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聊斋志异》的儿童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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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聊斋志异》的儿童情趣
作者:何敏怡
来源:《蒲松龄研究》2011年第02期
摘要:《聊斋志异》有不少适合儿童阅读的作品,这些作品以浓郁的儿童情趣吸引了无数的儿童读者。
其儿童情趣主要表现在充满童趣的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也表现在富有趣味性和幻想色彩的情节、事物、环境描写等方面。
儿童情趣符合儿童认知生活的特点,能让儿童纵情遨游在《聊斋》神奇的天地中,并深深打动他们的心灵。
关键词:聊斋志异;儿童文学类作品;儿童情趣
中图分类号:I207.41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712(2011)02-0082-10
作为一部独具魅力的古典作品,蒲松龄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以下简称《聊斋》)不仅吸引了众多的成人读者,也吸引了无数的儿童读者。
聊斋世界奇异的幻想色彩、花妖狐魅神秘的身影、离奇曲折引人人胜的故事情节,令不少人在孩童时代对它产生深深的迷恋。
而浓郁的儿童情趣正是《聊斋》吸引儿童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聊斋志异》中的儿童文学类作品
著名的儿童文学学者蒋风、韩进在《中国儿童文学史》中提到:“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很多故事来自民间,也最接近儿童文学的美学要求,有人曾把蒲松龄誉为中国的格林兄弟。
”…蒲松龄创作《聊斋》时虽不一定有意识为孩子们而写,但客观上却有不少作品适合儿童阅读、理解、接受,并有益于他们的身心发展,按照现代儿童文学观,可把它们纳入儿童文学作品的范畴。
一般认为,所谓“儿童文学”是指“适合于各年龄段儿童的心理特点、审美要求以及接受能力的,有助于他们健康成长的文学,其中以特意为他们创作、编写的作品为主,也包括一部分抒写作家主观意识却能为孩子们所理解、接受又有益于他们身心发展的文学作品。
”按照现代心理学、儿童文学的观点,18岁之前的未成年人可纳入“儿童”的范畴,各儿童年龄段包括婴儿期(1-3岁)、幼儿期(3-6、7岁)、童年期(6、7岁-11、12岁,狭义的儿童阶段)、少年期(11、12岁-14、15岁,也称为少年前期)、青年初期(15-18岁,也称为少年后期)这几个阶段,儿童文学相应也主要分为婴幼儿文学、童年文学(狭义的儿童文学)、少年文学(也
称为青少年文学)几个层次。
儿童文学作品既要在内容上符合各阶段儿童的认知水平,也要在审美表现手法上能被儿童接受。
它们可分为两大类,一是专门为儿童创作的,二是虽不专门为儿童所创作,但能被他们阅读、理解和接受的。
无论是哪一类,都必须有益于儿童的身心健康。
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儿童文学类作品大多属于后一类。
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一个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富有儿童情趣。
儿童情趣即是童趣,它“是少年儿童的想象、思想、情感等心理状态及与之相应的行为、语言在文学作品中的艺术反映”。
“儿童心理学、儿童教育学以及一般的常识都告诉人们,儿童对外界事物的注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事物本身的趣味性。
”儿童情趣正是儿童感知外界事物时一种具有儿童视角的独特感受。
成人站在儿童角度去感知事物,或以充满童心的心灵去感知生活,都会给作品带来浓郁的儿童情趣,能引起儿童读者的共鸣。
童趣是儿童文学一种重要的美学特质,它还经常与儿童文学其他的美学特质如纯真、欢愉、变幻等相映成趣,是寓教于乐的最好载体。
