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收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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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方收藏研究
本文话题:兴趣爱好墓志铭西方文化收藏书画
端方(1861-1911)字午桥,号匋斋,满洲正白旗人,出生于直隶浭阳(今河北丰润县)。
端方的父亲桂和,字月舫,曾任热河县知县,为皇帝看守行宫,官虽不大,但是个非常艰巨和显要的工作。
据《道成以来朝野杂记》记载:桂月舫先生为桂侍郎之弟,端午桥之父。
官热河知县,有政声,人民皆爱戴之。
凡繁据要缺,无不莅止,后卒于官,清廉可风,然终未显达。
其中提到的桂侍郎,就是端方的伯父桂清,由于他膝下无子,所以端方幼年时就被过继给桂清为子。
桂清是慈禧太后的亲信,被钦点为同治帝师,官至内阁学士、工部侍郎和内务大臣。
就目前掌握材料来看,尚不明确端方的子嗣情况,仅知有个儿子,叫端继先。
端方死后,他的很多藏品经端继先卖出。
端方还有一个女儿,名字不详,嫁给袁世凯的第五子袁克权。
端方出身满清贵族家庭,注定要入朝为官,维护满清政权的利益,同时赢得自身的功名利禄。
所以他早年就为进入仕途作准备,学习科考的内容。
光绪五年
(1879)桂清因病去世,端方以荫生资格报捐,被分派到工部。
三年后以荫生中举人,开始了仕途生活。
端方的学历不高,桂清去世-了,他的靠山也倒了,但却能作到巡抚、总督的高官位置,这都得益于他与生俱来的为官之道和疏放的个性。
“端方性通悦,不拘小节。
笃嗜金石书画,尤好客,建节江、鄂,燕集无虚日,一时文采几上希毕、阮云。
”这里有三点值得注意:第一,端方性情豁达,不拘泥于小节,有管理一方疆土的气度;第二,端方嗜好金石书画,这也是本文的着力点;第三,端方热情好客,在两江、湖广为官时,结交了无数的文人墨客,除了在衙署的工作时间之外,每每召集这些幕客、朋友宴饮,讨论书画金石。
读晚清人的日记、年谱,最经常会看到“某某招饮”“赴某某饮”的字眼,看来这是晚清官僚文人的时尚生活,而端方正是名副其实的时尚达人。
端方的收藏著录有《壬寅消夏录》《陶斋吉金录》《陶斋藏石记》《陶斋藏砖记》等,记载了端方大量的收藏,《勘书图》《华山碑》及毛公鼎等巨迹都在其中。
《壬寅消夏录》共四十卷,稿本现藏于中国文物研究所。
《续修四库全书》中收录的《壬寅消夏录》是根据中国文物研究所藏稿本影印。
书中收录了端方所藏书画308件,时间从晋唐至清代,按年代排序。
其中晋唐书画9件,五代书画12件,宋代书画44件,元代书画52件,明代书画81件,清代书画110件。
其编制体例依仿《庚子消夏记》《辛丑消夏记》,按作品名称、尺寸、收藏
印章、题跋各项著录。
有些作品附考订按语,按语内容多为对书画作者及题跋者的介绍,以及前人对该作品的著录,还有作品大致的流传情况。
该书左右双边,半叶十二行,书中钤有“艺风审定”朱文方印,“苏宗仁”白文方印、“百一砚斋”方印,书中缪荃孙批校手迹甚多。
书中所编目录来自端方的书画收藏,所以端方是该著录的主编人,因此署名也为端方。
但身为晚清政府的封疆大吏,端方政务繁忙,有大量的公事文件需要处理,这些工作占据了他的绝大部分时间。
