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拜集郭沫若[郭沫若译《鲁拜集》文体浅论]

合集下载
  1.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2.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3.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鲁拜集郭沫若[郭沫若译《鲁拜集》文体浅论]
波斯十一世纪的伟大抒情诗人欧玛尔・海亚姆,留下一部四行诗集Rubaiyat,悄然离世。

此后数百年间,人们只知道他是著名的学者、天文学家,直到十九世纪英国人爱德华・菲茨杰拉德将其诗集译为英文,才使这位被埋没的天才诗人重见天日。

又过了近一个世纪,中国人才读到了这部跟我们的绝句非常相似的作品,这要归功于首次将菲译全部转译为中文的著名诗人郭沫若。

郭译本一出,赞赏者颇多,批评者也不少,闻一多曾撰文讨论,屠岸曾去信质疑,但郭沫若认为菲氏是对海亚姆的创造性翻译,并没有忠实于原文,他也是对菲氏的创造性翻译,故虽有错,亦不改。

事实也如此,应该说郭译是瑕不掩瑜,非常成功,有论者认为:“无论是菲茨杰拉德的英译还是郭沫若的汉译,都被公认为经久不衰的佳译。

”(郭著章,1999: 68)所以后来虽有李霁野和黄克孙等的绝句译本,还有黄杲�和张鸿年等的白话译本,但都不如郭沫若的译本流行。

郭译为什么会受到读者的欢迎?原因自然很多,但笔者以为,文体的妙用至关重要,本文拟就这方面谈一谈自己一些粗浅的认识。

郭沫若以诗人译诗,有写诗的丰富实践经验,加以自己精深的中英文修养,自然举重若轻,坦言“有好几首也译得相当满意。

”(郭沫若,2003,6)在笔者看来,他的译本之所以胜出,就胜在文体。

李霁野和黄克孙的五、七言体,过于古奥、整齐、单一,与时代脱节,除少数热爱古诗的读者,自然乏人问津;黄杲�和张鸿年的纯白话译本,又过于直白、浅显,读来诗味大失,也难流行。

唯有郭译本不拘文体语言,文言、白话、文白相杂,甚至骚体,都信手拈来,为他所用,故译文错落有致、抑扬顿挫、精彩纷呈,既不致晦涩难懂,又不致淡而无味,真可谓恰到好处。

下文具体论述。

一、白话的魅力
郭译总的说来还是以白话为主,不过多使用文言词汇和句法。

就是这样的白话译文,读起来也有一种典雅的味道,不像后来的白话译文那样,这与译者的修养自然分不开。

不仅如此,郭译很有一种举重若轻、删繁就简的功夫在里面,读者只要和其它译文进行比较,或自己动手去译就知道了。

我在此仅举一例,即开篇第一首:
原文:
Wake! For the sun, who scatter’d into flight
The Stars before him from the Field of Night,
Drives Night along with them from H eav’n, and strikes
The Sutan’s Turret with a Shaft of Light.
译文:
醒呀!太阳驱散了群星,
暗夜从空中逃遁,
灿烂的金箭,
射中了苏丹的高瓴。

(同上,3)
此诗原文实词和虚词一共三十四个,而郭沫若的译文却只有二十九个字。

众所周知,一个英文单词译成中文,往往不止一个汉字,也就是说,一篇普通的英文资料,翻译成汉语,字数无疑要远远超过原文,更不要说是诗歌了。

而郭译居然比原作字数更少,只比一首七绝多一个字,而用的全是白话文,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连一向严格的闻一多,也满怀豪情地赞道:“便拿开张发市的第一首来讲,那层叠的句法,复杂的修辞,加以那浓缛而荒诞的东方色彩,可算全诗中最难翻译的一首了。

然而译者把握住了它的精神,很得法地淘汰了一些赘累的修辞,出之以十分醒豁的文字,铿锵的音乐,毫不费力地把本来最难译的一首诗译得最完满。

”(转引自海岸,2007, 28)然后再来看另一个著名译者黄杲�的译文:
醒醒吧!太阳已把满天的星斗
赶得纷纷飞离了黑夜的田畴,
叫夜色也随同星星逃出天庭;
阳光之箭已射上苏丹的塔楼。