《聊斋志异》儿童文学类作品大多具有一种能激发儿童共鸣的趣味性,从中可见长期当私塾老师的聊斋先生蒲松龄那颗未泯的童心。
二、《聊斋志异》儿童情趣的具体表现
《聊斋志异》儿童文学类作品的儿童情趣主要表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以及富有趣味性和幻想色彩的情节、事物、环境描写等方面。
(一)富有儿童情趣的人物形象
儿童在阅读时,往往对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非常关注。
鲜明、丰满、有个性的人物形象,能给儿童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对作品更感兴趣。
1、充满童趣的儿童或儿童化形象
《聊斋》中有不少作品以少年儿童或儿童化形象为主人公,在他们身上儿童情趣处处可见。
作者往往对儿童形象的言行、情态、情感的儿童特性作细腻的描写,让儿童读者感到亲切有趣。
如《贾儿》是一篇以儿童为主人公的作品,十岁的贾儿行为具有超乎一般同龄人的镇定与心思细密,同时又带有儿童自身的特点,使这个形象很独特。
比如为驱除迷惑母亲的狐狸,做准备时以顽童的行为作掩护,“嬉戏无节”,效法泥水匠砌砖石,还磨起厨刀来,以至“见者皆憎其顽,不以人齿”。
别人不知就里,都觉得他是一个十足的顽童。
他与父亲到市集时,“见帽肆挂狐尾,乞翁市之。
翁不顾。
儿牵父衣娇聒之。
翁不忍过拂,市焉。
”十足一副撒娇孩童
的样子。
而且他总以孩童身份作掩护来进行他的计划。
如“父贸易廛中,儿戏弄其侧。
乘父他顾,盗钱去,沽白酒寄肆廊”。
还到舅舅家撒谎骗取猎药,因孩子气十足,居然没引起大人的疑心。
然后他带上狐狸尾巴装扮成狐狸的同类,骗倒了狐奴,那简直就是儿童的游戏了。
凭着充满儿童气的机智,他终于成功毒死迷惑母亲的狐狸精。
贾儿的形象既有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老练,带有理想化色彩,同时又具有典型的儿童特点,充满童趣,恰恰体现了儿童文学作品中儿童形象塑造既真实又具浪漫色彩的特点,故能得到儿童的敬佩与认同。
又如《婴宁》是一篇以少男少女为主人公的作品。
少年王子服和少女婴宁的形象都颇有特色。
王子服对婴宁的痴情,让我们看到了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年人所特有的心态,他为婴宁的容貌、为婴宁的笑、为婴宁遗于地上的一枝梅花而着迷,以至不思饮食,憔悴病倒,甚至轻信表兄的戏言,入山中寻找婴宁。
王子服的痴情让读者看了会忍俊不禁,同时触动同龄的少年读者对朦胧美好的爱情那份酸酸甜甜的感觉,也能勾起成人读者的少年情怀。
而婴宁的形象则更有天真无邪少女的特质,儿童情趣洋溢。
她甫出场便是一个笑意盈盈、与花相伴的美丽天真少女形象,对“注目不移,竟忘顾忌”的王子服,她干脆扔下一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便“遗花地上,笑语自去”了,快人快语,顿让王子服“神魂丧失”。
笑意、鲜花、口无遮拦与婴宁“痴呆如婴儿”的烂漫秉性相映成趣,她的单纯、不解风情与王子服的痴情恰恰形成了有趣的对比,也营造了小说的喜剧效果,儿童读者也情不自禁被婴宁的这份单纯与可爱感染,发出会心一笑。
一个痴情执著,一个天真烂漫,两个少男少女形象身上洋溢着一种纯真之美和烂漫之趣,使作品充满欢快的格调(尽管后来婴宁受世俗冲击不再单纯,但作品主体格调依然是明快的),典型表现了儿童文学的一些重要美学特质——纯真、童趣与欢愉等。
《聊斋》的儿童或少男少女形象还有很多,如《娇娜》中的娇娜,《小翠》中的小翠、元丰,《珠儿》中的珠儿,《小谢》中的小谢、三郎,《仙人岛》中的芳云、绿云,《牧竖》中的两位小牧童等等。
在这些人物形象身上,大多呈现了少年儿童特有的可爱、单纯或机灵、顽皮的特质,让儿童读者很容易产生共鸣。
《鸲鹆》也是一篇童趣盎然的小说。
小说的主角是一只被儿童化的鸟儿一八哥,一只不恋富贵可爱的小精灵。
它在主人身无分文时对主人不离不弃,甚至替主人出谋划策摆脱困境,建议把自己以十金卖给王爷,主人得金后再飞回主人身边。
作品的趣在八哥的足智多谋上,它与主人唱双簧戏,骗王爷买下自己,然后放烟幕弹迷惑王爷,乘机飞走。
且看它逃走前戏弄王爷的一幕:
王与鸟言,应对便捷。
呼肉啖之。
食已,鸟曰:“臣要浴。
”王命金盆贮水,开笼令浴。
浴已,飞檐间,梳翎抖羽,尚与王喋喋不休。
顷之,羽燥,翩跹而起。
