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茨小说《他们》中的疾病叙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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殴茨小说《他们》中的疾病叙述研究
王静
【摘要】美国女作家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在小说《他们》中,通过疾病叙述展现了美国大萧条时期底层人的病痛与精神失常,丰裕时期相对贫穷者的各种顽疾,以及消费时代上层阶级的精神疯癫.病态受难的身体与扭曲畸形的心灵,成为作者疾病叙述的焦点,而作为隐喻符号的患病个体,则与病态美国社会、民族息息相关.作者以疾患喻指国家与国民精神现状,以疾病这一微观的小叙事力图构建宏观的社会大叙事,表达了其对美国病态社会的忧虑与反思.
【期刊名称】《牡丹江大学学报》
【年(卷),期】2018(027)009
【总页数】3页(P33-35)
【关键词】疾病;乔伊斯·卡罗尔·欧茨;《他们》
【作者】王静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苏州 215006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106.4
美国当代著名女作家乔伊斯·卡罗尔·欧茨(Joyce Carol Oates, 1938-)在小说创作中钟情于疾病叙述,其笔下人物从遭受肉体病痛到心理扭曲变态,不一而足。

其代表作《他们》(them, 1969)更是一幅浩大的疾病图谱,几乎每位角色都罹患
某种疾病。

在病理学中,疾病并不具有任何道德或审美意义。

然而,疾病给主体带来肉体与精神上的痛苦与不适,甚至造成器官衰竭与生命消亡,这必然使其成为人类厌恶与恐惧的对象。

美国作家与评论家苏珊·桑塔格在《疾病的隐喻》中说,疾
病“本身唤起的是一种全然古老的恐惧。

任何一种被作为神秘之物加以对待并确实令人大感恐怖的疾病,即使事实上不具有传染性,也会被感到在道德上具有传染性”。

[1]因此,中西方文化无一例外地将疾病与肮脏、可耻、罪恶等联系在一起,成为消极与阴暗的指示符。

可以说,人类文化视阈中的疾病绝非单纯病理学意义上的疾病,它们作为隐喻符号承载了诸多含义。

欧茨将人物刻画与疾病叙述联系在一起,也赋予了这些疾病以新的含义,使之成为指涉美国社会痼疾的符号表征。


《他们》开始于1937年,时隔美国历史上最为严重的经济危机仅四年。

在这场危机中,无数美国底层人陷入绝对贫穷(absolute poverty)或“赤贫”(abject poverty)状态。

正是在这一社会背景下,《他们》中的那些底层人染患疾病,却无力医治。

小说伊始,花季女孩洛雷塔患有牙疾。

每当牙痛起来,她都会被那“隐隐的、无情的疼痛”折磨得像瘫痪一样。

然而,去医院看病在洛雷塔看来却更像是“一场噩梦”,医生也被视为“屠夫、恶棍、江湖骗子”。

(them, 20)意大利马克思主
义理论家安东尼奥·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说,位于社会底层的洛雷塔是“处于
劣势的等级”。

在经济层面上,她一贫如洗,对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占有极其匮乏,只能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存。

一旦生病,医疗开销就成为其难以承受的重担。

虽然只是区区牙痛,治疗费用也让洛雷塔无力承担,基础医疗在洛雷塔这类底层人面前遥不可及。

疾病带来肉体的疼痛,是20世纪30年代绝对贫穷时期底层人悲
惨境地的隐喻。

较之洛雷塔的牙痛,其父的疾病更为严重,也更能体现30年代绝对贫穷时期美国
社会对底层人的摧残。

他在经济危机这一时代灾难中沉迷酒精、精神抑郁,最终疯癫失常。

“疯癫”即精神错乱、行为逾越常理规范。

如若将疯癫这种精神病态作为符号,那么它所指涉的是非理性。

在欧茨笔下,洛雷塔父亲这一丧失理性的疯癫者形象跃然呈现于读者面前:“他走起路来跌跌撞撞,成天在这栋凄凉的公寓里乱转,有时在厕所里呕吐,有时卧床不起,而且总是在洛雷塔面前哀嚎地说着什么。

