⅱq金三顺》等,剧
中的女主角不仅刁蛮,任性,甚至对男性进行人身攻击,但
她们却得到了大部分观众的认可,这是因为这些女主角年轻貌美,反叛最终成了一种姿态,"野蛮"和小女生式的撒娇
一
样,成为男主人公不可抵挡的诱惑;而《无穷动》中的女
性虽然事业成功却失去了最受男性青睐的美貌,人到中年, 风华已逝,还缺乏中国式女性的容忍美德,她们对男性依然不依从,这才是其不被认可的真正原因.而影片中被观众认可的传统女性老管家,则显得呆滞,木讷,毫无个性地生活
在几个生命力激昂韵女性中间.影片通过对人物数量的设置对比来显示传统在生活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小,离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远,就像北京的四合院一样,早已被层层的现代高楼所包围,而其自身只能成为画中的风景,成为被欣赏的对象.
影片中的女性非得美吗?《无穷动》中的女性只是展现
了真实的自我,没有用外貌,动作和言语来取悦男性罢了.
这些女性确实不像时下流行的超市货架上的青春美少女,千篇一律地向人们传递着妩媚,成为男性注视的中心.导演宁瀛称她不是为了颠覆而颠覆,不是为了颠覆去把女人拍得泼辣,而是还原生活的本来面目.夸张地笑,举止粗俗,放肆
地谈"性",男性若有此举动,或更甚于此的"大开杀
戒",人们称之为豪放的英雄本色,而对于展露真实欲望的
女性,我们又何苦一再相逼,非将她们妖魔化不可呢?
这部被认为含有浓重的女权主义色彩的影片无疑具有矫
枉过正的倾向.它仍然将男女两性放在了双峰对峙,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位置上,女性在话语和行动上对男性进行着决绝的反叛,这正是因为女性电影文本长期受到压抑才采取如此激进的姿态.但女性对现实的失望,对丈夫的留恋,对真
情的渴望正体现出她们在拒绝男性的同时,有着无法排遣的
内心孤寂.妞妞非得弄清楚是谁动了她的老公,难道不是想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吗?女性不是不想爱,而是无法得到真爱之后的一种绝望,也只有具有独特的女性视角的人才会意识到女性这种生存现状的无奈.当然女性也应该反省自身, "托付终身"本身便意味着一种依附,要求男性有责任感的
同时女性也应该有同等的付出,温柔并不意味着一味屈从, 正如独立并不总意味着拒绝一样.影片留给我们值得深思的一
点是无论男性对女性的奴役还是女性对男性的反叛都会将世界和谐的天平倾斜,造成人类精神的洪荒.一味的反叛并不是女性所向往的最终姿态,女性应该在争取独立时保持独特的魅力,在平等基础上追求互相的尊重,认同和爱,追求
和谐美满的两性社会.因此如何在作品中刻画成功的,可资观众学习模仿的女性形象,这仍需要理论上的进一步思考和创作上的进一步自觉.
注释:
①古晶:(《令人作呕的(无穷动)》,(《电影,2o06年第
4期,第15页.
②杨慧:中国电影与世界女性主义语境接轨的常识》,
电影艺术》,2006年第4-gq,第85页.
(马小敏,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