操晋声日:“臣去呀!”顾盼已失所在。
王及内侍,仰面咨嗟。
真是一只可爱又令人无奈的鬼灵精!鸟儿的狡黠,颇有几分顽童的特质,趣味十足,令人读后捧腹大笑。
蒲松龄童心十足地把鸲鹆形象刻画得活灵活现,使作品充满浓郁的幽默色彩,欢快而童趣盎然,非常符合儿童读者的口味。
这些儿童或儿童化形象的儿童情趣,常常通过一些与儿童心态、儿童言行和情态相类似的描写来表现,使儿童读者感到亲切有趣,极易产生共鸣。
这与做了几十年教书先生的蒲松龄对儿童的观察和了解是分不开的。
2、充满趣味的非儿童形象
在《聊斋》其他非儿童形象的作品中,同样也可看到浓郁的童心或趣味。
如《阿宝》中的孙子楚形象,颇有几分不谙世事孩童的特点。
他“生有枝指(手指有六个指头)。
性迂讷,人诳之辄信为真”,被人称为“孙痴”。
他虽已是名士,但却像孩子般单纯,轻信别人。
别人开玩笑劝他向美丽的富家女阿宝提亲,他根本没考虑自己跟阿宝门不当户不对,便请媒人去提亲。
阿宝顽皮地对媒婆戏言:“渠去其枝指,余当归之。
”(少女阿宝的顽皮也有几分顽童特质。
)他听说后居然说:“不难!”然后“以斧自断其指”,结果“血溢倾注,滨死”,却毫不后悔。
阿宝知道后“亦奇之”,“戏请再去其痴”,而“生闻而哗辩,自谓不痴”,像孩童般委屈地为自己辩护,固执地认为自己并没有“痴”病。
看了这些奇事,相信读者会觉得孙子楚的确有几分“痴”——那是儿童般的单纯,毫无机心。
同时,当他为阿宝着迷时,他又以孩童般的单纯与执著痴痴追求,不言放弃,以致离魂追随,魂附鹦鹉。
这份痴情终于打动芳心。
孙子楚形象的“痴”使作品充满情趣、奇趣,让儿童读者也被感染。
又如《青凤》中的耿去病,是一个性情不羁率真的书生,在面对装扮成狰狞鬼貌的老狐时,居然笑而“染指研磨自涂,灼灼然相与对视”,捉弄对方,颇像一位顽童。
还有《陆判》中性情豪放而“素钝”的朱尔旦、同样豪爽的十王殿陆判官,《罗刹海市》中的美男子马骥等,在他们身上形象与神奇的经历相映成趣,同样营造了儿童乐于接受的趣味性。
《聊斋》中这些充满童趣的人物形象,使作品趣味盎然,吸引读者饶有兴致地沉醉作品之中。
(二)充满童趣幻想的情节、环境与事物
《聊斋》的童趣离不开作者丰富奇特、天马行空般的幻想,通过富有童趣的幻想,《聊斋》儿童文学类作品充满奇情异彩,深深吸引着儿童读者。
“幻想是指向未来,并与个人愿望相联系的想象,它是创造想象的特殊形式。
幻想不立即体现在人们的实际活动中,而带有向往的性质,幻想的形象是人们所寄托希望的东西。
”幻想反映了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对于天性快乐、向往未来的儿童而言更是不可或缺。
因此,“幻想性是儿童文学创作思维的核心。
”可以说,没有幻想便没有儿童文学,这是儿童爱幻想的思维特点决定的。
儿童的幻想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就是儿童游戏心态的反映,是儿童体验生活的一种
方式:“由于儿童知识贫乏,智能水平有限,所以不得不以自己的想象来描绘周围的一切,以幻想来代替直觉,从而实现主客体的自我同一。
”儿童文学幻想与成人文学幻想的区别,就在于它充满了浓郁的儿童情趣。
幻想与童趣在儿童文学作品中相映成趣。
有了洋溢着童趣的幻想,儿童文学作品就有了神奇、绚丽、美妙的色彩,满足了儿童一颗富有想象力的童心,也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性。
在《聊斋》世界中,作者不仅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值得关注的现实世界,也为我们展现了一个神乎其神的超现实世界,在幽明相间的花妖狐魅世界里的形象、情节、事物与环境以“异”的形式出现。
这“异”本身即充满奇妙的幻想色彩,与儿童好奇、爱幻想的心灵世界相吻合,营造了作品浓郁的儿童情趣,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效果。
对儿童而言,新奇的情节、奇异的事物、奇妙的景象,都能为他们的阅读带来强烈的趣味性。
1、充满奇思妙想及游戏色彩的情节
儿童对神奇的东西总是有强烈的好奇心,奇思妙想正是儿童文学作品营造趣味性的重要手段之一。
《聊斋》的幻想使作品的情节构思具有了奇异性,牢牢吸引着儿童读者。
《陆判》的情节就是幻想的产物。
朱尔旦与十王殿陆判官虽然人鬼殊途但结为好友,他们把酒言欢,且“情益洽,时抵足卧”,可谓情同手足。