端方坐在书斋中编著录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必须发挥领导的优势,延揽一批有时间、善鉴赏的学者帮他编写著录。
根据李葆恂记载“时樊樊山、缪筱珊、程雒庵三先生并精鉴别,富储藏,方共商榷,编公陶斋所藏名迹,为《壬寅消夏记》。
不佞亦获在校雠之列,乃得尽窥美备,而昔年两书所录,开卷则多有在者,于是叹观止矣”。
可见参与《壬寅消夏录》编纂的有缪荃孙、李葆恂、樊增祥、程雒庵,都是富有收藏的鉴定专家,他们共同商榷、编写成此书画著录。
端方的石刻收藏著录于《陶斋藏石记》中,全书共分四十四卷,宣统元年(1909)由上海商务印书馆石印出版。
《陶斋藏石记》共收录端方收藏的刻石650件,其中西汉8件,东汉37件,魏晋南北朝240件,唐碑281件,五代4件,宋22件,辽金30件,元11件,明17件。
所收刻石种类有碑碣、造像、石经、墓志铭、泉范、塔记、井栏、田券等。
较之《壬寅消夏录》,
该书已经正式出版,所以体例更为完备,卷首有端方和龚锡龄的序言,接着是总目录,每条目录下记录刻石的年代。
每一卷前面有本卷目录,便于读者查阅。
端方在序言中称“复取藏石累及若干通,仿兰泉少寇萃编之例,释文考订名曰《陶斋藏石记》”。
可知编纂体例仍借鉴王昶《金石萃编》,抄录刻石文字,引经据典考证其中出现的人名、地名,并说明刻石的残损状态。
有一些还记载了刻石的出土地、流传情况等。
《陶斋藏砖记》共两卷,收录了端方收藏的124块刑徒砖,其中9块属于魏晋时代,其他皆为汉代刑徒砖。
测量了每块砖的高度、宽度、厚度,尺寸大小非常精确。
对砖铭中的文字进行考释,还从砖文的刻写法,论证了古文字的演变。
可能有些砖铭已经漫漶不清,无法识别,就仅仅标出砖的尺寸,没有记录铭文和考据。
这些汉代刑徒墓志,均刻于砖上,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是记录他们的姓名和死去时间。
虽然仅仅是区别死者的记号而已,但也是研究汉代书法和历史的重要资料。
端方在序言中提出汉代就已经出现墓志,从而否定了南朝王俭认为墓志起源于颜延之的说法,也反驳了顾炎武的源于南朝的观点。
他认为汉代连罪人都有了墓志,“况无罪之人乎”。
虽然端方出身于满清贵族,祖辈都入朝为官,但是尚未发现材料表明他们是收藏世家,也没有发现祖辈留给端方金石书画方面的收藏。
端方巨量的收藏都是自己搜罗而来的,他的收藏来源主要有三个途径:一、购买所得;二、朋
友赠送;三、交换所得。
下面对这些情况进行举例梳理:对收藏家来说最得意的事莫过于在地摊中淘到珍宝,端方就具有这种发现的眼光,检漏儿既需要对搜罗藏品的热情和干劲,要有判断真赝的自信,还要有当机立断的购买能力,端方具备了所有的条件。
他曾经在长沙的市肆中发现了郭熙的《谿山秋霁图》,这张画张挂了很久,都无人问津,最终端方以很低的价格果断将其买下。
董其昌的《汪继环墓志》、《汪体义墓志》由端方先后购得,并将两件作品合装为一卷。
端方认为董其昌的用笔有古意,不像其他作品那样婉转流丽。
晚清时期有些收藏家家道中落,旧藏大量流出,端方就将其整体收购。
缪荃孙记载了端方购买姚方伯旧藏的状况:杨太后宫词册,姚彦侍方伯所藏,方伯爱收古书,兼及拓本,书画最少,子公蓼亦熟于目录、金石之学。
乔梓连稿,孤孙尚幼,书楼扃闭二十年,一旦全数落贾人手,除鼠啮蠹食外,散若云烟。
如元版《草堂雅集》及此册归陶斋,余则陶斋转购入都门图书馆。
如宋版《孟东野集》、《百宋一廛赋》所载者,宋拓《凤墅残帖》二册,均不知下落。
端方的收购行为,一方面丰富了自己的收藏,也避免了整体收藏的散逸,对古籍文物的保护有积极意义。