(黄杲�译,1998, 3)
译者采用了兼顾诗行顿数与字数的译法,每行都是十二个字,整首诗就有了四十八个字,比郭译多出了十九个字,超过了三分之一。

当然,黄译意思更明晰了,形式更整齐了,可以说各有所长,但就简洁而言,则远远不及郭译,诗意也有所不逮。

二、文言与白话的天作之合
这样的译诗在集子里很多,是郭译的主要特色。

考虑到《鲁拜集》原作诞生于公元十一世纪,年代久远,属于古诗,译文理应古雅,使人有怀古之思,似应使用古文为宜;然而读者却生活在二十世纪,要使他们喜闻乐见,势必应采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

此即是一对矛盾,译者最终行了中庸之道,两种文字并用,并将其杂糅起来,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这样的例子颇多,比如第九首前两句:
君言然哉:朝朝有千朵蔷薇带来;
可是昨朝的蔷薇而今安在?(郭沫若译,2003,7)
这里的“君言然哉”和“而今安在”都是典型的文言词汇,使得诗句读起来别有风味,试把“而今安在”换成白话文“现在在什么地方”,整句就成了“可是昨朝的蔷薇现在在什么地方?”显然诗味大失,那种对于时光易逝、美景难再、生命脆弱的永恒感喟荡然无存,而变成一个写实的问句了。

再如第三十首:
请君莫问何处来?
请君莫问何处去!
浮此禁觞千万钟,
消沉那无常的记忆!(同上,19)
诗中仅用几个文言词汇“君”“莫”“禁觞”等,就把这几句诗点染
得非同寻常,魅力无限,恰似红花掩映在绿叶中,自有一番雅趣。

同样,试把前两句诗全译成白话文,就成了这样:“请你不要问从什么地方来?请你不要问到什么地方去!”这样当然简单明了,然而实在不是什么好诗。

郭译好些诗都是文白相杂,却像混血美人那样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和李金发所创造的那些诗,在语言的使用上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离骚体“重出江湖”
郭译《鲁拜集》中纯文言的译作只有两首,即第五十一首和五十二首,且都是用的离骚体。

为什么译者会突然用文言译这两首诗?且位置正是一百零一首的中间,其中有什么特殊的用意?还是纯属偶然?或者与内容有关?且看前一首:
真君冥冥兮周流八垠,
速如流汞兮消汝苦辛;
自月至鱼兮万汇赋行;
万汇毁变兮真君永存;(同上,32)
后一首:
一瞬显现兮瞬即深藏,
舞台周遭兮黑暗无关,
彼自登场兮彼自观赏,
自作消遣兮为乐无疆。

(同上)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这两首诗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所以第一首的末尾用的分号而不是句号,既如此,文体当然要统一,要么全用文言,要么全用白话文,要么全用文白相杂,若是一首用文言,一首用白话,就将显得不伦不类,毫无统一协调可言。

那么为什么选用古文而不用白话文呢?笔者以为这是由这两首诗的内容决定的:它们写的都是抽象的哲理,是关于造物主以及万物的形成和毁灭的,而且其中出现了一些专有名词,这样的诗若用白话译无疑会很冗长,而且枯燥乏味。

再来看译者的注释,就非常明白了:“以上两首只是一首,是一种形而上学的理论;颇
含嘲笑之意,故变调译之。

”(郭沫若,2003, 71)为便于比较,笔者再录黄杲�所译第五十二首如下,读者可自行判断:让人疑猜了片刻,回屏风后面――
那儿,戏台的周围是黑暗迷漫;
他为了打发无穷无尽的时间,
亲自把戏剧编排、导演并观看。

(黄杲�译,1998,105)虽然郭的这种处理遭到了闻一多严厉的批评(参见海岸,2007, 29),但笔者以为郭译完整传达了原作的哲学思想和精神实质,语言简练,形式统一,聊备一格,未尝不可,且丰富了整部诗集的文体形式。

事实上,整部《鲁拜集》和《离骚》在精神上确有相通之处,特别是都贯穿了一种上下求索的精神:对宇宙的探索,对人生意义的追问。

难怪林语堂在《读书的艺术》一文中写道:“一个人读书必须出其自然,才能够彻底享受读书的乐趣。

他可以拿一本《离骚》或海亚姆的作品,牵着他的爱人的手到河边去读。

”(转引自邵斌,2011, 1)这里将《离骚》和《鲁拜集》相提并论,不是没有道理的。

或许郭沫若将之译为骚体,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无独有偶,根据绍斌的叙述,杨虚也曾将一百零一首鲁拜全部译为骚体,与郭的骚体又有异,可惜未出版,此处转引第七首为例:
惜流光以酌酒兮,
释悔恨而想忘。