”(them, 47)这样的父亲,在儿子布洛克看来,就是“有病”,应该要“被拖走”。

(them, 6)而最终,父亲的确因为整天疯疯癫癫,“行为不正常”“像疯子一样”被强制送去专收神经病的州立医院。

福柯认为,疯癫不是一种独立的病理学存在,而是各种社会关系的产物。

疯癫只存在于社会中,它“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文明的产物”。

[2]洛雷塔父亲的疯癫亦是30年代经济危机这一时代灾难下的产物。

最终,在未确诊为精神病以及未征得子
女同意的情况下,洛雷塔父亲被强行送往精神病院,更深刻地体现出如他这般底层人形同蝼蚁,命如草芥。

他的非理性是对美国社会的控诉与挑战,因而必然被视为有序社会中的异类,成为理性话语审视的对象和文明权力下的牺牲品。

在福柯看来,精神病院的存在并不能医治疯癫,因为“疯癫禁闭的最终目的都是从社会安定与稳定的角度出发而实施的,与医学意义上的疾病治疗无关。

”[3]通过禁闭,疯癫以
及所有非理性被压制和规训。

因此在精神病院里,洛雷塔父亲注定沦为边缘人甚或“非人”。

小说中,洛雷塔父亲被送去精神病院后便再没出现,他作为疯癫者的形象从此在书中消失。

他的消亡可谓一出社会悲剧。

欧茨笔下的洛雷塔一家是遭受重创的整个美国底层社会的缩影。

他们在经济层面上一贫如洗;在政治层面上处于社会权利金字塔的最底端,缺乏在现存社会体制下维护自身利益的能力;在文化层面上,则既没有充分的话语权,又丧失了完整表达自我的能力,因而在社会中是失语的沉默者。

[4]他们代表了美国社会中那些在政治、经济与文化层面都处于最低端的底层者。

疾病不仅在肉体上,亦在精神上折磨着他
们,隐喻着时代恶疾与危机时代下底层人的悲惨境地与命运。


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危机造就了无数美国底层人的绝对贫穷,这一局面在五六
十年代得到了极大改变。

1958年,美国经济学家约翰·加尔布雷斯在著作《富裕社会》中就已经乐观地宣称,美国社会已经走向富裕,贫困不再是困扰这个国家的主要问题。

然而,在欧茨笔下,如此物质富足的时代却依然造就无数身患恶疾者,他们或身体染疾,或精神抑郁,成为发展时代里的受害者。

中年洛雷塔肾脏不好,每隔六小时要吃一次药片。

她的二女儿莫琳患上抑郁症,卧床不起、嗜吃成瘾,身体臃肿不堪、布满皮疹。

而她的第一任丈夫霍华德则在生活的重压下感觉到身体日益“行动迟缓、不听使唤”。

霍华德的母亲则是各种疾病的综合体:尿血、胆囊炎以及最终中风。

另外,小说中一些小人物也都患有这样或那样的疾病,如洛雷塔的第二任丈夫弗朗终日背痛,需要继女莫琳按摩推拿才能缓解;洛雷塔的哥哥布洛克则未老先衰,身体各器官如肝肾胃的功能都衰退紊乱。

丰裕社会中的这些底层人并未享受社会发展带来的幸福与美好,反而身染重疾,生活凄凉,这不禁令人反思。

诚然,20世纪30年代的赤贫状况在五六十年代已消
失殆尽,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美国人在生活上并未因此得到太多改善,甚至可能更加恶劣。

美国作家多维特·麦克唐纳在“看不见的穷人”一文中认为在美国五六
十年代的丰裕社会中,贫穷现象并未消失,而是作为一种更为隐蔽的形式存在着。

穷人群体被掩盖在美国社会的丰裕表象之下,成为看不见的“隐形人”,陷入“相对处于劣势的困境”中。

[5]
《他们》中,温德尔一家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这种“处于劣势”的相对贫穷者,他们在贫富悬殊的社会中罹患疾病,成为畸形发展社会的牺牲品。

洛雷塔的大儿子朱尔斯在与富家女娜旦的私奔途中,一向健康的朱尔斯却莫名染疾,他腹泻难忍、浑身战栗,“体温在不断上升,脑子眩晕,浑浑噩噩,要摆脱掉他那肮脏的躯体,疼痛
得要挣脱掉他的身躯而去。

他那肉体已变成了一个深坑,地牢里的一个深坑,腐烂发臭,留着粘液……”(them, 346)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娜旦抛弃朱尔斯绝尘
而去,也因此让朱尔斯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抑郁不振、消极悲观。

他一直以来追求的美国梦在疾病面前瞬间化为泡影。

事实上,摧毁朱尔斯梦想的并非疾病,而是它的隐喻——阶级差异。

身处底层的朱尔斯面对上流社会的娜旦时,两者间沟堑
般的差距便凸显,这差距最终以疾病的形式显现出来,袭击了朱尔斯,摧毁了其跨越阶级的恋情,凸显了底层人在丰裕社会中仍然相对贫穷的本质。