端方自己只选择了《杨太后宫词册》和元版《草堂雅集》,其他都转购入都门图书馆,增加了图书馆的收藏,推进了公共文化事业的发展。
端方作为晚清的封疆大吏,地方上的下属或者朋友会赠送给他一些书
画。
同时端方幕府中延揽很多富于收藏的学者,他们之间常有互赠书画碑帖的往来。
《敦煌千佛洞开宝画观音像轴》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在敦煌千佛洞出土,严金清(1835-1909)从兰州千里迢迢的将其寄赠给端方,千里送鹅毛情谊尚且厚重,更何况送的是敦煌出土的观音像。
端方与北京清末民初的收藏家完颜景贤交往密切,经常聚会雅集。
完颜景贤,字享父,号朴孙,满洲镶黄旗人,精于鉴赏,富于收藏,见识广博。
编有收藏著录《三虞堂书画目》,共收录146件书画作品,其中有端方收藏的书画约40件,有一些是他和端方互赠的书画。
完颜景贤将梁楷的《放牛牧马图》、赵孟頫的《天育骠骑图卷》馈赠端方。
端方曾以虞世南的《汝南公主墓志铭》《庙堂碑》与完颜景贤所藏的四明本《华山碑》交换。
四明本《华山碑》是完颜景贤的祖父完颜崇实的收藏,后来由完颜景贤继承。
完颜景贤还藏有虞世南的《破邪论》,与端方交换后,得到三件虞世南的书法作品,所以将他的书斋命名为“三虞堂”。
端方在光绪三十一年(1907)年搜罗到三个版本的《华山碑》,完颜景贤家旧藏的四明本是其中一件,端方因此以“宝华庵”名其堂。
所以这一次的书画交换,成就了“三虞堂”和“宝华庵”,使得端方和完颜景贤各取所好,完备了自身的收藏序列。
端方书画收藏的散逸主要有两个方式:一、赠送友人;二、后人出售。
端方在四川资州被杀以后,藏品大量流失,有些流失海外。
端方的同僚、幕僚众多,
四海之内都有他的朋友,节庆寿辰免不了送礼恭贺,赠送书画是不错的选择。
戊戌变法之时,翁同榆被罢官归乡,众人相送,端方没有亲自到场,但以元人词曲旧本两种、古佛造像两尊赠予翁同稐,翁同稐收下了元代旧版词曲,把古佛造像归还端方。
端方在庚子之乱时搜罗到赵孟頫的《双松平远图》,这幅画曾是安岐的旧藏,后来端方将其送给了蒯光典。
李葆恂原本以为该画作者是廉希宪,看到《墨缘汇观》记载的跋文时,才明白是赵孟頫画的。
端方被杀后,遗留收藏都保存在北京,归其儿子端继先(号昆侯)所有。
这些收藏失去了端方有力的保护和维持,处在晚清动荡的局势中,很容易流失。
关于端继先的资料较少,可能家道中落,生活困苦,不得已才出售端方的收藏,以此来维持生计,这是历代收藏史中常见的情况,有聚有散是收藏行为的不变规律。
北洋政府曾欲大量收购端方的收藏,《北洋政府收购端方所藏文物有关文件》记载“所藏各件约计一千三百余种,索价二百万”,这个价格不算高。
经过各级部门的审批后,北洋政府借口索款太多,国库最终无力支付,最终没有达成购买协议。
端继先发函给内务部请求取消收购,“窃本年(1916)三月间,请将先父清故总督端方所藏古物购归国有,以供陈列。
曾蒙批准在案。
现在继先移家天津,各物多散失,无从汇辑,复念国家财政困难,诸务待兴,不急之图宜在所后,为体恤时艰起见,恳请大部取消前案,实为德便。
”虽然北洋政府最终没有
购买端方的收藏,但可见端继先有心要卖出端方收藏,在他迁往天津的时候,散失了部分藏品,已经“无从汇辑”。
1916年后各项收藏相继从天津、北京等地大量流出,有一部分流失海外,造成中国文物的巨大损失。
端方有些收藏被福开森(John Calvin Ferguson,美国)买走。
现藏南京大学考古与艺术博物馆的王齐翰的《勘书图》是端方的收藏。
