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记》插图研究

《红拂记》插图研究
作者：孙铭阳
来源：《汉字文化(教学卷)》2016年第13期
插图作为明清时期小说、戏曲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辅助读者进一步了解文本起着重要作用。

尤其是到了明代万历年间，戏曲插图的创作达到了高峰期，插图的数量、质量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一、《红拂记》概况
根据郭英德对明清传奇的分期来看，张凤翼创作于1546年的《红拂记》当属“传奇的生长期”，即明成化初年至万历十四年。

这一时期的传奇逐步走向规范化，规模体制上要比杂剧长，每一齣都有标目，大多为双线结构，并会有道具贯穿始终。

角色行当的分配也更为细致。

传奇剧本正逐步走向成熟。

《红拂记》正是这一时期最负盛名的代表作。

《红拂记》共34齣，在讲述李靖携红拂私奔的主线之外，另有一条乐昌公主在杨素帮助下与徐德言破镜重圆的副线。

后二线合一，经红拂提议徐德言前往李世民麾下投奔李靖，二人率军出征高丽，在扶余国主虬髯客的帮助下，擒获高丽国主，最终李靖被封为卫国公，虬髯客被封为海道大总管，徐德言授丹阳刺史，各自的夫人也都得以加封。

而“红拂”就是贯穿全剧的道具。

在陈继儒所做《红拂序》中写道：“余读《红拂记》，未尝不啧啧叹其事之奇也。

红拂一女流耳，能度杨公之必死，能烛李生之必兴，从万众中蝉蜕鹰扬，以济大事。

奇哉！奇哉！何物女流有此物色哉？虬髯龙行虎步，高下在心。

一见李公子，知其必君。

一见李靖，知其必相让天下于一棋局。

十五年后，旗鼓震于东南，筹策丝毫不爽，不尤奇乎？其妻以尺缄寸楮，顿付家储，于素不相识之人，而毫无留滞，不更奇乎？然而，李靖诩际圣明，决机制胜，若，神韬之传，迄今为介胄嚆矢。

李又何如？予谓传中所载皆奇人也。

事奇文亦奇，云蒸霞变，卓越凡调，不佞取而诠之评之，永为好奇者歌吟。

”
二、副文本——插图
根据刘世珩《暖红室汇刻传奇》所刊《红拂记》可以得知，其所用底本应为万历间师俭堂萧腾鸿刊本。

刻工为刘次泉，绘图工为明代名手蔡元勋。

（见图1，图2）
《红拂记》共配有十幅插图。

均为正文插图且属于双面合页连式插图，因为戏剧插图更为注重背景，所以在一页插图中，背景景物的刻画都很细致，人物活动则作为一部分出现在插图之中。

每幅插图都配有文字，其文字为戏曲中的唱词。

画家或刻工的名字会附在题词之后。

插图四周则采用缺少装饰性的粗直线条组成单边栏，虽然简单，却在明清戏曲插图中比较常见。

如图1所示，图中题词“片帆江上挂秋风”出自第二齣“仗策渡江”刘文静的唱词。

李靖闻“越公杨素留守西京，招纳豪杰，欲带仗策往见，以图尺寸”在渡江时遇到一位“渔翁”，即刘文静。

这幅图中超过一半的篇幅都是表现江面的波涛汹涌，渔船在广阔的江面上显得十分渺小，“片帆”就用生動形象地表现出了小舟在茫茫江面上无所依傍，随时都有覆舟危险的感觉。

而题词后署名“蔡元勋”，也就透露了汇刻者的身份。

图2中题词“归程喜与故人同”出自第三十三齣“天涯知己”。

这幅图中依然是景物占据大半篇幅，树木繁盛，李靖等一行归人，有的骑马，有的手持旗帜，有的手持扇翣，栩栩如生。

另外，图2右下角有一行字“宣统乙酉春江甯傅春姗橅師儉堂原本圖”可以得知《暖红室汇刻传奇》中所刊的插图，并非明代原版，而是后人仿作。

图3题词“改新装。

寻鸳侣”出自第十齣“侠女私奔”。

红拂见过李靖之后“神魂飞动”，想要和李靖私奔，因此乔装打扮，以打差官员的装束骗出门去。

这幅插图就生动地展现了门内门外的不同情景。

门内红拂，改装易容，准备出门；门外四位疲倦的更夫蜷缩在那里。

门内满心欢喜，准备投奔意中人的怀抱，门外疲倦的更夫难敌困意来袭。

图4题词“无端燕子衔春去，柳絮因风满院起。

”出自第二十九齣“拜月同祈”。

乐昌公主的丈夫徐德言出门投奔李靖，不觉已过经年，二位佳人眼望春色阑珊，不觉触动内心的相思之情，怀念夫君，同时也感叹独守空闺，韶华老去，因此二人于月下祈祷，“愿苍苍默护持。

早成他归计。

”希望在外谋取功名的丈夫能够平安并早日归家。

在这种情境下，因风而起的可能不止是柳絮，应该还有二位佳人的心；被燕子衔走的也不只是春色，还有二位妻子的思念。

在以上列举的四幅图中，景色都占主要地位，人物则是居于插图的一角，这充分体现了戏曲插图的特点。

因为只有将人物置于更广阔，更丰富的背景中，才能更好地展现剧情的发展。

将人物置于广阔的空间中，也有助于读者借助景物展开自己的联想，走进作品，走进人物内心，产生更多的共鸣感。

《红拂记》作为一部历史剧，却又不拘泥于史实，融入了作者自己的情思与创作。

在唐传奇的基础上进行了大量的丰富和大胆的再创作。

红拂、李靖、虬髯客这“风尘三侠”的形象深入身心，要得益于张凤翼的才情与文笔，使这部作品在传奇史上留下了一席之地，对后世也产生了深远影响。

其中所包孕的对美好爱情的期许，对建功立业的渴望，对人生机遇的感叹等等，共同构成了这部内涵丰富的作品。

作为明传奇生长期的代表作品，它在创作中的不断探索、改编，都为后来传奇作品真正走向成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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