更奇异的是,陆判居然为“性豪放,然素钝,学虽笃,尚未知名”的朱尔旦“破腔出肠胃,条条整理”,换了一颗“慧心”,使朱“自是文思大进,过眼不忘”,后来还考中了举人。
不仅如此,陆判还想方设法为朱相貌并不出众的妻子换了一颗美人头!换心与换头情节在当时可谓异想天开,但陆判的换心术在今天竟成为现实,令人对聊斋先生的大胆设想在二百多年后得以实现惊奇不已,不得不佩服他仿如儿童般大胆的想入非非!儿童读者也应会被这种大胆的想象所吸引,展开幻想的翅膀去感受奇异的聊斋世界。
像这样充满奇思妙想情节的作品在《聊斋》比比皆是,如《画壁》里朱孝廉与画壁上仙女的奇缘,《雷曹》里乐云鹤与雷神结为好友天上一游的奇境,《粉蝶》中阳日旦在神仙岛的奇遇及与粉蝶十六年后的姻缘,等等,几乎所有《聊斋》儿童文学类作品都以幻想构思情节,展开故事,聊斋故事也在这奇妙的世界里充分展现它们情节奇异所带来的非同一般的艺术魅力,那看似不可思议的情节,吻合了儿童天马行空般活跃的思维,带来浓郁的趣味性,牢牢吸引儿童读者好奇、爱幻想的心灵。
《聊斋》奇异的情节还常常与奇幻的法术相关联,更增添了情节的惊奇性、趣味性,令儿童惊叹。
如《偷桃》,写术人与儿子表演偷桃术。
术人拿出一团绳子向空中抛出,“绳即悬立空际,若有物以挂之。
”儿子登上云梯,“手移足随,如蛛趁丝,渐入云霄,不可复见”,偷天上王母娘娘蟠桃园的桃子去了,结果被发现,肢体分解坠下,正当人们惊恐不已,“各有赐金”以表同情时,小儿却突然随父亲的一声叫唤从道具箱里伸出头来向人示意,整个过程令人啧啧称奇。
《焦螟》则写以术驱狐,《口技》写口技的声口毕肖,令人难辨真伪,对口技女充满惊疑。
这些作品的情节都充满了神奇性。
同时,《聊斋》奇异的情节还常常具有游戏色彩,让儿童读者倍添阅读的愉悦。
如《翩翩》是一个人仙恋爱的故事,人间浪子罗子浮与仙女翩翩结为夫妻。
翩翩用芭蕉样的叶子裁作
衣服给罗子浮穿上,“取山叶呼作饼,食之,果饼;又剪作鸡、鱼,烹之皆如真者。
”这与孩童“过家家”的游戏何等相似!孩童游戏时会把手中的玩具想象成与真实对应的事物,自己却不会有“假”的感觉,这与儿童思维具有现实与幻想相混淆的特点是分不开的,因此儿童的游戏就是他们体验生活的一种方式。
翩翩的所作所为在儿童眼中也必定是理所当然的。
当罗子浮心有旁骛,对翩翩感情不专时,“顿觉袍祷无温,自顾所服,悉成秋叶”。
一有他念,衣服便会变成叶子,还真把罗子浮吓出一身冷汗,浪子就这样游戏似地被仙女治服了。
这样的情节让儿童倍感有趣。
《罗刹海市》是一篇情节构思充满奇趣、异趣、想象奇特又具游戏色彩的作品。
主人公马骥是一位“美丰姿”、有“俊人”之号的美男子,他出海时意外被飓风吹到了大罗刹国,这里的人奇丑无比,且以丑为美。
他们看见马骥如睹妖怪,“群哗而走”。
这种截然相反的审美观为作品带来了浓郁的趣味性,也让儿童读者充满好奇,继续关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趣事。
大罗刹国里的官员,级别越高相貌越丑,可谓怪事一桩。
这些与现实颠倒的事情吻合了儿童的思维特点,因为“孩子都有把头倒过来看世界的经验,这种反常的角度能够得到很多奇异的感受”,这些情节能给儿童读者带来充满游戏色彩的阅读兴致。
马骥一次在酒宴上“饮而醉,把剑起舞,以煤涂面作张飞”,竟被认为很美。
后来他以此张飞貌得到推荐,受到国王的重视,在朝廷上拜为“下大夫”,并“时与私宴,恩宠殊异”。
这简直就像小儿游戏,让成人读者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却让儿童读者觉得很好玩!真是奇趣无比。
像这样充满幻想性游戏色彩的情节,在很多作品中都出现了,如《贾儿》中贾儿用狐尾对狐奴的欺骗,《青凤》里耿去病研磨自涂对“老鬼”的戏弄,《小谢》中小谢、秋容对陶望三的恶作剧,《小翠》中小翠与元丰的戏耍,《狐谐》里狐女对客人的戏谑,都为儿童带来游戏般的快乐和趣味。
2、充满奇情异彩的环境及事物
《聊斋》的幻想还为作品营造了一种如真似幻的奇妙环境,伴以奇异的事物,在氛围上感染儿童读者,激发他们的童心,引发他们的想象,让他们更好地享受《聊斋》故事。
如《翩翩》,翩翩所住的山洞位于深山,“入则门横溪水,石梁架之。
又数武,有石室二,光明彻照,无须灯烛。
”山洞光如白昼,这环境本身就很奇特,更奇特的是罗子浮在溪水中沐浴,即令身上的脓疮不痛了,第二天醒来已“痂厚结矣”,这溪水竞有疗伤的神奇功效。
奇异的事情还有一连串。
在这奇妙的幻想下,情节、环境、各种事物都新奇有趣,怎不令儿童爱不释手呢?