端方生前与福开森也有交往,端方死后,《勘书图》流出,被福开森买走。
1935年,福开森将《勘书图》和其他收藏捐给金陵大学,在故宫展出,并把所有捐赠品编成目录《福氏所藏古物概说》。
端方虽然是满洲贵族,并且入朝为官,接受的是中国传统教育,为没落守旧的满清政府效力,维护其统治,但端方在思想上并不是顽固守旧派,他愿意主动接受西方舶来的新鲜事物。
面对西方政治文化的冲击,端方并没有排斥。
如果按照当时的价值观标准,端方不是先进的革命派,但他可以接受新思想,甚至是政治措施,他在两江总督任上时,曾经大力推行新政改革,力主实业救国。
端方的政治、文化思想逐渐渗透到收藏观念中,使其逐渐从传统文人士大夫的收藏方式,转化为现代的公共收藏、展示模式。
他的收藏目的已经不仅仅是满足自身寄情潜兴的趣味,而是他新型文化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端方金石书画的收藏情况来看,端方的审美眼光、收藏标准,以及著录体例,都来源于传统文人士大夫的系统,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一直影响到现在的博物馆收
藏和美术史研究。
因为传世的文物古董数量是一定的,不可能有巨变式的突破。
不同的是在传统封建士大夫的收藏观中,金石书画是他们独自占有的私人物品,甚至束之高阁,秘不示人,最多只是三五知己在书斋中观赏传阅。
而现代社会中博物馆的美术收藏是公共性的,具有收藏、保存、展览、研究四大功能。
传统的宫廷或者私人收藏只完成了收藏和保存的职能,但都是个人化的,每个收藏家对待藏品的具体方式和手段不同。
端方是传统的收藏观和收藏方式的集大成者,又是向现代博物馆收藏体系转变的先声,是衔接传统士大夫阶层收藏和现代美术博物馆系统转变的重要环节。
博物馆最早是从西方介绍到中国的。
从19世纪中后期开始,国外的教会及文化机构先后在中国建立博物院,是后来的美术博物馆的雏形和先声。
1868年法国神甫翰伯禄在上海租界开办徐家汇博物院,1874年英国皇家亚洲文会北中国支会在上海创办亚洲文会博物院,1887年英国传教士怀恩光在山东青州培真书院内设博物堂。
这些博物院的建立势必会影响到中国人的博物馆观念。
1895年,以康有为为代表的维新派在上海强学会成立的章程中把“开博物馆”列为重要项目。
该主张得到光绪皇帝的支持。
1898年,光绪皇帝御令总理衙门起草的《振兴工艺给奖章程》中,规定了奖励民办博物馆的办法。
端方早年曾参与维新变法,并担任农工局总办,肯定对维新变法的新主张烂熟于心,所以“开博物馆”的项目会潜移默化
地影响到他。
端方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与载泽、戴洪慈等人赴欧美及日本多国考察,期间除了考察学习各国的政治制度、军队建设、经济发展等方面,还参观了各国的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等公共文化机构,了解博物馆的运营模式和展陈方法。
戴洪慈在其《出使九国日记》中记载:在纽约……丙午正月十一日早,与午帅带参随等观美术院。
院中藏瓷器、铜器、油画、塑像、泥器、古物及甲胄兵器至夥,而我国珍宝玉玩庋其间亦不少。
饭后,往游公园,观博物院。
