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睿周报》采访|陈嘉映:只有专家感兴趣的问题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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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睿周报》采访|陈嘉映:只有专家感兴趣的问题对我没什
么吸引力
信睿周报:首先想请您分享一下今年在阅读和思考上的收获,谈谈投入精力最大的事是什么,为什么想去推动这件事。
陈嘉映:我的阅读和思考都挺杂的,强说,我今年的深阅读更多围绕因果性、预定论(决定论)、意识、“自由意志”。
实际上,我在这个方面的集中阅读已经好几年了。
少年时候把我吸引到哲学思考的就是预定论和自由这个问题。
一个问题套着一个问题,最后又绕回来。
比较起少年时候,现在的思考要厚实很多。
随着系统阅读和系统思考,问题的脉络也清楚起来。
我为学术做的工作主要是翻译,虽然译文的数量不很大,但做得相当认真,得到学术界和非学术界不少朋友的肯定。
我自己的思考则主要随困惑自己的问题走,没怎么考虑对学界有什么影响,更不曾打算去推动什么。
我的写作也是老式的,是为读书人写的,不是为专业人士写的。
我考虑的事情都是普通人如果好琢磨事儿都可能碰到的问题,只有专家感兴趣的问题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其实,这本来就是我对哲学的理解。
我读得比较多的几位哲学家的著作,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伯纳德·威廉斯,的确都相当深奥。
不过,在我看来,深奥跟专家性蛮不是一回事。
哲学领域里的专家工作,有一类是文本诠释,例如,在文本水平上疏解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或自然哲学。
这不仅需要对哲学问题本身有相当的敏感,而且也需要古典语文等好几个方面的根基,我完全做不来。
功夫不深的学者,偶或也能提出一得之见,但很少做得出当真值得称道的贡献。
分析哲学领域里的专家化倾向,在我看来,主要是自觉不自觉地卷入科学主义浪潮的后果。
你需要大量的技术性训练才能开始讨论弦理论,外行理所当然读不懂。
学院里,不少人模仿这种进路来讨论因果关系、自由等等。
这里无法讨论哲学探究和科学研究的实质性区别,其中一个是,科学前沿领域的争论有望最终得出公认的结论,哲学领
域里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要说想“推动”什么,我倒是希望青年哲学工作者能够少被科学主义裹挟,我也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对此有所助益,虽然知道这个希望相当渺茫。
信睿周报:根据您的观察,哲学研究领域2019年最重要的人物/事件/趋势有哪些?
陈嘉映:学科领路人必须掌握专业领域的人物/事件/趋势,现在的年轻学者国际化程度高,对各自专业领域的人物/事件/趋势往往也相当了解。
我既不年轻,也不是领导,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十分以专业为意说到专业领域的人物/事件/趋势,只有零零星星的了解,不说也罢。
信睿周报:请您谈谈明年的研究计划,会特别关注哪些方向?
陈嘉映:谈不上明确的计划。
我希望还有两年可以进行有效的思考,受时间、精力所限,这些思考恐怕难以形成著述的模样。
我有不少读者和听众,其中不乏才智健全之士,这一直给我很大鼓舞。
有几个甚至愿意更系统地了解我的工作进展,我愿给他们讲讲所思所想,希望能对他们自己的工作有点儿启发。
信睿周报:请您推荐一本今年读到的感到“眼前一亮”的书。
陈嘉映:只提一本的话,迪肯(T errence W. Deacon)的Incomplete Nature。
物理主义还原论虽然荒唐,但仿佛手握当代科学的背书,不少思想者在各个方向上努力开辟摆脱还原论的道路。
迪肯的这本书在“突现论”的方向上,广泛综合古今的相关观念和科学成果,提供了一个远比此前研究更加系统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