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与隐：训诂不难,难在情思——李商隐《有感二首》与《重有感》品读

如宰相王 涯 、 贾悚 、 舒元 舆 ， 以及 御史 中丞 李 孝 本等 皆 遭 族 诛 ， 又有 大和 四年 （ ８ ３ ０ ） 的宋 申锡 之变 ， 同样 是谋 事不 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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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为宦 官觉察 ， 反诬宋 申锡谋逆 ， 致其贬 死开州 ， 而坐死 及流 窜者 亦数 十 但 在暗指文 宗用人不 当 的主要 观点上 ， 却是简 洁 明了 ， 切 中肯綮 的 。
连 性命 俱 。竞缘 尊汉相 ， 不 早辨 胡 雏 。鬼 策分朝 部 ， 军烽 照 上 都 。
敢 云 堪恸 哭 ， 未免 怨 洪炉 。
丹 陛犹敷 奏 ， 彤 庭 数 战 争 。 临 危 对 卢植 ， 始 悔 用 庞 萌 。御 仗 收前殿 ， 兵徒剧 背城 。苍黄 五 色棒 ， 掩 遏 一 阳生 。古 有 清君 侧 ， 今 非乏老 成 。素 心 虽 未 易， 此 举 太 无名 。谁 瞑衔 冤 目， 宁吞 欲 绝 声 。
显， 早 晚星 关 雪涕收 。
其次 ， 以用 典 而 言 ， 《 有感 》 时见 晦涩 ， 乃 至 叠 加 故 事 以 纪 事 。 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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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 “ 如何 本初 辈 ， 自取 屈 麓诛 ” 的首 旬有 倒 装 ， 又连 用袁 绍 、 屈 麓故 事 ，
用 以说 明郑注 、 李 训 谋 诛宦 官 ， 却 反 而 为其 所 杀 的过 程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与袁绍 共 同谋 诛 宦 官 的 ， 是 在 汉 末 专权 的外 戚 何 进 。何 进 不 纳 陈 琳 建议 ， 执 意交 结袁 绍 ， 引兵犯阙， 以致 反 为宦 官诱 杀 。与 此 相 比 ， 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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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 麓 贵为 丞相 ， 因宦 者 诬 告 而 招 致 族 诛 ， 则 显 然 是 缺失 了“ 谋诛宦官”
上书一 事 。诗 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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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人 。 由此可见 ， 虽然李 商隐在 《 有感二 首 》 中， 倾 向于将郑 、 李 区别对 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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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 来 看《 重有感》 ， 写 的是 甘 露 事 变 之 后 ， 昭 义节 度 使 刘 从 谏 数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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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帐 牙旗得 上 游 ， 安 危 须 共 主 君 忧 。 窦融 表 已来 关 右 ， 陶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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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去 。 ” 在 这里 ， 作者 既肯定唐 文 宗前 后两 次 谋诛 宦 官 的决 心 ； 却 又痛 心 于其所用 非人 ， 不满 郑 注 、 李训 的疏 阔浅谋 。即便 如 此 ， 李 商 隐对 于 郑 注、 李训 的为人 ， 却也 是有所 区别 的 ： 视李 为 志大 才疏 者 ， 而视 郑 为奸 邪 小人 。如 此 ， 则无愧 于朱彝尊 “ 少 陵诗史 又何加焉 ” 的评 价 。
近 闻开 寿宴 ， 不废 用成 英 。
首先 ， 从遣辞来 看 ， 《 有感 》 用 意雕 琢 ， 对仗 精 巧 ， 更 不 乏倒 装 、 代字， 以造 成“ 意 隔” 的效果 。 以“ 证逮 符 书密 ， 辞连 性 命休 ” 为例 ， “ 证逮” 是 词 内倒 装 ， 正 常语 序应该是 “ 逮证 ” ， 意渭用 于逮捕 的证 书 。同时 ， “ 符书” 二 字 同属“ 虞（ 鱼） ” 韵， “ 性命 ” 同属“ 清（ 庚） ” 韵， 则是 以叠韵 为对 仗 的巧笔 。
生。 ” 与前 论 用典 相 似 ， 此联 叠 用典 故 而更 见 晦涩 ， 但是 ， 作 者 的褒 贬 态
度 却还是 异 常 明晰 。“ 五 色棒 ” 指 皇权 威势 ， “ 一 阳生 ” 是 国运 所 在 。诗 中分 别加 诸 “ 苍黄（ 仓皇） ” “ 掩遏” ， 几 近 于直斥 文 宗 ， 不 知倚 重 朝 中 “ 老 成” ， 却 与小 人谋 ， 以至仓 皇举 棋 ， 招 致 覆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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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 有关 《 有感二首》 的褒 贬 态 度 ， 先以“ 苍黄五色棒 ， 掩 遏 一 阳
生” 为例 。上句 出 自《 魏志 》 ， 云： “ 太祖 造 五色 棒 ， 悬 门左 右 各 十 余 枚 。 有 犯禁 者 ， 不避豪 强 ， 皆棒 杀之 。 ” 下旬 则 出 自《 易》 疏， 云： “ 十一 月一 阳
的部 分 。这意 味着 ， 以叙 事 而论 ， 何 进才 是 更 为符 合 的人 选 。并 且 ，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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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 字“ 遂高 ” ， 与“ 屈 麓” 二 字 同平 仄 ， 还能 够 被 直接 替 换 。不 同 的是 ， 何
进 作 为擅 权 的外戚 ， 加 之决 策失 误 ， 多少 有些 “ 咎 由 自取 ” 的意 味 ； 刘 屈 麓 无辜 枉死 ， 才 能激 起 更 多读 者 的 同情 与 愤 恨 。可 见 ， 此 处 以刘 屈 蓬 替 代何 进 的真 正原 因 ， 当是 出于 诗歌 “ 褒 贬” ， 而非 “ 纪事 ” 的需要 。
回顾甘露 事变 ， 大 和九年 （ ８ ３ ５ ） 十一 月 ， 文宗 与郑注 、 李训谋 ， 欲 以观
祥瑞 （ 甘露 ） 为名 ， 诱杀宦 官 。 事泄 ， 宦 官仇士 良等先 发制 人 ， 郑、 李 无奈 仓
皇迎敌 ， 终致惨 败 。 朝官 、 士卒及 百 姓 牵连 被杀 者 约一 千六 百余 人 。 朝 臣
总之 ， 尽管《 有感二 首 》 的文 辞艰涩 ， 却难 能可贵地始 终具 有强 烈 、 明
确 的褒 贬态度 。诸 如“ 竞缘 尊汉相 ， 不早 辨胡雏 ” “ 素心虽 未易 ， 此举 太无
名” 的慨 叹 ， 甚至 已经超 出“ 褒贬 隐约” 的范畴 ， 成 为直斥 。“ 胡雏 ” 用 石勒
故事 ， 据 清人 朱鹤 龄注 ， 《 晋 耆》 载： “ 石 勒年 十 四， 倚 啸上 东 门。王衍顾 谓 左右 日 ： ‘ 向者胡雏 ， 吾 观其声视 有异志 ， 恐 将为 天下 患 。 ’ 遣使 收之 ， 会 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