根据其描述推测,他们参观的应该是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此外他们还参观过波士顿、斯普林菲尔德、伦敦、巴黎、哥本哈根、斯德哥尔摩、奥斯陆、莱比锡、纽伦堡、圣彼得堡、米兰、罗马等地的博物馆,虽然戴洪慈没有在日记中说明它们的名称,但是根据描述应该都是卢浮宫、大英博物馆等世界各地重要的博物馆。
他在巴黎的日记中写道:丙午二月初八日,往观博物院。
此为世界最大之博物院矣。
楼阁云连,览之不尽。
其陈列古物,亦依国分列。
石像、陶器甚夥,而以油画为最。
惜时晚,不克细观,闻游此者非一月不能尽云。
从描写中推测参观的是卢浮宫。
第二天他们参观了卢浮宫的东方博物院,看到了中国器物室,卢浮宫的魅力深深吸引着戴洪慈。
对于端方这位嗜好金石书画的收藏家来说,意义应更为深远。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考察学习,为新政改革作准备。
参观了国外这么多的博物馆后,端方大开眼界,回国
后肯定要在博物馆建设方面有所作为。
端方出洋考察期间,也走访过一些国家的博览会,意识到博览会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致电农工商部,建议在南京开办博览会:省城北面地多空旷,现已开办公园。
拟即在该园附近一带购地六百亩,建筑会场。
择于明年先开国内劝业会,以六个月为准,搜罗南洋各省一切农工商品陈列比赛,以供研究。
计需分建万寿宫、工艺院、农业院、美术院、教育院、军事博物馆、水产馆、各省物品陈列、南洋各岛埠陈列所、劝业场……。
美术院也作为博览会展示的一个部分出现。
该年十二月,端方正式上奏皇帝,奏请举办南洋劝学会,得到朝廷同意。
端方任命张謇为南洋劝学会总理,具体负责筹备事宜。
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宣统二年(1910),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博览会在南京隆重开幕,展览一共持续了六个月。
从中可见,端方是把博览会展览的方式当成是新政改革、国家发展的重要方面,博物馆展览的思想一直贯穿在他的金石书画的收藏中。
他曾在北京琉璃厂附近建立陶斋博物馆,开始建造的时间应为宣统元年(1909)他调任直隶总督之后,大约1911年底可以建成。
该博物馆占地四千平方米左右,面积非常大,应为当时中国最大的博物馆,足以展示端方的收藏。
端方要把他收藏的金石、书画等古董珍玩进行展览。
在端方被杀之前,他的博物馆应该快要竣工了,郑孝胥还曾被邀请到那里与赵次山、荣华卿等人聚会用餐。
端方还曾邀请在中
国最早建立博物馆的张謇参观该博物馆,“宣统三年(1911)五月二十八日,陶斋邀观所建海王村之博物馆”。
张謇创办南通博物苑的时候,端方曾应张謇之请捐赠文物七十余件。
在此之前张謇还参观过端方的宝华庵,那是端方安置自己收藏的地方,曾作《宝华庵遗诗》。
据张謇记载“光绪三十四年(1908)三月十八日,是日游焦山去云宝华庵者,陶帅得世间□有名之华山碑三本聚于一室,故而名,屋则新建之欧式也”。
由此而猜测端方在琉璃厂的博物馆可能也会吸取西方的建筑样式。
端方对西方文化持开放和学习的态度,宴请中外来宾时,既要有中国传统的吟诗作对,也有西方的香槟美酒。
不久,保路运动爆发,端方在四川资州被杀,他的博物馆事业也戛然而止。
端方在各国考察期间,也不忘搜罗古物。
他从德国柏林博物馆拓得北凉《且渠安周造像碑》,由于拓工技术不熟练,在拓第二张的时候,损坏了碑字,博物馆拒绝继续拓碑,因此端方只得到一张半拓片。