抛冬衣于春火兮,
飞鸟迅而翼张。

(转引自邵斌,2011, 82)
四、对称结构的妙用
诗歌,尤其是中国的古诗,非常讲究对称结构,对偶句的使用即是明证。

外国诗同样讲究对称,只是不如对偶句那么严格罢了。

翻译这样的诗歌,如能保持这种对称结构,甚至变为对偶句,无疑是锦上添花,妙不可言。

郭译《鲁拜集》中不乏此类佳译,这里且引几处为证:
第八首:
莫问是在纳霞堡或在巴比伦,
莫问杯中的是苦汁或是芳醇,
生命的酒浆滴滴地浸漏不已,
生命的绿叶叶叶地飘坠不停。

(郭沫若译,2003, 6)
此诗结构非常对称、整齐,由两组不规则的对偶句组成,给人以视觉上的美感,听觉上的愉悦。

若不是有两个外来地名,给人的感觉并不像译作,倒像是地道的中文创作。

再如第二十九首:
飘飘入世,如水之不得不流,
不知何故来,也不知来自何处;
飘飘出世,如风之不得不吹,
风过漠地又不知吹向何许。

(同上,19)
还有第七十四首:
昨日已准备就今日的发狂;
明日的沉默、凯旋、失望:
饮罢!你不知何处来,何故来:
饮罢!你不知何故往,何处往。

(同上,45)
这些美丽的诗行,莫不采用对称结构,把人生的至理,向读者娓娓道来,令人感叹唏嘘。

我们感谢海亚姆!感谢菲茨杰拉德!同样感谢郭沫若,没有他精彩传神的译笔,我们怕要与这绝世美人失之交臂。

五、文体的不和谐之处
前文围绕文体谈了不少,大抵都是唱赞歌,是否这部译诗就完美无缺了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它无疑也有很多缺点,主要在两个方面,即文体的杂和一些过于古奥的词。

文体的杂前边笔者把此点列为郭译的最大优点大谈特谈,这里却将之列为缺点,似乎有出尔反尔、自相矛盾之嫌。

然而,物极必反,对于杂得有理、杂得自然、杂得和谐的,自然应该肯
定;对于杂得无理、杂得生硬、杂得勉强的,自然应该批评。

郭译中就有这样的败笔,虽少,但不可不提及,如第十首中的“去休,听随他们去休,”实在不知所云,大约是为了和下面的“.....与我何有”一句押韵吧;第二十六首的“伊古以来的圣哲”也大可不必,不就是自古以来吗,何必弄得不伦不类。

尤其第三十四首:我便去扣问那帷幕后的“我中汝”,
举起我的两手求灯照我的暗途;
我听见有声如自外来――
“汝中的我呀乃是盲瞽!”(同上,21)
这一首读起来的确令人难受,文言和白话杂在一起,毫无自然、和谐可言,显得不伦不类,实在有凑韵之嫌,假如押韵的牺牲如此之大,何必再押呢?难怪闻一多直言批评:“全篇还有一个通病,便是文言白话硬凑在一起,然而终竟油是油,水是水,总混合不拢。

”(转引自海岸,2007,29)如前所述,笔者并不赞同这是全篇的通病,但用来批评这一首和集中少数译诗,则再恰当不过了。

过于古奥的词鉴于郭译大都采用文白相杂的文体,诗中出现一些文言词实属必然,不足为怪,但这些词应该是常见的、容易理解的,毕竟针对的是现代的读者。

遗憾的是,其中有一些词过于生僻、古奥,不易理解,甚至完全成为理解的障碍,就该受到非议了。

如第十三首中“何有于远方的�鞑的鼓音”一句中的“�鞑”一词;第十八首中“啊,你呀,你做些陷阱蹄筌”一句的“蹄筌”;第八十六首中“世人都在嘲笑我苦窳歪斜”一句的“苦窳”;第九十九首中“我们从新又照着心愿抟拟”一句的“抟拟”,等等。

这些词对普通读者来说,无疑过于古奥,会影响他们的阅读理解,更不要说审美享受了。

六、结论
诗歌翻译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有关争论从来没有停止过,但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定论。

本文从文体的角度讨论郭
译《鲁拜集》,认为其成在文体的杂,败也在文体的杂,并从白话、文言、文白相杂以及对称结构等方面加以讨论,扬其优点,但也不隐其缺点。

应该说,郭译瑕不掩瑜,是一个创造性的、优秀的译本,理应保存下去,但它并不排斥其它译本的存在,更不妨碍新译本的出现。

作为《鲁拜集》的第一个完整中译本,它的开创之功不可没,它的借鉴作用不可忽视,并将继续为新的译本提供借鉴。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