疾病表征着丰裕社会中巨大的阶级差异,在更深层折射出五六十年代美国社会的畸形发展以及因此在全社会蔓延开的荒诞之感。


丰裕社会中美国的底层人在相对贫穷中感受着生存的荒诞,这种荒诞以疾病的形式体现在几乎每位底层人身上。

不仅如此,美国五六十年代急速发展的物质文明以及极度膨胀的虚假消费欲望,无不碾压着每位身处其中的个体,上流阶层也不例外。

丰裕社会中经济的极速发展,使美国社会步入后工业社会,并将消费作为社会的核心活动。

不仅如此,消费“作为符号文化被当作商品,而商品则完全被当作符号,被当作符号价值”。

[6]美国从此进入法国社会学家鲍德里亚所说的“消费社会”。

小说中,上流社会的代表伯纳德则是消费社会中不可救药的病人。

伯纳德这一疯癫者的形象与洛雷塔父亲不同,他外表貌似理性,实则内里失常。

他的疯癫表征更趋隐晦,为不易辨识的隐性疯癫。

伯纳德初登场时,俨然一副成功商人的形象。

然而随着故事的展开,伯纳德一夜间破产,倾家荡产的真相被揭穿,其长久以来上流阶层的身份认知瞬间崩塌。

出于重塑身份认同与建构上流生活方式的需要,伯纳德开始丧失理智地“炫耀式消费”。

在消费社会,商品不仅因使用价值满足人们的基本需求,更是因符号价值赋予人们身份标识。

炫耀式消费,也即“引人注目地挥霍贵重财物”,是个体建构身份的重
要方式。

[7]因此,伯纳德隐瞒自己破产的事实,煞有介事地向朱尔斯咨询他是否
该花五万美元“投资一条船”,继而通过猜测其朋友费伊手上的一枚戒指的价值,开始夸夸其谈他的投资之道,随后又向朱尔斯允诺一份报酬颇丰的工作。

之后,他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奖励朱尔斯,开出一张张高额支票。

在伯纳德看来,船、戒指,以及开给朱尔斯的高额支票是身份的象征与“看得见的阶层符号”,他对奢侈品的夸夸其谈显然折射出其对它们所代表的符号价值的诉求。

在《疯癫与文明》中,福柯将疯癫分为四种类型:浪漫化的疯癫,狂妄自大的疯癫,正义惩罚的疯癫以及绝望情欲的疯癫。

其中,狂妄自大的疯癫者“通过一种虚妄的自恋而与自身认同”。

这一虚妄的自恋使疯癫者“将各种自己所缺少的品质、美德或权力赋予自己”。

[8]破产的伯纳德身无分文,却时常吹嘘自己赚钱有道且花钱
大手大脚,他的疯癫正属于这类狂妄自大的疯癫。

在对朱尔斯的不断重金犒赏和吹嘘中,伯纳德炫耀着财富,标榜品味,彰显其高高在上的社会阶层,从而营造一种“貌似权威、优越地位的感觉”。

[9]扭曲的消费观和不计后果的消费行为使伯纳
德在谵妄中获得短暂的心理愉悦。

但最终,他在破产与求助无门的绝望中割喉自尽。

个体的疾病反映社会的病态,而社会的谵妄使每个身处其中的个体难逃疯癫。

伯纳德的疯癫正是疯狂而畸形的消费时代的产物,它揭露了美国社会中疯癫这一病理的生成机制,反映了20世纪60年代整个美国消费社会病态的心理需求。

结语
文学视阈中的疾病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植根于社会语境,映射出社会文化的景象。

在欧茨笔下,个体罹患的疾病隐喻着整个美国社会与民族的病态,虚弱无力的人物个体折射出异化的社会景象。

疾病成为对国家现状与国民精神的隐喻,小说中病人的世界成为美国社会的缩影。

通过疾病叙述,欧茨以小见大,以疾病这一微观的小叙事力图构建宏观的社会宏大叙事,表达了其对美国病态社会的忧虑与反思。

注释:
①本文所引用《他们》出自Joyce Carol Oates. them.New York: The Modern Library, 2006.
参考文献:
【相关文献】
[1]苏珊·桑塔格.疾病的隐喻 [M].程巍, 译.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4: 19.
[2]Barry Cooper. Michel Foucault: An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His Thought. New York and Toronto:Edwin Mellen Press, 1981, p. 34.
[3]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2: 76.
[4]Partha Chatterjee. The Politics of the Governed:Popular Politics in Most of the World. Columbia: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4: 205.
[5]JohnIceland. Poverty in America: A Handbook.Californi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6:21.
[6]Jean Baudrillard. For a Critique of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Sign. Telos Press, 1981: 80.
[7]Thorstein Veblen. The Theory of the Leisure Class.NY: Macmillan, 1899:64-70.
[8]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2:30.
[9]Steven Miles. Consumerism: As a Way of Life.London: Sage Publications, 199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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