带回国后,经多家题跋,“光绪三十三年二月十五日,观午帅拓得《凉王且渠安周造像刻石》,文凡2t2行,碑首断缺二字,跋者杨守敬、况周颐、缪荃孙、黄绍箕,题者张之洞、柯逢时、俞廉三、梁鼎芬”。
后来半张拓片赠给缪荃孙,整张拓片为李介如所藏。
现在分别藏于国家图书馆和中国国家博物馆。
端方还从埃及搜集了百余件史前石像,并将其赠送李葆恂。
“端忠敏公出洋考察政治时,归途历埃及,得石像百余事,亦有以瓮瓦为之者,中
有一石高二寸余,广半之,上刻一女子作乳儿状,赤身散发,势极恢奇,足甚尖,如吾国足,尤不可解,有字数十,又似花纹。
公见余爱之,遂以见贻。
欧洲考古家谓是五千年前物云。
”可见端方的收藏观念已经不限于中国的金石碑版,对世界各地的文物都有浓厚兴趣,出国考察大大开阔了他的视野。
民国期间,端方的收藏有一部分被上海有正书局发行出版,对普及国民的美术教育具有重要意义,也满足了大众瞻仰古代巨迹的愿望。
这一方面得益于印刷出版业的繁荣,使得美术作品能够更加清晰地呈现出来。
从西方传入的石版、珂罗版、照相铜锌版印刷技术,促进了中国画谱、画稿、碑帖的出版印刷。
有正书局由溧阳狄楚青(葆贤)创建于光绪三十年(1904),用珂罗版印刷书画碑帖,搜罗宏富,选择精审,印刷工艺先进,古今珍品得以流传,其功不可没。
20世纪20年代,狄楚青因病撤销有正书局发行所,于1943年停止营业。
《匋斋藏名画集》共刊载了十三幅画,都是山水画,没有花鸟、人物画。
有董其昌《山水立轴》、唐六如《画册十之二桐荫书屋》、程孟阳《山水》、吴历《乾坤一草亭》等,其中有八幅画没有注明名称及作者,也没有其他的作品信息,应为明末清初的名家名作。
《画中九友山水合璧》共出版十幅画,除了画中九友每人一幅画外,还有一件吴伟业的《山水轴》。
画册最后一页为端方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写的《画中九友歌》。
版权页中注明收藏者为宝华庵,出版时间
为民国十四年(1925)。
另外,版权页上还有新书推荐,也都是有正书局出版的画册,其中《御题(南田)山水花卉册》和《钱玉鱼画册》来自端方的收藏。
还说“是册(《御题(南田)山水花卉册》)曾列入《中国名画全集》内,惟因欲单购此册者纷纷不绝,今特此印为单行本……陶斋藏,美术研究会审定精品”。
说明当时这些画册有很好的市场,成为畅销书,端方的收藏因此也得以推广。
引文中所说的《中国名画全集》中的黄公望的《秋山无尽图卷》也是端方的收藏,画中有烧毁的痕迹,出版时尚未修补。
端方收藏的碑刻出版的有虞世南《汝南公主墓志铭墨迹》,其中有端方和景朴孙的题跋。
还有民国七年(1918)出版的《孔宙碑》,版权页中刊登了其他几种端方收藏的碑刻的广告,有《西岳华山庙碑》《黄小松藏汉碑五种》《汉石经残字》《初拓礼器碑及碑阴》《(端陶斋藏)鲁相乙瑛碑》《宋拓鲁峻碑及碑阴》《明拓秦峄山碑》《宋拓泰山刻石、鲁孝王刻石合刻》,都注明是端方的收藏及其大致的版本流传情况。
现代美术出版物的繁荣,使得端方的收藏走进公众的视野。
传统的文人士大夫阶层是一小撮人,金石书画的收藏属于更少的人,只有他们有权利瞻仰古代珍宝。
科举制的废除,打破了少数人的专利,新式教育使更多的人享有学习的机会,对教育资源的需求也扩大了。
久锁深闺的书画金石也要抛头露面,为启迪民智做贡献。
端方创办博物馆,出版画集,都是一步步把收藏展示给公众,为新兴
的美术教育提供学习资料,满足平民接受教育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