又如《罗刹海市》中充满怪诞色彩的大罗刹国及奇幻的龙宫,也能让儿童惊奇不已。
只见龙王宫殿“玳瑁为梁,鲂鳞作瓦,四壁晶明,鉴影炫目”,真是一个奇异的世界!龙君很欣赏马骥的才华,把公主嫁给了他,这又是一桩奇事。
龙宫里的各种事物同样令人惊奇,如“宫中有玉树一株,围可合抱;本莹澈,如白琉璃;中有心,淡黄色;梢细于臂;叶类碧玉,厚一钱许,细碎有浓阴。
常与女(指公主)啸咏其下。
花开满树,状类檐卜。
每一瓣落,锵然作响,拾视之,如赤瑙雕镂,光明可爱。
时有异鸟来鸣,——毛金碧色,尾长于身,——声等哀玉,恻
人肺腑。
”这奇异有趣的海底世界,完全可以媲美安徒生《海的女儿》中的海底世界,给儿童带来无穷的遐想。
再如《雷曹》,乐云鹤与雷神结为好友,雷神带乐上天走了一遭。
“仰视星斗,在眉目间。
遂疑是梦。
细视星嵌天上,如老莲实之在蓬也。
大者如瓮,次如瓿,小如盎盂。
以手撼之,大者坚不可动,小者动摇,似可摘而下者。
遂摘其一,藏袖中。
拨云下视,则银海苍茫,见城郭如豆。
”这段对天上环境神奇有趣的描写,与儿童的生活体验及对天空的想象很接近,哪个孩童不曾对神秘的星空有过各种幻想呢?这些幻想让孩子们倍感亲切有趣,增强了对作品的认同感。
奇妙的环境、奇妙的事物在《聊斋》故事中随处可见。
《晚霞》中龙宫里一时“声如巨霆,叫噪不复可闻”、“巨涛汹涌,横流空际”,一时“清风习习,波声俱静,水渐凝如水晶世界,上下通明”的神奇曼妙的舞蹈场面;《黄英》中菊神陶生醉死化为“短干粉朵,嗅之有酒香”的菊花;《偷桃》里那条通往云霄的绳子;《余德》中那只贮水经年清澈、水满却不溢出的白石缸;《寒月芙蕖》里道士法术下冬天温暖如春的花园及湖面娇艳的荷花,等等。
所有这些神奇的环境、神奇的事物,无不渗透着作者的幻想,使作品富有极强的感染力,让儿童惊讶、赞叹。
由此可见《聊斋》的幻想使作品充满奇幻、绚丽、传奇的色彩,吻合了儿童向往奇异事物的心理,具有浓郁的儿童情趣。
在《聊斋志异》的儿童文学类作品中,儿童情趣俯首即拾,让儿童读者情不自禁陶醉其中,这些得益于聊斋先生一颗可贵的童心及他对儿童的了解。
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孩子是可以敬服的,他常常想到星月以上的境界,想到地面下的情形,想到花卉的用处,想到昆虫的言语;他想飞上天空,他想潜入蚁穴……”世界对于儿童来说无处不充满浓郁的趣味性,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儿童文学类作品以充满儿童情趣的描写和幻想沟通想象与现实世界,符合儿童认知生活的特点,让儿童纵情遨游在一片神奇的天地中,并深深打动他们的心灵。